天色渐晚，方度在走廊看着赵朝两个人值日，像个监工一样。而余光呢，永远定格在办公室门口。
他随时等乔知出来，和她一起回家。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乔知还是能觉察到少年热切的目光，她看着假期前的试卷，打算把卷子批改完再回家，这样国庆假期才有时间带妈妈去江城看一看。
教室两个人做完了值日，方度拦着不让走，愣是让两个人在中秋国庆节假日前，趴在桌子上写道歉信写到了晚上八点多。
赵朝出校门时还骂骂咧咧，发誓一定要报仇。
学校教室里的灯光渐渐熄灭，方度拿着道歉信望着还亮着的办公室，不知道乔知会忙到几点。
他想，如果他走到办公室跟她说，自己要在这里写作业直到她打算走为止，她会如何表现？
毫无疑问，她一定是满脸惊慌、手足无措。方度不打算逗乔知了，他背起书包，故意从办公室门口走过，然后下了楼。
他就是想验证一件事——她，是不是在躲他。
至于为什么要验证，就当他闲吧。
*
乔知看到方度背着书包下楼的瞬间，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害怕他等她。
晚上十点，假期前自习的同学也都背起了书包陆续回家。乔知将卷子锁在抽屉后看向窗外，起风了，风中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舟市一到秋天，就会没完没了地下雨，阴晴不定，连天气预报都不准确。
她拿起伞往校外的公交车站走。
一路上，她想的都是章赫。原本约好国庆要在江城见面，但章赫推辞了，说国庆答应父母要回家。
乔知没说什么，徐子淇要去韩国旅行的朋友圈却一直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乔知撑开伞往前走，却看到一双黑白板鞋出现在自己眼前，脚上那双NIKE的logo无比明显。
乔知抬头，看到方度戴着帽子站在她面前，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方度？”乔知有些惊讶。
方度笑着“嗯”了一声，欠欠地说：“老师，好巧啊，一起回家吧。”
“你不是回家了吗？”
“对啊。但是我坐在公交车站看书入了神，一抬头，就看到老师撑伞走过来了。”方度没骗乔知，背着书包从办公室前路过后，方度一直坐在公交车站听周杰伦的哥，直到乔知走过来。
最后一班回家的公交车从远处驶来，远光灯在雨慕中显得潮湿又浪漫。
这一次，方度先上了车，乔知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只是困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的理由不足以说服她。
方度回头问：“老师，不走吗，最后一班咯。”
她不是喜欢躲他吗，他让她躲无可躲。
方度自觉地坐在单排的位置，拉开车窗看向乔知，倒逼对方一把：“真不走，那我回家骑摩托来接你？”
乔知乖乖收起伞，上了车，坐得离方度这个魔鬼远远的。
被方度这么一搅和，乔知没有再去想章赫和徐子淇之间的事情。她把头靠在车窗上，任雨丝飘在自己的脸上。
此时此刻，她好想公交车开下去，直到天荒地老。这样，她再也不会面对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未来了。
方度趴在前方座椅的靠背，用胳膊打掩护，看后方的乔知。
看她在休息，他便没有打扰。他也打开他的窗户，让雨飘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她的感受。
张成说的对，他真的不对劲，只是他一直都不敢承认。
乔知的座位靠近后门，公交到站后，她和方度打了招呼，说有事便先一步撑开伞走进了雨幕。
方度把伞装进书包里，朝乔知的方向跑。
“乔知，你跑那么快干嘛？”
乔知回头，方度就像一只莽撞的鹿，闯到了她的伞下，额前的头发耷拉下来，贴在额头上，往脸颊上滴着水。
“还有事儿吗？”乔知问。
“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
乔知的心在雨夜中膨胀，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就知道，他不是在读书，而是在等她。
乔知有些后悔，真应该在犹豫的几秒钟，说自己忘带东西了，这样就可以完美躲过他，避免之后任何的事情发生。
方度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乔知，乔知彻底愣了，懊悔的心情已经达到了峰值。
她多希望此时有道闪电把自己劈焦。
那信封是粉紫色的，上面还画着粉嫩的爱心。
她看着信封，内心五雷轰顶，表面故作镇定地问：“这是？”
“哦，赵朝他们写给你的道歉信。”方度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最近一段时间，时常有女生给他送情书，方度只是随便借用了其中一个的信封。
乔知犹疑地接过打开，看到纸上“道歉信”三个字，才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谢谢你啊，方度。”
信封里厚厚一沓，乔知拆开看到有四页纸那么多，单看字数，就让人感受到了诚意。
当然，那是方度的诚意。
方度浑然味觉乔知如过山车的内心。
他略带不满地回：“每次都谢谢，没新意。要是真的想谢，就请我吃饭吧，我现在肚子饿得很。"
乔知很为难。方度就知道没戏。
“今天太晚了，等下次有时间，我再请你吃好吃的？”
她没说吃饭，奶茶，零食都算好吃的。
看着乔知一脸的诚恳，方度一时也信了，问：“真的？”
他没想到，乔知不仅没拒绝，还能给一个承诺。
乔知点头。
雨水打在乔知的肩上，方度心里一软，放过了对乔知的调侃，说:“一言为定，反悔是小狗。”
乔知想了想，“嗯”了一声，把伞递给方度，“你拿回家吧。”
方度把伞又赛回乔知的手里，推拉之间，他碰到了她冰凉的指尖，心脏触电般打了个颤，“那，那你呢？”
乔知从书包里拿出了另外一把备用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老师带了两把。”
方度接过伞，笑着“哦”了一声。
乔知也跟着笑了。
方度问乔知，“你笑什么？”
乔知摇头，拿着伞和方度告别。
她笑，是因为那封信不是情书。
方度站在原地，看着乔知走进巷子里，才往家的方向走。
他笑，是因为她明明看着青涩，却又总是傻乎乎地自称老师，有种小孩穿西装的反差萌。
*
乔知回到家，到二楼的平房里开着窗躺着休息。
这个季节，是舟市最舒适的季节，叶子被水洗后会发着光，凉爽的风吹进窗户里，能带走人至少一半的烦恼。
她的床很硬，是木板搭成的，但躺习惯了就觉得很舒服。
手机还是不合时宜地响了。
乔知拿起手机，是方度。她本能地按了下去。每次打电话，方度都没有正经事，总是说一些让人心慌的话，还是不接为好。
她不想坐过山车，想睡觉。
电话又响起来，一个接一个。
方度恶趣味地站在阳台上看对面窗户里的人，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但就是不接电话。他来了兴致，一个接一个打，明明乔知不搭理，他还是觉得有意思。
大概打了五个电话，乔知实在顶不住内心的煎熬，正要接电话，电话又挂了，一条短信钻了进来：“我喊了啊。”
乔知吓得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窗前小声又着急地说：“你别喊！”
方度伏在阳台的栏杆上笑得灿烂，用短信回：“谁让你不接我电话的？”
乔知咬咬牙，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方度再低头，乔知已经打了过来。
方度傲娇地挂了电话，继续挑衅：“干嘛？”
乔知皱眉警告，又拨了一次电话。
她站在窗边，看着方度气定神闲地伏在栏杆上，任由手机响个不停，就是没接的意思。
乔知被拿捏出了一头汗，都打算不准备搭理方度时，他又突然接听了。
乔知听到方度在那端的笑声，严肃道：“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儿？”
“想老师了呀。”方度开玩笑，故意惹乔知暴躁，谁让她莫名其妙躲着他。
“方度，你……”即便是在自己的家中，听到这样的话，乔知还是做贼心虚。
她对电话小声：“你回房间说，不要在外面叫我老师。”
夜晚这么安静，保不齐谁听到就误解了。
方度有心调戏，“一会儿让我叫老师，一会儿又不让我叫，那我到底叫不叫。”
乔知语塞，“那我挂电话了。”
“别啊，我有事儿跟你说。”
乔知静默，等他说事儿。
“你开灯的时候记得拉窗帘，不然外面会看到的，你忘了上次有人看？”
乔知想起曾经的雨夜，原来，那天他是在提醒她。
也是，虽然他不像是老实的学生，但相处下来，她发现，他人品并不差。如果他是一个偷窥女生的色狼，第一次见面就不会用衬衣盖在她身上，也不会在今天同样用衬衣披在她的身上。
乔知关了屋里的灯，看了一眼阳台上的黑影，流水线般走程序地说：“谢谢你，方度。”
雨声在两个人的电话中，充作背景音，在两端来回穿梭。
秋意蔓延到方度全身，他有些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生理反应。
他克制着，回道：“嗯，我等着老师谢呢。”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乔知挂断电话的声音。
乔知想，自己还得明显一点，否则他不仅意会不到，反而兴风作浪，越来越得寸进尺。
他随时等乔知出来，和她一起回家。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乔知还是能觉察到少年热切的目光，她看着假期前的试卷，打算把卷子批改完再回家，这样国庆假期才有时间带妈妈去江城看一看。
教室两个人做完了值日，方度拦着不让走，愣是让两个人在中秋国庆节假日前，趴在桌子上写道歉信写到了晚上八点多。
赵朝出校门时还骂骂咧咧，发誓一定要报仇。
学校教室里的灯光渐渐熄灭，方度拿着道歉信望着还亮着的办公室，不知道乔知会忙到几点。
他想，如果他走到办公室跟她说，自己要在这里写作业直到她打算走为止，她会如何表现？
毫无疑问，她一定是满脸惊慌、手足无措。方度不打算逗乔知了，他背起书包，故意从办公室门口走过，然后下了楼。
他就是想验证一件事——她，是不是在躲他。
至于为什么要验证，就当他闲吧。
*
乔知看到方度背着书包下楼的瞬间，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害怕他等她。
晚上十点，假期前自习的同学也都背起了书包陆续回家。乔知将卷子锁在抽屉后看向窗外，起风了，风中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舟市一到秋天，就会没完没了地下雨，阴晴不定，连天气预报都不准确。
她拿起伞往校外的公交车站走。
一路上，她想的都是章赫。原本约好国庆要在江城见面，但章赫推辞了，说国庆答应父母要回家。
乔知没说什么，徐子淇要去韩国旅行的朋友圈却一直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乔知撑开伞往前走，却看到一双黑白板鞋出现在自己眼前，脚上那双NIKE的logo无比明显。
乔知抬头，看到方度戴着帽子站在她面前，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方度？”乔知有些惊讶。
方度笑着“嗯”了一声，欠欠地说：“老师，好巧啊，一起回家吧。”
“你不是回家了吗？”
“对啊。但是我坐在公交车站看书入了神，一抬头，就看到老师撑伞走过来了。”方度没骗乔知，背着书包从办公室前路过后，方度一直坐在公交车站听周杰伦的哥，直到乔知走过来。
最后一班回家的公交车从远处驶来，远光灯在雨慕中显得潮湿又浪漫。
这一次，方度先上了车，乔知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只是困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的理由不足以说服她。
方度回头问：“老师，不走吗，最后一班咯。”
她不是喜欢躲他吗，他让她躲无可躲。
方度自觉地坐在单排的位置，拉开车窗看向乔知，倒逼对方一把：“真不走，那我回家骑摩托来接你？”
乔知乖乖收起伞，上了车，坐得离方度这个魔鬼远远的。
被方度这么一搅和，乔知没有再去想章赫和徐子淇之间的事情。她把头靠在车窗上，任雨丝飘在自己的脸上。
此时此刻，她好想公交车开下去，直到天荒地老。这样，她再也不会面对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未来了。
方度趴在前方座椅的靠背，用胳膊打掩护，看后方的乔知。
看她在休息，他便没有打扰。他也打开他的窗户，让雨飘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她的感受。
张成说的对，他真的不对劲，只是他一直都不敢承认。
乔知的座位靠近后门，公交到站后，她和方度打了招呼，说有事便先一步撑开伞走进了雨幕。
方度把伞装进书包里，朝乔知的方向跑。
“乔知，你跑那么快干嘛？”
乔知回头，方度就像一只莽撞的鹿，闯到了她的伞下，额前的头发耷拉下来，贴在额头上，往脸颊上滴着水。
“还有事儿吗？”乔知问。
“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
乔知的心在雨夜中膨胀，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就知道，他不是在读书，而是在等她。
乔知有些后悔，真应该在犹豫的几秒钟，说自己忘带东西了，这样就可以完美躲过他，避免之后任何的事情发生。
方度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乔知，乔知彻底愣了，懊悔的心情已经达到了峰值。
她多希望此时有道闪电把自己劈焦。
那信封是粉紫色的，上面还画着粉嫩的爱心。
她看着信封，内心五雷轰顶，表面故作镇定地问：“这是？”
“哦，赵朝他们写给你的道歉信。”方度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最近一段时间，时常有女生给他送情书，方度只是随便借用了其中一个的信封。
乔知犹疑地接过打开，看到纸上“道歉信”三个字，才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谢谢你啊，方度。”
信封里厚厚一沓，乔知拆开看到有四页纸那么多，单看字数，就让人感受到了诚意。
当然，那是方度的诚意。
方度浑然味觉乔知如过山车的内心。
他略带不满地回：“每次都谢谢，没新意。要是真的想谢，就请我吃饭吧，我现在肚子饿得很。"
乔知很为难。方度就知道没戏。
“今天太晚了，等下次有时间，我再请你吃好吃的？”
她没说吃饭，奶茶，零食都算好吃的。
看着乔知一脸的诚恳，方度一时也信了，问：“真的？”
他没想到，乔知不仅没拒绝，还能给一个承诺。
乔知点头。
雨水打在乔知的肩上，方度心里一软，放过了对乔知的调侃，说:“一言为定，反悔是小狗。”
乔知想了想，“嗯”了一声，把伞递给方度，“你拿回家吧。”
方度把伞又赛回乔知的手里，推拉之间，他碰到了她冰凉的指尖，心脏触电般打了个颤，“那，那你呢？”
乔知从书包里拿出了另外一把备用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老师带了两把。”
方度接过伞，笑着“哦”了一声。
乔知也跟着笑了。
方度问乔知，“你笑什么？”
乔知摇头，拿着伞和方度告别。
她笑，是因为那封信不是情书。
方度站在原地，看着乔知走进巷子里，才往家的方向走。
他笑，是因为她明明看着青涩，却又总是傻乎乎地自称老师，有种小孩穿西装的反差萌。
*
乔知回到家，到二楼的平房里开着窗躺着休息。
这个季节，是舟市最舒适的季节，叶子被水洗后会发着光，凉爽的风吹进窗户里，能带走人至少一半的烦恼。
她的床很硬，是木板搭成的，但躺习惯了就觉得很舒服。
手机还是不合时宜地响了。
乔知拿起手机，是方度。她本能地按了下去。每次打电话，方度都没有正经事，总是说一些让人心慌的话，还是不接为好。
她不想坐过山车，想睡觉。
电话又响起来，一个接一个。
方度恶趣味地站在阳台上看对面窗户里的人，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但就是不接电话。他来了兴致，一个接一个打，明明乔知不搭理，他还是觉得有意思。
大概打了五个电话，乔知实在顶不住内心的煎熬，正要接电话，电话又挂了，一条短信钻了进来：“我喊了啊。”
乔知吓得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窗前小声又着急地说：“你别喊！”
方度伏在阳台的栏杆上笑得灿烂，用短信回：“谁让你不接我电话的？”
乔知咬咬牙，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方度再低头，乔知已经打了过来。
方度傲娇地挂了电话，继续挑衅：“干嘛？”
乔知皱眉警告，又拨了一次电话。
她站在窗边，看着方度气定神闲地伏在栏杆上，任由手机响个不停，就是没接的意思。
乔知被拿捏出了一头汗，都打算不准备搭理方度时，他又突然接听了。
乔知听到方度在那端的笑声，严肃道：“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儿？”
“想老师了呀。”方度开玩笑，故意惹乔知暴躁，谁让她莫名其妙躲着他。
“方度，你……”即便是在自己的家中，听到这样的话，乔知还是做贼心虚。
她对电话小声：“你回房间说，不要在外面叫我老师。”
夜晚这么安静，保不齐谁听到就误解了。
方度有心调戏，“一会儿让我叫老师，一会儿又不让我叫，那我到底叫不叫。”
乔知语塞，“那我挂电话了。”
“别啊，我有事儿跟你说。”
乔知静默，等他说事儿。
“你开灯的时候记得拉窗帘，不然外面会看到的，你忘了上次有人看？”
乔知想起曾经的雨夜，原来，那天他是在提醒她。
也是，虽然他不像是老实的学生，但相处下来，她发现，他人品并不差。如果他是一个偷窥女生的色狼，第一次见面就不会用衬衣盖在她身上，也不会在今天同样用衬衣披在她的身上。
乔知关了屋里的灯，看了一眼阳台上的黑影，流水线般走程序地说：“谢谢你，方度。”
雨声在两个人的电话中，充作背景音，在两端来回穿梭。
秋意蔓延到方度全身，他有些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生理反应。
他克制着，回道：“嗯，我等着老师谢呢。”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乔知挂断电话的声音。
乔知想，自己还得明显一点，否则他不仅意会不到，反而兴风作浪，越来越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