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次日，程枝进入教室，铃声即刻响起，高盛宁也紧随其后。
高盛宁站讲台宣布：“今早上化学小测，不用下去了。”
这倒是正合程枝的意，不用做早操！
班级在高盛宁放完试卷退出后时速开启静谧。
程枝双手刚握上两边桌角，察觉时空寂静，连窗外绿荫树梢的幼蝉啼鸣也听得一清二楚。她顿时停下，但凡拖动桌椅一丝一毫，必将引来无数双目回眸。
那颗圆润的后脑勺定定竖直，他今早居然没迟到，昨天可是做完操才来！
程枝不敢轻举妄动。
挪课桌这事还是等时机吧。
突如其来的测验打得程枝措手不及，一条条化学方程式演算在草稿本上，答到最后，被计算草酸钴纯度刺住了手。
铃声在悄无声息中响起，击穿一班所有人的心，但，除了宋译燃。
全班脑袋低垂向下，奋笔疾书。唯有他；悠闲自在地转笔，看书，就差哼小曲。
此时的课代表就差把笔头抡出火星，忙里抽闲发声：“延迟收卷五分钟，大家快点。”
宋译燃见下了课，把试卷摆出桌角往外走。
最后收卷时，程枝还卡在草酸钴上。
“程枝，试卷做完没？”组长蓝舒见程枝飞文染翰地写着最后的题目，她也不急，倚靠桌沿闲聊。
风卷云残中，程枝三两下誊写答案，忙忙乱乱地回：“快了快了，请给我十秒。”
蓝舒先上前收前两位的，“喂，羊肉串，你试卷呢？”
谭孜眼神从手机屏幕抽离，目光呆呆：“什么试卷？”
“这节小测，你不会没做吧？”蓝舒取过宋译燃的试卷，扬扬手，“看，你同学都做完了。”
“那我不交了。”谭孜自暴自弃。
蓝舒瞪眼他，又着眼手中试卷，嘴上碎碎念，“你跟你同桌真的是！你交不交无所谓，他交不交也真的无所谓了。”
毕竟满卷的正确答案，小测对他真的没用。
程枝听两人对话。
内心笃定，看吧，果然被带坏了。
宋译燃出了教室，转身往走廊尽头去。
最后一间教室是八班，前门零星站了好几个高大身影。
宋译燃随机搭上一人肩膀，“又逃早操。”
夏裴京被人从后面毫无防备搂过肩膀，惯性向前倾斜，听见来人声音，侧头问询：“听说你们班来了个转校生？”
“嗯，是。”宋译燃答得漫不经心。
“转校生怎样？”
“她啊。”宋译燃脑子自动浮现程枝抱着书本的恬静模样，他心情忽然出奇地愉快，言喻间飘动轻快，“学习努力，挺安静、挺乖的女生。”
还挺可爱的。
这是一条主观题，答案由宋译燃掌控，他给出了一百分。
阳台晨曦照射而入，闪闪金光铺满两位少年的侧脸。
夏裴京偏目侧盼宋译燃轻扬雅相的眉眼，他还有一条问题：你小子为什么聊到人家笑得这么甜蜜痴相？
陆续有同学从运动场上来，人多眼杂，夏裴京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早上连续几节老师拖堂，这节一下课，谭孜便掏出手机，开了把游戏，宋译燃倒是对拖堂没什么触感，懒洋洋地将书本合上，椅背一靠，偏头欣赏同桌的垃圾技术。
程枝饥渴难耐，她仰视黑板上的时钟，如今跑去超市买水估计会迟到，思虑片刻，她鼓足勇气询问前面。
“你好，请问，可以借水卡给我用会儿嘛？”
她话轻而柔和，原本想问谭孜，谁知对方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恰巧偏向一方的宋译燃听见。
他回头睇她一眼，眼神清透明净，话语温柔：“打水？”
程枝面对近在咫尺的帅气脸庞，刹那间，她感到一股神奇魔力——他这一问瞬间就不渴了，嘴也不干了，连心跳也差点不跳了呐。
她回得磕磕绊绊：“呃，对，是。”
宋译燃手一横，探进谭孜桌肚，食指与中指夹起水卡，递出，笑容明朗：“随便用。”
程枝见他作案娴熟，断定谭孜的水卡经常为他服务。
他肯定被校园霸凌了！怎么办，在线等？
胡思乱想中，程枝双手接过水卡，朝对方微笑点头致谢。
她捞过自己的水杯捧在手心向后门去。
宋译燃还是第一次见这类粉嫩少女心的太空杯，一时失笑眼神顺着程枝的走动而转动。
程枝经过第三组时，原本低头玩手机的宁哲野恰好抬头喘口气，余光瞥见宋译燃像是对自己笑，他一脸无辜地问：“干嘛？”
宋译燃视线往下，眼神离开程枝的背影，见宁哲野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喊了句，心里怪异纵情滋长。
“什么干嘛？”
“奇奇怪怪。”宁哲野嘀咕几声，新一轮游戏应声而启，他忙不迭地继续把玩。
一中的饮水机隔一间教室在前门安装一台，恰巧一班没有，程枝到了隔壁班。
水机显示屏上跳动一串数字，很长，随着水流而流动。
她估摸是剩余能喝多少毫升水。
粉嫩水杯华而不实，只能装几口，不一会儿倒满。
经过走廊回后门，程枝悲哀地发现，谭孜不知去哪了，只有宋译燃在。
那这卡，该给谁？
很明显，这是谭孜的，可是，宋译燃递过来的。然而她想减少和他互动。
程枝未想好对策，脚步不听劝地回座位，她心不在焉地将水杯放桌面，一下没注意距离，水杯和桌面间碰撞生发声响。
这下宋译燃一定知道她回来了。
看来，等谭孜再回来给他这法子行不通。
趁着还站着，程枝迈出一小步，到宋译燃侧面，柔声细语地双手递出：“谢谢你的卡。”
也就是宋译燃听力好，吵杂的课室立马听出后座娇滴滴的声音。
宋译燃侧身，两条嫩白细腻臂膀遁入眼帘，他笑意和煦，“不客气。”
中午放学后，宋译燃被其他班的好友拖去食堂。
正值用餐高峰期，夏裴京见他总是凝睇某个方位，顺着对方的视线，他发现一位陌生面孔。
一中高中学生大多从本校初中部直升，高三的人在学校待了将近六年，同级哪个是哪班的也大概清楚。
对于程枝这种新面孔，夏裴京一猜便知是谁。
夏裴京手肘戳了戳宋译燃的腹部，对新面孔昂首扬眉，低声问询：“转校生？”
宋译燃眉目柔和注视程枝小鼠般进食，蓦然间像是被人窥见小心思，他神色稍微不自在，但很快恢复自然：“嗯。”
夏裴京嘲笑道：“怎么，需要看这么紧？担心人家转走？你也太小看一中的名气了。”
“说什么呢。”宋译燃掠视一眼夏裴京，“小章让我看着她点。”
夏裴京目光在两人间打转，唏嘘揶揄：“小章不会猥琐到让你在食堂盯着人家吧？”
宋译燃啧的一声，回戳他两下。
烈日骄阳下，体育课最终在老师一句解散完结。
不少同学率先回到教室，宋译燃和宁哲野他们才打完球，正搁第四组窗边乘凉，
程枝在新学校没什么朋友，体育课后班上同学三三两两结伴回教室，她只能走在后面，磨磨蹭蹭地上到三楼。
到前门往玻璃窗一探，座位边那排高个男生映入眼帘。
她一下停滞不前。
思虑片刻，她鞋跟后退，脚步一转，前往洗手间。
宋译燃眼尖，注意到回来的程枝，但对方往座位看一眼就不知所踪。
他疑惑地瞧瞧她的座位，又看看周围。
之后顺手把程枝这边的窗户推上前，形成前后窗户窗隙一半一半。
谭孜瞬间出声制止，“欸，把窗推那边干嘛，好热啊。”
“你热，人家不热？”宋译燃眼神挺危险的反问他。
等程枝洗完脸熬到上课方才回来。窗边人影早已散开，落座后惊觉左边风力清凉舒爽。
下一节课里，程枝沉浸在爽风中无法自拔，时而微笑观览窗外，时而昂首查看前边圆润后脑勺到底什么构造的。
数学老师蔡鸣赫正兴致大发找人回答问题：“下面，哦们来找葛同学回蜡一下。”
老师的口音重得比黄河水还浓。
程枝前半堂课还能认真破解他的乡音，无奈窗外风景美如画，逐渐放弃听他的话。
蔡鸣赫眼神四处巡察一番，所有同学默契低头。
程枝注意力正被眼里这颗傲然挺立的脑勺吸引。
“现在接近系点，今天补星期七的课，那么……”
四加一嘛？程枝撑着侧脸，百无聊赖地又窥探窗外林荫树梢。
老师：“就系十七号吧？”
哪里来的四十七，老师是不是数错人数了？
程枝咕哝着，全班同学时不时偏头瞧瞧她这个角落。
“水是系十七？”
“水？”
蔡鸣赫伫立二三组过道，问问左边，又盼盼右边。
一旁的宁哲野实在看不下，后背靠椅，伸出支笔轻敲程枝桌沿，压低声线：“喂，老师叫你。”
程枝反应过来，顿时失了呼吸，内心OS：help help me！
宋译燃耳闻声源回头，才发现程枝没站起。
慌忙间，程枝焦急抓上书本站立，捧着翻了好几页也拿不准讲到哪题。
蔡鸣赫继续提问：“悬什么？”
“选……”程枝唯有拉长声音拖延时间，再细瞧周围同学书本页码。
宋译燃始终一贯留意后边情形，听她又是不断翻书，又说不出答案的。他随之翩然一转。右手握住笔搭上椅背，手中笔“一不小心”铿将有力地画了一笔在程枝桌面空白页的草稿本上。
草稿本发出细微声响吸引她注意，她将手里硕大的书籍稍许下移视线外，字母“C”拉开悬秘帷幕。
“选C。”女声果断而坚决。
宋译燃再一次回眸相顾一瞬。
原来乖乖女也走神。
蔡鸣赫哪是想叫她回答问题，不过警示她好好上课，既然前方有个宋译燃在护着她，他也不多说什么。
“坐下吧。”
动人心魄的回答落幕，程枝拍着小心脏准备落座。
坐下前，她俯身的弧度往前倾，侧到那颗圆润脑勺边，细声乖顺地说了句：“谢谢你。”
宋译燃原本就感到数学课穷极无聊，抖然飘进一句细甜清新女声，如沙漠旅人偶遇月牙泉，想畅饮、想傲游。
他也不知自己怎的了。心田柔和受到爆击，有支裹上蜜糖的棉花糖箭直穿云霄落入心坎。
外端树梢云层蝉鸣不息，闷燥夏风穿堂而入。
程枝的声音是治疗宋译燃这个夏天枯涩乏味的唯一源泉。
之后的早操并没有老师占据。
这天早上，程枝想到自己在运动场比划得像个小丑，最终还是不下去丢脸了。
七点多，早操完结，宋译燃回到座位，侧坐面向第三组，像是闲得无聊，和程枝说了句：“乖乖女也逃早操？”他眼神勾起，似是打趣。
被人发现逃课，程枝急促澄清，极力解释：“不是的，我，我广播体操跟不上，我只在小学做过，早就忘了具体动作了，才没下去的。”
“小学？”宋译燃掀起眼帘，盯着天花板，口算了下：“小学到现在也就六年，学校现在做的是第九套人民广播体操，变化不大，很容易学。”
转而他唇角轻扯，循循善诱着：“要是不想学，可以到后面跟我们跳舞啊。”
“跳舞？”
“嗯，和老师们跳跳舞，促进师生情。”他说得直白真诚。
程枝无力讪笑声，“这，挺特别啊。”
“我看你也挺特别，上周发的试卷，现在还没做完？”宋译燃仰首一扬，示意她桌面摆放的数学卷子，底下大题一片空白，他跟她对视了眼，“这题不会？”
程枝在他勾人星眸下点点头。
宋译燃一把抽过小测，指着最后一题，“这道题代入上节课讲的大题就行。”他上下扫两眼整张卷面，字体好看，答案序列工整，纸张保存整洁。
唯一问题是：
基本全错。
难怪小章说她数学差！
宋译燃顾及她面子，委婉表示：“你这答案……”他斟酌词语。
这下轮到程枝惊喜了，眼眸亮了亮，他还会看答案？
“写得挺别致。”宋译燃声音微微扬起，“完全区别于参考答案，很有个人风格。”
“啊？”
这算艺术评价？
宋译燃轻笑放下小测，开导道：“没事，先把最后一题代入公式试试。”
他扯过她草稿本，捏起她笔大致推演一遍，程枝更为惊喜。
不良少年还是个隐藏学霸？
“欸，你会呀？”她星眼带笑，轻声探问。
“上节课一整节课都在讲解这道大题啊。”宋译燃丢笔回答。
程枝微囧。
不经意又暴露自己开小差。
在他的推演下，她拿过自己的笔默默写完。
高盛宁站讲台宣布：“今早上化学小测，不用下去了。”
这倒是正合程枝的意，不用做早操！
班级在高盛宁放完试卷退出后时速开启静谧。
程枝双手刚握上两边桌角，察觉时空寂静，连窗外绿荫树梢的幼蝉啼鸣也听得一清二楚。她顿时停下，但凡拖动桌椅一丝一毫，必将引来无数双目回眸。
那颗圆润的后脑勺定定竖直，他今早居然没迟到，昨天可是做完操才来！
程枝不敢轻举妄动。
挪课桌这事还是等时机吧。
突如其来的测验打得程枝措手不及，一条条化学方程式演算在草稿本上，答到最后，被计算草酸钴纯度刺住了手。
铃声在悄无声息中响起，击穿一班所有人的心，但，除了宋译燃。
全班脑袋低垂向下，奋笔疾书。唯有他；悠闲自在地转笔，看书，就差哼小曲。
此时的课代表就差把笔头抡出火星，忙里抽闲发声：“延迟收卷五分钟，大家快点。”
宋译燃见下了课，把试卷摆出桌角往外走。
最后收卷时，程枝还卡在草酸钴上。
“程枝，试卷做完没？”组长蓝舒见程枝飞文染翰地写着最后的题目，她也不急，倚靠桌沿闲聊。
风卷云残中，程枝三两下誊写答案，忙忙乱乱地回：“快了快了，请给我十秒。”
蓝舒先上前收前两位的，“喂，羊肉串，你试卷呢？”
谭孜眼神从手机屏幕抽离，目光呆呆：“什么试卷？”
“这节小测，你不会没做吧？”蓝舒取过宋译燃的试卷，扬扬手，“看，你同学都做完了。”
“那我不交了。”谭孜自暴自弃。
蓝舒瞪眼他，又着眼手中试卷，嘴上碎碎念，“你跟你同桌真的是！你交不交无所谓，他交不交也真的无所谓了。”
毕竟满卷的正确答案，小测对他真的没用。
程枝听两人对话。
内心笃定，看吧，果然被带坏了。
宋译燃出了教室，转身往走廊尽头去。
最后一间教室是八班，前门零星站了好几个高大身影。
宋译燃随机搭上一人肩膀，“又逃早操。”
夏裴京被人从后面毫无防备搂过肩膀，惯性向前倾斜，听见来人声音，侧头问询：“听说你们班来了个转校生？”
“嗯，是。”宋译燃答得漫不经心。
“转校生怎样？”
“她啊。”宋译燃脑子自动浮现程枝抱着书本的恬静模样，他心情忽然出奇地愉快，言喻间飘动轻快，“学习努力，挺安静、挺乖的女生。”
还挺可爱的。
这是一条主观题，答案由宋译燃掌控，他给出了一百分。
阳台晨曦照射而入，闪闪金光铺满两位少年的侧脸。
夏裴京偏目侧盼宋译燃轻扬雅相的眉眼，他还有一条问题：你小子为什么聊到人家笑得这么甜蜜痴相？
陆续有同学从运动场上来，人多眼杂，夏裴京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早上连续几节老师拖堂，这节一下课，谭孜便掏出手机，开了把游戏，宋译燃倒是对拖堂没什么触感，懒洋洋地将书本合上，椅背一靠，偏头欣赏同桌的垃圾技术。
程枝饥渴难耐，她仰视黑板上的时钟，如今跑去超市买水估计会迟到，思虑片刻，她鼓足勇气询问前面。
“你好，请问，可以借水卡给我用会儿嘛？”
她话轻而柔和，原本想问谭孜，谁知对方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恰巧偏向一方的宋译燃听见。
他回头睇她一眼，眼神清透明净，话语温柔：“打水？”
程枝面对近在咫尺的帅气脸庞，刹那间，她感到一股神奇魔力——他这一问瞬间就不渴了，嘴也不干了，连心跳也差点不跳了呐。
她回得磕磕绊绊：“呃，对，是。”
宋译燃手一横，探进谭孜桌肚，食指与中指夹起水卡，递出，笑容明朗：“随便用。”
程枝见他作案娴熟，断定谭孜的水卡经常为他服务。
他肯定被校园霸凌了！怎么办，在线等？
胡思乱想中，程枝双手接过水卡，朝对方微笑点头致谢。
她捞过自己的水杯捧在手心向后门去。
宋译燃还是第一次见这类粉嫩少女心的太空杯，一时失笑眼神顺着程枝的走动而转动。
程枝经过第三组时，原本低头玩手机的宁哲野恰好抬头喘口气，余光瞥见宋译燃像是对自己笑，他一脸无辜地问：“干嘛？”
宋译燃视线往下，眼神离开程枝的背影，见宁哲野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喊了句，心里怪异纵情滋长。
“什么干嘛？”
“奇奇怪怪。”宁哲野嘀咕几声，新一轮游戏应声而启，他忙不迭地继续把玩。
一中的饮水机隔一间教室在前门安装一台，恰巧一班没有，程枝到了隔壁班。
水机显示屏上跳动一串数字，很长，随着水流而流动。
她估摸是剩余能喝多少毫升水。
粉嫩水杯华而不实，只能装几口，不一会儿倒满。
经过走廊回后门，程枝悲哀地发现，谭孜不知去哪了，只有宋译燃在。
那这卡，该给谁？
很明显，这是谭孜的，可是，宋译燃递过来的。然而她想减少和他互动。
程枝未想好对策，脚步不听劝地回座位，她心不在焉地将水杯放桌面，一下没注意距离，水杯和桌面间碰撞生发声响。
这下宋译燃一定知道她回来了。
看来，等谭孜再回来给他这法子行不通。
趁着还站着，程枝迈出一小步，到宋译燃侧面，柔声细语地双手递出：“谢谢你的卡。”
也就是宋译燃听力好，吵杂的课室立马听出后座娇滴滴的声音。
宋译燃侧身，两条嫩白细腻臂膀遁入眼帘，他笑意和煦，“不客气。”
中午放学后，宋译燃被其他班的好友拖去食堂。
正值用餐高峰期，夏裴京见他总是凝睇某个方位，顺着对方的视线，他发现一位陌生面孔。
一中高中学生大多从本校初中部直升，高三的人在学校待了将近六年，同级哪个是哪班的也大概清楚。
对于程枝这种新面孔，夏裴京一猜便知是谁。
夏裴京手肘戳了戳宋译燃的腹部，对新面孔昂首扬眉，低声问询：“转校生？”
宋译燃眉目柔和注视程枝小鼠般进食，蓦然间像是被人窥见小心思，他神色稍微不自在，但很快恢复自然：“嗯。”
夏裴京嘲笑道：“怎么，需要看这么紧？担心人家转走？你也太小看一中的名气了。”
“说什么呢。”宋译燃掠视一眼夏裴京，“小章让我看着她点。”
夏裴京目光在两人间打转，唏嘘揶揄：“小章不会猥琐到让你在食堂盯着人家吧？”
宋译燃啧的一声，回戳他两下。
烈日骄阳下，体育课最终在老师一句解散完结。
不少同学率先回到教室，宋译燃和宁哲野他们才打完球，正搁第四组窗边乘凉，
程枝在新学校没什么朋友，体育课后班上同学三三两两结伴回教室，她只能走在后面，磨磨蹭蹭地上到三楼。
到前门往玻璃窗一探，座位边那排高个男生映入眼帘。
她一下停滞不前。
思虑片刻，她鞋跟后退，脚步一转，前往洗手间。
宋译燃眼尖，注意到回来的程枝，但对方往座位看一眼就不知所踪。
他疑惑地瞧瞧她的座位，又看看周围。
之后顺手把程枝这边的窗户推上前，形成前后窗户窗隙一半一半。
谭孜瞬间出声制止，“欸，把窗推那边干嘛，好热啊。”
“你热，人家不热？”宋译燃眼神挺危险的反问他。
等程枝洗完脸熬到上课方才回来。窗边人影早已散开，落座后惊觉左边风力清凉舒爽。
下一节课里，程枝沉浸在爽风中无法自拔，时而微笑观览窗外，时而昂首查看前边圆润后脑勺到底什么构造的。
数学老师蔡鸣赫正兴致大发找人回答问题：“下面，哦们来找葛同学回蜡一下。”
老师的口音重得比黄河水还浓。
程枝前半堂课还能认真破解他的乡音，无奈窗外风景美如画，逐渐放弃听他的话。
蔡鸣赫眼神四处巡察一番，所有同学默契低头。
程枝注意力正被眼里这颗傲然挺立的脑勺吸引。
“现在接近系点，今天补星期七的课，那么……”
四加一嘛？程枝撑着侧脸，百无聊赖地又窥探窗外林荫树梢。
老师：“就系十七号吧？”
哪里来的四十七，老师是不是数错人数了？
程枝咕哝着，全班同学时不时偏头瞧瞧她这个角落。
“水是系十七？”
“水？”
蔡鸣赫伫立二三组过道，问问左边，又盼盼右边。
一旁的宁哲野实在看不下，后背靠椅，伸出支笔轻敲程枝桌沿，压低声线：“喂，老师叫你。”
程枝反应过来，顿时失了呼吸，内心OS：help help me！
宋译燃耳闻声源回头，才发现程枝没站起。
慌忙间，程枝焦急抓上书本站立，捧着翻了好几页也拿不准讲到哪题。
蔡鸣赫继续提问：“悬什么？”
“选……”程枝唯有拉长声音拖延时间，再细瞧周围同学书本页码。
宋译燃始终一贯留意后边情形，听她又是不断翻书，又说不出答案的。他随之翩然一转。右手握住笔搭上椅背，手中笔“一不小心”铿将有力地画了一笔在程枝桌面空白页的草稿本上。
草稿本发出细微声响吸引她注意，她将手里硕大的书籍稍许下移视线外，字母“C”拉开悬秘帷幕。
“选C。”女声果断而坚决。
宋译燃再一次回眸相顾一瞬。
原来乖乖女也走神。
蔡鸣赫哪是想叫她回答问题，不过警示她好好上课，既然前方有个宋译燃在护着她，他也不多说什么。
“坐下吧。”
动人心魄的回答落幕，程枝拍着小心脏准备落座。
坐下前，她俯身的弧度往前倾，侧到那颗圆润脑勺边，细声乖顺地说了句：“谢谢你。”
宋译燃原本就感到数学课穷极无聊，抖然飘进一句细甜清新女声，如沙漠旅人偶遇月牙泉，想畅饮、想傲游。
他也不知自己怎的了。心田柔和受到爆击，有支裹上蜜糖的棉花糖箭直穿云霄落入心坎。
外端树梢云层蝉鸣不息，闷燥夏风穿堂而入。
程枝的声音是治疗宋译燃这个夏天枯涩乏味的唯一源泉。
之后的早操并没有老师占据。
这天早上，程枝想到自己在运动场比划得像个小丑，最终还是不下去丢脸了。
七点多，早操完结，宋译燃回到座位，侧坐面向第三组，像是闲得无聊，和程枝说了句：“乖乖女也逃早操？”他眼神勾起，似是打趣。
被人发现逃课，程枝急促澄清，极力解释：“不是的，我，我广播体操跟不上，我只在小学做过，早就忘了具体动作了，才没下去的。”
“小学？”宋译燃掀起眼帘，盯着天花板，口算了下：“小学到现在也就六年，学校现在做的是第九套人民广播体操，变化不大，很容易学。”
转而他唇角轻扯，循循善诱着：“要是不想学，可以到后面跟我们跳舞啊。”
“跳舞？”
“嗯，和老师们跳跳舞，促进师生情。”他说得直白真诚。
程枝无力讪笑声，“这，挺特别啊。”
“我看你也挺特别，上周发的试卷，现在还没做完？”宋译燃仰首一扬，示意她桌面摆放的数学卷子，底下大题一片空白，他跟她对视了眼，“这题不会？”
程枝在他勾人星眸下点点头。
宋译燃一把抽过小测，指着最后一题，“这道题代入上节课讲的大题就行。”他上下扫两眼整张卷面，字体好看，答案序列工整，纸张保存整洁。
唯一问题是：
基本全错。
难怪小章说她数学差！
宋译燃顾及她面子，委婉表示：“你这答案……”他斟酌词语。
这下轮到程枝惊喜了，眼眸亮了亮，他还会看答案？
“写得挺别致。”宋译燃声音微微扬起，“完全区别于参考答案，很有个人风格。”
“啊？”
这算艺术评价？
宋译燃轻笑放下小测，开导道：“没事，先把最后一题代入公式试试。”
他扯过她草稿本，捏起她笔大致推演一遍，程枝更为惊喜。
不良少年还是个隐藏学霸？
“欸，你会呀？”她星眼带笑，轻声探问。
“上节课一整节课都在讲解这道大题啊。”宋译燃丢笔回答。
程枝微囧。
不经意又暴露自己开小差。
在他的推演下，她拿过自己的笔默默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