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文一张，没用包退
“哎呦，一十呀，你总算回来了，快快跟我来，瞧瞧我家那死鬼到底怎么了。”
古九千是被房东三婶儿在巷子口抓包的。是的，那说书人说对了一半，他确实在七年前在太阿正剑之下被挫骨扬灰，但他的生灵却被狐妖所吞，不知何由竟被他鸠占鹊巢了。
如今的他，重生了，但却生成了一只狐妖，还是只母狐妖。
他如今这身子大不如以往轻便，三婶儿不仅块头大，步子也大，他被她拎着，就像一只小鸡崽儿……
“三婶儿，你慢点儿，王大哥出什么事儿了？”
她情绪很是激动，嚷嚷着：“这刚从城外回来就发高烧，问什么都不吭声儿，这会儿都烧晕过去了！”
“婶儿，发烧你找大夫啊，你找我一个算命的做什么？”
“刚才我去药堂请大夫，这好几家药堂的大夫竟都出外诊了，回来的路上还碰上好些个请看病的人呢，竟都是发起了高烧！如今这时段儿，又不是什么气候异常之年，这怕不是什么病症，而是碰上邪祟了呀！”
“邪祟？”古九千一声喊，挣脱了出来，“抓邪祟我可不行，你还是去故里请人吧。”
“已经让王二蛋去请了，这不还没到吗？你先随我去看看。”说着又上手抓上了古九千的小胳膊。
古九千哀求道：“你饶了我吧，我就一算命的，这个我真不行啊。”
“怎么不行？前几日你不还给隔壁街的屠户抓鬼去了吗？”
“哪里的事儿，那就是有人捣乱而已，是人，可不是什么鬼啊！”
“这修仙算命本是同宗，你既能算命肯定也能除邪祟，你租住我家这几年，你王大哥好时可从未亏待过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着再也不管古九千说什么，拉着他就往家走。古九千心中郁结，这果然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在被请进主屋后，便看到了躺在床上，脸快烧成紫茄子的王大哥。
这瞧着，还真像是中了邪。他靠近仔细瞧了瞧，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这一探确实够烫的，都能烧菜了。
古九千看了三婶儿一眼，道：“三婶儿，你去打盆温水吧。”
待三婶儿走后，他探了探王大哥的脉象，翻了翻他的眼皮儿，确实不是什么风寒入体，但莫名其妙发高烧，肯定也是有缘由的。他摸了摸鼻头，扒开了王大哥的衣裳，仔细检查了下，并未发现什么外伤，也没有邪祟外侵的迹象……
想了想，他抬手，以指画符，指尖划过的地方慢慢发出一道灵光，很快，一道灵符由此而生。他以掌推就，自头而起将符一寸寸平扫在王大哥的身上。果然在扫到心口处时，有什么东西开始蠕动。他将灵符推进了那处，那东西便开始沿着胸口、脖颈、脸颊，从王大哥的耳朵里爬了出来。古九千见状，不漏声色地将爬出来的东西抓进了腰间的空酒葫里。
古九千咬破了手指在王大哥的眉心点了一下，那抹血渍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紫茄子”吸收，很快变成了草莓红。三婶儿进门时，见着丈夫的脸色明显有了好转，激动地喊叫：“我就说你能行吧。小样儿，藏得够深呀！”
古九千差点儿翻起白眼，“我说三婶儿，我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而且，王大哥这哪是中邪啊，这是不小心被害虫钻进了耳朵里，方才我已经弄出来了，你用温水给他敷一敷额头，擦一擦身子，很快就会醒了。”
“害虫？你意思是那些个发烧的，都是被这玩意儿害的？”
“诶？这我可不敢断言，我只知道王大哥是。”说着他便提起衣裙准备跑路，他可不能和故里那群人撞上。
哪知三婶儿的熊臂又捏住了他胳膊。
他一脸无辜，“又干嘛啊。”
三婶儿笑的满脸横肉，“你跑什么？我这还没付你钱呢。”
“不用不用。”他连忙挣脱开，“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啊。”
三婶儿很是惊讶，这个抠抠搜搜平日里欠几文钱都计较的人，竟然这么大方？委怕他后悔似的，赶紧扯着嗓子喊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可别到时候又找你王大哥害我。”
古九千从家里溜出来后，蹲到了个死胡同，将刚才装的虫子倒出来又研究了起来……
不是很红，那圆滚滚、软糯糯的肚子上全是触角，恶心吧啦的。可他还是不太相信，因为这压根儿不是什么害虫，而是食心虫。只是，这东西在当年不是已经被端了吗，这怎么又会出现在长安……
他想了想，闭上了眼，像是在自我催眠，嘀嘀咕咕道：“自家扫去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然后，收起了粉虫子，踹进了腰间，上馆子吃酒去了。可吃着吃着，深觉这酒跟水似的，毫无味道，还花了好几文钱，便又准备上街摆摊赚钱了。
他平日里都是随性挑卦台，今日便挑了一处医馆旁，而此时这摊位上却是比往日多了一道退烧符，还换了一道番，上曰“祖传退烧符”。
“真的管用吗？”有妇人从医馆急匆匆出来，指着他那番布问。
“自是管用，八文一张，没用包退！”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怎么个用法？”
“只需一张，用火烧后入温水让病人服下，保证药到病除。”
“好好好，给我来一张。”
这有了第一宗生意，这第二宗，第三宗立马接踵而来……
不多时，便卖了好些纹钱了。
此时，距此地好几条街开外的余济，之前在挨个走访那些说书人时，便接到了仙门的紧急召集令，说是城里多了好些发烧病人，有人上山请来了伯仪大人，方才大人看过后，确定是有食心虫在作祟。而大人一人之力有限，便给附近所有仙门弟子下了召集令，给大家教完除虫术后便开始分头行动。
这术法很是费力，他才除了一家，还在挨家挨户排查时，便听闻药店旁有人在售卖灵符退烧，老管用了。他原本以为是仙门弟子中有人懒得挨家挨户问，才想出的法子，可突然听到，“不贵，八文钱一张……”
余济当下便觉得要么是有人无中生有借机敛财，要么是罪魁祸首又做巫婆又做鬼，不管哪种，他直接断定，此人绝非良善之人。
余济赶紧冲到那个还在不断传播美名的妇人面前，问她：“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竟然在卖！假的吧？！”
妇人一听，一下就不高兴了，道，“小仙君不可胡言，这包子铺便是我家的，你若不信随我去看看我家掌柜的便是。”
说着便进了旁边的一家铺子，门上还摆着好几大层蒸笼。
余济半信半疑地跟进去，便见内间屋内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脸颊上还有高烧过后的红晕，嘴唇有些干裂，虚弱的不像话，床头的桌上还放着一个药碗，碗底还剩下一底儿黑水。
余济拿起来闻了闻，除了焦糊味儿，闻不出来别的什么。
那领余济进来的妇人拍了拍男人，“掌柜的醒醒。”
男人的眼皮颤了颤，虚弱地睁开了眼，余济问他：“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男人指了指胸口，声音异常沙哑，“疼……”
余济拨开他的衣衫瞧了瞧，两指轻轻探了上去，这一探，确实震惊了他。但震惊他的不是他探到了什么，而是他看到了躺在男人耳朵旁的一只死虫子。
他不可置信地问妇人，“卖符的人在哪儿？”
妇人说了地方后，余济风一般地就冲了出去。
他写了灵符通知他家伯仪大人，上曰：“有人卖驱虫符，已证实符有效，人在宁安路济世堂门前。”
很快，他便接到了伯仪大人的回信，只有两个字：等我。
在到达目的地后，余济一瞧，那瘦弱枯槁的人儿，竟还真不像个好的，裹在宽大的道袍里，极其地突兀，哪儿哪儿都不挨边际，看着就不像穿他自己的袍子。尤其是那两只乌黑锃亮的杏仁眼儿，在看到纹银时，写满了精明与贪婪。
余济挺了挺身子，清了清嗓子，长剑往道桌上一压，压得长桌上那堆纹银都颤了几颤，他拿起桌上的符纸，问道：“这符是你画的？”
古九千面上一惊，杏眸眨巴了好几下，点头：“正是在下。”
他又问，“食心虫，你见过？”
古九千抿唇，摇了摇头。
“哦？”余济明显不信，摇着手中的符，咋舌道：“没见过，这么凑巧竟然能解？”
古九千颇为郁闷地扭过了头，而后好看的杏仁眼挤成了小月牙儿，“小仙君，我可以解释。”
“好。不过……”余济笑道，“等我家大人来了你再慢慢解释吧。”
古九千瞬间头脑胀疼，叫道，“别呀！”
余济才不管他怎么抗拒，二话不说站上了桌子，喊道：“各位街坊邻居，家里有莫名其妙发烧的，来领灵符喽，符到病除，免费送，方才花了钱买符的，凭烧符残渣来退钱喽～”
古九千一听还要退钱，震惊之余直接破防：“堂堂长安故里世家，怎会收下你这么个阴损玩意儿！”
余济不怒反笑：“过奖过奖！”而后嗓门更大了，“送符喽～送符喽～”
古九千是被房东三婶儿在巷子口抓包的。是的，那说书人说对了一半，他确实在七年前在太阿正剑之下被挫骨扬灰，但他的生灵却被狐妖所吞，不知何由竟被他鸠占鹊巢了。
如今的他，重生了，但却生成了一只狐妖，还是只母狐妖。
他如今这身子大不如以往轻便，三婶儿不仅块头大，步子也大，他被她拎着，就像一只小鸡崽儿……
“三婶儿，你慢点儿，王大哥出什么事儿了？”
她情绪很是激动，嚷嚷着：“这刚从城外回来就发高烧，问什么都不吭声儿，这会儿都烧晕过去了！”
“婶儿，发烧你找大夫啊，你找我一个算命的做什么？”
“刚才我去药堂请大夫，这好几家药堂的大夫竟都出外诊了，回来的路上还碰上好些个请看病的人呢，竟都是发起了高烧！如今这时段儿，又不是什么气候异常之年，这怕不是什么病症，而是碰上邪祟了呀！”
“邪祟？”古九千一声喊，挣脱了出来，“抓邪祟我可不行，你还是去故里请人吧。”
“已经让王二蛋去请了，这不还没到吗？你先随我去看看。”说着又上手抓上了古九千的小胳膊。
古九千哀求道：“你饶了我吧，我就一算命的，这个我真不行啊。”
“怎么不行？前几日你不还给隔壁街的屠户抓鬼去了吗？”
“哪里的事儿，那就是有人捣乱而已，是人，可不是什么鬼啊！”
“这修仙算命本是同宗，你既能算命肯定也能除邪祟，你租住我家这几年，你王大哥好时可从未亏待过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着再也不管古九千说什么，拉着他就往家走。古九千心中郁结，这果然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在被请进主屋后，便看到了躺在床上，脸快烧成紫茄子的王大哥。
这瞧着，还真像是中了邪。他靠近仔细瞧了瞧，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这一探确实够烫的，都能烧菜了。
古九千看了三婶儿一眼，道：“三婶儿，你去打盆温水吧。”
待三婶儿走后，他探了探王大哥的脉象，翻了翻他的眼皮儿，确实不是什么风寒入体，但莫名其妙发高烧，肯定也是有缘由的。他摸了摸鼻头，扒开了王大哥的衣裳，仔细检查了下，并未发现什么外伤，也没有邪祟外侵的迹象……
想了想，他抬手，以指画符，指尖划过的地方慢慢发出一道灵光，很快，一道灵符由此而生。他以掌推就，自头而起将符一寸寸平扫在王大哥的身上。果然在扫到心口处时，有什么东西开始蠕动。他将灵符推进了那处，那东西便开始沿着胸口、脖颈、脸颊，从王大哥的耳朵里爬了出来。古九千见状，不漏声色地将爬出来的东西抓进了腰间的空酒葫里。
古九千咬破了手指在王大哥的眉心点了一下，那抹血渍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紫茄子”吸收，很快变成了草莓红。三婶儿进门时，见着丈夫的脸色明显有了好转，激动地喊叫：“我就说你能行吧。小样儿，藏得够深呀！”
古九千差点儿翻起白眼，“我说三婶儿，我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而且，王大哥这哪是中邪啊，这是不小心被害虫钻进了耳朵里，方才我已经弄出来了，你用温水给他敷一敷额头，擦一擦身子，很快就会醒了。”
“害虫？你意思是那些个发烧的，都是被这玩意儿害的？”
“诶？这我可不敢断言，我只知道王大哥是。”说着他便提起衣裙准备跑路，他可不能和故里那群人撞上。
哪知三婶儿的熊臂又捏住了他胳膊。
他一脸无辜，“又干嘛啊。”
三婶儿笑的满脸横肉，“你跑什么？我这还没付你钱呢。”
“不用不用。”他连忙挣脱开，“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啊。”
三婶儿很是惊讶，这个抠抠搜搜平日里欠几文钱都计较的人，竟然这么大方？委怕他后悔似的，赶紧扯着嗓子喊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可别到时候又找你王大哥害我。”
古九千从家里溜出来后，蹲到了个死胡同，将刚才装的虫子倒出来又研究了起来……
不是很红，那圆滚滚、软糯糯的肚子上全是触角，恶心吧啦的。可他还是不太相信，因为这压根儿不是什么害虫，而是食心虫。只是，这东西在当年不是已经被端了吗，这怎么又会出现在长安……
他想了想，闭上了眼，像是在自我催眠，嘀嘀咕咕道：“自家扫去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然后，收起了粉虫子，踹进了腰间，上馆子吃酒去了。可吃着吃着，深觉这酒跟水似的，毫无味道，还花了好几文钱，便又准备上街摆摊赚钱了。
他平日里都是随性挑卦台，今日便挑了一处医馆旁，而此时这摊位上却是比往日多了一道退烧符，还换了一道番，上曰“祖传退烧符”。
“真的管用吗？”有妇人从医馆急匆匆出来，指着他那番布问。
“自是管用，八文一张，没用包退！”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怎么个用法？”
“只需一张，用火烧后入温水让病人服下，保证药到病除。”
“好好好，给我来一张。”
这有了第一宗生意，这第二宗，第三宗立马接踵而来……
不多时，便卖了好些纹钱了。
此时，距此地好几条街开外的余济，之前在挨个走访那些说书人时，便接到了仙门的紧急召集令，说是城里多了好些发烧病人，有人上山请来了伯仪大人，方才大人看过后，确定是有食心虫在作祟。而大人一人之力有限，便给附近所有仙门弟子下了召集令，给大家教完除虫术后便开始分头行动。
这术法很是费力，他才除了一家，还在挨家挨户排查时，便听闻药店旁有人在售卖灵符退烧，老管用了。他原本以为是仙门弟子中有人懒得挨家挨户问，才想出的法子，可突然听到，“不贵，八文钱一张……”
余济当下便觉得要么是有人无中生有借机敛财，要么是罪魁祸首又做巫婆又做鬼，不管哪种，他直接断定，此人绝非良善之人。
余济赶紧冲到那个还在不断传播美名的妇人面前，问她：“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竟然在卖！假的吧？！”
妇人一听，一下就不高兴了，道，“小仙君不可胡言，这包子铺便是我家的，你若不信随我去看看我家掌柜的便是。”
说着便进了旁边的一家铺子，门上还摆着好几大层蒸笼。
余济半信半疑地跟进去，便见内间屋内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脸颊上还有高烧过后的红晕，嘴唇有些干裂，虚弱的不像话，床头的桌上还放着一个药碗，碗底还剩下一底儿黑水。
余济拿起来闻了闻，除了焦糊味儿，闻不出来别的什么。
那领余济进来的妇人拍了拍男人，“掌柜的醒醒。”
男人的眼皮颤了颤，虚弱地睁开了眼，余济问他：“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男人指了指胸口，声音异常沙哑，“疼……”
余济拨开他的衣衫瞧了瞧，两指轻轻探了上去，这一探，确实震惊了他。但震惊他的不是他探到了什么，而是他看到了躺在男人耳朵旁的一只死虫子。
他不可置信地问妇人，“卖符的人在哪儿？”
妇人说了地方后，余济风一般地就冲了出去。
他写了灵符通知他家伯仪大人，上曰：“有人卖驱虫符，已证实符有效，人在宁安路济世堂门前。”
很快，他便接到了伯仪大人的回信，只有两个字：等我。
在到达目的地后，余济一瞧，那瘦弱枯槁的人儿，竟还真不像个好的，裹在宽大的道袍里，极其地突兀，哪儿哪儿都不挨边际，看着就不像穿他自己的袍子。尤其是那两只乌黑锃亮的杏仁眼儿，在看到纹银时，写满了精明与贪婪。
余济挺了挺身子，清了清嗓子，长剑往道桌上一压，压得长桌上那堆纹银都颤了几颤，他拿起桌上的符纸，问道：“这符是你画的？”
古九千面上一惊，杏眸眨巴了好几下，点头：“正是在下。”
他又问，“食心虫，你见过？”
古九千抿唇，摇了摇头。
“哦？”余济明显不信，摇着手中的符，咋舌道：“没见过，这么凑巧竟然能解？”
古九千颇为郁闷地扭过了头，而后好看的杏仁眼挤成了小月牙儿，“小仙君，我可以解释。”
“好。不过……”余济笑道，“等我家大人来了你再慢慢解释吧。”
古九千瞬间头脑胀疼，叫道，“别呀！”
余济才不管他怎么抗拒，二话不说站上了桌子，喊道：“各位街坊邻居，家里有莫名其妙发烧的，来领灵符喽，符到病除，免费送，方才花了钱买符的，凭烧符残渣来退钱喽～”
古九千一听还要退钱，震惊之余直接破防：“堂堂长安故里世家，怎会收下你这么个阴损玩意儿！”
余济不怒反笑：“过奖过奖！”而后嗓门更大了，“送符喽～送符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