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不是退婚了吗？”钱宇傻傻地问，他还心存侥幸，挠挠头，“这是梦，对吧？我经常梦见你听我吹箫。”
柳红云扭头看向窗外，泪水含在眼中，努力让自己平静，声音却在颤抖，“你不是看不起我！现在你再也不用担心我纠缠你！我老公是梁大雨……有梁大雨，谁也不敢欺负我了。”
“我怎么这么糊涂，全怪我！”钱宇痛心地喊道，“你怎么能这样？你让我怎么面对自己？”
柳红云迅速擦去脸上的泪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不用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谢谢你，真的感谢你……只要我能帮你，我一定帮！”
钱宇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额头上血管突出，双手高举药箱，嘶哑着嗓子，“我再也不当医生了！”说完，他把药箱摔在了地上，药品器械摔了一地，流出了许多液体。
钱宇没看一眼，冲出屋去。
柳红云一下瘫坐在地上，抓起一块碎玻璃瓶，鲜血顺着收滴落，她像是没有感觉一般用力攥着，木然，她想到了死。
对，钱宇就是她心中的刺梅，现在梅花枯萎，只剩下了刺。她每天看起来都那么快乐，可是她真的快乐吗？
铁小景早就告诉他了，梁大雨一次又一次给苏小云钱，可是一次都没告诉她。她为了自尊装作不知道。
支撑她的力量就是钱宇，现在钱宇更讨厌自己了。她坐在那儿，手上钻心的痛楚让她思维正常了，她下定决心：绝不能死！要活的风光！就为了不白做一回人。
梁海山端着冻梨进屋，慌乱地呵斥柳红云，“快松手！这傻孩子。”
梁海山把冻梨放桌上，蹲下，拿走柳红云手中的碎玻璃，拿出棉签给柳红云擦手上的血边问，“怎么了？有爷爷在，告诉我。”
柳红云哇的一声哭了。
梁海山又找出酒精棉给柳红云的手消毒，上了点儿红伤药，拿出药布给她包上，“红云，没事了。”
梁海山扶起柳红云坐在炕上，他蹲在地上收拾药箱，登记打碎的药物名称。
柳红云逐渐冷静下来，“爷爷，钱宇进来时，我正好出去，撞翻了药箱，他教训了我……”
“钱宇的心这么小么？”梁海山自然不信。
“撞翻药箱是我不对。他不该教训我，说我抢了苏小云的男人！”柳红云冷哼一声，“他还说村里人都说梁大雨养着苏小云，总给她钱花。”
“这个钱宇，哪都有他，用他管！”梁海山听了信以为真，全村人都说，他这个当爷爷的也为梁大雨的好色犯愁。
“反正我不是第三者！是我摔了他的药箱！”柳红云说完跑回西屋，扑在炕上，心烦意乱。
“这个钱宇，真爱管闲事。”梁海山嘟囔。
第三天，梁海山让柳红云上县城给钱宇买药，他把登记好的单子和钱给柳红云。
柳红云骑自行车去了县城，她不但买了药，还买了纯羊毛线，粉色的、白色的、灰色的、橘红色的。
她还买了两斤棉花，花布，给王春香买了药、奶粉、红糖、饼干……
柳红云回家先到了西屋，后去东屋放下了给钱宇买的药，还有给梁奶奶买的香蕉。
“红云，我去给钱宇送药箱，你也一起去给他道个歉。”梁海山说，“邻居胡文说，钱宇昨天傍晚中邪了，在南边雪地里乱跑。胡文找了几个小伙子把他送回家的。”
“我不去。除了大雨，我谁也不想见。”
“你这孩子。钱宇也是好心，你那么较真干什么？别让村里人说闲话。”
“我闲话还少吗？结婚晚上，大雨跑了，我在家伺候老人收庄稼，他挣钱给苏小云。”
“过几年你有了孩子，大雨就改好了。等他回来，我训他，苏小云也是，大雨可怜她，给她点零钱，她还到处说。”梁海山说。
“来年我刨药材卖钱，自己要。”
“当然。红云，你挣多少钱都是你自己的。”
柳红云还是跟着梁海山去了钱宇家。
走进钱宇家，他家东边三间房里走廊上，聚集了十多个钱宇的亲戚和患者。
钱宇把自己锁在西屋，一天没吃没喝，来人找他治病，他说不当医生了，马上进城打工。谁劝钱宇他也不说话，也不开门。
高强笑着说，“不当医生就不当吧，进城当医生，别去打工啊。”
杨大夫骂，“受了妖精的气，也不嫌丢人，在家发疯！再不出来，我去打妖精。”
梁海山进来，没人再说话了，都看着他。
他把药箱给杨大夫，“他二姨，你别乱想。钱宇上我家训红云，让红云骂了。是红云不对，这不给钱宇道歉来了，我也骂了红云，谁也别乱嚼舌头。当时我就在钱宇和红云面前，谁要是乱说，我梁海山听见就是给他一顿大嘴巴子，不信就试试。”
梁海山给柳红云当靠山，对别人起到了震慑作用。
高强等人原本耻笑的神色，都立马换上了严肃的样子。
高强说，“钱宇，你一个男子汉别这么脆弱，和老娘们一样有意思吗？”
钱丽嚷嚷着，“你出来打妖精两拳。”
“钱宇，红云给你道歉来了，出来吧。”杨大夫狠狠瞪着柳红云，眼角肉颤了几下。
“钱宇，爷爷知道你有学问，红云说话不知轻重，给我一个面子，药箱给你拿来了。”
隔了好久，钱宇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都散了吧！我真的不当医生了，我不配！”
柳红云眼泪流出来，哽咽着说，“钱宇，你不打算饶恕我了，那我就去死！”
梁海山急忙拉住柳红云。
钱宇打开门，光着脚，头发凌乱，双目闪着像高烧患者般得灼光，他什么也没说，抱了柳红云一下，很快松开，“让我静静。”他回身躺到炕上。
柳红云立即跑了出去。
梁海山走进东屋，众人见没事都散了。
最后东屋只剩下梁海山和杨大夫对坐。
“大雨和她还过得下去吗？”杨大夫低声问。
“好着呢！钱宇就是和我孙子立雨一样，以为红云破坏了大雨和苏小云的爱情，他们懂什么？”梁海山说话比平时声调要高，“红云离不开大雨，比一般夫妻不知好多少倍！”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杨大夫说。
“我留下来就是要跟你说，谁要给钱宇造谣，你可不能轻饶了他！”
“那当然，钱宇是傻，可是不好色！”杨大夫说着起身给梁海山倒水，“大雨那你管管吧，别让村里人笑话。”
“大雨护着红云，没事的。”梁海山说着站起来，“钱宇休息两天，让他再去给梁奶奶治病。这老太婆全指望钱雨了。”
“行，照常收费啊。”杨大夫说完，两人一起笑了。
锅碗瓢盆就是乡村生活。
王春香坐在炕上，吃着柳红云拿来的大黄弯把梨，又脆又甜。
她身上的衣服也变了，上穿灰色对襟毛衣，下穿的确良外裤，脸上也多了不少肉，气色不错。
王春香结婚早，今年才39岁。
乔娜娜坐在炕沿上吃着王春香给的梨，夸道，“红云真孝顺，总给你送这送那。”
“还是我姑爷好，哪次回来都给我买东西，还经常给我钱。可比跟跟了孟大山好，孟大山他妈都说他抠，回家一斤肉不舍得买。”
“大雨这样存不下来钱，孟大山挺有钱的，听说有两三万呢，咱村第一富。”
“将来我们家大雨会更有钱。”
“红云买的梨挺贵吧？”
“没问。我这毛衣，纯羊毛线的，六十才能买一斤线，穿上老暖和了。”王春香满足地说。
“真好。”乔娜娜扔了梨核，“苏小云前几天回来，买了金戒指，说大雨给买的，不偏不向。你有病，不去收拾她，让她当小老婆！”
“娜娜，人都是命。当年我为了活命嫁给柳平舟，一直厌恶他。”王春香说着咯咯咯笑了一阵，看着乔娜娜，“自从看见你和他搂在一起，我的心情反而好了，你才23啊。”
乔娜娜的脸比被扇了巴掌还红，她低下头狡辩，“我没有！真没有！”
“我已经看开了！可怜的女人，可怜！”王春香说着拿出五十块钱扔在乔娜娜面前，“别自己看轻了自己，拿着吧。”
乔娜娜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
她双手捂脸，小声说，“都是宁先生让我做的，我们实在是太穷了，连给孩子的奶粉都买不起。”
她抓起五十块钱，像做贼被抓了现行一样逃去。
王春香看着窗外。嘀咕着，“钱这么重要？”
柳艳云穿着绿色羽绒服，下穿小皮靴，脸上抹着很厚的粉。
她站在屋地中间，“娘，让你问我大姐夫给我要一百块钱，要了吗？”
“你又要钱，你大姐给你买衣服已经花不少钱了，不能再要了。”王春香说。
“为什么不要？给苏小云买戒指两百多，我才要一百。凭什么不要呢？”柳艳云不服气地问。
“你大姐夫不欠咱们的。你大姐多不容易，这个家吃的穿的全是她管，别贪了。”
“当梁大雨的小老婆，才帮这么少，就知足了。我要是你，亲自去要！”柳艳云得理不饶人似的说。
柳红云扭头看向窗外，泪水含在眼中，努力让自己平静，声音却在颤抖，“你不是看不起我！现在你再也不用担心我纠缠你！我老公是梁大雨……有梁大雨，谁也不敢欺负我了。”
“我怎么这么糊涂，全怪我！”钱宇痛心地喊道，“你怎么能这样？你让我怎么面对自己？”
柳红云迅速擦去脸上的泪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不用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谢谢你，真的感谢你……只要我能帮你，我一定帮！”
钱宇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额头上血管突出，双手高举药箱，嘶哑着嗓子，“我再也不当医生了！”说完，他把药箱摔在了地上，药品器械摔了一地，流出了许多液体。
钱宇没看一眼，冲出屋去。
柳红云一下瘫坐在地上，抓起一块碎玻璃瓶，鲜血顺着收滴落，她像是没有感觉一般用力攥着，木然，她想到了死。
对，钱宇就是她心中的刺梅，现在梅花枯萎，只剩下了刺。她每天看起来都那么快乐，可是她真的快乐吗？
铁小景早就告诉他了，梁大雨一次又一次给苏小云钱，可是一次都没告诉她。她为了自尊装作不知道。
支撑她的力量就是钱宇，现在钱宇更讨厌自己了。她坐在那儿，手上钻心的痛楚让她思维正常了，她下定决心：绝不能死！要活的风光！就为了不白做一回人。
梁海山端着冻梨进屋，慌乱地呵斥柳红云，“快松手！这傻孩子。”
梁海山把冻梨放桌上，蹲下，拿走柳红云手中的碎玻璃，拿出棉签给柳红云擦手上的血边问，“怎么了？有爷爷在，告诉我。”
柳红云哇的一声哭了。
梁海山又找出酒精棉给柳红云的手消毒，上了点儿红伤药，拿出药布给她包上，“红云，没事了。”
梁海山扶起柳红云坐在炕上，他蹲在地上收拾药箱，登记打碎的药物名称。
柳红云逐渐冷静下来，“爷爷，钱宇进来时，我正好出去，撞翻了药箱，他教训了我……”
“钱宇的心这么小么？”梁海山自然不信。
“撞翻药箱是我不对。他不该教训我，说我抢了苏小云的男人！”柳红云冷哼一声，“他还说村里人都说梁大雨养着苏小云，总给她钱花。”
“这个钱宇，哪都有他，用他管！”梁海山听了信以为真，全村人都说，他这个当爷爷的也为梁大雨的好色犯愁。
“反正我不是第三者！是我摔了他的药箱！”柳红云说完跑回西屋，扑在炕上，心烦意乱。
“这个钱宇，真爱管闲事。”梁海山嘟囔。
第三天，梁海山让柳红云上县城给钱宇买药，他把登记好的单子和钱给柳红云。
柳红云骑自行车去了县城，她不但买了药，还买了纯羊毛线，粉色的、白色的、灰色的、橘红色的。
她还买了两斤棉花，花布，给王春香买了药、奶粉、红糖、饼干……
柳红云回家先到了西屋，后去东屋放下了给钱宇买的药，还有给梁奶奶买的香蕉。
“红云，我去给钱宇送药箱，你也一起去给他道个歉。”梁海山说，“邻居胡文说，钱宇昨天傍晚中邪了，在南边雪地里乱跑。胡文找了几个小伙子把他送回家的。”
“我不去。除了大雨，我谁也不想见。”
“你这孩子。钱宇也是好心，你那么较真干什么？别让村里人说闲话。”
“我闲话还少吗？结婚晚上，大雨跑了，我在家伺候老人收庄稼，他挣钱给苏小云。”
“过几年你有了孩子，大雨就改好了。等他回来，我训他，苏小云也是，大雨可怜她，给她点零钱，她还到处说。”梁海山说。
“来年我刨药材卖钱，自己要。”
“当然。红云，你挣多少钱都是你自己的。”
柳红云还是跟着梁海山去了钱宇家。
走进钱宇家，他家东边三间房里走廊上，聚集了十多个钱宇的亲戚和患者。
钱宇把自己锁在西屋，一天没吃没喝，来人找他治病，他说不当医生了，马上进城打工。谁劝钱宇他也不说话，也不开门。
高强笑着说，“不当医生就不当吧，进城当医生，别去打工啊。”
杨大夫骂，“受了妖精的气，也不嫌丢人，在家发疯！再不出来，我去打妖精。”
梁海山进来，没人再说话了，都看着他。
他把药箱给杨大夫，“他二姨，你别乱想。钱宇上我家训红云，让红云骂了。是红云不对，这不给钱宇道歉来了，我也骂了红云，谁也别乱嚼舌头。当时我就在钱宇和红云面前，谁要是乱说，我梁海山听见就是给他一顿大嘴巴子，不信就试试。”
梁海山给柳红云当靠山，对别人起到了震慑作用。
高强等人原本耻笑的神色，都立马换上了严肃的样子。
高强说，“钱宇，你一个男子汉别这么脆弱，和老娘们一样有意思吗？”
钱丽嚷嚷着，“你出来打妖精两拳。”
“钱宇，红云给你道歉来了，出来吧。”杨大夫狠狠瞪着柳红云，眼角肉颤了几下。
“钱宇，爷爷知道你有学问，红云说话不知轻重，给我一个面子，药箱给你拿来了。”
隔了好久，钱宇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都散了吧！我真的不当医生了，我不配！”
柳红云眼泪流出来，哽咽着说，“钱宇，你不打算饶恕我了，那我就去死！”
梁海山急忙拉住柳红云。
钱宇打开门，光着脚，头发凌乱，双目闪着像高烧患者般得灼光，他什么也没说，抱了柳红云一下，很快松开，“让我静静。”他回身躺到炕上。
柳红云立即跑了出去。
梁海山走进东屋，众人见没事都散了。
最后东屋只剩下梁海山和杨大夫对坐。
“大雨和她还过得下去吗？”杨大夫低声问。
“好着呢！钱宇就是和我孙子立雨一样，以为红云破坏了大雨和苏小云的爱情，他们懂什么？”梁海山说话比平时声调要高，“红云离不开大雨，比一般夫妻不知好多少倍！”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杨大夫说。
“我留下来就是要跟你说，谁要给钱宇造谣，你可不能轻饶了他！”
“那当然，钱宇是傻，可是不好色！”杨大夫说着起身给梁海山倒水，“大雨那你管管吧，别让村里人笑话。”
“大雨护着红云，没事的。”梁海山说着站起来，“钱宇休息两天，让他再去给梁奶奶治病。这老太婆全指望钱雨了。”
“行，照常收费啊。”杨大夫说完，两人一起笑了。
锅碗瓢盆就是乡村生活。
王春香坐在炕上，吃着柳红云拿来的大黄弯把梨，又脆又甜。
她身上的衣服也变了，上穿灰色对襟毛衣，下穿的确良外裤，脸上也多了不少肉，气色不错。
王春香结婚早，今年才39岁。
乔娜娜坐在炕沿上吃着王春香给的梨，夸道，“红云真孝顺，总给你送这送那。”
“还是我姑爷好，哪次回来都给我买东西，还经常给我钱。可比跟跟了孟大山好，孟大山他妈都说他抠，回家一斤肉不舍得买。”
“大雨这样存不下来钱，孟大山挺有钱的，听说有两三万呢，咱村第一富。”
“将来我们家大雨会更有钱。”
“红云买的梨挺贵吧？”
“没问。我这毛衣，纯羊毛线的，六十才能买一斤线，穿上老暖和了。”王春香满足地说。
“真好。”乔娜娜扔了梨核，“苏小云前几天回来，买了金戒指，说大雨给买的，不偏不向。你有病，不去收拾她，让她当小老婆！”
“娜娜，人都是命。当年我为了活命嫁给柳平舟，一直厌恶他。”王春香说着咯咯咯笑了一阵，看着乔娜娜，“自从看见你和他搂在一起，我的心情反而好了，你才23啊。”
乔娜娜的脸比被扇了巴掌还红，她低下头狡辩，“我没有！真没有！”
“我已经看开了！可怜的女人，可怜！”王春香说着拿出五十块钱扔在乔娜娜面前，“别自己看轻了自己，拿着吧。”
乔娜娜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
她双手捂脸，小声说，“都是宁先生让我做的，我们实在是太穷了，连给孩子的奶粉都买不起。”
她抓起五十块钱，像做贼被抓了现行一样逃去。
王春香看着窗外。嘀咕着，“钱这么重要？”
柳艳云穿着绿色羽绒服，下穿小皮靴，脸上抹着很厚的粉。
她站在屋地中间，“娘，让你问我大姐夫给我要一百块钱，要了吗？”
“你又要钱，你大姐给你买衣服已经花不少钱了，不能再要了。”王春香说。
“为什么不要？给苏小云买戒指两百多，我才要一百。凭什么不要呢？”柳艳云不服气地问。
“你大姐夫不欠咱们的。你大姐多不容易，这个家吃的穿的全是她管，别贪了。”
“当梁大雨的小老婆，才帮这么少，就知足了。我要是你，亲自去要！”柳艳云得理不饶人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