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村里总共就两台座机电话，一台是卖店的，一台是高强书记家的。
梁海山先打电话给梁永广，让他通知梁大雨，家里过不下去了。再等梁大雨往回打电话。
许多瞧热闹的村民化身为梁海山的拥护者，纷纷指责柳红云和王春香。
欺负弱小是常见的。
“柳平舟家里的，你可不能不讲良心。梁老叔经常给你家送吃喝。我可是亲眼所见。”一个老太婆指责王春香，对柳红云翻白眼。
王春香一听果然更气了，拿棍子柳红云两下，“死丫头，你想让我被全村人骂。真是该打！”
“谁家姑爷给半头猪？”
“这要是我女儿，永远不让登门！”
“你还有脸哭！大雨学好了，能要你个败家娘们儿！”
“要不是大雨发话，不让欺负他的老娘们儿！老婆子我非替梁海山撕了你！”
……
柳红云听众人全部都在声讨自己，反而擦干泪，挤进里屋的电话机旁。
庄丽影站在柜台里，笑着对梁海山说，“等大雨打来电话，非让他老婆滚蛋！说不定跑回来揍她个半死！有他柳小丑的好戏。”
“就事论事。红云对我和她奶奶是真好，就是喜欢让人当枪使！”梁海山余怒未消，“只要她听话，大雨还得要她！”
柳红云倔强地站在电话机前面，噘着嘴，她不管村里人当面说出什么难听的，就是不说话。
“梁爷爷，你看看她。大雨真不要她，也没人说大雨不好，我就放鞭炮庆祝。”庄丽影笑着说。
“真是好汉无好妻啊！”张三疯在人群里说。
“梁大雨要说不要我，我马上走，让给你们去拱他。”柳红云傲气地说，“我今年要挣上一万块钱！别以为我像你们一样无能。”
“嘻嘻……听见没？说疯话！”张三疯说。
“红云，大雨不要你，我也帮不了你了。”梁海山瞪柳红云一眼，“大伙也看见了，她可不是一般傻？我们老梁家可要不了这么个大祸害！”
“对，有多少家底抗她祸害！”庄丽影嗤笑。
“红云，全村这么多女人都让你得罪光了。”杨排风站卖店地当中说，“给这些人鞠个躬，就没人再和你计较了！一万块钱可不是一百，那么容易挣来！一听你的话，就是还没长大。”
“就是，这老娘们儿缺心眼。”
“拿咱们这些壮男人当二百五呢！”银锁说，响起一阵讥笑声。
“红云，大雨当着这么多人不要你了，就当证明离婚。你们也没登记。这可都是你要养猪作的，快给你爷爷认个错吧。”杨排风连吓唬加哄柳红云说。
“电话快来了，到时候我打开免提，让这些父老乡亲们给作证。”庄丽影呵呵笑着。
“红云，你赶紧给你爷爷认错，看我不打死你！”王春香在门外颤抖着骂。
“都别说了！这些猪仔都是我买的，就是离婚了我也要养。”柳红云就是不服软的样子。
“今天这出戏肯定看得过瘾。”有人在人群中说。
“当初我不让巧云嫁给大雨，还不是看大雨经常喝酒打人，打人那才叫狠呢！”
“看来今天大雨能回来。皮腰带一抽，打得她满地打滚，头破血流。”钱丽站在人群里说。
“梁爷爷，到时候你千万得拉着点儿，别闹出人命就不好了。我们可不敢拉，大雨真急了，谁劝打谁！”庄丽影夸张地捂上胸口，“太吓人了！”
“真是，大雨连小千他们都打服了！”一个男人说，“他一瞪我，我就想快藏起来。”
“妖精，”有人喊，“你快点服了吧，藏起来。今天你要挨一顿热辣辣的、麻呼呼的、晕溜溜的火锅就烈酒……”
“什么意思？”有人问。
“有滋有味儿有罪受！”
看别人即将落难，闲人们欢天喜地。
电话铃声响起，庄丽影拿起，按开免提的。她把电话递到梁海山手中。
“爷爷，怎么了？我上班呢。”梁大雨笑嘻嘻地问。
“红云反天了！买了16个猪仔偏要养，全村没人养它，去年瘟猪瘟的……”梁海山气冲冲地。
“你不让养呗！怕赔，对不？”梁大雨认真地问。
“是啊，一头猪崽那么能吃，败家！”梁海山一下子声音变大，气变粗了。
“她不是要养猪崽当万元户吗？你把西边牛圈后的那片菜地给她刻圈。让她养，稻糠也给她，粮食不管，不给她喂猪。赔不着你的钱。”
梁海山想也没想，说，“就这么办！你还养不养猪了？”他看着柳红云问，将她的军。
“我养她，不用你出一点粮，挣钱也归我。”
“你要喂不下去住了，别问我要钱。” 梁海山说，“大雨不要你了，也别求我！”
“柳红云，你给我听着，在家好好养猪！”梁大雨命令说，“等我回去踢你两脚！”
“踢我，行，我等着。”柳红云走出卖店，大声喊，“秋雨、大江你们几个跟我回家刻圈。”
卖店中，庄丽影拿一块糖扔在口中，“大雨真会治妖精，一滴粮不给，养个屁！快回来不要她了，真是好戏在后头。”
柳红云当天下午去了青石县，雇车拉回来满满一车物资，塑料布、猪饲料、豆饼、玉米面糠。
16个猪崽全打了猪瘟疫苗，分在六个圈中养，圈上盖着遮雨棚，棚上压着塑料。
农历二月中旬，柳红云租卢小芳家的院子和园子，收购川地龙、山胡萝卜。她和青石县的一家中药店签了收购川地龙的合同，山胡萝卜卖给高龙酒店。
她租卢小芳家的租费，每月三十。
收购第一天，柳红云收了山胡萝卜52斤，川地龙三百多斤，她把山胡萝卜埋土里，川地龙用铡刀切碎，晾上。
柳红云忙碌，卢寡妇母女俩帮忙，柳红云雇母女二人帮忙，一个月给一百五十块钱。
卢家母女很穷，家里就几亩地，没有收入来源，对柳红云千恩万谢。
下午，柳红云领着卢小芳去钱宇诊所，钱宇在正屋迎接出来。
“我听说你买回来塑料布，有水稻育苗的吗？”他让两人进诊所。
“钱宇，我怕对你影响不好，特意带小芳姐来。今天下午去小芳姐家后园扣大棚，怎么样？”
杨大夫回来，隔窗看见卢小芳也在，就回了东屋。
“行，我正打算去找你商量。过几天我去买稻种，你看行吗？”
“不行，你买我还真不放心。最近你哪天有空，我们一起骑自行车上县里买稻种，看播种器。”
钱宇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硬皮本，“给你，柳红云会计。把花销都记上，看能赔钱吧。”
柳红云拿过本儿，在上面记下买塑料布花的钱数，租卢小芳家后园三十。
柳红云和卢小芳走出钱家，柳红云去了卖店，给小千的姐姐家打电话，小千姐姐家有他们村唯一的电话。
小千接了电话，答应下午来。
卢小芳、小千、二混混、钱宇、柳红云在卢小芳家后园里扣上两个大棚，天就黑了。
柳红云说，“我买东西在卢小芳家做，吃完后，小千你们两个去钱宇家住，怎么样？”
“我们俩去李四家住方便。”小千说。
“我不同意你们两个去。从今天起，钱宇医生顾你们两个干农活。一直到打完农药，大约三个月，每月工资三百，是一个人三百，行吧？”
“行啊。上工地才给二百四，要钱还费劲！”小千说。
“吃饭怎么算？”二混混问。
“吃饭不要钱，衣服自己洗。别随便逛荡。”钱宇严肃地说，“不能打架、赌博，更不能偷。”
“你们要是不行，现在我就把今天下午的工资给你们。”柳红云说。
“我们在这儿干了，大嫂是给你面子。”小千还特别大声说，“除了大雨哥，我谁也不服！”
“又不是让你来混驴马（混子）的，都听钱宇的。”柳红云说。
小千两人都不说话，算是答应。
第三天，钱宇安排小千和二混混在钱宇家的后园子扣三个大棚。他和柳红云骑自行车上街。
稻种买了，播种器还没买，只有一家种子店卖手拎式的，150元一台，不讲价。
钱宇和柳红云站在店外商量买不买。
一个老头从一边走过来，四外瞅瞅，看没人注意，递给钱宇一张粉色宣传单，“白石镇去年刚成立的播种器厂，去看看吧！买机器，还报销往返路费。”他说完拿着宣传单就走一边去了。
柳红云看看宣传单，“钱宇，我们去看看吧。中午客车还赶得上趟，稻种先寄放在高龙酒店。”
见钱宇有些犹豫，柳红云爽朗地笑了，“我们有自行车，两个人骑夜车，你还害怕？你不去，我自己去。”
“买稻种是你拿的钱，我这儿有五百。”
“我还有两千呢，没事。”柳红云看着钱宇，“我可要当你的奴隶，保护钱宇王子义不容辞。”
钱宇忸怩，讷讷半天，“那去。你别说什么奴隶……”他看着脚尖说，“你是梁大雨的老婆！”他像是逃避，又像是在挣扎，“你是我大嫂……是我大嫂。”
梁海山先打电话给梁永广，让他通知梁大雨，家里过不下去了。再等梁大雨往回打电话。
许多瞧热闹的村民化身为梁海山的拥护者，纷纷指责柳红云和王春香。
欺负弱小是常见的。
“柳平舟家里的，你可不能不讲良心。梁老叔经常给你家送吃喝。我可是亲眼所见。”一个老太婆指责王春香，对柳红云翻白眼。
王春香一听果然更气了，拿棍子柳红云两下，“死丫头，你想让我被全村人骂。真是该打！”
“谁家姑爷给半头猪？”
“这要是我女儿，永远不让登门！”
“你还有脸哭！大雨学好了，能要你个败家娘们儿！”
“要不是大雨发话，不让欺负他的老娘们儿！老婆子我非替梁海山撕了你！”
……
柳红云听众人全部都在声讨自己，反而擦干泪，挤进里屋的电话机旁。
庄丽影站在柜台里，笑着对梁海山说，“等大雨打来电话，非让他老婆滚蛋！说不定跑回来揍她个半死！有他柳小丑的好戏。”
“就事论事。红云对我和她奶奶是真好，就是喜欢让人当枪使！”梁海山余怒未消，“只要她听话，大雨还得要她！”
柳红云倔强地站在电话机前面，噘着嘴，她不管村里人当面说出什么难听的，就是不说话。
“梁爷爷，你看看她。大雨真不要她，也没人说大雨不好，我就放鞭炮庆祝。”庄丽影笑着说。
“真是好汉无好妻啊！”张三疯在人群里说。
“梁大雨要说不要我，我马上走，让给你们去拱他。”柳红云傲气地说，“我今年要挣上一万块钱！别以为我像你们一样无能。”
“嘻嘻……听见没？说疯话！”张三疯说。
“红云，大雨不要你，我也帮不了你了。”梁海山瞪柳红云一眼，“大伙也看见了，她可不是一般傻？我们老梁家可要不了这么个大祸害！”
“对，有多少家底抗她祸害！”庄丽影嗤笑。
“红云，全村这么多女人都让你得罪光了。”杨排风站卖店地当中说，“给这些人鞠个躬，就没人再和你计较了！一万块钱可不是一百，那么容易挣来！一听你的话，就是还没长大。”
“就是，这老娘们儿缺心眼。”
“拿咱们这些壮男人当二百五呢！”银锁说，响起一阵讥笑声。
“红云，大雨当着这么多人不要你了，就当证明离婚。你们也没登记。这可都是你要养猪作的，快给你爷爷认个错吧。”杨排风连吓唬加哄柳红云说。
“电话快来了，到时候我打开免提，让这些父老乡亲们给作证。”庄丽影呵呵笑着。
“红云，你赶紧给你爷爷认错，看我不打死你！”王春香在门外颤抖着骂。
“都别说了！这些猪仔都是我买的，就是离婚了我也要养。”柳红云就是不服软的样子。
“今天这出戏肯定看得过瘾。”有人在人群中说。
“当初我不让巧云嫁给大雨，还不是看大雨经常喝酒打人，打人那才叫狠呢！”
“看来今天大雨能回来。皮腰带一抽，打得她满地打滚，头破血流。”钱丽站在人群里说。
“梁爷爷，到时候你千万得拉着点儿，别闹出人命就不好了。我们可不敢拉，大雨真急了，谁劝打谁！”庄丽影夸张地捂上胸口，“太吓人了！”
“真是，大雨连小千他们都打服了！”一个男人说，“他一瞪我，我就想快藏起来。”
“妖精，”有人喊，“你快点服了吧，藏起来。今天你要挨一顿热辣辣的、麻呼呼的、晕溜溜的火锅就烈酒……”
“什么意思？”有人问。
“有滋有味儿有罪受！”
看别人即将落难，闲人们欢天喜地。
电话铃声响起，庄丽影拿起，按开免提的。她把电话递到梁海山手中。
“爷爷，怎么了？我上班呢。”梁大雨笑嘻嘻地问。
“红云反天了！买了16个猪仔偏要养，全村没人养它，去年瘟猪瘟的……”梁海山气冲冲地。
“你不让养呗！怕赔，对不？”梁大雨认真地问。
“是啊，一头猪崽那么能吃，败家！”梁海山一下子声音变大，气变粗了。
“她不是要养猪崽当万元户吗？你把西边牛圈后的那片菜地给她刻圈。让她养，稻糠也给她，粮食不管，不给她喂猪。赔不着你的钱。”
梁海山想也没想，说，“就这么办！你还养不养猪了？”他看着柳红云问，将她的军。
“我养她，不用你出一点粮，挣钱也归我。”
“你要喂不下去住了，别问我要钱。” 梁海山说，“大雨不要你了，也别求我！”
“柳红云，你给我听着，在家好好养猪！”梁大雨命令说，“等我回去踢你两脚！”
“踢我，行，我等着。”柳红云走出卖店，大声喊，“秋雨、大江你们几个跟我回家刻圈。”
卖店中，庄丽影拿一块糖扔在口中，“大雨真会治妖精，一滴粮不给，养个屁！快回来不要她了，真是好戏在后头。”
柳红云当天下午去了青石县，雇车拉回来满满一车物资，塑料布、猪饲料、豆饼、玉米面糠。
16个猪崽全打了猪瘟疫苗，分在六个圈中养，圈上盖着遮雨棚，棚上压着塑料。
农历二月中旬，柳红云租卢小芳家的院子和园子，收购川地龙、山胡萝卜。她和青石县的一家中药店签了收购川地龙的合同，山胡萝卜卖给高龙酒店。
她租卢小芳家的租费，每月三十。
收购第一天，柳红云收了山胡萝卜52斤，川地龙三百多斤，她把山胡萝卜埋土里，川地龙用铡刀切碎，晾上。
柳红云忙碌，卢寡妇母女俩帮忙，柳红云雇母女二人帮忙，一个月给一百五十块钱。
卢家母女很穷，家里就几亩地，没有收入来源，对柳红云千恩万谢。
下午，柳红云领着卢小芳去钱宇诊所，钱宇在正屋迎接出来。
“我听说你买回来塑料布，有水稻育苗的吗？”他让两人进诊所。
“钱宇，我怕对你影响不好，特意带小芳姐来。今天下午去小芳姐家后园扣大棚，怎么样？”
杨大夫回来，隔窗看见卢小芳也在，就回了东屋。
“行，我正打算去找你商量。过几天我去买稻种，你看行吗？”
“不行，你买我还真不放心。最近你哪天有空，我们一起骑自行车上县里买稻种，看播种器。”
钱宇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硬皮本，“给你，柳红云会计。把花销都记上，看能赔钱吧。”
柳红云拿过本儿，在上面记下买塑料布花的钱数，租卢小芳家后园三十。
柳红云和卢小芳走出钱家，柳红云去了卖店，给小千的姐姐家打电话，小千姐姐家有他们村唯一的电话。
小千接了电话，答应下午来。
卢小芳、小千、二混混、钱宇、柳红云在卢小芳家后园里扣上两个大棚，天就黑了。
柳红云说，“我买东西在卢小芳家做，吃完后，小千你们两个去钱宇家住，怎么样？”
“我们俩去李四家住方便。”小千说。
“我不同意你们两个去。从今天起，钱宇医生顾你们两个干农活。一直到打完农药，大约三个月，每月工资三百，是一个人三百，行吧？”
“行啊。上工地才给二百四，要钱还费劲！”小千说。
“吃饭怎么算？”二混混问。
“吃饭不要钱，衣服自己洗。别随便逛荡。”钱宇严肃地说，“不能打架、赌博，更不能偷。”
“你们要是不行，现在我就把今天下午的工资给你们。”柳红云说。
“我们在这儿干了，大嫂是给你面子。”小千还特别大声说，“除了大雨哥，我谁也不服！”
“又不是让你来混驴马（混子）的，都听钱宇的。”柳红云说。
小千两人都不说话，算是答应。
第三天，钱宇安排小千和二混混在钱宇家的后园子扣三个大棚。他和柳红云骑自行车上街。
稻种买了，播种器还没买，只有一家种子店卖手拎式的，150元一台，不讲价。
钱宇和柳红云站在店外商量买不买。
一个老头从一边走过来，四外瞅瞅，看没人注意，递给钱宇一张粉色宣传单，“白石镇去年刚成立的播种器厂，去看看吧！买机器，还报销往返路费。”他说完拿着宣传单就走一边去了。
柳红云看看宣传单，“钱宇，我们去看看吧。中午客车还赶得上趟，稻种先寄放在高龙酒店。”
见钱宇有些犹豫，柳红云爽朗地笑了，“我们有自行车，两个人骑夜车，你还害怕？你不去，我自己去。”
“买稻种是你拿的钱，我这儿有五百。”
“我还有两千呢，没事。”柳红云看着钱宇，“我可要当你的奴隶，保护钱宇王子义不容辞。”
钱宇忸怩，讷讷半天，“那去。你别说什么奴隶……”他看着脚尖说，“你是梁大雨的老婆！”他像是逃避，又像是在挣扎，“你是我大嫂……是我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