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日子,沈欢言几乎投身于舞剧《双生》的前期准备和排练当中,与之前的作品不同,《双生》这类的群像舞剧需要演员更默契的走位和配合,花费的时间也会更久一些。

    当然陈放也没闲着,下半年的企划与合作源源不断,任何投资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到回报的,何况公司上下事物远不止这么简单。

    到九月底,电影《翩翩》正式杀青,导演和一众主创在网络上分享了一波拍戏时的照片和花絮,眼尖的网友在其中发现了沈欢言的身影,一时间倒又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这是打算进娱乐圈了?】

    【果然人一火就开始吃红利,做演员来钱快,谁还安于待在舞团里跳舞呢?】

    手替武替之类的替身在影视拍摄中很常见,但很少有导演会直接承认自己在电影里用了替身,沈欢言本想着冷处理这事,但没想到柳禹却丝毫不想让她受委屈,直接用《翩翩》的官方账号公开了她的舞替身份。

    而后柳禹的个人账号也发文,希望大家能够在这部电影中看到更多更专业的舞蹈呈现,同时也相信在看到最后的作品时一定会支持他当初做的这个决定。

    剧组的演员纷纷转发柳禹的微博,沈欢言也选了当初在剧组中的一些小花絮编辑成一组九宫格照片发了微博。

    【很感谢柳导给的机会,让我能进入剧组体验演员的生活。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熬了大夜尝了盒饭,跳到膝盖满是淤青,也感受到导演对最终画面呈现的执著,在一遍遍NG中寻找最适合电影的那一幕。

    当然我也看到每一个电影人的用心,是一页又一页背到烂熟的台词,是雨戏中反复湿透又吹干的执著,也是盛暑顶着烈日没有任何遮蔽的坚持。

    我无意进入演艺圈拍戏,今后也会努力为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舞蹈作品。

    感谢大家对《翩翩》和我本人的关注,希望电影的最终效果不会让大家失望。】

    微博发出后评论里大多都是鼓励和期待,沈欢言正刷着就听见开门声,知道是陈放回来了。

    “回来啦。”沈欢言把手机放到一边,抬起头看过去:“吃饭了嘛?”

    陈放点点头,走过来:“酒局上随便吃了点就回来了,你呢,吃了什么?”

    “我下午排练结束的时候快五点了,在舞团吃的。”沈欢言说。

    陈放没急着坐下来,只站在地毯上看着她,片刻后问:“喝水么?”

    沈欢言见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声:“别忙活啦,过来坐下来休息会儿,我没事。”

    陈放这才坐到她边上,半抱着把人揽进怀里,说:“我下午在开会,吃饭的时候才看到。”

    沈欢言抬眼对上他的眸子眨了眨眼睛,戳穿他:“然后是不是就撂下一桌子的人回来了?”

    陈放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沈欢言摇摇头,伸手捧起他的脸,说:“你这样很容易让大家觉得我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差,并且控制欲很强的女朋友。”

    陈放拍了下她的脑袋:“只有你会这么想。”

    一系列的舆论来得突然,还是柳禹第一时间联系她并想出后续的解决措施,确实没来得及告诉陈放。

    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然他大概也得陪着着急一晚上。

    “如果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至少结束当下的事情再回来。”沈欢言看着他,笑着哄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你想的这么脆弱。”

    陈放却只抬手用指腹在她的眉心轻点两下:“如果在可以的情况下我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我这男朋友做得是不是不太称职了。”

    他说:“不用下次,再遇到十次一百次我也是这做法。”

    “随你随你。”沈欢言懒得跟他争了。

    “不说这个了,没事了就好。”陈放将身子靠在沙发上,搂着她的胳膊紧了紧:“有件事想告诉你。”

    “嗯?”沈欢言偏头过去:“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算是个八卦。”陈放说:“周京宇分手了,你知道么?”

    沈欢言愣了几秒才想起周京宇这个名字,继而又将他与沈其梦对上了号:“他跟沈其梦分手了?”

    “嗯。”男人的饭局不太聊八卦,只谁说了一句话题就被揭过去了,其余的陈放也不太清楚:“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到的。”

    沈欢言向来对这类八卦没太多兴趣,学生时期就如此,身边人讲了就听一听,不讲也不会主动去问,就算话题与沈其梦三个字挂上钩也是如此。

    房间里有片刻的安静,最后才听见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气:“其实就算没有周京宇,沈从民也会愿意给她钱和房子,周京宇只不是是沈从民的借口罢了。”

    “在沈从民还没有正式告诉我们沈其梦的存在时我就能感受到他的偏爱,小时候会看见他买玩具都是一式两份,偶有不同,我拿到手的都是被挑剩下的那一个,再长大一些就变得敏感,他时常对着电话露出温柔的笑,但对我却永远冷冰冰的。”

    沈欢言说话间已经调整好情绪,况且这些年和沈从民的对话少之又少,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两句,更不会在意对方的语气。

    生活无非两种形式,用童年治愈一生,或是用一生治愈童年。

    沈欢言显然是后者。

    年幼时期奇怪父母的争吵的缘由,再长大一点不理解他们对自己的默然,到了现在已经可以完全坦然地接受自己家庭的不齿,并将这些不齿当做故事讲给身边人听。

    人嘛,总是在不停进步的。

    “我有段时间挺讨厌沈其梦的,觉得是她抢走了我的父爱,把我家庭变成这副样子。”沈欢言躺下来,把头枕在陈放腿上缓缓说道:“但后来才发现不是,我爸妈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绝大部分的原因是他们本身就不合适,就算没有沈其梦,也会有张其梦李其梦。说到底,沈其梦的出生也由不得她自己。”

    “除了她经常会用‘姐姐’这称呼来恶心我之外,她的存在和出现对我好像也没有太多影响了。”

    陈放不置可否,毕竟很多事情他还没资格评论,但能听到小姑娘坦然的同他聊这些话题,总归不是件坏事情。

    “觉得舒服的人就多相处一会儿,不舒服的就不相处。”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说:“没事,你现在有我的偏爱。”

    —

    网上的风波到第二天就散了,不少人因为这事还去关注了电影本身,官微倒是阴差阳错涨了一波粉。

    沈欢言也回到舞团继续《双生》的排练。

    因为是群像舞剧,整个作品算上沈欢言统共有六个主舞,四男两女,四幕作品完成了其中三幕,大家便叫上编剧程生一起找了家烧烤店聚餐,也算是结束一个时间节点的庆祝。

    几个月的相处之后互相熟悉了,他们找了个包厢要了几瓶啤酒,聊天时的话题也不拘着。

    “今天好不容易一起出来聚一顿,你们可别借着保持体型的借口不吃啊。”说话的叫李源,是程生从南城大学挖来的一个大二学生,很贴舞剧里意气奋发学生气的形象。

    闻言,立刻有人打断他:“你别以为你现在年纪轻代谢快就害我们都跟着变胖,就你平时的吃法,我到第二天肯定胖三斤。”

    李源坐在上菜的位置,他接过服务员手里的烤串分给大家。

    平分后多了一串,他自作主张地放进了沈欢言的盘子里:“学姐你太瘦了,多吃点。”

    俩人师出同门,李源见沈欢言第一面起就喊她学姐,听着倒是亲切了。

    另一个女生调侃说:“小兄弟,你要是有什么不必要的小心思可赶快收起来吧,人家欢言可是有男朋友的,别到时候被人陈总把头按在地上摩擦。”

    李源赶紧摆摆手否认:“我可不敢,学姐在我眼里就是周敦颐笔下的莲,只可远观。你要知道到现在学校里还有不少人提到她,拿她改编的作品作为自己的舞蹈课作业,况且还有陈总当年一条微博为红颜的存在,你说我敢对她有企图么?”

    果然,流传最广的要属那些八卦。

    程生忍不住加入年轻人的话题:“那你现在有机会跟我们欢言一起跳舞了,什么心情?”

    “诶程老师,您可别说,我最开始接到你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骗子呢。”李源放下手里的烤串,忍不住分享说:“您没办法想象一个大二的学生突然接到你的剧是一种什么心情,我吓得差点要把正在睡觉的室友摇醒,然后让他陪我一起去报警。”

    “那后来又怎么相信了?”程生问。

    “后来我问您其他几个舞蹈演员是谁,您说了学姐的名字。”李源抓了把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想不管真假我一定得来看看,就算是骗子我也不吃亏,如果是真的就算是意外之喜。”

    有人戳穿他:“李源,看不出原来你是来追星的啊。”

    李源笑了下:“算是吧,就是想和学姐一样变成更好、更厉害的人而已。”

    毕业一年多后听见学弟谈起在学校里的自己,沈欢言一时间不知是该报以怎样的心情。

    想了想,似乎也能理解,就像她去年见到周窈并有知道有机会与之合作一般,说一百个表达开心的成语都难以涵盖。

    到这一刻角色换了,似乎心境也大不一样,要是在此时提及“传承”二字还不太合适,说白了她也不过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舞蹈演员,要去努力去学习的地方还有太多,但不止舞蹈,还有许许多多的艺术形式就是通过传授与继承,才拥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尽兴,只小酌了些啤酒,甚至够不上微醺的门槛。

    从二楼包厢出来走下楼,程生问大家怎么走,开车来的说找代驾,没开车的都打车回去,沈欢言也直言,说男朋友来接。

    门口有一个石头堆起的路坎,沈欢言说话间没注意被绊了一下,幸而李源和另一侧的女生稳稳将她扶住。

    “没事吧?”见人站稳李源就迅速将手松开。

    沈欢言摆摆手:“没事,谢谢。”

    代驾和出租车很快就到,沈欢言和大家说了再见,又给陈放发了个信息,问他到哪里了。

    陈放没回复,大概在开车。

    烧烤店前是一条不算宽的小路,单行线,开车进来不太方便,沈欢言想了想,逆着单行线的方向朝路口走去。

    走了一段,注意到身后似有人跟着,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长长的街道喧闹依旧,没什么异样。

    沈欢言回过头又走几步,奇怪的感觉再次传来。

    自那次被私生粉跟踪之后她在晚上出门时就格外当心,此时距离大路没多少距离,她加快步子走过去,也不忘给陈放发个信息求救。

    到大路口看到来往的行人,沈欢言松了口气,又给陈放发了个定位。

    微微转头在身后没再看到那男人,再偏头,却见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脖子上海挂了台相机。

    看到她的目光,男人立刻收回视线把脸转向马路,看样子像是在等车。

    不多时,手机开始震动,是陈放的电话。

    沈欢言接起的同时看到他从不远处快步走过来,电话里响起他的声音:“发生什么了?”

    “你旁边那个背着相机的那个男人。”沈欢言说:“我吃完饭从店里出来他就一直跟着我,我觉得应该不是我多想了。”

    她刚说完就有一辆白色轿车在路边停下,那男人作势就要上去。

    下一秒,沈欢言看到陈放小跑过去一把扯住那人的相机,把几乎要坐到车上的男人给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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