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桃骑着车绕过拥挤密集的居民楼，在一个巷道尽头的小洋房门口停下来，宁安乐穿着随便的老头汗衫在院长里颇有几分雅兴地浇花喝茶，被宁桃的车尾气甩了一脸也不恼。
“客厅桌子上有个头盔，我给你买的，平时骑车记得带上。”鬓角微白的宁安乐正卡着量地给他新养的小玫瑰们浇水，忙得头也不抬地跟宁桃说道。
宁桃趴在摩托车车把手那，用脚蹭着慢慢滑进院子的小道里，她啧了声：“老头你怎么还在养，之前的都没活过两周。”
宁安乐在这种需要细心温柔的事情上没有什么天赋，养个仙人掌都活不过半年，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很执着于养，死了一片又买一堆种子，现在也一样。他摇摇头装作高深：“你不懂，这叫高雅情趣。”
“得了吧你。”宁桃打趣，停好车从车上跳了下来。
“哎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去把头盔戴上。”宁安乐终于按好友给的一整本养花指南把这次的几株玫瑰花给照顾妥当了，他看着拿着个信封往家里跑的宁桃强调了遍刚刚说的话。
宁桃敷衍地点点头：“行行行，房租我给你丢桌子上了，那个人麻烦死了。”
“我还要出去趟，晚上也不来吃饭。”
宁桃一边交代一边把信封丢到实木方桌上，琢磨着今天可能回来会晚又带了件墨绿色防晒衣外套，临走时看见桌上的黑色头盔觉得还挺合她心意就带上了。
宁安乐在鞋柜那靠着看她忙上忙下拿这拿那的：“你中午吃的什么？”
“老安叔那吃的。哇老头我跟你说我早上还被人扎轮胎了，还是今天收租那个人帮我补的，我想请他吃饭结果他自己付了钱先跑了。”宁桃抱着外套和头盔边走近宁安乐在的那边边说。
宁安乐听着听着就在那笑起来，眉眼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好看底子：“我就记得那孩子人不错，你当时还不让我给他房子租。”
宁桃嫌难拿把衣服往身上套着了，听到宁安乐的话后撇撇嘴，不解地说：“那你也没跟我说他不是个老酒鬼……而且也没好到哪去，奇奇怪怪的。”
宁安乐深知宁桃喜欢说反话的性子，也没有再反驳，看见宁桃要擦身而过出门时多问了句：“去哪呢这个点？”
宁桃少见地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想了想，上车了才抛下句：“一个朋友那。”
然后像怕宁安乐多问似的一溜烟就跑了。只留宁安乐还一个人在原地拿着浇水的壶，无奈地笑笑后边往里走边轻轻地说：“婷玉，你带回来的小孩都长大了，有小秘密了啊。”
回答他的只有穿堂而过的风声，隐隐约约好像还有古筝拨动的弦声，在记忆里久久回荡。
宁桃小时候觉得自行车是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现在觉得摩托车也是，总结来说她就是喜欢任何可以让速度彪起来的、快速到达某个目的地的东西。
比如此刻，她很迅速地从家赶到了离他们那一片租客聚集区相隔两个街区的KTV门口，这个点KTV还没开始营业，玻璃门挂着把锁，里面也是暗的。只有外面金碧辉煌的装饰和挂得大大的“爵位KTV”的牌子在阳光下反射土潮土潮的光。
这一带她不熟悉，不会像之前那边一样基本都认识她的车所以不会乱动。担心自己走的这一会车被别人开走，宁桃把车在附近找了个比较安全隐蔽的巷子停好挂上锁，才顶着太阳走到KTV门口。
幸好自己穿着防晒衣，不然高低得被晒掉层皮。她在路上庆幸。
她扒在门外往里瞧，只能看见一个接客的前台和一面墙壁，两边是进去的通道，前台旁边还堆着几箱啤酒，其余都是空荡荡的。宁桃看了半天没等到想等的人才拿出包里的小灵通出来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铃好一会，一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接起了电话，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来：“喂？”
“阿兰姐，你在哪？我到KTV门口了。”宁桃听着她的声音才感觉安心一点，她松了口气问道。
杨兰兰应该是刚睡醒，反应了几秒才回道：“那么快。你在那等我吧，我马上下来给你开门。”
“好。”宁桃乖巧地回答她。
宁桃没等多久，一个穿着黑色亮片长裙加薄披肩外套的女人就从里面给她打开了门，杨兰兰一头自然卷的头发垂到腰间，褪去平时浓重妆容的脸上可以看出明显的倦怠和黑眼圈。她看着宁桃勉强笑了笑：“来那么早。”
宁桃少见地耷拉着脑袋：“应该更早才对，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杨兰兰装作没事人一样拉过宁桃的手臂，她朝宁桃挤挤眼：“没事啦，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
宁桃跟着她走进KTV大门进来后两侧通道的其中一侧，虽然对她而言她已经来过三四次但这里还是只有杨兰兰让她熟悉一点，于是自然地靠杨兰兰很近。
穿过通道就是更长的、头顶和尽头都做了镜子设计让整体空间显得更空旷的走廊，一些廉价的钻石顺着嵌在走廊两旁。
走廊两边有很多隔间，经过某些房间时还能听到里面的歌唱声，还有一直无法忽视的直冲鼻尖的酒气混杂着烟味的复杂味道。这里面开着比较低的空调，宁桃裹紧了衣服。
“阿兰姐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和那个人在一起，他对你一点也不好。”宁桃慢慢攥紧了拳头，她很努力才把后面那句“我替你揍他一顿然后你就分手”吞回肚子里，不然说出来杨兰兰肯定又要严肃教育她不要老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
杨兰兰在旁边好像洞察了她的心思一样，叹了口气，眼里有很重的，刚十六岁的宁桃看不透的东西：“小桃啊，不是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能决定的，起码爱一个人不是。”
宁桃不懂：“为什么？可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应该不爱他了啊，这有什么不能决定的。”
她们走到这个面积很大的KTV的深处了，杨兰兰领着她去走员工才知道的上二楼的楼梯，推开厚重的铁门，楼梯间除了发着荧光绿的光的“安全通道”牌子带来的光源以外都是漆黑一片了。
杨兰兰苦笑了下，宁桃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带着些苦涩的声音：“不是这样的，等你也遇到这样一个人你就知道了，爱又不是自己在超市里做面包速食的AB选项。”
宁桃想起之前在杨兰兰的员工宿舍里两人窝在一起用杨兰兰攒钱买的电脑看电影，杨兰兰放的是部香港片子。
那是个淅淅沥沥的下雨天，杨兰兰拿了张干毛巾给从来不爱带伞于是淋得一头湿的宁桃擦头发，宁桃盘腿坐在她单人宿舍的床上，电影里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到她耳朵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一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雪碧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那是从来只看恐怖悬疑片的宁桃第一次耐心看完一整部的其他类型的电影。
宁桃跟在后面上楼梯，越想越气不过，她停下来，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很明显，杨兰兰转头看她。宁桃说：“不是说这些事情都会过期吗？”
杨兰兰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反应过来哑然失笑：“那可能是现在还没到过期时间吧。”
宁桃无言以对，杨兰兰比她大四岁，到这种事情上就总是用一种年龄更大的理由让宁桃不能多说点什么。但是这种“不能多说”在宁桃到了KTV二楼的员工休息室，并且看见杨兰兰背后一大块淤青后彻底冲出了禁锢。
“是不是丁晗博弄的？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现在就去把他揍得姓什么都不认识……”宁桃看着那块触目惊心的淤青和从容淡定让她帮忙上药的杨兰兰，气得要爆炸了。
杨兰兰从柜子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吐了个烟圈，语气和宁桃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不是，昨天被客人推的。”
宁桃不信：“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傻子吗？推能推成这样？”
杨兰兰脸色晦暗不明，偏瘦的身子好像一推就会倒，她没多大烟瘾，随便抽了几口就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碾灭了烟头：“昨天有几个客人喝多了打起来了，我去劝架，不小心就被推到桌子角磕着了。”
宁桃虽然平时是个张扬风风火火的女孩，但是仅限于收租的时候，对于这些宁安乐一向禁止的场合她没在正常营业的时候来过几次，自然也不了解。她将信将疑地开始给杨兰兰上药，红花油涂抹到女人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不和谐的痕迹。
“那阿兰姐你和丁晗博怎么样了？”边上药她边问，暗暗想下一次见到丁晗博一定要当面质问他。
杨兰兰模棱两可回答她：“还不错吧。”
“还不错是什么意思？”宁桃挑了挑眉。
“就是他对我还不错，我们处得也还行的意思。”
“你喜欢他什么到底，他除了多读两年书以外有什么好的。”宁桃在后面小声嘀咕。
杨兰兰喜欢笑，不同于宁桃老是垮着张脸装酷。她这会又笑起来，眉眼舒展开，但怎么看还是苦笑多一点：“读书很有用的，要是我多读了几年书也不会在这里工作了。所以小桃你要好好读书知道不，不然以后我就不见你了——”
宁桃听着杨兰兰念叨无数次的话，头疼地捂住两只耳朵：“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天天说天天说……”
杨兰兰这会才发自内心地被逗笑了，她又开口问：“哎你早上不是说轮胎被扎破了吗，怎么修好的。”
“早上我去收租的那房子的人帮忙的，人好像也还不错，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宁桃懒得提，帮杨兰兰上好药后在床上一点也不客气地躺下了。兜里折得歪七扭八的纸这时候硌了她一下，她龇牙咧嘴地把纸取出来。
杨兰兰在那边给她倒水，看见她的神色后问：“怎么了？”
“纸硌到我了。喏，这是早上那个人一声不吭走的时候留下的纸条，字还挺好看。”宁桃顺手递给了杨兰兰。
“字挺好看，这练过吧。”杨兰兰瞧着那个名字总觉得熟悉，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南一帆的字确实是很出挑的好看，行楷一样的笔锋力道，但是又明显有自己的风格。
宁桃还在揉刚刚被硌疼的大腿外侧：“不知道，但是话很多，事也很多，坐我车都能坐胃痛。”她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杨兰兰笑着看她，眼神在宁桃见不到的地方放空失神，她想了想说：“晚上吃完饭带我去兜风吧小桃，想在城里逛逛了。”
“当然没问题。”宁桃从床上跳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架势。
“客厅桌子上有个头盔，我给你买的，平时骑车记得带上。”鬓角微白的宁安乐正卡着量地给他新养的小玫瑰们浇水，忙得头也不抬地跟宁桃说道。
宁桃趴在摩托车车把手那，用脚蹭着慢慢滑进院子的小道里，她啧了声：“老头你怎么还在养，之前的都没活过两周。”
宁安乐在这种需要细心温柔的事情上没有什么天赋，养个仙人掌都活不过半年，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很执着于养，死了一片又买一堆种子，现在也一样。他摇摇头装作高深：“你不懂，这叫高雅情趣。”
“得了吧你。”宁桃打趣，停好车从车上跳了下来。
“哎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去把头盔戴上。”宁安乐终于按好友给的一整本养花指南把这次的几株玫瑰花给照顾妥当了，他看着拿着个信封往家里跑的宁桃强调了遍刚刚说的话。
宁桃敷衍地点点头：“行行行，房租我给你丢桌子上了，那个人麻烦死了。”
“我还要出去趟，晚上也不来吃饭。”
宁桃一边交代一边把信封丢到实木方桌上，琢磨着今天可能回来会晚又带了件墨绿色防晒衣外套，临走时看见桌上的黑色头盔觉得还挺合她心意就带上了。
宁安乐在鞋柜那靠着看她忙上忙下拿这拿那的：“你中午吃的什么？”
“老安叔那吃的。哇老头我跟你说我早上还被人扎轮胎了，还是今天收租那个人帮我补的，我想请他吃饭结果他自己付了钱先跑了。”宁桃抱着外套和头盔边走近宁安乐在的那边边说。
宁安乐听着听着就在那笑起来，眉眼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好看底子：“我就记得那孩子人不错，你当时还不让我给他房子租。”
宁桃嫌难拿把衣服往身上套着了，听到宁安乐的话后撇撇嘴，不解地说：“那你也没跟我说他不是个老酒鬼……而且也没好到哪去，奇奇怪怪的。”
宁安乐深知宁桃喜欢说反话的性子，也没有再反驳，看见宁桃要擦身而过出门时多问了句：“去哪呢这个点？”
宁桃少见地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想了想，上车了才抛下句：“一个朋友那。”
然后像怕宁安乐多问似的一溜烟就跑了。只留宁安乐还一个人在原地拿着浇水的壶，无奈地笑笑后边往里走边轻轻地说：“婷玉，你带回来的小孩都长大了，有小秘密了啊。”
回答他的只有穿堂而过的风声，隐隐约约好像还有古筝拨动的弦声，在记忆里久久回荡。
宁桃小时候觉得自行车是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现在觉得摩托车也是，总结来说她就是喜欢任何可以让速度彪起来的、快速到达某个目的地的东西。
比如此刻，她很迅速地从家赶到了离他们那一片租客聚集区相隔两个街区的KTV门口，这个点KTV还没开始营业，玻璃门挂着把锁，里面也是暗的。只有外面金碧辉煌的装饰和挂得大大的“爵位KTV”的牌子在阳光下反射土潮土潮的光。
这一带她不熟悉，不会像之前那边一样基本都认识她的车所以不会乱动。担心自己走的这一会车被别人开走，宁桃把车在附近找了个比较安全隐蔽的巷子停好挂上锁，才顶着太阳走到KTV门口。
幸好自己穿着防晒衣，不然高低得被晒掉层皮。她在路上庆幸。
她扒在门外往里瞧，只能看见一个接客的前台和一面墙壁，两边是进去的通道，前台旁边还堆着几箱啤酒，其余都是空荡荡的。宁桃看了半天没等到想等的人才拿出包里的小灵通出来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铃好一会，一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接起了电话，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来：“喂？”
“阿兰姐，你在哪？我到KTV门口了。”宁桃听着她的声音才感觉安心一点，她松了口气问道。
杨兰兰应该是刚睡醒，反应了几秒才回道：“那么快。你在那等我吧，我马上下来给你开门。”
“好。”宁桃乖巧地回答她。
宁桃没等多久，一个穿着黑色亮片长裙加薄披肩外套的女人就从里面给她打开了门，杨兰兰一头自然卷的头发垂到腰间，褪去平时浓重妆容的脸上可以看出明显的倦怠和黑眼圈。她看着宁桃勉强笑了笑：“来那么早。”
宁桃少见地耷拉着脑袋：“应该更早才对，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杨兰兰装作没事人一样拉过宁桃的手臂，她朝宁桃挤挤眼：“没事啦，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
宁桃跟着她走进KTV大门进来后两侧通道的其中一侧，虽然对她而言她已经来过三四次但这里还是只有杨兰兰让她熟悉一点，于是自然地靠杨兰兰很近。
穿过通道就是更长的、头顶和尽头都做了镜子设计让整体空间显得更空旷的走廊，一些廉价的钻石顺着嵌在走廊两旁。
走廊两边有很多隔间，经过某些房间时还能听到里面的歌唱声，还有一直无法忽视的直冲鼻尖的酒气混杂着烟味的复杂味道。这里面开着比较低的空调，宁桃裹紧了衣服。
“阿兰姐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和那个人在一起，他对你一点也不好。”宁桃慢慢攥紧了拳头，她很努力才把后面那句“我替你揍他一顿然后你就分手”吞回肚子里，不然说出来杨兰兰肯定又要严肃教育她不要老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
杨兰兰在旁边好像洞察了她的心思一样，叹了口气，眼里有很重的，刚十六岁的宁桃看不透的东西：“小桃啊，不是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能决定的，起码爱一个人不是。”
宁桃不懂：“为什么？可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应该不爱他了啊，这有什么不能决定的。”
她们走到这个面积很大的KTV的深处了，杨兰兰领着她去走员工才知道的上二楼的楼梯，推开厚重的铁门，楼梯间除了发着荧光绿的光的“安全通道”牌子带来的光源以外都是漆黑一片了。
杨兰兰苦笑了下，宁桃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带着些苦涩的声音：“不是这样的，等你也遇到这样一个人你就知道了，爱又不是自己在超市里做面包速食的AB选项。”
宁桃想起之前在杨兰兰的员工宿舍里两人窝在一起用杨兰兰攒钱买的电脑看电影，杨兰兰放的是部香港片子。
那是个淅淅沥沥的下雨天，杨兰兰拿了张干毛巾给从来不爱带伞于是淋得一头湿的宁桃擦头发，宁桃盘腿坐在她单人宿舍的床上，电影里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到她耳朵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一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雪碧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那是从来只看恐怖悬疑片的宁桃第一次耐心看完一整部的其他类型的电影。
宁桃跟在后面上楼梯，越想越气不过，她停下来，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很明显，杨兰兰转头看她。宁桃说：“不是说这些事情都会过期吗？”
杨兰兰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反应过来哑然失笑：“那可能是现在还没到过期时间吧。”
宁桃无言以对，杨兰兰比她大四岁，到这种事情上就总是用一种年龄更大的理由让宁桃不能多说点什么。但是这种“不能多说”在宁桃到了KTV二楼的员工休息室，并且看见杨兰兰背后一大块淤青后彻底冲出了禁锢。
“是不是丁晗博弄的？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现在就去把他揍得姓什么都不认识……”宁桃看着那块触目惊心的淤青和从容淡定让她帮忙上药的杨兰兰，气得要爆炸了。
杨兰兰从柜子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吐了个烟圈，语气和宁桃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不是，昨天被客人推的。”
宁桃不信：“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傻子吗？推能推成这样？”
杨兰兰脸色晦暗不明，偏瘦的身子好像一推就会倒，她没多大烟瘾，随便抽了几口就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碾灭了烟头：“昨天有几个客人喝多了打起来了，我去劝架，不小心就被推到桌子角磕着了。”
宁桃虽然平时是个张扬风风火火的女孩，但是仅限于收租的时候，对于这些宁安乐一向禁止的场合她没在正常营业的时候来过几次，自然也不了解。她将信将疑地开始给杨兰兰上药，红花油涂抹到女人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不和谐的痕迹。
“那阿兰姐你和丁晗博怎么样了？”边上药她边问，暗暗想下一次见到丁晗博一定要当面质问他。
杨兰兰模棱两可回答她：“还不错吧。”
“还不错是什么意思？”宁桃挑了挑眉。
“就是他对我还不错，我们处得也还行的意思。”
“你喜欢他什么到底，他除了多读两年书以外有什么好的。”宁桃在后面小声嘀咕。
杨兰兰喜欢笑，不同于宁桃老是垮着张脸装酷。她这会又笑起来，眉眼舒展开，但怎么看还是苦笑多一点：“读书很有用的，要是我多读了几年书也不会在这里工作了。所以小桃你要好好读书知道不，不然以后我就不见你了——”
宁桃听着杨兰兰念叨无数次的话，头疼地捂住两只耳朵：“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天天说天天说……”
杨兰兰这会才发自内心地被逗笑了，她又开口问：“哎你早上不是说轮胎被扎破了吗，怎么修好的。”
“早上我去收租的那房子的人帮忙的，人好像也还不错，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宁桃懒得提，帮杨兰兰上好药后在床上一点也不客气地躺下了。兜里折得歪七扭八的纸这时候硌了她一下，她龇牙咧嘴地把纸取出来。
杨兰兰在那边给她倒水，看见她的神色后问：“怎么了？”
“纸硌到我了。喏，这是早上那个人一声不吭走的时候留下的纸条，字还挺好看。”宁桃顺手递给了杨兰兰。
“字挺好看，这练过吧。”杨兰兰瞧着那个名字总觉得熟悉，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南一帆的字确实是很出挑的好看，行楷一样的笔锋力道，但是又明显有自己的风格。
宁桃还在揉刚刚被硌疼的大腿外侧：“不知道，但是话很多，事也很多，坐我车都能坐胃痛。”她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杨兰兰笑着看她，眼神在宁桃见不到的地方放空失神，她想了想说：“晚上吃完饭带我去兜风吧小桃，想在城里逛逛了。”
“当然没问题。”宁桃从床上跳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