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秋晴特意早了半个小时出门,蹑手蹑脚,生怕不小心惊动了邻居或者遇到什么不想遇到的人。

    结果是她想多了,接下来一连两天,程砚辞都没有再出现过。仿佛那天晚上的重逢只是一个梦境。说不清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江秋晴这两天脸色很不好。

    音乐老师火急火燎来办公室找她时她真无精打采地趴着。一听说班里有孩子晕倒,江秋晴顿时一惊,飞快往教室的方向冲过去。

    坐着120进了急诊,看着学生被拉进去急救,江秋晴赶紧找了家长信息拨了通电话过去。好在学生没什么大事,就只是没吃早餐,低血糖晕倒了,挂瓶葡萄糖休息一下就好。家长赶来时,学生已经转醒,坐在病床上喝粥。

    “晓晓现在好多了,您放心。医生说她是因为低血糖才晕倒的,您以后一定要记得叮嘱她吃早餐。”江秋晴跟那家长攀谈了一会,交代道。

    “是是是,我这两天太忙了,没注意照顾好她,给江老师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那家长眼下乌青,头发也有些凌乱,大概是真的忙狠了。此刻才反应过来忽略了孩子,心里一阵后怕。末了又感激了江秋晴一通,说她是个如何如何好的老师。江秋晴笑笑,没有当真,只再次嘱咐那学生好好休息,便告别先走了。

    梧桐镇因为面积小,也只有一个正规综合医院。这段时间疫情反复,大厅里,走廊上,候诊室里都挤满了人。江秋晴刚戴上口罩,余光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就施施然站在那里,身形笔挺又颀长,仿佛一颗不会弯折的青松。明明和旁边的人一样都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可那周身矜贵又温和的气度却让人移不开眼。

    是两天未见的程砚辞。

    男人此刻正专心的站在护士站的操作台翻阅着病历记录,一边倾听着身旁一位主治医师讲话。似乎是遇到了有些棘手的病人,他眉头微微蹙着,眸光有些凝滞。过了一会,他飞快同那位医生交代着,让他换掉现在这个消炎药,同时增加一种中成药。那位医生点点头,便忙不迭地离开了。程砚辞又盯着电脑看了一会,仿佛是察觉到有道目光在看着他,目光不善地朝江秋晴望过来。

    看到是她,程砚辞愣怔了一下,熄屏了电脑,快步走过来。

    “你生病了?”他语气带着一些着急,不由分说摸向江秋晴的额头。体温很正常,没有发烧。他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我送学生过来的。”江秋晴似乎不在意刚刚他的动作,只是解释道。其实她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小小的乡镇医院。他不是应该在临安市鼓楼医院工作吗?

    “这两天疫情又严重起来,病患数量骤然增加,我被下派来支援。”程砚辞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只简要的说了重点。她点点头。“最近除了工作,要是没有什么事,还是尽量少出门。”

    她以前最是耐不住性子的,总是想要到处找新鲜,最怕闷在家里没人一起玩。但这已经是四年前的她了。江秋晴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医院人来人往,他又还在工作,这实在不是一个叙旧或者闲聊的好时机。程砚辞没有多跟她再说话,匆匆道了别便转身进了病房。

    出了医院,周围终于没了那股消毒水味,她深深吸了口气,用软件叫了俩车回了学校。

    今天上课的时候孩子们格外躁动,或许是上午有人晕倒这事情的影响还没消散,讲了好一会课文,总是能隐隐约约听到讲台下面有讲话声。江秋晴忍了一会,终于忍无可忍的发了通火。本来就心里乱糟糟的,学生还这么不省心,躺着的躺在医院,坐着的也不用心听课。维护纪律又耗了她不少精力,直到下班时她都是恹恹的,出校门时遇到同事也懒得打招呼。

    梧桐镇小学就建在镇上最热闹的一条主街上,隔了一条浔溪对面是镇上的农贸市场。她看了看天色,还不算太晚,就打算晚上自己做饭,多的当做第二天的午饭。用保温盒装了带来学校热一热,十分方便。

    慢悠悠踱步晃过广惠桥,有小船从桥底穿过,船夫摇撸时掀起翠绿色的波澜,把夕阳的倒影搅散,又聚拢。暖黄色的夕阳并不刺眼,恰好照射在灰色的墙瓦上,晕开柔和的光,笼罩住这个小小的江南水乡。街道两旁已经了灯,是之前发展旅游业而布置的大红灯笼。

    灯火照归人。

    江秋晴眯着眼看着那些红彤彤的灯笼,冷不丁想到这句话。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到程砚辞。彼时她手里拎着一堆菜和肉,刚拐出市场大门就看到他从桥上走下来。

    程砚辞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梧桐镇就这么点大,能遇到不稀奇,他可不是故意的。程砚辞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向她走过来。“来买菜?”程砚辞看见她手里满满当当的花花绿绿的袋子,有些意外。以前认识她的时候倒不知道她会做饭。

    那时候的她俨然是一朵娇花,连喝的水烫了一点都要叽叽咕咕半天,是个实打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你下班了呀?”江秋晴没回答他,反而问到。“连轴转了两天,医院情况终于没那么糟了。”虽然声音还是一如既往低沉又好听,语气中却带着难掩的疲惫。“那我不打扰你了,回去好好休息。”江秋晴听他这么说,心想他应该很累,便准备不再多聊。

    程砚辞却没有答应,他眉心一动,直勾勾地盯着江秋晴开口到:“阿婆去接源源了,要带他去办点事,我没有钥匙…”他乱编了一通,脸不红心不跳,眉毛微微蹙着,嘴唇轻抿,嘴角向下,表情好不可怜。

    江秋晴当然不信他的鬼话,大晚上的哪个单位开门给办事。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到:“你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回去随便吃点?”说完也不等他答应,便自顾自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程砚辞见她答应,自知得了便宜,赶紧快步上前把她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

    江秋晴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便就随他去了,反正是免费劳动力。

    送她回去那日天已经黑了,没看清她住的地方,今天程砚辞倒是能好好看看。从一条不算太窄的巷子岔进去,巷子口放着两个大大的鸟笼,里面站着一只白色的鹦鹉,看见有人过来了,咕咕的扇着翅膀叫起来。有一两户人家敞开着门,门口随意堆放着一些杂物,还有一辆落了灰的自行车。看起来邻里关系和治安都还算不错。

    又走了几步,江秋晴在一道门前停下,从包里摸出钥匙利落的开了门。

    虽然说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但她还是开了灯。程砚辞把东西放在了餐桌上,这才抬头稍微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虽说从外面看是老式的砖瓦房,但内里墙壁洁白,家具一应俱全,房间不太大,不过该有的通通都有。

    实木餐桌上铺着绿白相间的碎花餐布,沙发是黄棕色的布艺沙发,横七竖八的堆了几件衣服。呃,那堆衣服上还扔着一大瓶牛奶。江秋晴顺着他目光往过去,就看见了那瓶牛奶。

    她快步走过去,从沙发上捞起来,打开盖子闻了闻,从善如流的扔进了垃圾桶。又把那些衣服抱起来,塞到衣柜里。边走边喊着程砚辞让他随便坐。

    程砚辞也不推辞,迈步坐到那个双人沙发上,沙发瞬间凹下去一团。沙发离茶几有些太近,他只好曲着腿,江秋晴看见他这副模样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好笑。

    “我记得你没什么不能吃的忌口吧?”她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抬眼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你随便做就好。”程砚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到。“那就喝排骨山药汤了?”虽然是问句,不过江秋晴也不是征求他的意见,早就馋这一口了。程砚辞唇角微弯,虽然她性格是变了些,口味上的偏好倒还是和以前并无二致。

    他就这样看着那道身影在不远处的流理台忙碌着。

    屋子不算大,为了利用好空间做成了开放式的厨房,不过抽油烟机功率很大,通风也好,油烟到不算熏。为了方便 ,她的头发挽成了一个揪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带着他的心也有些发痒。

    她的身段比起四年前更加玲珑有致。修身的藕粉色针织衫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她曲线分明的身形。四年的光阴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不太明显的痕迹,转变成周身萦绕的一种气质,淡然,恬静。江秋晴利落地把排骨焯了水,大火煮开,丢进去了一碟山药。心里正暗暗腹诽,程砚辞还真就心安理得地坐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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