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康到北城,开车需要两个小时。面包车的空调坏了,开着窗户,闷热的风“呼呼”往里头吹,人更热了。

    孟晚青靠着窗户,汗液从额角滑到脖颈,白色的连衣裙紧紧的黏在身上,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孟晚青看了眼开车的周寻,黑色的短袖贴着皮肤,映出健身房都练不出的好身材。

    十天了,孟晚青才第一次认真打量周寻。周寻个头高,一米九左右,窄腰宽肩,腿又直又长,洗得起球的短袖穿在他身上也特别有范。

    大概是累了,周寻转了下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汗液顺着他刀刻般的下颌流到脖颈,孟晚青的脸倏地红了。

    她稍显刻意的挪开视线,片刻,又忍不住看回去。周寻的脸也很好看,不是时下流行的奶油风,他的皮肤不算白但干净紧致,眉骨突出,眼睛不大不小,略微有点细长,瞳孔呈棕色,聚焦的时候很少,显得懒洋洋的。

    周寻的鼻骨十分优越,山根高,鼻梁挺直,鼻翼内收,鼻头却并不单薄。

    开车的周寻没注意孟晚青的打量,或者他已习惯这样流连在自己脸上的各色眼神,他来不及辨析,也不必辨析。

    孟晚青打了好几个哈欠,昨晚没怎么睡,这会儿晃晃荡荡的竟真的困了。

    等孟晚青再次睁开双眼,周寻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左手放在了窗户上,手上捏着烟,下一秒,周寻把烟放到嘴里,双手扶住方向盘转了个漂亮的弯。

    “醒了?”

    他半眯着眼睛,又道:“马上到了。”

    孟青晚如梦初醒,变得有些紧张,她拿出纸巾细细的擦去脸上的汗渍,又嗅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被汗味熏的皱了皱眉头。

    为了给外婆一个好印象,她今早换上了自己仅剩的一条裙子,却没想到被汗给浸湿了。

    周寻看了眼后视镜,默默调转了车头。孟晚青没再意,只当是换了另一条道,直到车停在一家快捷酒店门口,孟晚青这才疑惑的看向周寻。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说完,周寻先下车帮周寻踹开了车门。

    孟晚青不知道周寻为什么突然想到洗澡的事情,难道是她刚刚闻衣服被发现了?

    周寻没做过多的解释,他把房卡塞进孟晚青手里,自己跑去酒店门口蹲那儿抽烟。

    孟晚青迅速收拾好自己,生怕再给周寻添麻烦。

    “走吧!”

    说着,孟晚青递过去一瓶水,“房间送的。”她说。

    周寻接过水,隔空喝下去半瓶,剩下半瓶握在手里,问:“只送了一瓶?”

    孟晚青避开他的视线,说:“我的……刚喝完了。”

    周寻没说话。

    又开了大概十分钟,地址上的地方到了。周寻把车停在拐弯处,带着孟晚青步行过去。

    “就是这里,梧桐路37号。”

    孟晚青的声音轻快,她走到门前,有些迟疑的按下门铃,片刻,有声音从电子屏里传出来,“哪位?”

    “你好,”孟晚青的声音有些抖,“我是……孟晚青,来找我外婆。”

    说完,对面安静了几秒,接着是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这次说话的变成了个男人,“你好,我是房子主人,姓宋,您刚刚说找哪位?”

    孟晚青愣住了,姓王?

    “我是来找我外婆的,她叫江榭韵,请问您认识吗?”

    对面又安静了几秒,“抱歉,我不认识您说的这个人。”

    孟晚青的心一沉,又听对方说:“不过这个房子的前主人却是姓江,只是……几年前就过世了。”

    孟晚青茫然的看向周寻,眼球转的很慢,眼尾红了一片。

    正直中午,孟晚青坐在闷热的面包车里,感觉不到一丝热气,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只知道这个世界上与她有关的人全都不在了。

    半晌,面包车启动,热风再次“轰隆隆”的吹了进来,下午两点,饥肠辘辘的两人重新回到了筒子楼。

    周寻实在热的不行,去厕所冲了个凉水澡。等他从浴室出来,孟晚青还坐在客厅的板凳上,一动不动的。

    周寻叹了口气出去了。再次回来时,他手里拎了两碗炒米粉和两瓶冰可乐。

    “吃饭。”

    孟晚青缓了一会儿,开始往嘴里送粉,嚼都不嚼直接往下吞,眼泪终是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把刚炒好的粉都泡软了。

    周寻不理他,几口就吃完了整碗粉,然后拿着手机出门了。

    晚上十点,周寻才一身灰尘的回来。孟晚青坐在桌前等他,眼睛又肿又红。

    周寻累狠了,没理她,洗了澡径直走进房间,不一会儿便传出他的鼾声。

    这样一连几天,孟晚青都没能跟周寻说上话,她甚至觉得对方是故意的,他不想背起孟晚青这个包袱,从一开始就是。

    对此,孟晚青很清楚,甚至很理解。她知道周寻的日子并不好过,无力再负担另一个人的生活。可孟晚青不想放弃,她想继续读书,完成母亲的遗愿。

    孟晚青的母亲是大学生,还是北城大学外语系的高材生,她励志成为像母亲江榭韵一样的翻译家,却在大二那年认识了孟伟,并因为怀孕辍学,从此人生走向痛苦的深渊,到死都不敢见母亲一面。

    孟晚青想母亲的人生已经被孟伟毁了,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

    周寻这几天都在工地上打转,除了教徒弟走线,还要跟上头的人打好关系,指望把他们哄高兴了,下个工地也能把他给带上。

    “小寻啊,你小子干的不错!”工地上的王经理喝的脖子都是粗的,拍了拍周寻的肩膀,继续说:“连胡总监那么挑剔的人都挑不出错,这个!”

    王经理竖起大拇指,直夸这个还不到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有前途。他自己也是包工头出身,在工地上摸爬滚打斤二十年才有了如今的位置。

    周寻又叫了几瓶白酒,给工地上大大小小的官都给满上,然后自己直接对瓶吹。他酒量好,为人又大方,在工地上很吃的开。

    “喝完酒,直接去按摩,”王经理指了指边上的监工,“你那姘头是不是等急了!”

    工地上的这群大老爷们,喝了二两酒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肯定得去,”周寻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碎,“早就安排好了,今天谁都不许走!”

    孟晚青等了周寻半宿,迷迷糊糊的刚睡过去就被开门声吵醒了。

    “周寻?”

    孟晚青刚打开房门就被周寻推了回去,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别出来!”

    孟晚青皱了皱眉,问:“你怎么了?”

    周寻的呼吸有些重,哑声道:“没事。”

    说完,没过多久,浴室就传来放水的声音。

    孟晚青松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水声还没有停,孟晚青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出去了。

    “周寻!”

    浴室的一幕让孟晚青的心脏停顿了半秒,周寻正在用剪刀划自己的手臂,鲜血混着水流了满地。

    “别过来!”

    周寻的脸和脖颈都是红的,看起来非常难受。

    “我来打120!”

    说完,孟晚青就要回卧室拿手机,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拉了回去,“别打电话,”周寻着眉,捏住孟晚青的手微微发烫,“回去自己的房间,不许出来!”

    说完,他用力把孟晚青往房里推,推到一半又将人揽进怀里揉搓,炙热的气息喷在孟晚青的脖颈,她猛的抬头,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周寻滚烫的唇贴着孟晚青的脖颈,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下面贴着孟晚青,蓄势待发。

    孟晚青咬着唇,脸红的都快滴出血了,她仰着头,盯着顶上昏黄的灯光,犹豫片刻,还是狠狠地推了周寻一把。

    周寻纹丝不动,反而更用力的摁住孟晚青,充血的眸子满是掠夺的意味。

    “周寻!”孟晚青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是孟晚青。”

    周寻急躁的动作突然顿住,眼神也恢复了几丝清明,他盯着孟晚青,下颌绷的紧紧的,他的欲望和理智正在打架。

    几十秒后,摁住孟晚青的手松开了,他哑着声音道:“滚进去!”

    孟晚青几乎是跑进卧室的,她靠在门上,伸手扶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努力平复着复杂的心绪。

    “砰!”

    另一间房门被人狠狠地甩上了,过了几秒,里头传来克制又暧昧的喘气声,等孟晚青意识到时,红色从耳朵一直蔓延到了脖子。

    第二天一早,周寻出门了。

    孟晚青逃避似的,一整天都不肯去厕所,实在憋急了,拿着钥匙去了对面的小商场。

    解决完生理问题,孟晚青决定去买点菜,家里只剩几根葱和一头大蒜,再不买菜今天就只能饿肚子了。

    孟晚青挑了一圈,最后买了小块冬瓜,几个土豆和一袋辣椒,上次做的小炒肉很合周寻的胃口,这次再多做点。

    “一共13.8。”

    孟晚青递过去一张十块和一张五块,卖菜的阿姨看了一眼,商量着:“要不手机支付一下,没现金。”

    卖菜的怎么可能没现金,大概是不想抹零头,但又没几毛的,孟晚青顿了顿,还是掏出了手机。

    付完钱,孟晚青又去买了几瓶冰啤酒,想着周寻可以喝着解乏。

章节目录

归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食饭咩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食饭咩并收藏归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