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君（五）
对于盛鸣霄，莫惊鹭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
系统的确将他的生平介绍得详尽无比。
盛鸣霄同她年纪相仿，生辰也近，只比莫惊鹭年长了半月。
或许命数之说当真有所凭据，同月出生的两人幼时凄惨得异曲同工。
由江南烟花之地里长出来的少年郎生得像朵血莲，左眼下一点小痣，平白将一副肆意傲然的面相压得柔了下来，不笑的时候便露出来几分阴郁的不伦不类。
重要的是，他是当今楚国国君朱琮的私生子。
当年微服私访下江南风流一趟，醒了才觉烟花女子低贱如斯。
朱琮当然不会像话本子里所写的那般留下信物落人口实，用一锭金子封了老鸨的口，让她将花娘处理干净。
花娘苦苦哀求，更用全副身家作赔，终于博得了老鸨的手下留情。
她本想就此更名换姓背井离乡，却发现自己怀了胎。
花娘抚着小腹，轻叹了声孽种。
她终究还是把孽种生了下来。
老鸨这才知道花娘本来姓盛，名莲花。
盛莲花活成了风尘里卖笑的花娘，早就没了唤盛姓的资格，却把这个姓留给了她生下的孽种。
没人知道花娘当时在想什么。
江南雨下了一整日，墨汁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盛鸣霄”三字。
落笔颤颤，尾迹模糊，兴许是被雨水沾染，又或许只是碰见了女子落下的几滴泪。
盛鸣霄在数不清的挨打里总是想不通，花娘到底爱不爱他？
如果爱他，为何要恨他入骨，看到他这张脸的时候屡屡动怒，非打即骂。
如果不爱他，又为何要将他取名鸣霄，盼他锦绣前程。
莲花于扭曲而纠杂的泥泞中生长而出，自始至终辨不得爱意。
后来，花娘生了场重病，眼看便不行了。
她让盛鸣霄往北走，去讨个出路。
而一切都和系统已知的未来一样，盛鸣霄路遇山匪，被捅了个透心凉。
濒死时他绑定了另一个系统，同样获得了修仙的能力——那是他第一次见血。
杀光了山匪后，盛鸣霄会接下系统任务，要他修到大乘，撕裂空间。
送那个系统回到原来的位面。
但穿越女找到了他。
她将盛鸣霄带回了天河宗，倾尽心力地照顾安抚。
莫平海在收下莫惊鹭后便不再收新弟子，盛鸣霄并不愿拜入旁人门下，而莫惊鹭也没到收徒的年纪，便没名没分地待在了宿火峰。
长久以来，宿火峰的门人习惯了盛鸣霄的存在，遂唤他作“小师弟”。
虽然比莫惊鹭年长，但按照辈分来说盛鸣霄还是得叫她师姐。
盛鸣霄不乐意，往往直呼其名。
他浑然不知莫惊鹭已经知道自己修仙者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穿越女对他好只为了完成支线任务。
他只是觉得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这样好的人，他想贪恋一辈子。
于是他放下心防，对穿越女渐生爱意。
攻略进度条到了百分之百。
但危机并未结束。
系统告诉莫惊鹭，等到一年之后，盛鸣霄就会暴露法术，被这帮根本不知道何为修仙者的江湖人士认成“妖物”。
届时天河宗会将他逐出门派，盛鸣霄也会在老鸨口中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从此盛鸣霄彻底黑化，在民间创立教派传授法术，自立魔尊。
最后盛鸣霄会率领大军，向整个大楚报仇。
无论是天河宗还是皇宫，乃至于天下万万无辜的黎民百姓都将是他复仇的目标。
“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系统言犹在耳，“天河宗里爱你的人都会死去，你想看到那一天吗？”
但仅仅是了解了生平，并不够莫惊鹭应付盛鸣霄。
少年伸来的手算不上白皙，却十分温暖。
整个人都被圈在了怀里，莫惊鹭眨眨眼，几乎能听到盛鸣霄急促的心跳。
下巴抵在肩窝上，领口上的玉饰贴在她的颊侧，泛着股外边带进来的寒气。
穿越女与盛鸣霄这样相熟，这种情况下她该说什么？
莫惊鹭张了张口，没憋出来。
“惊鹭，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盛鸣霄忽道，“你伤成这样，却不同我说。这些日子我下山历练，心里只觉得想你。”
沉默片刻，他把脸埋在了莫惊鹭的肩上，“不要生气了。”
莫惊鹭：“……”
生什么气，发生什么了？
系统到底有多少事没和她说！
半晌没听到回音，盛鸣霄的面上浮现出几分疑惑：“惊鹭？”
总不能一直做哑巴，莫惊鹭回神：“我……”
没等她说完，李阙终于反应了过来，忙把莫惊鹭从盛鸣霄的怀里拉出来：“哎干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
盛鸣霄：“我并不是外人。”
虽然平日里他还挺喜欢这个没名分的小师弟的，但在莫惊鹭的事上李阙依旧炸了毛：“是外人不外人的事吗！”
盛鸣霄不说话，独独盯着莫惊鹭看。
莫惊鹭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想去拿桌上的枣子酥，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早被他们分食了。
摸了摸鼻尖，她道：“我想歇歇。”
盛鸣霄极少在莫惊鹭这吃瘪，猝听了这句话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可你还没说原谅我。”
“师兄先回去歇着，好不好？”
莫惊鹭觉得心累，面上没显现出来，“你坐过来。”
与此同时，她临时抱佛脚般地在心里问系统：“平常她怎么称呼盛鸣霄啊。”
系统飞快地报了几个词：“师弟或者岐行，也没旁的了。”
岐行。
李阙离去的脚步声中，莫惊鹭将这两个字在舌上滚了一遭，觉得这字的寓意不太好。
“那他们两个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你知不知道？”
系统果断：“不知道。”
怕莫惊鹭不信，他又道，“那时候穿越女不让我看。”
莫惊鹭心头一动。
果真有屏蔽系统的办法。
不过系统不可能告诉她，她得自己琢磨。
但如今显然不是想那等事的时候，她强迫自己收回注意力，窝在被褥里道：“可你嘴上说错，却分明没有认错的意思，我不信。”
闻言，盛鸣霄果真急了起来。
他本就坐在莫惊鹭身旁，这会恨不得直接贴过去，看见莫惊鹭的目光才恍然回神，收敛了几分。
穆遥抱着捆草药，走出药庐外对着阳光择出来晒坏了的部分。
屋内唯余莫惊鹭与盛鸣霄，一对少年少女坐在一起，拧着劲。
盛鸣霄在外张扬开朗，此刻见莫惊鹭当真没原谅他，眉眼间的笑意渐散，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低下头，他的声音亦放低了：“我知你视那碗如珍似宝，可它上边被磕裂了好几道纹，我瞧着要坏了，便想拿去修修。”
说着，盛鸣霄从怀里摸出来一只小陶碗，“如今修好了也不能再砸碎……是我的错。”
他耐着性子哄她，莫惊鹭却没料想到似的，发出声没掩抑住的“咦”。
陶碗的确如盛鸣霄所说的一般，有些年头了。
做工粗糙，材质杂劣，只有贫苦人家才会用这等器皿。
莫惊鹭细细地摩挲那只碗。
所有的裂隙都被金子补上了，在陶碗周遭延伸成交错的细线，细密缠杂，像是幅金灿灿的山水图。
她对这只碗可太熟了。
这道缝是被少爷踹了一脚磕出来的，这一块是和别的乞丐打架摔的。
还有这一道……莫惊鹭不记得了。
兴许是在苍枢山脚下摔的吧。
她没想到穿越女还留着。
这破碗对她有什么用？
莫惊鹭大惑不解，她又不用讨饭吃。
那么就应该和系统的任务有关。莫惊鹭碰了碰金子做的碗边，想象不出它和修仙能有什么关系。
总而言之。
“补得很好。”
她弯了弯眼睛，“我很喜欢。”
莫惊鹭专注地左右看了会碗上的纹路，裹得紧实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随着她转过头，几绺发丝滑落下来，有一绺明显比其余的短了一截。
盛鸣霄往前倾身：“是不是吴婉之干的。”
“什么？”
莫惊鹭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才明白，“切磋时挂彩是常事，断发更是，岐行你不要挂心。”
她不经意似的往旁边瞟了眼，盛鸣霄的好感度停留在一百分毫未动。
莫惊鹭刚要不着声色地松口气，听到盛鸣霄的话时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你总喜欢往那边看。”
盛鸣霄双手捧住她的脸，往自己的方向轻轻转了过来，“那里有什么？”
莫惊鹭心跳如鼓，竭力保持表面上的镇定。
被发现的恐惧顷刻间蔓延上心脏，握紧陶碗的手微微失了血色。
“我在看春天有没有来。”
她道，“雪下得还是太冷了些。”
盛鸣霄深以为然，他松开了手，继而点点头：“是啊，我遇见你的时候也是春天。”
不过是早春。
倒春寒浸透了他的四肢，只有那个笑盈盈地蹲下身，塞给他一张牛肉馅饼的莫惊鹭是暖的。
由回忆抽离，他想向莫惊鹭讨个抱，被她不着声色地躲开了。
莫惊鹭从盛鸣霄的背影里探头出来，朝穆遥招手：“你挑完草药啦？”
穆遥：“嗯。聊完了？”
“聊完了聊完了。”
莫惊鹭拍拍盛鸣霄的肩，“历练多辛苦，你回去吧，这有兹心照顾我。”
她朝穆遥歪了歪头，“是吧？”
穆遥无奈，只能向盛鸣霄保证：“有我照顾她，你放心。”
药罐再次翻腾出清苦的气泡，炭火被盛鸣霄强行换了新的。
盛鸣霄走了，莫惊鹭把那只碗往怀里塞了塞。
这里真暖和。
她想，除了要应付盛鸣霄外，都很好很好。
系统的确将他的生平介绍得详尽无比。
盛鸣霄同她年纪相仿，生辰也近，只比莫惊鹭年长了半月。
或许命数之说当真有所凭据，同月出生的两人幼时凄惨得异曲同工。
由江南烟花之地里长出来的少年郎生得像朵血莲，左眼下一点小痣，平白将一副肆意傲然的面相压得柔了下来，不笑的时候便露出来几分阴郁的不伦不类。
重要的是，他是当今楚国国君朱琮的私生子。
当年微服私访下江南风流一趟，醒了才觉烟花女子低贱如斯。
朱琮当然不会像话本子里所写的那般留下信物落人口实，用一锭金子封了老鸨的口，让她将花娘处理干净。
花娘苦苦哀求，更用全副身家作赔，终于博得了老鸨的手下留情。
她本想就此更名换姓背井离乡，却发现自己怀了胎。
花娘抚着小腹，轻叹了声孽种。
她终究还是把孽种生了下来。
老鸨这才知道花娘本来姓盛，名莲花。
盛莲花活成了风尘里卖笑的花娘，早就没了唤盛姓的资格，却把这个姓留给了她生下的孽种。
没人知道花娘当时在想什么。
江南雨下了一整日，墨汁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盛鸣霄”三字。
落笔颤颤，尾迹模糊，兴许是被雨水沾染，又或许只是碰见了女子落下的几滴泪。
盛鸣霄在数不清的挨打里总是想不通，花娘到底爱不爱他？
如果爱他，为何要恨他入骨，看到他这张脸的时候屡屡动怒，非打即骂。
如果不爱他，又为何要将他取名鸣霄，盼他锦绣前程。
莲花于扭曲而纠杂的泥泞中生长而出，自始至终辨不得爱意。
后来，花娘生了场重病，眼看便不行了。
她让盛鸣霄往北走，去讨个出路。
而一切都和系统已知的未来一样，盛鸣霄路遇山匪，被捅了个透心凉。
濒死时他绑定了另一个系统，同样获得了修仙的能力——那是他第一次见血。
杀光了山匪后，盛鸣霄会接下系统任务，要他修到大乘，撕裂空间。
送那个系统回到原来的位面。
但穿越女找到了他。
她将盛鸣霄带回了天河宗，倾尽心力地照顾安抚。
莫平海在收下莫惊鹭后便不再收新弟子，盛鸣霄并不愿拜入旁人门下，而莫惊鹭也没到收徒的年纪，便没名没分地待在了宿火峰。
长久以来，宿火峰的门人习惯了盛鸣霄的存在，遂唤他作“小师弟”。
虽然比莫惊鹭年长，但按照辈分来说盛鸣霄还是得叫她师姐。
盛鸣霄不乐意，往往直呼其名。
他浑然不知莫惊鹭已经知道自己修仙者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穿越女对他好只为了完成支线任务。
他只是觉得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这样好的人，他想贪恋一辈子。
于是他放下心防，对穿越女渐生爱意。
攻略进度条到了百分之百。
但危机并未结束。
系统告诉莫惊鹭，等到一年之后，盛鸣霄就会暴露法术，被这帮根本不知道何为修仙者的江湖人士认成“妖物”。
届时天河宗会将他逐出门派，盛鸣霄也会在老鸨口中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从此盛鸣霄彻底黑化，在民间创立教派传授法术，自立魔尊。
最后盛鸣霄会率领大军，向整个大楚报仇。
无论是天河宗还是皇宫，乃至于天下万万无辜的黎民百姓都将是他复仇的目标。
“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系统言犹在耳，“天河宗里爱你的人都会死去，你想看到那一天吗？”
但仅仅是了解了生平，并不够莫惊鹭应付盛鸣霄。
少年伸来的手算不上白皙，却十分温暖。
整个人都被圈在了怀里，莫惊鹭眨眨眼，几乎能听到盛鸣霄急促的心跳。
下巴抵在肩窝上，领口上的玉饰贴在她的颊侧，泛着股外边带进来的寒气。
穿越女与盛鸣霄这样相熟，这种情况下她该说什么？
莫惊鹭张了张口，没憋出来。
“惊鹭，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盛鸣霄忽道，“你伤成这样，却不同我说。这些日子我下山历练，心里只觉得想你。”
沉默片刻，他把脸埋在了莫惊鹭的肩上，“不要生气了。”
莫惊鹭：“……”
生什么气，发生什么了？
系统到底有多少事没和她说！
半晌没听到回音，盛鸣霄的面上浮现出几分疑惑：“惊鹭？”
总不能一直做哑巴，莫惊鹭回神：“我……”
没等她说完，李阙终于反应了过来，忙把莫惊鹭从盛鸣霄的怀里拉出来：“哎干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
盛鸣霄：“我并不是外人。”
虽然平日里他还挺喜欢这个没名分的小师弟的，但在莫惊鹭的事上李阙依旧炸了毛：“是外人不外人的事吗！”
盛鸣霄不说话，独独盯着莫惊鹭看。
莫惊鹭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想去拿桌上的枣子酥，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早被他们分食了。
摸了摸鼻尖，她道：“我想歇歇。”
盛鸣霄极少在莫惊鹭这吃瘪，猝听了这句话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可你还没说原谅我。”
“师兄先回去歇着，好不好？”
莫惊鹭觉得心累，面上没显现出来，“你坐过来。”
与此同时，她临时抱佛脚般地在心里问系统：“平常她怎么称呼盛鸣霄啊。”
系统飞快地报了几个词：“师弟或者岐行，也没旁的了。”
岐行。
李阙离去的脚步声中，莫惊鹭将这两个字在舌上滚了一遭，觉得这字的寓意不太好。
“那他们两个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你知不知道？”
系统果断：“不知道。”
怕莫惊鹭不信，他又道，“那时候穿越女不让我看。”
莫惊鹭心头一动。
果真有屏蔽系统的办法。
不过系统不可能告诉她，她得自己琢磨。
但如今显然不是想那等事的时候，她强迫自己收回注意力，窝在被褥里道：“可你嘴上说错，却分明没有认错的意思，我不信。”
闻言，盛鸣霄果真急了起来。
他本就坐在莫惊鹭身旁，这会恨不得直接贴过去，看见莫惊鹭的目光才恍然回神，收敛了几分。
穆遥抱着捆草药，走出药庐外对着阳光择出来晒坏了的部分。
屋内唯余莫惊鹭与盛鸣霄，一对少年少女坐在一起，拧着劲。
盛鸣霄在外张扬开朗，此刻见莫惊鹭当真没原谅他，眉眼间的笑意渐散，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低下头，他的声音亦放低了：“我知你视那碗如珍似宝，可它上边被磕裂了好几道纹，我瞧着要坏了，便想拿去修修。”
说着，盛鸣霄从怀里摸出来一只小陶碗，“如今修好了也不能再砸碎……是我的错。”
他耐着性子哄她，莫惊鹭却没料想到似的，发出声没掩抑住的“咦”。
陶碗的确如盛鸣霄所说的一般，有些年头了。
做工粗糙，材质杂劣，只有贫苦人家才会用这等器皿。
莫惊鹭细细地摩挲那只碗。
所有的裂隙都被金子补上了，在陶碗周遭延伸成交错的细线，细密缠杂，像是幅金灿灿的山水图。
她对这只碗可太熟了。
这道缝是被少爷踹了一脚磕出来的，这一块是和别的乞丐打架摔的。
还有这一道……莫惊鹭不记得了。
兴许是在苍枢山脚下摔的吧。
她没想到穿越女还留着。
这破碗对她有什么用？
莫惊鹭大惑不解，她又不用讨饭吃。
那么就应该和系统的任务有关。莫惊鹭碰了碰金子做的碗边，想象不出它和修仙能有什么关系。
总而言之。
“补得很好。”
她弯了弯眼睛，“我很喜欢。”
莫惊鹭专注地左右看了会碗上的纹路，裹得紧实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随着她转过头，几绺发丝滑落下来，有一绺明显比其余的短了一截。
盛鸣霄往前倾身：“是不是吴婉之干的。”
“什么？”
莫惊鹭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才明白，“切磋时挂彩是常事，断发更是，岐行你不要挂心。”
她不经意似的往旁边瞟了眼，盛鸣霄的好感度停留在一百分毫未动。
莫惊鹭刚要不着声色地松口气，听到盛鸣霄的话时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你总喜欢往那边看。”
盛鸣霄双手捧住她的脸，往自己的方向轻轻转了过来，“那里有什么？”
莫惊鹭心跳如鼓，竭力保持表面上的镇定。
被发现的恐惧顷刻间蔓延上心脏，握紧陶碗的手微微失了血色。
“我在看春天有没有来。”
她道，“雪下得还是太冷了些。”
盛鸣霄深以为然，他松开了手，继而点点头：“是啊，我遇见你的时候也是春天。”
不过是早春。
倒春寒浸透了他的四肢，只有那个笑盈盈地蹲下身，塞给他一张牛肉馅饼的莫惊鹭是暖的。
由回忆抽离，他想向莫惊鹭讨个抱，被她不着声色地躲开了。
莫惊鹭从盛鸣霄的背影里探头出来，朝穆遥招手：“你挑完草药啦？”
穆遥：“嗯。聊完了？”
“聊完了聊完了。”
莫惊鹭拍拍盛鸣霄的肩，“历练多辛苦，你回去吧，这有兹心照顾我。”
她朝穆遥歪了歪头，“是吧？”
穆遥无奈，只能向盛鸣霄保证：“有我照顾她，你放心。”
药罐再次翻腾出清苦的气泡，炭火被盛鸣霄强行换了新的。
盛鸣霄走了，莫惊鹭把那只碗往怀里塞了塞。
这里真暖和。
她想，除了要应付盛鸣霄外，都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