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如此反复轻声哄了一个时辰。宿行霜都不知道自己的耐心有这么足。
好歹束星摇情绪稳定下来了。
“我是不是没救了？”她牙疼似的，以手指覆半面。鳞片如梦似幻，冷硬似铁。“你的血里不会真的有毒吧？”
宿行霜几乎被气笑了，他的眼皮向上一撩，线条优美的眼睑忽闪地漾着光，“你咽唾液的时候怎么没被毒死？”
束星摇“哎”了一声，“怎么能那样比较呢，唾液又不是□□。”话说出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话腔很弱势的，“......不一样，我又不修毒，万一你修呢？”
“那肯定是你的血有问题啊。我变成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怎么办？”她重整了诡辩的信心，微微抬高声调，恢复成原先那种明快张扬的声线，“不对，我就算变成水生生物了也一样好看。”
宿行霜见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不自觉松口气，默不作声重新躺回去。束星摇以为他死了，伏在他膝上探他鼻息。很轻，但不是没有。于是终于松口气，“宿行霜，你真的没事吗？”
失血带来的不适积郁在心头，神道强打精神跟她说起话来。“有事。你把我全身的血快吸干了。”
她悻悻收回手。宿行霜扣住她手腕，把她摁在腰侧，阻拦她不安分的手继续作乱。
束星摇只能僵硬地换了话题，“那你要不然咬回来？但是事先声明，我不清楚我的血有毒没毒。”
宿行霜含含糊糊地应了声，空着的手扣住她腰身，把人摁在怀里，压在身上。
于是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束星摇的气息几乎遮天蔽日了。
束星摇有点急促地哎了一声，“这个姿势你别翻身呀。”她艰难地腾出来胳膊压住宿行霜的衣襟，膝盖撑在他腿上，将身体向上攀了些，“你身上好舒服......你别压我。”
宿行霜仍然没睁眼，任由束星摇在他身上乱动。
“这船这么窄我怎么翻身。”他质疑道，又略带警告的，“别蹭。”
束星摇大声反驳：“哪有啊......你身上太舒服了而已。”她咬牙止住话，自己倒知道不好意思了，压着嗓子喘气。
宿行霜提膝踹了她小腿一下，她不情不愿把腿从他身上挪开。束星摇还是感觉他心跳有任何加快的趋势，一时脑袋发热，伸手抵在他心口处。
有微弱的真气在从她掌心漫出来，很温和地扩散到空气中。
宿行霜身上那种香气更浓郁了。闻起来像沾染在指尖的茎叶的花汁。香气浅淡，在空气里滞涩地蔓延，但束星摇微微仰脸贴近宿行霜时，这香气变得浓烈起来。
束星摇眼前仍旧很黑，她不清楚宿行霜是否能将她脸颊上因热气而蒸起来的微红看得仔细。但她能看到宿行霜脸上的细小绒毛，于是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长得可真好看。
挨得很近，束星摇再低头一点，嘴唇就能擦过他的，但宿行霜只觉得有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她仍然在观察宿行霜神色的细微变化。
她此刻倒很耐得住性子。但到底离得太近，束星摇的睫毛又一闪一闪的，就在宿行霜忍不住要推开她时，束星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可以亲你吗？”
“不行。”宿行霜不假思索回答了她。
“真的不行吗？”束星摇睫毛扑闪了两下，又定住，很缓慢地张合。她手指抚上宿行霜略显浅色的唇，“那你亲我？”她语气谨慎地反问道。
“那也不行。”宿行霜睁开眼，无声地抗拒她。
束星摇满脸遗憾，但眼睛里却含着笑意，她低了低头，双方的脸颊凑的更近，额头轻碰在一处。她的长发垂下来，从肩胛骨那里滑出去，一直垂在宿行霜锁骨上。“要亲吗？”
这么近的距离，呼吸都能交织。女孩子身上的气息比她声音带出的震颤更扣人心弦。
她笑起来时候眼睛形状漂亮又柔和，看起来温柔无害。
假如她不要再蹭他的话，这种错觉会更真实。
宿行霜克制住呼吸，虎口抚上她下颌，将她即将落下的、歪歪扭扭的吻扳正。
束星摇的吻就是在这时候落下的。
鲜妍如花瓣的柔软唇肉贴上他的，束星摇轻声吮咬他的下唇，湿漉漉的舌尖从下唇游到上唇。
但是很快结束。
这么短短几个呼吸间，束星摇立刻体验到了窒息感，和快感一起涌来，让她立刻被火烫了似的，下意识往后退。
但她没有记起来宿行霜的虎口卡在她下颌上。
此人扣住她的下巴，接着神色如常地回吻了过来。先是嘴唇，不同于束星摇的吮咬，神道的吻毫无章法，时重时轻，但都在咬她。
很快把束星摇的双唇咬出了血。
她异常不满地动了动下巴，但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目眩中，她只能在唇齿交缠中艰难喘了几口气。生理性眼泪濡湿睫毛，束星摇下意识用胳膊缠住他的肩胛骨。
宿行霜吻了吻她的睫毛，把泪花一点点吮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束星摇的脑袋向下一滑，两人的脸颊就交错过去。她咬着牙喘息，感受到自己的真气从气穴里被抽空，只剩一点维持正常身体机能，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宿行霜同样低声喘着，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尾巴的下半身推开，手指重新掌在她腰间。“束星摇，还能看清吗？”他哑着嗓子问。
束星摇伏在他颈窝细细喘气，半面鳞片轻轻刮过宿行霜颈侧。“瞎了。”她说完又喘了好一阵子，“你为什么......亲的这么没有经验？”
一听这话，宿行霜立刻把她拉到对面，反唇相讥。“说的好像你很会一样。”
束星摇撑着船缓了一会儿，视线里终于渗出来一点光亮，她轻飘飘掠了一眼宿行霜，“虽然我确实不会。但你亲的真的很生疏啊。”
宿行霜沉默片刻，找到了最恶毒的回击方式。“那你教我。”
“那还是你去死吧。”
束星摇用尾巴拍了拍水面，溅起来的水珠泼在宿行霜衣襟上，被他面不改色用控水的术法弄干净了。她瞪着他，眼睛里游着蓝色的水，又像冰冻的冷火。“我是不是法相真身被毁了？”
“这尾巴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感觉真气对冲。”束星摇一字一句分析道，“总感觉怪怪的......”
宿行霜明了，探身掰开她双唇，朝里递去两根手指。束星摇困惑地咬了咬他的手指，过分锋利的尖牙危险地擦过他的皮肉，留下几道不明显的水迹。
“可能龙凤同出一脉。”宿行霜极为可靠地冲她点点头，收回手，“捕食器官发育的完善，不过你的......尾巴有点畸形。”
束星摇不在意地摆摆手，“哦，还以为你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要说我没救了，原来是尾巴，哎呀小事了。”她伸了个懒腰，长发柔软地散在脑后。
宿行霜下意识伸手想拨正她的额发，即将触及到的时候又收回手，在她略显困惑的表情中咳了一声，“你见过仰星沉了吗？”
“没有哦。”
束星摇认真思考了一下，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哎虽然是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你喜欢我吗，宿行霜？”
“不喜欢。”宿行霜皱眉说道。
束星摇缠着自己的发尾，尝试着把它编成发辫，“那，你爱我吗？”
束星摇声音总是轻快又不着调，问什么问题都显得漫不经心。其实爱和恨都不重要，她这一生重来了那么多次，爱恨如何，都只会徒增伤心。
但她问这话时，仍然微微皱了眉，看着他，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不爱。”神道答的非常决绝。
束星摇哦了一声，紧接着宿行霜的疑问就落下来，“才见过几次，就说喜欢爱的，你在想什么？”
她眼睛亮了一下，万分欣喜道，“在想我喜欢谁爱谁啊。”
“不过好像恨的比例更大。”她补充。
束星摇正说着，目光静悄悄落到了宿行霜的嘴唇上。她嘴上被他咬出来的血被她自己舔干净了——束星摇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新品种吸血怪物，其实是蝙蝠化作的精怪什么的——神道本人唇上被她吮的异常红肿，甚至有种任君采撷的意思。
不对。打住。
束星摇不动声色停住思维发散，骤然发难，“那你刚才还亲我？脸皮太厚了吧！”
“先招惹我的是你，”神道把她的手肘拉开，目光冷冷，语气也冷冷，“不要这么看我。”
束星摇眼角眉梢带着的笑随即一僵。她正了正坐姿，长尾巴甩进水里，下半截沉进水底深处，不再嬉皮笑脸。
宿行霜用那种冷冷的语调念：“那你刚才还亲我，脸皮太厚了吧。”
束星摇肃容敛声，“情难自禁......你要见谅呀。”
宿行霜不应声，他单手环住束星摇的脖子，把人扯过来，“你知道薛扶疏为了救矅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在束星摇发顶震落，束星摇微微仰着脸，认真回答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想说他不爱我是吗？”
束星摇澄澈的瞳孔映出来他自己。宿行霜静了片刻，用指腹抹过她微红的眼角。“你脑子不清醒，我不跟你说这些。”他说。
束星摇嘴犟：“谁说我脑子不行？”
她想了想，“不对，明明是你先提的这话题啊。你有病？”宿行霜心烦的不行，松开她的脖子伸手再次把束星摇的脸推开。“离我远点。”
束星摇嘟囔着往后撤了撤，“离我远点？没分寸感的除了我还有你吧。跟我装什么。”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拨了拨水面。一尾浅红色的小鱼浮出水面，被她拨开的水纹惊到，又迅速逃回水下。
不知不觉，这条船已经行到这片水域的深处。花叶开满半个水面。荷叶连成浓绿一片，几乎望不到水面，大半荷花已经枯萎，边缘闪烁着点点微光。萤火居然也升了起来。
“其实我很羡慕矅珠仙的。”她忽然说，“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愿意为此付出什么。我不行啊。”
束星摇把尾巴换了个方向，慢吞吞道，“她也很有被人讨厌的自觉性，但那么多人爱她。但是好累啊，活着就耗尽力气了，她不会累吗？”
她支着头，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宿行霜。神道的眼神仍然寡淡，生死与爱恨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
“别说她。恶心死了。”宿行霜皱眉，很快松开，“薛扶疏爱她，但一开始就不是能互相理解的两种人，没有结果是正常的。那你呢？”
“你爱过谁？”
束星摇这次学乖了，“你？”
宿行霜压住火气，心说跟束星摇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人长谈还真是筋疲力尽，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努力维持平静，“那你是爱什么时候的我？”
束星摇没想到他问的这么仔细和深入，于是小声啊了一下，“这还有什么时候什么状态的爱吗......我没有拿你当替身啊。”
“就像你说的，我们这次只见过几面。”她声音轻飘飘的，“我......”她忽然噤声，因为宿行霜打断了他，几乎是冰冷的斥声。
“那你为什么让荀晓去刺杀魔主，让空桐和竹漪去杀四时主，让薛蕊浓血洗清虚天？”但问到最后，宿行霜语气反而平静下来。
“你套我话？”束星摇轻声反问，“跟我鬼扯了半天，就是想问这一句吧？你以为我疯了，对吗？”
“你本来就是个疯子。”宿行霜声音很冷，像隔着一片海水，听不真切，束星摇因缺氧而迟钝的大脑阵阵刺痛。她笑了一下，说，是，我疯了。
如此反复轻声哄了一个时辰。宿行霜都不知道自己的耐心有这么足。
好歹束星摇情绪稳定下来了。
“我是不是没救了？”她牙疼似的，以手指覆半面。鳞片如梦似幻，冷硬似铁。“你的血里不会真的有毒吧？”
宿行霜几乎被气笑了，他的眼皮向上一撩，线条优美的眼睑忽闪地漾着光，“你咽唾液的时候怎么没被毒死？”
束星摇“哎”了一声，“怎么能那样比较呢，唾液又不是□□。”话说出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话腔很弱势的，“......不一样，我又不修毒，万一你修呢？”
“那肯定是你的血有问题啊。我变成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怎么办？”她重整了诡辩的信心，微微抬高声调，恢复成原先那种明快张扬的声线，“不对，我就算变成水生生物了也一样好看。”
宿行霜见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不自觉松口气，默不作声重新躺回去。束星摇以为他死了，伏在他膝上探他鼻息。很轻，但不是没有。于是终于松口气，“宿行霜，你真的没事吗？”
失血带来的不适积郁在心头，神道强打精神跟她说起话来。“有事。你把我全身的血快吸干了。”
她悻悻收回手。宿行霜扣住她手腕，把她摁在腰侧，阻拦她不安分的手继续作乱。
束星摇只能僵硬地换了话题，“那你要不然咬回来？但是事先声明，我不清楚我的血有毒没毒。”
宿行霜含含糊糊地应了声，空着的手扣住她腰身，把人摁在怀里，压在身上。
于是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束星摇的气息几乎遮天蔽日了。
束星摇有点急促地哎了一声，“这个姿势你别翻身呀。”她艰难地腾出来胳膊压住宿行霜的衣襟，膝盖撑在他腿上，将身体向上攀了些，“你身上好舒服......你别压我。”
宿行霜仍然没睁眼，任由束星摇在他身上乱动。
“这船这么窄我怎么翻身。”他质疑道，又略带警告的，“别蹭。”
束星摇大声反驳：“哪有啊......你身上太舒服了而已。”她咬牙止住话，自己倒知道不好意思了，压着嗓子喘气。
宿行霜提膝踹了她小腿一下，她不情不愿把腿从他身上挪开。束星摇还是感觉他心跳有任何加快的趋势，一时脑袋发热，伸手抵在他心口处。
有微弱的真气在从她掌心漫出来，很温和地扩散到空气中。
宿行霜身上那种香气更浓郁了。闻起来像沾染在指尖的茎叶的花汁。香气浅淡，在空气里滞涩地蔓延，但束星摇微微仰脸贴近宿行霜时，这香气变得浓烈起来。
束星摇眼前仍旧很黑，她不清楚宿行霜是否能将她脸颊上因热气而蒸起来的微红看得仔细。但她能看到宿行霜脸上的细小绒毛，于是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长得可真好看。
挨得很近，束星摇再低头一点，嘴唇就能擦过他的，但宿行霜只觉得有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她仍然在观察宿行霜神色的细微变化。
她此刻倒很耐得住性子。但到底离得太近，束星摇的睫毛又一闪一闪的，就在宿行霜忍不住要推开她时，束星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可以亲你吗？”
“不行。”宿行霜不假思索回答了她。
“真的不行吗？”束星摇睫毛扑闪了两下，又定住，很缓慢地张合。她手指抚上宿行霜略显浅色的唇，“那你亲我？”她语气谨慎地反问道。
“那也不行。”宿行霜睁开眼，无声地抗拒她。
束星摇满脸遗憾，但眼睛里却含着笑意，她低了低头，双方的脸颊凑的更近，额头轻碰在一处。她的长发垂下来，从肩胛骨那里滑出去，一直垂在宿行霜锁骨上。“要亲吗？”
这么近的距离，呼吸都能交织。女孩子身上的气息比她声音带出的震颤更扣人心弦。
她笑起来时候眼睛形状漂亮又柔和，看起来温柔无害。
假如她不要再蹭他的话，这种错觉会更真实。
宿行霜克制住呼吸，虎口抚上她下颌，将她即将落下的、歪歪扭扭的吻扳正。
束星摇的吻就是在这时候落下的。
鲜妍如花瓣的柔软唇肉贴上他的，束星摇轻声吮咬他的下唇，湿漉漉的舌尖从下唇游到上唇。
但是很快结束。
这么短短几个呼吸间，束星摇立刻体验到了窒息感，和快感一起涌来，让她立刻被火烫了似的，下意识往后退。
但她没有记起来宿行霜的虎口卡在她下颌上。
此人扣住她的下巴，接着神色如常地回吻了过来。先是嘴唇，不同于束星摇的吮咬，神道的吻毫无章法，时重时轻，但都在咬她。
很快把束星摇的双唇咬出了血。
她异常不满地动了动下巴，但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目眩中，她只能在唇齿交缠中艰难喘了几口气。生理性眼泪濡湿睫毛，束星摇下意识用胳膊缠住他的肩胛骨。
宿行霜吻了吻她的睫毛，把泪花一点点吮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束星摇的脑袋向下一滑，两人的脸颊就交错过去。她咬着牙喘息，感受到自己的真气从气穴里被抽空，只剩一点维持正常身体机能，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宿行霜同样低声喘着，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尾巴的下半身推开，手指重新掌在她腰间。“束星摇，还能看清吗？”他哑着嗓子问。
束星摇伏在他颈窝细细喘气，半面鳞片轻轻刮过宿行霜颈侧。“瞎了。”她说完又喘了好一阵子，“你为什么......亲的这么没有经验？”
一听这话，宿行霜立刻把她拉到对面，反唇相讥。“说的好像你很会一样。”
束星摇撑着船缓了一会儿，视线里终于渗出来一点光亮，她轻飘飘掠了一眼宿行霜，“虽然我确实不会。但你亲的真的很生疏啊。”
宿行霜沉默片刻，找到了最恶毒的回击方式。“那你教我。”
“那还是你去死吧。”
束星摇用尾巴拍了拍水面，溅起来的水珠泼在宿行霜衣襟上，被他面不改色用控水的术法弄干净了。她瞪着他，眼睛里游着蓝色的水，又像冰冻的冷火。“我是不是法相真身被毁了？”
“这尾巴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感觉真气对冲。”束星摇一字一句分析道，“总感觉怪怪的......”
宿行霜明了，探身掰开她双唇，朝里递去两根手指。束星摇困惑地咬了咬他的手指，过分锋利的尖牙危险地擦过他的皮肉，留下几道不明显的水迹。
“可能龙凤同出一脉。”宿行霜极为可靠地冲她点点头，收回手，“捕食器官发育的完善，不过你的......尾巴有点畸形。”
束星摇不在意地摆摆手，“哦，还以为你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要说我没救了，原来是尾巴，哎呀小事了。”她伸了个懒腰，长发柔软地散在脑后。
宿行霜下意识伸手想拨正她的额发，即将触及到的时候又收回手，在她略显困惑的表情中咳了一声，“你见过仰星沉了吗？”
“没有哦。”
束星摇认真思考了一下，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哎虽然是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你喜欢我吗，宿行霜？”
“不喜欢。”宿行霜皱眉说道。
束星摇缠着自己的发尾，尝试着把它编成发辫，“那，你爱我吗？”
束星摇声音总是轻快又不着调，问什么问题都显得漫不经心。其实爱和恨都不重要，她这一生重来了那么多次，爱恨如何，都只会徒增伤心。
但她问这话时，仍然微微皱了眉，看着他，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不爱。”神道答的非常决绝。
束星摇哦了一声，紧接着宿行霜的疑问就落下来，“才见过几次，就说喜欢爱的，你在想什么？”
她眼睛亮了一下，万分欣喜道，“在想我喜欢谁爱谁啊。”
“不过好像恨的比例更大。”她补充。
束星摇正说着，目光静悄悄落到了宿行霜的嘴唇上。她嘴上被他咬出来的血被她自己舔干净了——束星摇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新品种吸血怪物，其实是蝙蝠化作的精怪什么的——神道本人唇上被她吮的异常红肿，甚至有种任君采撷的意思。
不对。打住。
束星摇不动声色停住思维发散，骤然发难，“那你刚才还亲我？脸皮太厚了吧！”
“先招惹我的是你，”神道把她的手肘拉开，目光冷冷，语气也冷冷，“不要这么看我。”
束星摇眼角眉梢带着的笑随即一僵。她正了正坐姿，长尾巴甩进水里，下半截沉进水底深处，不再嬉皮笑脸。
宿行霜用那种冷冷的语调念：“那你刚才还亲我，脸皮太厚了吧。”
束星摇肃容敛声，“情难自禁......你要见谅呀。”
宿行霜不应声，他单手环住束星摇的脖子，把人扯过来，“你知道薛扶疏为了救矅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在束星摇发顶震落，束星摇微微仰着脸，认真回答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想说他不爱我是吗？”
束星摇澄澈的瞳孔映出来他自己。宿行霜静了片刻，用指腹抹过她微红的眼角。“你脑子不清醒，我不跟你说这些。”他说。
束星摇嘴犟：“谁说我脑子不行？”
她想了想，“不对，明明是你先提的这话题啊。你有病？”宿行霜心烦的不行，松开她的脖子伸手再次把束星摇的脸推开。“离我远点。”
束星摇嘟囔着往后撤了撤，“离我远点？没分寸感的除了我还有你吧。跟我装什么。”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拨了拨水面。一尾浅红色的小鱼浮出水面，被她拨开的水纹惊到，又迅速逃回水下。
不知不觉，这条船已经行到这片水域的深处。花叶开满半个水面。荷叶连成浓绿一片，几乎望不到水面，大半荷花已经枯萎，边缘闪烁着点点微光。萤火居然也升了起来。
“其实我很羡慕矅珠仙的。”她忽然说，“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愿意为此付出什么。我不行啊。”
束星摇把尾巴换了个方向，慢吞吞道，“她也很有被人讨厌的自觉性，但那么多人爱她。但是好累啊，活着就耗尽力气了，她不会累吗？”
她支着头，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宿行霜。神道的眼神仍然寡淡，生死与爱恨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
“别说她。恶心死了。”宿行霜皱眉，很快松开，“薛扶疏爱她，但一开始就不是能互相理解的两种人，没有结果是正常的。那你呢？”
“你爱过谁？”
束星摇这次学乖了，“你？”
宿行霜压住火气，心说跟束星摇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人长谈还真是筋疲力尽，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努力维持平静，“那你是爱什么时候的我？”
束星摇没想到他问的这么仔细和深入，于是小声啊了一下，“这还有什么时候什么状态的爱吗......我没有拿你当替身啊。”
“就像你说的，我们这次只见过几面。”她声音轻飘飘的，“我......”她忽然噤声，因为宿行霜打断了他，几乎是冰冷的斥声。
“那你为什么让荀晓去刺杀魔主，让空桐和竹漪去杀四时主，让薛蕊浓血洗清虚天？”但问到最后，宿行霜语气反而平静下来。
“你套我话？”束星摇轻声反问，“跟我鬼扯了半天，就是想问这一句吧？你以为我疯了，对吗？”
“你本来就是个疯子。”宿行霜声音很冷，像隔着一片海水，听不真切，束星摇因缺氧而迟钝的大脑阵阵刺痛。她笑了一下，说，是，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