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六姨娘又在咳嗽了。入冬以后，她的风寒就一直没好，时不时便发作一下。
万茵儿叹了口气，翻身坐起。反正她睡不着，倒不如起来看看母亲。
府上的人都知道六姨娘不受宠，自然轻慢。上好的银丝炭轮不到她们，连餐食都是次一等的。常年累月下来，六姨娘的身子便一天天坏了下去。
在万茵儿记忆里，姨娘总是病恹恹的，每日不是闲坐在窗前，抚着猫儿呆呆发愣，就是卧床不起。
万茵儿轻轻推开她的卧房，透过油灯打量着姨娘苍白的脸色。她心中刺痛，忍不住伏在床边，将脸埋在那散发着药香的被褥里。
“这样咳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去为娘煮些梨汁来喝。”
被面上洇着几滴泪，万茵儿挤出一个微笑，提灯要走。手腕却被轻轻拉住了。
六姨娘摇摇头，表情淡然，似乎对一切都看开了：“茵儿回去歇息吧，娘没事。”
她总是这样隐忍，忍着忍着，也就没人把她当回事了。
万茵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却不敢对着母亲发作。掩上房门，转而对自己的贴身丫鬟白梨道，“我去厨房看看，你替我守着门。”
白梨吓得结巴了：“可，可是……”
“无妨，我有把握。”万茵儿不给她劝说的机会，“最多三刻，我一定回来。”
**
庭院中静谧无声，只有牛乳般的月光倾泻一地。万茵儿拢着身上的石青色暗纹褶缎斗篷，身体因寒冷微微颤抖。
这是她唯一一件过冬的斗篷，还是五年前父亲过寿时大发慈悲赏下来的。可惜做工不精，没两年领口已经磨损了。
这几年母亲一直病着，万茵儿只好自己缝补。若是白天穿出来，一定会被注意到那歪歪扭扭的针脚。万茵儿自知不擅长女红，却也不想被那群姐妹们嘲笑。
好在现在是晚上，四下空旷无人。
万家的子女们夜间皆不得离开住所，一切要求都由管家通传。不过最近因为闹妖的事情，万茵儿连白日里也不能出门了。
谁让她和六姨娘的院子离库房最近呢，万一冲撞了“高人”们，她们两条贱命可赔不起。
万茵儿小心绕过库房，转进另一条隐藏在竹林中的小路。这是三姐姐从前偷偷告诉她的，说这条路可以避开大多数的夜巡。
也不知道三姐姐出嫁以后过得怎样…起初还有几封家书，日子久了便渐渐断了联系。
她低头一哂，挥去心头的多愁善感。过了明年，她便要和赵家公子完婚了，挂念姐姐的归宿，也未尝不是在为自己担心。
……
前方的拐角处传来人声，万茵儿一惊，闪到墙后，用斗篷盖住了灯。
那几人浑然不觉，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听声音，似乎是管家手下几个得脸的小厮。
“今夜不知犯了什么冲，一会是青璃苑的贵客要点夜宵，一会又是秋湘苑那位要寻什么玉露酒，真够倒霉！”
另一人安慰他，“三姨娘日日如此，咱们都该习惯了。”
“还不是仗着儿子…”
几人想到最受老爷器重的四少爷，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脚步声消失了好一会，万茵儿才谨慎地从墙后探出头来。
心头苦涩更甚：同样是父亲的姨娘，三姨娘就能任性妄为，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母亲却只能抱病枯坐床头，院子里萧条零落，一年半载也没个人来看望。
至于四哥万衡，幼时一同玩耍的那点记忆也慢慢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得势后越发冷漠的面容。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万茵儿注意到，方才那几个小厮腰上挂着红色木牌，本应是值守在厨房的。
三姨娘支使他们去拿酒，对她来说岂不是大好时机？
她精神一振，脚步轻快地闪身进去，顺手闩上了厨房的门。一回身，却险些和另一个人撞个满怀！
“什么人？！”
一声惊呼被咽了下去。万茵儿捂着嘴，心乱如麻。
她的第一反应是，厨房里怎么会有外人？难道就是那偷摸进来的小妖？
但借着火光一看，这竟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身穿道袍，身姿挺拔，想来应当是父亲招来的高人。
司寇晟也没想到会碰见旁人。他借着取夜宵的由头在万家闲逛，本想从厨房众人口中打探些消息，谁知他们很快就被一名鼻孔朝天的丫鬟叫走了，临走前让他自己随意取用点心。
他正一头雾水呢，就看见万茵儿偷偷摸摸地进来了。见她的衣着打扮与丫鬟完全不同，便猜到可能是万昌乐之女。
“在下玉离堂司寇晟，受万老爷之托在此捉妖。不慎冲撞了万小姐，还请恕罪。”
万茵儿的脸一下子红了：“没…没事，也别叫我什么万小姐，我不过是个庶女罢了。”
她极少见到外人，尤其是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见司寇晟言谈有礼，面容清秀，顿时心生好感，垂下眼睛不敢看他了。
“万小姐知道府上闹妖的事吗？”
万茵儿点点头，随后又苦笑着摇摇头：“我听四哥说起过。说来惭愧，我和姨娘就住在库房附近，却从未听见过什么动静。”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不中用，明明离得那样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司寇晟的点心在炉灶上热着。柴火毕剥作响，蒸汽汹涌地从锅盖上方钻了出来。万茵儿回过神来，呀的一声，顾不得烫手就想去取那屉糕饼。
“当心！”
万茵儿惊愕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笼点心腾空而起，轻轻落在一旁的食盒里。
司寇晟走过来，稳稳地端着食盒：“万小姐留神，这蒸笼烫的很，千万不可贸然触碰。”
这就是……灵力吗？
万茵儿头一回见识到真正的修道者，也是一瞬间明白了世间为何对灵根如此追捧。
难怪吝啬如父亲也愿意以千金为酬，引来这么一大群或真或假的捉妖人。
这乐榕镇上，人人皆知万家家主昌乐一好金钱，二好美色。不过他平生最以为憾的，不是没有赚够钱，而是生来没有灵根。
倘若这位小道君赢得了奖赏，不知父亲会不会像话本中那样，将女儿许配给他……
不对，她在奢望些什么！若是父亲知道她起了退婚的心思，哪怕只是略转一转念头，都会大发雷霆的。
万茵儿的脸红的发烫，不禁用冰凉的手背贴住面颊，心中半是酸楚，半是惆怅。
**
白梨在门口等的心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三刻的时限早就过了，小姐还迟迟不归，难道是被巡夜的家丁们发现了？
但转念一想，应当不会，否则管家早把她们拖出去打板子了。
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只听见门扉吱呀响了一声，万茵儿终于回来了。
“娘睡下了吗？我给她带了梨汤。”
不知道是不是白梨的错觉，小姐的眼神好像变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白梨摇摇头：“主子方才还咳着呢，今晚怕是不能睡了。”
不过当万茵儿走进母亲的卧房时，只见她倚在靠枕上，微微合拢着眼，似是睡着了。听见脚步声，她才费力地撑起眼皮。
“茵儿去哪了？”
万茵儿坐在床边，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新鲜的梨汤，一勺勺喂给母亲。汤中有化开的冰糖，六姨娘抿了一口，微笑起来。
暖融融的灯光下，六姨娘的面色红润了些，气喘的也没那么急了。
“娘，你见过那位赵家公子吗？”
万茵儿放下碗，用帕子为她擦拭干净，忍不住将压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没有。老爷订婚事，只要夫人看过便可以了，哪里轮得上我插话？”
六姨娘恢复了精神，话也比平时多了。
“可是……我听说，那赵公子是个傻子。”万茵儿吞吞吐吐。
六姨娘瞥她一眼：“你今天怎么了，不知道老爷最讨厌这话吗？”
再讨厌，这也是真的。否则，嫡姐瑶鸢不会一直拿这事取笑她。
万家子女多，庶子女却不值钱。单从名字来看，嫡姐是瑶池仙女，自己只是棵卑微的小草，一个天一个地。
“若我是个男儿便好了，像四哥那般为父亲打理生意，自由自在地出门。”
…还可以退掉自己不喜欢的亲事。
父亲曾为四哥订下永安守备家的婚事，去年却被他自己做主退掉了，还顺便成全了守备女儿与她情投意合的表哥。就算万茵儿不那么喜欢四哥，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事办的极妥帖。
六姨娘摇摇头：“万家十三个庶子，只有你四哥一人熬出了头。茵儿，莫要想那么多了。”
眼泪夺眶而出，万茵儿气急道：“母亲总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当年雪团儿丢了，也没见您哭过一回，今后我若是嫁去赵家永不相见，您在乎吗？”
也不等六姨娘说什么，她擦干眼泪，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小姐今日怎么了？”背后传来母亲问白梨的声音。
是啊，她早就知道赵公子的事情，为何今天才发作出来？
万茵儿坐在床头，对着月光默默垂泪，心中浮现出司寇晟施法保护自己的身姿。
倘若没有体验过真正的心动，她本可以忍受命运的安排。可如今，她不甘心了。
砰！
突然一声巨响，外面乱哄哄的。万茵儿吓了一跳，忙打开窗户。
库房外聚满了人，大多是万家下人，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其中却夹杂着几个外人。万茵儿一眼便发现了站在当中的司寇晟，忍不住探出身子，想看的更清楚些。
六姨娘又在咳嗽了。入冬以后，她的风寒就一直没好，时不时便发作一下。
万茵儿叹了口气，翻身坐起。反正她睡不着，倒不如起来看看母亲。
府上的人都知道六姨娘不受宠，自然轻慢。上好的银丝炭轮不到她们，连餐食都是次一等的。常年累月下来，六姨娘的身子便一天天坏了下去。
在万茵儿记忆里，姨娘总是病恹恹的，每日不是闲坐在窗前，抚着猫儿呆呆发愣，就是卧床不起。
万茵儿轻轻推开她的卧房，透过油灯打量着姨娘苍白的脸色。她心中刺痛，忍不住伏在床边，将脸埋在那散发着药香的被褥里。
“这样咳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去为娘煮些梨汁来喝。”
被面上洇着几滴泪，万茵儿挤出一个微笑，提灯要走。手腕却被轻轻拉住了。
六姨娘摇摇头，表情淡然，似乎对一切都看开了：“茵儿回去歇息吧，娘没事。”
她总是这样隐忍，忍着忍着，也就没人把她当回事了。
万茵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却不敢对着母亲发作。掩上房门，转而对自己的贴身丫鬟白梨道，“我去厨房看看，你替我守着门。”
白梨吓得结巴了：“可，可是……”
“无妨，我有把握。”万茵儿不给她劝说的机会，“最多三刻，我一定回来。”
**
庭院中静谧无声，只有牛乳般的月光倾泻一地。万茵儿拢着身上的石青色暗纹褶缎斗篷，身体因寒冷微微颤抖。
这是她唯一一件过冬的斗篷，还是五年前父亲过寿时大发慈悲赏下来的。可惜做工不精，没两年领口已经磨损了。
这几年母亲一直病着，万茵儿只好自己缝补。若是白天穿出来，一定会被注意到那歪歪扭扭的针脚。万茵儿自知不擅长女红，却也不想被那群姐妹们嘲笑。
好在现在是晚上，四下空旷无人。
万家的子女们夜间皆不得离开住所，一切要求都由管家通传。不过最近因为闹妖的事情，万茵儿连白日里也不能出门了。
谁让她和六姨娘的院子离库房最近呢，万一冲撞了“高人”们，她们两条贱命可赔不起。
万茵儿小心绕过库房，转进另一条隐藏在竹林中的小路。这是三姐姐从前偷偷告诉她的，说这条路可以避开大多数的夜巡。
也不知道三姐姐出嫁以后过得怎样…起初还有几封家书，日子久了便渐渐断了联系。
她低头一哂，挥去心头的多愁善感。过了明年，她便要和赵家公子完婚了，挂念姐姐的归宿，也未尝不是在为自己担心。
……
前方的拐角处传来人声，万茵儿一惊，闪到墙后，用斗篷盖住了灯。
那几人浑然不觉，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听声音，似乎是管家手下几个得脸的小厮。
“今夜不知犯了什么冲，一会是青璃苑的贵客要点夜宵，一会又是秋湘苑那位要寻什么玉露酒，真够倒霉！”
另一人安慰他，“三姨娘日日如此，咱们都该习惯了。”
“还不是仗着儿子…”
几人想到最受老爷器重的四少爷，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脚步声消失了好一会，万茵儿才谨慎地从墙后探出头来。
心头苦涩更甚：同样是父亲的姨娘，三姨娘就能任性妄为，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母亲却只能抱病枯坐床头，院子里萧条零落，一年半载也没个人来看望。
至于四哥万衡，幼时一同玩耍的那点记忆也慢慢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得势后越发冷漠的面容。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万茵儿注意到，方才那几个小厮腰上挂着红色木牌，本应是值守在厨房的。
三姨娘支使他们去拿酒，对她来说岂不是大好时机？
她精神一振，脚步轻快地闪身进去，顺手闩上了厨房的门。一回身，却险些和另一个人撞个满怀！
“什么人？！”
一声惊呼被咽了下去。万茵儿捂着嘴，心乱如麻。
她的第一反应是，厨房里怎么会有外人？难道就是那偷摸进来的小妖？
但借着火光一看，这竟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身穿道袍，身姿挺拔，想来应当是父亲招来的高人。
司寇晟也没想到会碰见旁人。他借着取夜宵的由头在万家闲逛，本想从厨房众人口中打探些消息，谁知他们很快就被一名鼻孔朝天的丫鬟叫走了，临走前让他自己随意取用点心。
他正一头雾水呢，就看见万茵儿偷偷摸摸地进来了。见她的衣着打扮与丫鬟完全不同，便猜到可能是万昌乐之女。
“在下玉离堂司寇晟，受万老爷之托在此捉妖。不慎冲撞了万小姐，还请恕罪。”
万茵儿的脸一下子红了：“没…没事，也别叫我什么万小姐，我不过是个庶女罢了。”
她极少见到外人，尤其是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见司寇晟言谈有礼，面容清秀，顿时心生好感，垂下眼睛不敢看他了。
“万小姐知道府上闹妖的事吗？”
万茵儿点点头，随后又苦笑着摇摇头：“我听四哥说起过。说来惭愧，我和姨娘就住在库房附近，却从未听见过什么动静。”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不中用，明明离得那样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司寇晟的点心在炉灶上热着。柴火毕剥作响，蒸汽汹涌地从锅盖上方钻了出来。万茵儿回过神来，呀的一声，顾不得烫手就想去取那屉糕饼。
“当心！”
万茵儿惊愕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笼点心腾空而起，轻轻落在一旁的食盒里。
司寇晟走过来，稳稳地端着食盒：“万小姐留神，这蒸笼烫的很，千万不可贸然触碰。”
这就是……灵力吗？
万茵儿头一回见识到真正的修道者，也是一瞬间明白了世间为何对灵根如此追捧。
难怪吝啬如父亲也愿意以千金为酬，引来这么一大群或真或假的捉妖人。
这乐榕镇上，人人皆知万家家主昌乐一好金钱，二好美色。不过他平生最以为憾的，不是没有赚够钱，而是生来没有灵根。
倘若这位小道君赢得了奖赏，不知父亲会不会像话本中那样，将女儿许配给他……
不对，她在奢望些什么！若是父亲知道她起了退婚的心思，哪怕只是略转一转念头，都会大发雷霆的。
万茵儿的脸红的发烫，不禁用冰凉的手背贴住面颊，心中半是酸楚，半是惆怅。
**
白梨在门口等的心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三刻的时限早就过了，小姐还迟迟不归，难道是被巡夜的家丁们发现了？
但转念一想，应当不会，否则管家早把她们拖出去打板子了。
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只听见门扉吱呀响了一声，万茵儿终于回来了。
“娘睡下了吗？我给她带了梨汤。”
不知道是不是白梨的错觉，小姐的眼神好像变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白梨摇摇头：“主子方才还咳着呢，今晚怕是不能睡了。”
不过当万茵儿走进母亲的卧房时，只见她倚在靠枕上，微微合拢着眼，似是睡着了。听见脚步声，她才费力地撑起眼皮。
“茵儿去哪了？”
万茵儿坐在床边，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新鲜的梨汤，一勺勺喂给母亲。汤中有化开的冰糖，六姨娘抿了一口，微笑起来。
暖融融的灯光下，六姨娘的面色红润了些，气喘的也没那么急了。
“娘，你见过那位赵家公子吗？”
万茵儿放下碗，用帕子为她擦拭干净，忍不住将压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没有。老爷订婚事，只要夫人看过便可以了，哪里轮得上我插话？”
六姨娘恢复了精神，话也比平时多了。
“可是……我听说，那赵公子是个傻子。”万茵儿吞吞吐吐。
六姨娘瞥她一眼：“你今天怎么了，不知道老爷最讨厌这话吗？”
再讨厌，这也是真的。否则，嫡姐瑶鸢不会一直拿这事取笑她。
万家子女多，庶子女却不值钱。单从名字来看，嫡姐是瑶池仙女，自己只是棵卑微的小草，一个天一个地。
“若我是个男儿便好了，像四哥那般为父亲打理生意，自由自在地出门。”
…还可以退掉自己不喜欢的亲事。
父亲曾为四哥订下永安守备家的婚事，去年却被他自己做主退掉了，还顺便成全了守备女儿与她情投意合的表哥。就算万茵儿不那么喜欢四哥，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事办的极妥帖。
六姨娘摇摇头：“万家十三个庶子，只有你四哥一人熬出了头。茵儿，莫要想那么多了。”
眼泪夺眶而出，万茵儿气急道：“母亲总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当年雪团儿丢了，也没见您哭过一回，今后我若是嫁去赵家永不相见，您在乎吗？”
也不等六姨娘说什么，她擦干眼泪，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小姐今日怎么了？”背后传来母亲问白梨的声音。
是啊，她早就知道赵公子的事情，为何今天才发作出来？
万茵儿坐在床头，对着月光默默垂泪，心中浮现出司寇晟施法保护自己的身姿。
倘若没有体验过真正的心动，她本可以忍受命运的安排。可如今，她不甘心了。
砰！
突然一声巨响，外面乱哄哄的。万茵儿吓了一跳，忙打开窗户。
库房外聚满了人，大多是万家下人，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其中却夹杂着几个外人。万茵儿一眼便发现了站在当中的司寇晟，忍不住探出身子，想看的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