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期末考试结束，走出偌大的考场时是正午时分，阳光稀薄，前几天的一场雪正在湿哒哒的融化。
宿舍四人并排走在校园大道上，难掩轻松的心情。
张巧巧说：“终于放假了，等回去了要和以前的同学吃饭，有同学聚会。”
陈笑意说：“才毕业多久就聚会啊？”
乔菲说：“是高中还是初中，还是小学？”
张巧巧说：“高中啊。我们班级以前感情很好的，所以才想着放假了就聚聚，我还要去见见我以前的好朋友呢。小妤，你呢？你寒假要做什么？”
白妤走在最边上，整张脸窝在叠绕的围巾上。围巾洗过几次，妈妈的味道有点淡了，好在用力嗅一嗅，还能闻到。
她双目笔直地盯着前方道路，只是在很专心地走路，并没有听到张巧巧的搭话。
身边的乔菲瞧了白妤一眼，勾住她的手臂，柔柔提醒道：“小妤，巧巧问你呢，你寒假打算做什么？”
“啊？”白妤茫然地看过去，乔菲的声音在脑子里滚了一圈，被解读后，白妤又长长地‘啊’了声，回答说：“寒假啊，嗯……就在家待着吧。”
张巧巧：“那不是很无聊，你以前的好朋友你们没有约着见见吗？陆潭经常和我问起你呢。”
白妤又怔了几秒，说：“好像有约我，到时候看吧。”
三个姑娘对视几眼，都笑着劝道：“一直在家多无聊，现在出门家长都不会管了，出去逛逛街心情也会好一点的。”
她们说的，白妤都明白。
她也明白，她们应该知道了。
可她不想说，好像只要不说不提，这件事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自欺欺人真难啊。
曾经，她和杭臣也有过类似的对话，只是越是计较‘曾经’就越显得现实多残酷。
她们还在看着她，眼里满是希望得到正能量答案的渴望。
白妤很难忽略她们的好意。
围绕着她存活在这个世上的感情都是那么珍贵。
她长吸一口气，将眼眶的酸涩润回去，转头看向她们，笑笑说：“好啊。”
三个姑娘心照不宣地假装相信，说：“那，放假了群里多联系。”
“好。”
围绕着她存活在这个世上的感情都是那么珍贵。
只是请原谅她，她现在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回到寝室，行李早几天都收拾完了，确认好证件，拎起行李箱一个个走准备走，只有白妤还没有动作，捧着一盒牛奶，有一饮而尽的气势。
乔菲喊她：“小妤，走了呀？”
白妤喝完，舔了下嘴唇，意味难明地说：“你们先走吧，我昨晚退了火车票，改了机票，晚上七点的，我等会再走。”
“啊？嗷嗷，那好吧，那……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出发和到家记得在群里报平安。”
“嗯，我会的，你们也是，路上小心。”
“好，拜拜！”
“拜拜。”
行李箱的车轮碾过地面，引起的噪音由近至远，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寝室门敞开着，有冷气窜进来，空荡荡的宿舍像极了国庆那天的氛围。
好在，她今天也有家可回。
不然，她已没有地方可以去，也没有人可以相见。
白妤捏了捏手中的牛奶盒，咽下失重的心跳，平复呼吸，转身去了阳台。
阳台那儿，温度低迷，寒意似刀片一样，无情地刮着人的脸庞。
白妤检查了一通阳台，见没有什么东西落在外头，水龙头也没有问题后便想去检查一下卫生间，但回身时她瞥见宿舍楼底下三三两两的人群。
阳光这样淡薄，但每个人心情都不错，好像每个人类都逃不过放假带来的多巴胺。
她想到自己，自己之前面对假期也是很开心的。
她情不自禁地走到栏杆最边上，撑着双手靠在上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下面路过的人。
她看到有人一边走一边摇头哼唱耳机里的歌曲，看到有两个女孩子走几步就停下靠在一起自拍，看到极个别的走得飞快，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似要赶不上了。
她又抬眼看了眼淡得快和天空融在一起的太阳。
它每天升起降落，从不失约，也不为谁破例。
这世界就是这样，离了谁都会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就连她自己都是这样。
只是日子有点重复，有点死寂罢了。
夜晚七点零七分飞，飞往江城的飞机准时起飞，白妤坐在靠窗的位置，坐在她窗边是一位年龄相仿的男大学生。
白妤从这一小片玻璃的反光中打量他，他脱了厚重的大衣塞进行李架中，里面的薄外套和杭臣秋天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她猜，这样的款式和材质应该是今年秋冬流行的。
那天，她刚刚排练完，他来接她去吃火锅，然后他还硬要给她抓娃娃，又一个都没抓到。
可他总喜欢说万一。
万一呢。
只是，哪有这么多万一呢。
过了会，空姐开始检查安全设施，飞机滑动进起飞航道。
冲上云霄那刻，白妤攥紧安全带，闭上眼，直觉告诉她，她的身体在倾斜。
片刻后，一切归于平稳，她慢慢睁开眼，摊开手，掌心已经湿透。
身边的男生有意无意投来眼神，躁动了一会，干咳了一声，低声问道：“要纸巾吗？”
这段时间白妤常常听不到别人说话，这次也没有听到，她陷在自己的思维里。
但这个男生直接抽了一张纸递到她眼前，白妤猛然回神，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了大概。
她道了声谢，却没有接，不太擅长地说：“我有纸巾，谢谢。”
男生了然了，收回手，没有再和她说话。
白妤也没再多想，她专注地等待，等待气流的到来。
但今天这趟航程，没有遇到气流颠簸。
她也没有等到杭臣的调侃。
到达江城机场后，绕了又绕，等了又等，白妤终于拿到了自己托运的行李，走出抵达口，江雪梅挤在接机人群的最中间，白妤一眼就看见了她。
江雪梅看清她后，眼睛蹭地亮了起来，笑得像个小女孩，迫不及待地喊道：“小妤！小妤！妈妈在这儿！”
白妤快步走过去。
夜已渐深，开往栀花镇的公车停运了，江雪梅牵着白妤的手拦了辆出租车。
路途遥远，计价不菲，但江雪梅无所谓。
白妤坐在后排，看着不断上涨的价格很是犹豫，下了高速后，白妤和江雪梅说：“妈，要不前面停吧，太贵了，我们可以叫黑车，谈一口价。”
江雪梅坐在副驾驶，回头笑着说：“傻孩子，现在没黑车了，都被清了，不合规矩也不安全。妈妈前几天还和几个阿姨去做黑车安全宣传呢。没事，这点钱妈妈出得起，只要我们能安全到家就好。”
白妤听得一愣一愣的，轻轻哦了声，低眸流转，视线重新凝聚于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时，想起的是上次。
上次和江雪梅这样没有顾忌地打车是高考结束那天，那天杭臣为了给她惊喜，从北京千里迢迢飞了回来。
那个夏天，她做什么都是好运气的，她以为全世界都在为他们庆祝，可原来那是她和杭臣的最后一个夏天，所谓好运气也不过是残酷世界给的最后一份礼物。
冥冥中，有什么在那时候已经结束了。
白妤的脸倒映在车窗上，或笑或生气或害羞，最后定格的是眼泪和麻木。
冷冰冰的眼泪滚落进嘴唇，咸湿的味道让白妤醒了过来。
她像之前那样，正手反手交替着摸眼泪，但这一次，眼泪又失控了，她擦不干净。
她不禁问自己，这是今天第几次想到杭臣。
是这段时间第几次想到他。
为什么看到什么都能想到他。
要逃到哪里才不会想起他。
要怎么做才不那么痛苦。
要怎样，才能回到从前……
出租车停在沁芳路站台，江雪梅数着钱递给司机，白妤自个儿去后备箱拿行李。
收到钱的师傅一脚油门，融入夜里，江雪梅收好皮夹，习惯性去帮白妤拿行李。
她本想问白妤饿不饿，冷不冷，但接过行李时，借着路灯看到了白妤一脸的眼泪。
所有欲盖弥彰的话就这样咽回了肚子里，也许她们都不能再装聋作哑了，至少要学会把痛苦说出来。
江雪梅放下行李箱，将白妤搂入怀里。
白妤没有反抗，像只受伤的小狗，双手垂在身侧，任由江雪梅抚慰。
江雪梅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时一样，柔声问道：“想到了什么哭成这样？你愿意告诉妈妈吗？”
白妤默默流着泪，一言不发。
江雪梅耐心等待，白妤却还是不想说一个字。
小时候，白妤受了委屈，不需要等很久她就会说出来，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有什么就说什么。
可现在，江雪梅忽然深刻地意识到她的小妤已经不是小孩了。
她的沉默像座山，压着她流出成年人的眼泪。
江雪梅的鼻腔就这样酸涩起来。
她不想承认她的小妤长大了，她不想这么形容她的女儿，她希望她永远是个孩子。
长大，从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江雪梅将她抱得更紧，似哀求一般说道：“告诉妈妈吧，说出来会好很多，别什么都憋在心里，和妈妈可以说任何的话，不管怎么样，还有妈妈在，嗯？”
白妤的防线是从这一刻崩塌的。
她颤着手反抱住江雪梅，哭得哽咽。
很久很久之后。
她叫她：“妈妈……”
她说：“妈妈，我好想他啊……”
宿舍四人并排走在校园大道上，难掩轻松的心情。
张巧巧说：“终于放假了，等回去了要和以前的同学吃饭，有同学聚会。”
陈笑意说：“才毕业多久就聚会啊？”
乔菲说：“是高中还是初中，还是小学？”
张巧巧说：“高中啊。我们班级以前感情很好的，所以才想着放假了就聚聚，我还要去见见我以前的好朋友呢。小妤，你呢？你寒假要做什么？”
白妤走在最边上，整张脸窝在叠绕的围巾上。围巾洗过几次，妈妈的味道有点淡了，好在用力嗅一嗅，还能闻到。
她双目笔直地盯着前方道路，只是在很专心地走路，并没有听到张巧巧的搭话。
身边的乔菲瞧了白妤一眼，勾住她的手臂，柔柔提醒道：“小妤，巧巧问你呢，你寒假打算做什么？”
“啊？”白妤茫然地看过去，乔菲的声音在脑子里滚了一圈，被解读后，白妤又长长地‘啊’了声，回答说：“寒假啊，嗯……就在家待着吧。”
张巧巧：“那不是很无聊，你以前的好朋友你们没有约着见见吗？陆潭经常和我问起你呢。”
白妤又怔了几秒，说：“好像有约我，到时候看吧。”
三个姑娘对视几眼，都笑着劝道：“一直在家多无聊，现在出门家长都不会管了，出去逛逛街心情也会好一点的。”
她们说的，白妤都明白。
她也明白，她们应该知道了。
可她不想说，好像只要不说不提，这件事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自欺欺人真难啊。
曾经，她和杭臣也有过类似的对话，只是越是计较‘曾经’就越显得现实多残酷。
她们还在看着她，眼里满是希望得到正能量答案的渴望。
白妤很难忽略她们的好意。
围绕着她存活在这个世上的感情都是那么珍贵。
她长吸一口气，将眼眶的酸涩润回去，转头看向她们，笑笑说：“好啊。”
三个姑娘心照不宣地假装相信，说：“那，放假了群里多联系。”
“好。”
围绕着她存活在这个世上的感情都是那么珍贵。
只是请原谅她，她现在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回到寝室，行李早几天都收拾完了，确认好证件，拎起行李箱一个个走准备走，只有白妤还没有动作，捧着一盒牛奶，有一饮而尽的气势。
乔菲喊她：“小妤，走了呀？”
白妤喝完，舔了下嘴唇，意味难明地说：“你们先走吧，我昨晚退了火车票，改了机票，晚上七点的，我等会再走。”
“啊？嗷嗷，那好吧，那……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出发和到家记得在群里报平安。”
“嗯，我会的，你们也是，路上小心。”
“好，拜拜！”
“拜拜。”
行李箱的车轮碾过地面，引起的噪音由近至远，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寝室门敞开着，有冷气窜进来，空荡荡的宿舍像极了国庆那天的氛围。
好在，她今天也有家可回。
不然，她已没有地方可以去，也没有人可以相见。
白妤捏了捏手中的牛奶盒，咽下失重的心跳，平复呼吸，转身去了阳台。
阳台那儿，温度低迷，寒意似刀片一样，无情地刮着人的脸庞。
白妤检查了一通阳台，见没有什么东西落在外头，水龙头也没有问题后便想去检查一下卫生间，但回身时她瞥见宿舍楼底下三三两两的人群。
阳光这样淡薄，但每个人心情都不错，好像每个人类都逃不过放假带来的多巴胺。
她想到自己，自己之前面对假期也是很开心的。
她情不自禁地走到栏杆最边上，撑着双手靠在上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下面路过的人。
她看到有人一边走一边摇头哼唱耳机里的歌曲，看到有两个女孩子走几步就停下靠在一起自拍，看到极个别的走得飞快，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似要赶不上了。
她又抬眼看了眼淡得快和天空融在一起的太阳。
它每天升起降落，从不失约，也不为谁破例。
这世界就是这样，离了谁都会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就连她自己都是这样。
只是日子有点重复，有点死寂罢了。
夜晚七点零七分飞，飞往江城的飞机准时起飞，白妤坐在靠窗的位置，坐在她窗边是一位年龄相仿的男大学生。
白妤从这一小片玻璃的反光中打量他，他脱了厚重的大衣塞进行李架中，里面的薄外套和杭臣秋天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她猜，这样的款式和材质应该是今年秋冬流行的。
那天，她刚刚排练完，他来接她去吃火锅，然后他还硬要给她抓娃娃，又一个都没抓到。
可他总喜欢说万一。
万一呢。
只是，哪有这么多万一呢。
过了会，空姐开始检查安全设施，飞机滑动进起飞航道。
冲上云霄那刻，白妤攥紧安全带，闭上眼，直觉告诉她，她的身体在倾斜。
片刻后，一切归于平稳，她慢慢睁开眼，摊开手，掌心已经湿透。
身边的男生有意无意投来眼神，躁动了一会，干咳了一声，低声问道：“要纸巾吗？”
这段时间白妤常常听不到别人说话，这次也没有听到，她陷在自己的思维里。
但这个男生直接抽了一张纸递到她眼前，白妤猛然回神，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了大概。
她道了声谢，却没有接，不太擅长地说：“我有纸巾，谢谢。”
男生了然了，收回手，没有再和她说话。
白妤也没再多想，她专注地等待，等待气流的到来。
但今天这趟航程，没有遇到气流颠簸。
她也没有等到杭臣的调侃。
到达江城机场后，绕了又绕，等了又等，白妤终于拿到了自己托运的行李，走出抵达口，江雪梅挤在接机人群的最中间，白妤一眼就看见了她。
江雪梅看清她后，眼睛蹭地亮了起来，笑得像个小女孩，迫不及待地喊道：“小妤！小妤！妈妈在这儿！”
白妤快步走过去。
夜已渐深，开往栀花镇的公车停运了，江雪梅牵着白妤的手拦了辆出租车。
路途遥远，计价不菲，但江雪梅无所谓。
白妤坐在后排，看着不断上涨的价格很是犹豫，下了高速后，白妤和江雪梅说：“妈，要不前面停吧，太贵了，我们可以叫黑车，谈一口价。”
江雪梅坐在副驾驶，回头笑着说：“傻孩子，现在没黑车了，都被清了，不合规矩也不安全。妈妈前几天还和几个阿姨去做黑车安全宣传呢。没事，这点钱妈妈出得起，只要我们能安全到家就好。”
白妤听得一愣一愣的，轻轻哦了声，低眸流转，视线重新凝聚于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时，想起的是上次。
上次和江雪梅这样没有顾忌地打车是高考结束那天，那天杭臣为了给她惊喜，从北京千里迢迢飞了回来。
那个夏天，她做什么都是好运气的，她以为全世界都在为他们庆祝，可原来那是她和杭臣的最后一个夏天，所谓好运气也不过是残酷世界给的最后一份礼物。
冥冥中，有什么在那时候已经结束了。
白妤的脸倒映在车窗上，或笑或生气或害羞，最后定格的是眼泪和麻木。
冷冰冰的眼泪滚落进嘴唇，咸湿的味道让白妤醒了过来。
她像之前那样，正手反手交替着摸眼泪，但这一次，眼泪又失控了，她擦不干净。
她不禁问自己，这是今天第几次想到杭臣。
是这段时间第几次想到他。
为什么看到什么都能想到他。
要逃到哪里才不会想起他。
要怎么做才不那么痛苦。
要怎样，才能回到从前……
出租车停在沁芳路站台，江雪梅数着钱递给司机，白妤自个儿去后备箱拿行李。
收到钱的师傅一脚油门，融入夜里，江雪梅收好皮夹，习惯性去帮白妤拿行李。
她本想问白妤饿不饿，冷不冷，但接过行李时，借着路灯看到了白妤一脸的眼泪。
所有欲盖弥彰的话就这样咽回了肚子里，也许她们都不能再装聋作哑了，至少要学会把痛苦说出来。
江雪梅放下行李箱，将白妤搂入怀里。
白妤没有反抗，像只受伤的小狗，双手垂在身侧，任由江雪梅抚慰。
江雪梅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时一样，柔声问道：“想到了什么哭成这样？你愿意告诉妈妈吗？”
白妤默默流着泪，一言不发。
江雪梅耐心等待，白妤却还是不想说一个字。
小时候，白妤受了委屈，不需要等很久她就会说出来，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有什么就说什么。
可现在，江雪梅忽然深刻地意识到她的小妤已经不是小孩了。
她的沉默像座山，压着她流出成年人的眼泪。
江雪梅的鼻腔就这样酸涩起来。
她不想承认她的小妤长大了，她不想这么形容她的女儿，她希望她永远是个孩子。
长大，从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江雪梅将她抱得更紧，似哀求一般说道：“告诉妈妈吧，说出来会好很多，别什么都憋在心里，和妈妈可以说任何的话，不管怎么样，还有妈妈在，嗯？”
白妤的防线是从这一刻崩塌的。
她颤着手反抱住江雪梅，哭得哽咽。
很久很久之后。
她叫她：“妈妈……”
她说：“妈妈，我好想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