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是?”门后站着一位女子,面黄肌瘦,穿着的衣服也有些旧了,很难辨认出具体的年龄。

    徐宛清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温声问了一句,“姐姐,我们是来找你家夫君的,他可在家?”

    魏行之的则是打量着院中的光景,院落之中只有一棵长得很粗很高的梨树,风一飘过,花瓣就簌簌地落下。

    梨树旁边堆着一大盆换洗的衣物,堆叠着几乎到了三分之一墙高。

    女子听到徐宛清说到“夫君”两个字,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下意识地把手收到了背后,“这位贵人,我家夫君几日前就不见踪迹了,让贵人空跑一趟了。”

    女人并没有邀她们进去坐坐的打算,有人路过此处讨水喝,她都回热情招待。

    可面对这些有权势之人,她内心只觉得恐惧,而且不能让她们进去。

    “无妨,姐姐是否方便让我们进去坐坐?”徐宛清话说出口,意识到这似乎有些冒昧了。

    女子直接了当地拒绝了,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院中的衣物,“民女今日需要清洗完那些衣物,不方便招待两位贵客。”

    魏行之直接拿出了搜查令,递到了女子的眼前,神色严肃地说,“我们奉命搜查此处,请夫人配合。”

    见到搜查令的时候,女子的心还在颤抖,却没有做出什么表情,把两人小心翼翼地请到了院中。

    女子则是到了梨树下,丝毫不在意两人,自顾自地洗着衣服。

    “两位大人进去调查吧,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即可。”

    “家中还有民女卧病在床的老母,两位大人小心点,望不要冲撞了她。”

    说到这句话时,女子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手中洗衣的动作也加大了力气,好似在宣泄着什么。

    徐宛清和魏行之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走入房中,一股霉味和药味混合在了一起,闻起来十分不好受。

    徐宛清闻到这味道,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徐小姐,你可还受的住这味道?”魏行之平日里闻得些脂粉味都受不了,今日这难以言喻的味道,却能够忍受了。

    可是徐宛清却没那么好受,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了不少。

    “无碍。”徐宛清将绢帕系到了耳边,隔着绢帕,这难闻的味道也散了一大半。

    徐宛清继续往里走,停留在了窗台之上,既然是卧病在床了,竟然也不通风吗?

    徐宛清打开窗户,房间中的味道散了不少。

    魏行之的鼻子也终于不用继续受难了,徐宛清去了窗台的方向,魏则是往内堂的方向走。

    “徐小姐,你继续留在此处调查,我往里面去了。”魏行之一步一步向房间里面走去,一脚却不知道踢翻个坛子,还是其他的东西。

    床上的老者才终于有了些动静,大声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无比,“咳咳咳,你们是谁,为什么搜查我家?”

    老者卧病在床,被两人搜房间的声音给吵醒,态度算不是太好。

    “奉命调查而已,老太太无需担心。”魏行之蹲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的碎片,碎片上雕刻着繁复而奇特的花纹。

    “母亲,你无需担心,这些大人不会干坏事的。”女子听到房中的声响,放下了手中的活,安抚着老太太。

    老太太倒也没有刁难两人,背过身去继续睡觉了,只是是不是会偷偷瞄一眼搜查的两人。

    徐宛清在窗台边发现了花纹,与寻常人家将花纹刻在窗户上不同,这花纹是画在了窗台上。

    仔细一看,像是鬼魅之类在欢呼和舞蹈。

    徐宛清暗自记下了花纹的样式,继续查看墙边的书架。书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书,只不过纸张都已泛黄,封面上全是褶子。

    当徐宛清想要拿起其中一本没有封面的书时,床上的老太太突然又发话了,“翠萍,快去给我煎碗药!”

    院中的女子立马就放下了手中还没洗干净的衣物,随意地擦了擦手就进来了,径直来到了徐宛清的身后。

    “麻烦大人让开些,老太太的药收在此处。”翠萍的手在书中不断摸索,那本没封面的书也被放到了一旁。

    找了些时间,一个早已落灰的药包才被找了出来。翠萍拿过药包,竟直接就在房间内煎起药来。

    门外却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夹带着数人交谈的声音。翠萍慌慌张张地跑去开门,那包药的纸就随意落到了地上。

    “几位大人,来此处所谓何事?”翠萍一面招呼这些人,一面却不断张望房里熬的药。

    徐宛清和翠萍的目光相接了一瞬间,却不难察觉翠萍的紧张。徐宛清以为她是忧心那药,于是走到了药炉旁边照看着。

    “自然是奉命搜查。”来的是王涵素派来一同调查的的大理寺官员,只不过看起来却没什么靠谱。

    翠萍不敢违抗命令,只能把这数十个人招呼进来。一下子,小小的院子就挤了不少人。

    大部分人都受不了房中的味道,争先恐后地说要留在院中调查。最终进到房间里调查的只有尔弥一人。

    翠萍倒是立马就赶回到了房间之中,继续加了些水,煎着早就黑糊糊的药。

    魏行之往房间里调查,除了手中的碎片一无所获。而且总能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瘆人地很。

    突然肩被拍了一下,魏行之猛然回头,看到了却是尔弥的脸。

    “你手中的是何物?”尔弥好奇地看着魏行之手中的碎片,魏行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就把碎片给了尔弥。

    然后到了徐宛清的方向,搜查与内堂隔着的屏风。屏风之内是卧病的老人,两人只能放轻了声音。

    “徐小姐可曾找到什么线索?”魏行之的隔着屏风看向了卧病的老太太,她的声音虽然是沙哑,可其中的气势倒不想是病人。

    徐宛清的手中拿着从煎药炉子旁捡到的纸,另一只手指向了之前一直禁闭的窗户,“老太太生病了,可这院中却从不开窗,书都已发霉。”

    “而且这药似乎很久都未曾用过,老太太的病恐怕没有那么重。”说到这里时,徐宛清的声音没有放轻,就如说给床上的人听的。

    果不其然,那老太太又猛地咳嗽了几声,口里还嚷嚷着,“翠萍,这药还要多久,是想就这样病死我老人家吗?”

    老太太的语气逐渐暴躁,魏行之的思绪也再次回到了那个坛子之上。坛子里老太太的住处不算太远,而且碎片上也有些药味。

    只不过在这房间之中,那些药味就显得我淡了不少,魏行之仔细闻了会才分辨出来。

    另一边的尔弥仔细研究着手里的碎片,因为这坛子摔的稀烂,尔弥只能依稀分辨它的图案。

    有的如同飞鸟一般,有的则是曜日,尔弥心中已有了猜测,只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

    尔弥拿着手中的碎片,来到了两人的身旁,“两位大人可还在别处见过这些花纹?”

    徐宛清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和窗台上的花纹相差无几,只不过这些画面是窗台上没有的。

    徐宛清再次回到窗台边,那些花纹在日光之下更为诡异,“大人,你看看这个是否与那花纹一致?”

    尔弥立马就跑了过来,拿着手中的碎片比对着窗台上的花纹,虽然突然不同,可画法却是一致的,且需要常年画,才会有这样的力道。

    也就是说花纹出自同一人之手,翠萍的手上满是伤痕,而且并没有常年作画的痕迹。

    难道花纹出自那位早已消失的送鱼人?

    魏行之此时也发现了书架之上,有一本书一大半内容都已经被撕走了,剩下的只是残缺的一部分。

    魏行之翻开书籍,里面残缺的正好是一个和制作迷药有关的章节。

    魏行之刚打算让徐宛清过来看看,却发现她和尔弥两人聊的正欢,不知出于何种情绪,魏行之心里竟有几分委屈。

    但还是来到了徐宛清和尔弥的中间,默不作声地往徐宛清的方向凑近了些,把手中的书递到了徐宛清的跟前。

    “徐小姐,你看,这书中关于迷药的章节早已缺失,而且这纸张似乎与徐小姐手中的那张有些相似。”魏行之只见过一眼徐宛清手中的纸张,没想到却能一眼就认出来。

    翠萍听到两人的话,手中给药炉扇风的动作加快了些,生怕这药煎不坏似的。

    只不过徐宛清和魏行之两人此时专注于整合现在搜集到的线索,并未察觉到翠萍手中的动作。

    看到花纹上出现的特殊图案,尔弥心中才确定了心中的答案,这图案所描绘的正是祭祀的场景。

    而这样的图案也只属于一个组织,来自早已灭亡的溪国。

    尔弥心中还是欣喜的,立马叫来魏行之,“世子,这些花纹是杀手锏的徽记。”

    杀手锏?徐宛清并没有江湖上各大组织的名讳,转而看向了魏行之。

    魏行之的心中有些疑惑,这个组织他只曾经听到父亲提起过,只不过那时父亲便说这个组织早已不复存在。

    现如今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你确定这是杀手锏的徽记?”魏行之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心也沉了几分。

    “确定无疑,这就是杀手锏的徽记。”尔弥心中万分肯定,杀手锏的徽记他是记得最清楚了。

    房中的其他两人,翠萍只知道继续煎药。而床上的老太太则是翻来覆去,一直喊疼,让翠萍快些煎药。

    一股糊味弥漫在房间之内,那药恐怕早就要煎坏了,而且这药味似乎越来越浓郁了。

    徐宛清刚打算要提醒翠萍一声,但是却感觉到头脑愈发昏沉,努力定下心神,看着身旁的两人。

    “你们可有感到什么不适?”

    尔弥不过进入房间须臾,依旧是精神百倍的模样,摇了摇头。

    魏行之的脑袋倒是有些昏沉,只不过倒也还能站的住脚,看向徐宛清,似乎都有重影了,“感觉……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不好!这药有问题!”徐宛清猛地回过神来,迈着虚浮的步伐直奔屏风而去。

    而那所谓重病在床的老人,此刻却从床上跳起,变作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手中握着短剑朝三人飞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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