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段路程实在太过短暂，七八分钟后就到了目的地，方子言停下车的时候意犹未尽。
陆嘉贻下车给方子言竖了个大拇指道：“技术可以。”
方子言心花怒放，脸上忍着笑没说话，默默地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我走了。”陆嘉贻拨开头盔的镜片道。
“好，拜拜。”方子言朝她挥了挥手身子却没有动。
陆嘉贻刚要跨上摩托车，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蓦地停住了，回头道：“子言……”
明明是长辈般的语气，可第一次被她这样称呼却听的方子言有些恍惚：“啊。”
“你觉得她还活着吗……这个叫苏佳的小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陆嘉贻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老实说，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小女孩的生机实在渺茫。
方子言看着陆嘉贻，头盔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但仍能看得出她眼神中的希冀和隐约的脆弱。
他突然觉得也许并非每时每刻都需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觉得她应该还活着。”
陆嘉贻欣慰地笑了笑，眼睛难得地弯成了浅浅的月牙，她跨上摩托车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随后机车引擎的轰鸣声淹没了一切，陆嘉贻疾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口。
方子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他没听错吧？她竟然叫他子言？子言！
其实单位的领导前辈都会这么叫他，他也习惯了，可这样的称呼如此突然的从陆嘉贻嘴里说出来，对他却有着别样的亲昵意味。
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子言…子言…
他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嘴角疯狂上扬。
***
苏以南把电瓶车停在路边，认认真真地拿出一把大锁把车轮锁好。
这个商业中心离她们单位骑车只要二十分钟，是整个朱雀最繁华的地段，东西南北四个街区各有所长。
北面是酒吧一条街，也就是曾经打过工的地方。南面是颇有烟火气息的美食巷子，街头巷尾永远飘着挥之不去的食物香味。东西方向则商圈林立，几个大商场已经在此处平分秋色了十来年。
苏以南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先去南边的巷子里吃个晚饭，再去商场逛逛。
不过到底是地方还不太熟，大学时来的那几次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更何况市区较几年前也变化不少。所以等她停好车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应该再往南边骑一点停车会比较方便。
不过既然已经走了一段时间，再回头也没有必要。加上南边这块美食的确名不虚传，酱香饼、锅贴、炸鸡、奶茶……林林总总吃了不少还打包带了一些，等实在吃不下了再逛完商场眼看都快十点了，虽没买到她想要的东西，但也该回去了。
回到车子旁的时候，酒吧一条街也开始热闹起来，红男绿女来来往往，昏黄的灯光晦暗不清，看上去颇为纸醉金迷。
想起自己曾经还在这里打过工，苏以南不禁觉得恍如隔世，当时自己的胆子真大，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打死她都不会来这里，回想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苏以南想着要早点回去，就径直骑到了附近一个巷子口，这段路不需要等红绿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巷子比较窄，只勉强容得下一辆大众polo的小车过去，平日里一般就附近的居民会走。
白天的时候走这条路没什么感觉。大晚上的一个人骑进来，苏以南立刻就后悔了。
不仅隔老远才一个昏暗的路灯，路边的香樟树也长得格外茂密，把附近小区居民的窗户几乎遮盖地严严实实，两边黑黢黢的。她甚至觉得连外面街道的声响也在此时消失不见，隐隐约约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夜深人静难免会害怕，可她转念一想，这是市区，而且她又不是走路，电瓶车“嗖”地一下不就穿过去了吗。
她壮了壮胆子，手上拧足了油门往前开，还没开出去一百米远，一个陌生的男声在后面吼起来，在这暗夜深处，树影重重中震耳欲聋，显得尤为可怖。
苏以南吓了一大跳，心脏也跟着颤了两颤，把手差点没扶稳。
更何况她听的很清楚，那个人喊的是：“苏以南！”
怪了，这里谁会认识她？既然知道她的名字，应该是熟人吧。
难道是单位的哪个谁，只不过平时说话少不熟悉，所以听着声音陌生？
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停车下来打个招呼的功夫，后面的人一下子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车尾让她动弹不得，差点把她摔下车子。
见状她只好顺势下了车，转过身想看看是谁，一阵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巷子里很黑，只有电瓶车的前灯亮着。
苏以南凭借着这点微光看过去，在暗影间看到了眼前这个酩酊大醉男人的模糊轮廓，心里一惊。
“可……算找到……你了。”男人愣愣巴巴地咧着嘴露出了一排牙齿，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森然。
苏以南看清楚了他是谁。
阿伟！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丢下车子往前跑。
阿伟把车子一推，车子“哐当”猛烈地摔在地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堵在了她面前。
“你…跑什么……”
看来他虽然喝了很多酒，行动倒没怎么受影响。
苏以南知道单凭自己是没办法跑了，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码眼前这个人还算是打过交道，他这个人也不算是坏人，倒是自己看到他立马就跑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了。
“你是……”苏以南打算先装没认出来他再说。
“还…认识……我……吗？”阿伟用食指朝自己指了指，酒精让他的大脑变得迟缓，说话含糊不清，还打了个响嗝，酒精味更浓烈了。
苏以南忍着恶心，假意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过了一会儿才故作惊讶道：“哦哦……你……你是阿伟吧。”
“嘿嘿……还……算你……识相……”
苏以南见他这副样子放松了警惕，瞧他这副醉醺醺的模样，估计是发酒疯呢，苏以南打算先跟他套套近乎，随便掰扯两句，等他稍微清醒点，脑子清楚了，自己再回去把电瓶车骑走。
“你是来这里……旅游？”
“旅游？笑死……我……是来……找你……”
苏以南艰难地从他嘴里吐出的一个个字里听清楚了小心翼翼道：“找我？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阿伟提高了音调，“你们……把我家……玩的团团转就……就……这么想跑了？”
“什么意思？什么玩的团团转？”苏以南耐着性子和他周旋，但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既然是冲她来的，那她今天没那么容易走掉了。
“怎么着？骗了……我们家的钱就……想跑啊？以为……跑到这里来我……我……就找不到你了，太…太…小看我了吧。”
苏以南算是明白他的来意了，他就想来要钱那好办：“骗什么钱啊……你如果是说当初给我妈垫付的医药费的话……上次我爸过来，我已经把钱给他，让他还给你了……”
说到一半，苏以南心里觉得不妙，难道苏建德没有还钱？
“还个屁！”阿伟一声大吼把苏以南着实吓了一跳。“你老子……有钱去赌……没钱还钱？”
“……”
果然。
苏以南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当时怎么就相信苏建德会把钱还回去呢？他的赌瘾那么大，她怎么就轻易相信他能戒掉。
她自知理亏只好道：“那…那我这次还给你吧…那你要多少？”
“我要…多少……呵……你都给得起？”阿伟笑起来听着有些瘆人。
“只要是合理的我就能给得起。”苏以南心想这里好歹是朱雀，沿海省会。不是在云潭那种他们家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谅他也不敢漫天要价。
“想得美啊……你……以为……就……就这么完了……我又不……缺钱……”阿伟又变了语气，全然不像是当初第一次看到他的那副老实模样。
话虽然结巴，但苏以南听出来了其中的威胁，她有些慌了：“那你……想怎么样？”
“简单…跟我……回……去！”
“……我这里有工作。”苏以南小心翼翼地周旋。
“我管你有没有工作。”说着阿伟上前一步，苏以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那……我如果就这么走了，单位的人肯定会来找我，我现在工作性质特殊…”苏以南知道既然他们会让苏建德来找她，必然知道她现在是做什么的，想必也不会乱来。“不如我先回去请个假然后再……”
阿伟撇了撇嘴：“你…你当我……傻啊…让你…回去…叫人？”
说着阿伟就要上手抓苏以南。
看来酒精壮人胆这话不假，无论现在她怎么跟对方说道理，他都不会听进去。
而且现在夜已深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路人进来，在这耗的越久对她越不利，她必须要尽早脱身才行。
她只好故技重施，往阿伟身后看过去道：“那边有人来了。”
“哈？”阿伟刚回头，苏以南就撒开腿朝来时的方向跑过去。
“想跑？”阿伟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跟着追了上去。
苏以南看到巷子前面的亮光，知道快要到巷子外面去了，心里放松了些，可这时好死不死脚下一个趔趄把她绊倒了，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等爬起来的时候阿伟已经拽住了苏以南的手，他虽然喝了好多酒，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受影响，苏以南怎么都挣脱不了。
阿伟一只手拽着她，另一手拨通了电话：“快……把车…开过来…”
车？什么意思？
这是要把她直接绑走？在闹市区？她立刻明白事情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她很快就联想到了接下来的场景。
如果车子顺利开过来，她会被直接带上车，毫无挣扎的余地，手机被没收，任谁都联系不上她。
就算第二天单位见自己没来再去找，就算科技再发达动用再多人手又有什么用。
到了云潭山里，他们又怎么能准确找到她的定位。
就算能找到，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不敢想如果真的自己被带回去，会有着怎样的命运，所以她没有机会了。
“救命啊……”苏以南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朝巷子外撕心裂肺地喊道。
“闭嘴。”阿伟恶狠狠地挂了电话捂住苏以南的嘴，卡着她的脖子把她往巷子里面拖，她用力挣扎，可使出来的力气却如同泥牛入海，脖子也被掐地无法出声只想吐，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拖走，急得眼泪大串大串往下掉，难道自己就这样了吗？
一瞬间，此前发生的种种都如走马灯般闪过脑海。
她又想起了陆星北，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天，想起了她从无知无觉的生活中挣脱的那一天，灵魂仿佛被唤醒的那一天……尽管那天的场景已经模糊不清，那天的感受也逐渐消散，陆星北也在那场事故中失踪，从此再未有过他的消息，他渐渐成为记忆中的名字……
可是。
可是，她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好像这个世界仍然还有他的气息。
哪怕机会渺茫，她也想再次见到他。她不甘心这样被带走，她不可以就这么认命。
她挣扎着试图用最后一点力气拽住卡住她脖子的手，试图用手指去掐。
阿伟被惹怒了，手上猛地用劲，苏以南的脖子被掐地想吐，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她想，就算在这被掐死也比带回去强。
手机铃声响起。
“喂？说……”阿伟稍微松了松手接了电话，随后不耐烦道：“就…旁边…的弄堂……快点……”
苏以南趁他接电话的功夫，哑着嗓子又喊道：“救命……”
尽管已经使出了全部力量，声音却嘶哑虚弱。
反正人已经拖到了巷子深处，再者车子马上就到，阿伟此时气定神闲起来。
“劝……你……省…点力气…”说着又森森笑起来。
“轰轰”巷子口传来机动车引擎的阵阵轰鸣声。
“来了？”但阿伟又觉得声音不像，他谨慎地捂住苏以南的嘴，顺便又把她往路边的树下面拖了拖。
就算有其他人路过，未必也会注意到路边有人，更何况来的是车子就不会关注到角落里有什么，阿伟倒也不慌。
苏以南看着巷子入口处的灯越来越亮，引擎声越来越近，她以为是阿伟叫的车子来了，顿时万念俱灰。
陆嘉贻下车给方子言竖了个大拇指道：“技术可以。”
方子言心花怒放，脸上忍着笑没说话，默默地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我走了。”陆嘉贻拨开头盔的镜片道。
“好，拜拜。”方子言朝她挥了挥手身子却没有动。
陆嘉贻刚要跨上摩托车，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蓦地停住了，回头道：“子言……”
明明是长辈般的语气，可第一次被她这样称呼却听的方子言有些恍惚：“啊。”
“你觉得她还活着吗……这个叫苏佳的小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陆嘉贻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老实说，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小女孩的生机实在渺茫。
方子言看着陆嘉贻，头盔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但仍能看得出她眼神中的希冀和隐约的脆弱。
他突然觉得也许并非每时每刻都需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觉得她应该还活着。”
陆嘉贻欣慰地笑了笑，眼睛难得地弯成了浅浅的月牙，她跨上摩托车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随后机车引擎的轰鸣声淹没了一切，陆嘉贻疾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口。
方子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他没听错吧？她竟然叫他子言？子言！
其实单位的领导前辈都会这么叫他，他也习惯了，可这样的称呼如此突然的从陆嘉贻嘴里说出来，对他却有着别样的亲昵意味。
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子言…子言…
他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嘴角疯狂上扬。
***
苏以南把电瓶车停在路边，认认真真地拿出一把大锁把车轮锁好。
这个商业中心离她们单位骑车只要二十分钟，是整个朱雀最繁华的地段，东西南北四个街区各有所长。
北面是酒吧一条街，也就是曾经打过工的地方。南面是颇有烟火气息的美食巷子，街头巷尾永远飘着挥之不去的食物香味。东西方向则商圈林立，几个大商场已经在此处平分秋色了十来年。
苏以南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先去南边的巷子里吃个晚饭，再去商场逛逛。
不过到底是地方还不太熟，大学时来的那几次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更何况市区较几年前也变化不少。所以等她停好车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应该再往南边骑一点停车会比较方便。
不过既然已经走了一段时间，再回头也没有必要。加上南边这块美食的确名不虚传，酱香饼、锅贴、炸鸡、奶茶……林林总总吃了不少还打包带了一些，等实在吃不下了再逛完商场眼看都快十点了，虽没买到她想要的东西，但也该回去了。
回到车子旁的时候，酒吧一条街也开始热闹起来，红男绿女来来往往，昏黄的灯光晦暗不清，看上去颇为纸醉金迷。
想起自己曾经还在这里打过工，苏以南不禁觉得恍如隔世，当时自己的胆子真大，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打死她都不会来这里，回想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苏以南想着要早点回去，就径直骑到了附近一个巷子口，这段路不需要等红绿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巷子比较窄，只勉强容得下一辆大众polo的小车过去，平日里一般就附近的居民会走。
白天的时候走这条路没什么感觉。大晚上的一个人骑进来，苏以南立刻就后悔了。
不仅隔老远才一个昏暗的路灯，路边的香樟树也长得格外茂密，把附近小区居民的窗户几乎遮盖地严严实实，两边黑黢黢的。她甚至觉得连外面街道的声响也在此时消失不见，隐隐约约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夜深人静难免会害怕，可她转念一想，这是市区，而且她又不是走路，电瓶车“嗖”地一下不就穿过去了吗。
她壮了壮胆子，手上拧足了油门往前开，还没开出去一百米远，一个陌生的男声在后面吼起来，在这暗夜深处，树影重重中震耳欲聋，显得尤为可怖。
苏以南吓了一大跳，心脏也跟着颤了两颤，把手差点没扶稳。
更何况她听的很清楚，那个人喊的是：“苏以南！”
怪了，这里谁会认识她？既然知道她的名字，应该是熟人吧。
难道是单位的哪个谁，只不过平时说话少不熟悉，所以听着声音陌生？
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停车下来打个招呼的功夫，后面的人一下子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车尾让她动弹不得，差点把她摔下车子。
见状她只好顺势下了车，转过身想看看是谁，一阵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巷子里很黑，只有电瓶车的前灯亮着。
苏以南凭借着这点微光看过去，在暗影间看到了眼前这个酩酊大醉男人的模糊轮廓，心里一惊。
“可……算找到……你了。”男人愣愣巴巴地咧着嘴露出了一排牙齿，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森然。
苏以南看清楚了他是谁。
阿伟！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丢下车子往前跑。
阿伟把车子一推，车子“哐当”猛烈地摔在地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堵在了她面前。
“你…跑什么……”
看来他虽然喝了很多酒，行动倒没怎么受影响。
苏以南知道单凭自己是没办法跑了，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码眼前这个人还算是打过交道，他这个人也不算是坏人，倒是自己看到他立马就跑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了。
“你是……”苏以南打算先装没认出来他再说。
“还…认识……我……吗？”阿伟用食指朝自己指了指，酒精让他的大脑变得迟缓，说话含糊不清，还打了个响嗝，酒精味更浓烈了。
苏以南忍着恶心，假意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过了一会儿才故作惊讶道：“哦哦……你……你是阿伟吧。”
“嘿嘿……还……算你……识相……”
苏以南见他这副样子放松了警惕，瞧他这副醉醺醺的模样，估计是发酒疯呢，苏以南打算先跟他套套近乎，随便掰扯两句，等他稍微清醒点，脑子清楚了，自己再回去把电瓶车骑走。
“你是来这里……旅游？”
“旅游？笑死……我……是来……找你……”
苏以南艰难地从他嘴里吐出的一个个字里听清楚了小心翼翼道：“找我？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阿伟提高了音调，“你们……把我家……玩的团团转就……就……这么想跑了？”
“什么意思？什么玩的团团转？”苏以南耐着性子和他周旋，但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既然是冲她来的，那她今天没那么容易走掉了。
“怎么着？骗了……我们家的钱就……想跑啊？以为……跑到这里来我……我……就找不到你了，太…太…小看我了吧。”
苏以南算是明白他的来意了，他就想来要钱那好办：“骗什么钱啊……你如果是说当初给我妈垫付的医药费的话……上次我爸过来，我已经把钱给他，让他还给你了……”
说到一半，苏以南心里觉得不妙，难道苏建德没有还钱？
“还个屁！”阿伟一声大吼把苏以南着实吓了一跳。“你老子……有钱去赌……没钱还钱？”
“……”
果然。
苏以南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当时怎么就相信苏建德会把钱还回去呢？他的赌瘾那么大，她怎么就轻易相信他能戒掉。
她自知理亏只好道：“那…那我这次还给你吧…那你要多少？”
“我要…多少……呵……你都给得起？”阿伟笑起来听着有些瘆人。
“只要是合理的我就能给得起。”苏以南心想这里好歹是朱雀，沿海省会。不是在云潭那种他们家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谅他也不敢漫天要价。
“想得美啊……你……以为……就……就这么完了……我又不……缺钱……”阿伟又变了语气，全然不像是当初第一次看到他的那副老实模样。
话虽然结巴，但苏以南听出来了其中的威胁，她有些慌了：“那你……想怎么样？”
“简单…跟我……回……去！”
“……我这里有工作。”苏以南小心翼翼地周旋。
“我管你有没有工作。”说着阿伟上前一步，苏以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那……我如果就这么走了，单位的人肯定会来找我，我现在工作性质特殊…”苏以南知道既然他们会让苏建德来找她，必然知道她现在是做什么的，想必也不会乱来。“不如我先回去请个假然后再……”
阿伟撇了撇嘴：“你…你当我……傻啊…让你…回去…叫人？”
说着阿伟就要上手抓苏以南。
看来酒精壮人胆这话不假，无论现在她怎么跟对方说道理，他都不会听进去。
而且现在夜已深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路人进来，在这耗的越久对她越不利，她必须要尽早脱身才行。
她只好故技重施，往阿伟身后看过去道：“那边有人来了。”
“哈？”阿伟刚回头，苏以南就撒开腿朝来时的方向跑过去。
“想跑？”阿伟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跟着追了上去。
苏以南看到巷子前面的亮光，知道快要到巷子外面去了，心里放松了些，可这时好死不死脚下一个趔趄把她绊倒了，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等爬起来的时候阿伟已经拽住了苏以南的手，他虽然喝了好多酒，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受影响，苏以南怎么都挣脱不了。
阿伟一只手拽着她，另一手拨通了电话：“快……把车…开过来…”
车？什么意思？
这是要把她直接绑走？在闹市区？她立刻明白事情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她很快就联想到了接下来的场景。
如果车子顺利开过来，她会被直接带上车，毫无挣扎的余地，手机被没收，任谁都联系不上她。
就算第二天单位见自己没来再去找，就算科技再发达动用再多人手又有什么用。
到了云潭山里，他们又怎么能准确找到她的定位。
就算能找到，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不敢想如果真的自己被带回去，会有着怎样的命运，所以她没有机会了。
“救命啊……”苏以南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朝巷子外撕心裂肺地喊道。
“闭嘴。”阿伟恶狠狠地挂了电话捂住苏以南的嘴，卡着她的脖子把她往巷子里面拖，她用力挣扎，可使出来的力气却如同泥牛入海，脖子也被掐地无法出声只想吐，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拖走，急得眼泪大串大串往下掉，难道自己就这样了吗？
一瞬间，此前发生的种种都如走马灯般闪过脑海。
她又想起了陆星北，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天，想起了她从无知无觉的生活中挣脱的那一天，灵魂仿佛被唤醒的那一天……尽管那天的场景已经模糊不清，那天的感受也逐渐消散，陆星北也在那场事故中失踪，从此再未有过他的消息，他渐渐成为记忆中的名字……
可是。
可是，她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好像这个世界仍然还有他的气息。
哪怕机会渺茫，她也想再次见到他。她不甘心这样被带走，她不可以就这么认命。
她挣扎着试图用最后一点力气拽住卡住她脖子的手，试图用手指去掐。
阿伟被惹怒了，手上猛地用劲，苏以南的脖子被掐地想吐，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她想，就算在这被掐死也比带回去强。
手机铃声响起。
“喂？说……”阿伟稍微松了松手接了电话，随后不耐烦道：“就…旁边…的弄堂……快点……”
苏以南趁他接电话的功夫，哑着嗓子又喊道：“救命……”
尽管已经使出了全部力量，声音却嘶哑虚弱。
反正人已经拖到了巷子深处，再者车子马上就到，阿伟此时气定神闲起来。
“劝……你……省…点力气…”说着又森森笑起来。
“轰轰”巷子口传来机动车引擎的阵阵轰鸣声。
“来了？”但阿伟又觉得声音不像，他谨慎地捂住苏以南的嘴，顺便又把她往路边的树下面拖了拖。
就算有其他人路过，未必也会注意到路边有人，更何况来的是车子就不会关注到角落里有什么，阿伟倒也不慌。
苏以南看着巷子入口处的灯越来越亮，引擎声越来越近，她以为是阿伟叫的车子来了，顿时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