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几天前才说要回裴家，这里的工作就结束了。
周玧又九曲十八弯地想了一下，或许再过几天就看不到他了，这样，也好。
都说异地恋很难长久，异地夫妻同样。
到时候她不提，他也会提出的。他的家里人是不会允许儿子还记挂着她，一个他们眼中不三不四的女人。
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走了出来，递给周玧。
周玧正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见状，接过来，抬头：“干什么？”
“送给你。”
周玧随意翻了几页，里面是瓷器大师作品合集，个个精美绝伦，然而，周玧的脸色变了变，没有预想中的开心，反倒更难看。
周玧抬头：“陶瓷作品，你不是以前送过的吗？”
是送给穆虹，那一套书还好好躺在书架上呢。
裴隽瑱笑了笑：“不一样。”他坐在一旁，挨得周玧很近，修长的手指指着上面，“之前的是我说不想要了，你才要的，忘记了？这个比那本更珍贵。”
现在变相的解释是不是太晚了？
又有什么意义呢？
曾经的难堪猛烈扑来，狠狠得刺痛她的心。眼底的羞愤一飞冲天，周玧腾地站起来，声音带着几分压抑：“为什么送我这个？”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只得讪讪地解释：“我以为你会喜欢的。现在很多大师都在招收有天分的学生，你可以试试。”
周玧笑道：“我不会去任何跟瓷器有关的工作，当大师的学生难得，我愿意放弃，留给其他人吧。我，不喜欢吃剩下的。”
裴隽瑱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拿眼睛瞧着她。
周玧暗悔是不是过分了，毕竟人家只是送书而已。
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也从不欠她什么，一切都是她自己意难平，想要发泄。
胸口闷得难受，抬脚要走。
胳膊被他一把用力一拉，带进怀里，闷声道：“我只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学习瓷器，我以为你是喜欢的。”
周玧讽刺地笑了。
以前他要考研，她就放弃了所有的休闲时间，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为了两人的未来能在一起努力。
大学期间，她从未有一刻休息，从未展示自己的特长。可是他学习那么好，而她一上课就瞌睡，基础跟他比差了许多。她那么努力才得到三等奖学金而已，而他年年都是一等。
他终究没有给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在她放弃他的同时，也放弃了考研，决心做个规矩的上班族。
现在，他居然提出一起学习瓷器！
再也不想跟他在这么继续装傻下去，周玧凉凉一笑，死死盯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周玧再笑：“这些日子，你从不喊我的名字，不断地提到一些信息，似乎是有意告知，到底为了什么？”
最后的窗户纸终于被捅破，所有的隐秘再也无所遁形，统统暴露在太阳光下。
裴隽瑱漆黑的眼睛全然不见了适才的诚惶诚恐，瞳仁清澈，映出两簇跳跃的火焰，炯炯有神。
再也掩藏不住，裴隽瑱索性和盘托出：“是，我都已经知道了。我发觉不对，即使一个人大病初愈，性情也不会变化如此之大，变了一个人似的。可是我没有多想，毕竟怎么想都觉得荒谬。直到去拿回被抢的包时，看到那张身份证。”
“你翻了我的包？”
裴隽瑱摇头：“我知道这样做是最简单的，也知道去找唐邵雍也会得到答案，可我不想这么做。我故意弄丢票，找到苏姗帮忙，再用他介绍的人脉帮我查了10号那天我们去西虹市三号车厢107号位上的人，我说捡到了贵重物品要还。可是当我听到名字时，你不知道那一刻我的整个脑子都是蒙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穆虹的，真的穆虹又去了哪里，我不在的两个月究竟发生了何事。我找了穆霞，我只试探地问了一句，她就叉开，所以她一定知道内情。我故意灌醉了她，才知道真正的穆虹已经死了，是我太忙，竟然没有发现她病入膏肓，在她病重时还出差。懊悔之余，挺难过的，也偷偷去过她的墓地，祭奠了她。
“虽然穆虹死了，可穆霞的话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就找了派出所办户籍科的阿姨。在了解我知道你的身份后，她对我意见很大。”
裴隽瑱哀伤过后，眼中又闪出不容置喙的光芒：“我不知道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我很高兴，你为我宁愿受苦变了容貌。可在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提出了离婚，我后来想了想，你是心里有梗，很委屈。我想告诉你我知道了，又怕你会马上离开，再没什么可以约束你的......”
周玧轻轻打断：“所以，你才假装不知，让我永远做别人的替身。你是喜欢我这张脸吧，还是说我离开的态度太过坚决让你生了别的心思？不是说男人最喜欢征服，越是得不到的越能激起征服欲。”所以，才会对一心为他的自己不屑一顾，却跟别有企图的穆虹走得那么近，让她有机可乘，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两厢情愿。
周玧笑着，睫毛颤得厉害，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裴隽瑱慌张地抱住她，声音颤动的，不连贯的，“没有征服欲。”
事到如今，他还否认，周玧笑得眼泪狂飙：“还记得刘喜梅吗？我知道你对她动过心，有段时间，你的□□号叫做踏雪寻莲，谁都知道的成语，故意不用那个字难道不是有意避讳？若不是与她相关，大可以起其他的名字。”意识到扯远了，他喜欢刘喜梅时，他们还不认识，她计较是因为他拒绝她的借口，拿考研说事，既然不想分心，又为何会喜欢别人？
“因为穆虹死了，你才这么说。你是感动了，我竟然为了你整容。可我最不想要的就是感动，我是后悔了，应该早些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见。”
“我过去是喜欢过你，你选择了她，她就是你最爱的人，这辈子，我不能跟一个死人争什么，所以我们不可能。”
说到这个份上，是周玧不想的。看到他脸色渐渐凝固的表情，她总是会心软地懊悔。她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为何总会事与愿违？
“所有的一切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他的双手颤抖，神色慌张。
“不用了，不管什么原因都改变不了事实。难道你没有跟穆虹结婚？难道大学里你没有跟她走得很近？”
一抹嘲讽溢在唇边，周玧一把推开了他，掏出穆虹的东西，拿着她的行李箱走出了房门。
既然都已经说开，她没有再住下去的必要。
“砰”一声关上门，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里。
2702室的老太太站在门口，用一抹同情地眼光看着她。
周玧勉强笑着招呼：“阿姨。”
“孩子，每家都有难念的经。”老太太握着周玧的手，干巴巴的皮肤送来了一丝温热。
“你听到了？”
老太太笑道：“你们那么大声，想听不到都难。这栋楼隔音太差。”其实是相邻的窗户开着，她恰好刚好在跟前，听了个彻底。
隔音再差，他们的争执也没像她的儿子儿媳歇斯底里地打闹，当然听不到。
“吵到你了。”周玧诚恳地道歉。
“唉，孩子，你为了他整容，原本就是做好了替身的准备，却反悔要离婚，跟他彻底划清界限，还埋怨他知道不告诉你。我看他真的不错，实在无辜。一般男人碰到你这样的，都会质问，明明是你自己整容成那样，却黑白颠倒地说他只喜欢你的脸。他不是笨嘴拙舌地不知这样反驳，是怕伤了你。难道他说喜欢你也是错？不想跟你离婚也是错？是你先瞒了人家，到头来却将屎盆子扣在人家头上，是不是过分了？”
一句话说得周玧惭愧不已。这事确实不能怪他，是一时没忍住，他对她的好，她都当成是对穆虹而愈发地不满，当积压到一定程度上，一本小小的画册都能点燃这场爆发。
“好了，回去道个歉。既然走到这一步也是缘分，丢了可惜。别像我儿子，因为多心，最后走到离婚的地步。”
可惜吗？
如果她不想，怎么办？
她没有告诉他，是被穆虹害的。她宁愿让他误会是自己别有用心，主动要求的，也不想被他知道真相。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看着墙上挂着的他们俩的结婚证，都是对她无声的嘲笑。
嘲笑她就是个小丑，嘲笑她做过的傻事。
“不啦，我已经决定了。”周玧礼貌地感谢老太太的好意，走向了电梯。
几天前才说要回裴家，这里的工作就结束了。
周玧又九曲十八弯地想了一下，或许再过几天就看不到他了，这样，也好。
都说异地恋很难长久，异地夫妻同样。
到时候她不提，他也会提出的。他的家里人是不会允许儿子还记挂着她，一个他们眼中不三不四的女人。
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走了出来，递给周玧。
周玧正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见状，接过来，抬头：“干什么？”
“送给你。”
周玧随意翻了几页，里面是瓷器大师作品合集，个个精美绝伦，然而，周玧的脸色变了变，没有预想中的开心，反倒更难看。
周玧抬头：“陶瓷作品，你不是以前送过的吗？”
是送给穆虹，那一套书还好好躺在书架上呢。
裴隽瑱笑了笑：“不一样。”他坐在一旁，挨得周玧很近，修长的手指指着上面，“之前的是我说不想要了，你才要的，忘记了？这个比那本更珍贵。”
现在变相的解释是不是太晚了？
又有什么意义呢？
曾经的难堪猛烈扑来，狠狠得刺痛她的心。眼底的羞愤一飞冲天，周玧腾地站起来，声音带着几分压抑：“为什么送我这个？”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只得讪讪地解释：“我以为你会喜欢的。现在很多大师都在招收有天分的学生，你可以试试。”
周玧笑道：“我不会去任何跟瓷器有关的工作，当大师的学生难得，我愿意放弃，留给其他人吧。我，不喜欢吃剩下的。”
裴隽瑱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拿眼睛瞧着她。
周玧暗悔是不是过分了，毕竟人家只是送书而已。
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也从不欠她什么，一切都是她自己意难平，想要发泄。
胸口闷得难受，抬脚要走。
胳膊被他一把用力一拉，带进怀里，闷声道：“我只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学习瓷器，我以为你是喜欢的。”
周玧讽刺地笑了。
以前他要考研，她就放弃了所有的休闲时间，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为了两人的未来能在一起努力。
大学期间，她从未有一刻休息，从未展示自己的特长。可是他学习那么好，而她一上课就瞌睡，基础跟他比差了许多。她那么努力才得到三等奖学金而已，而他年年都是一等。
他终究没有给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在她放弃他的同时，也放弃了考研，决心做个规矩的上班族。
现在，他居然提出一起学习瓷器！
再也不想跟他在这么继续装傻下去，周玧凉凉一笑，死死盯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周玧再笑：“这些日子，你从不喊我的名字，不断地提到一些信息，似乎是有意告知，到底为了什么？”
最后的窗户纸终于被捅破，所有的隐秘再也无所遁形，统统暴露在太阳光下。
裴隽瑱漆黑的眼睛全然不见了适才的诚惶诚恐，瞳仁清澈，映出两簇跳跃的火焰，炯炯有神。
再也掩藏不住，裴隽瑱索性和盘托出：“是，我都已经知道了。我发觉不对，即使一个人大病初愈，性情也不会变化如此之大，变了一个人似的。可是我没有多想，毕竟怎么想都觉得荒谬。直到去拿回被抢的包时，看到那张身份证。”
“你翻了我的包？”
裴隽瑱摇头：“我知道这样做是最简单的，也知道去找唐邵雍也会得到答案，可我不想这么做。我故意弄丢票，找到苏姗帮忙，再用他介绍的人脉帮我查了10号那天我们去西虹市三号车厢107号位上的人，我说捡到了贵重物品要还。可是当我听到名字时，你不知道那一刻我的整个脑子都是蒙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穆虹的，真的穆虹又去了哪里，我不在的两个月究竟发生了何事。我找了穆霞，我只试探地问了一句，她就叉开，所以她一定知道内情。我故意灌醉了她，才知道真正的穆虹已经死了，是我太忙，竟然没有发现她病入膏肓，在她病重时还出差。懊悔之余，挺难过的，也偷偷去过她的墓地，祭奠了她。
“虽然穆虹死了，可穆霞的话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就找了派出所办户籍科的阿姨。在了解我知道你的身份后，她对我意见很大。”
裴隽瑱哀伤过后，眼中又闪出不容置喙的光芒：“我不知道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我很高兴，你为我宁愿受苦变了容貌。可在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提出了离婚，我后来想了想，你是心里有梗，很委屈。我想告诉你我知道了，又怕你会马上离开，再没什么可以约束你的......”
周玧轻轻打断：“所以，你才假装不知，让我永远做别人的替身。你是喜欢我这张脸吧，还是说我离开的态度太过坚决让你生了别的心思？不是说男人最喜欢征服，越是得不到的越能激起征服欲。”所以，才会对一心为他的自己不屑一顾，却跟别有企图的穆虹走得那么近，让她有机可乘，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两厢情愿。
周玧笑着，睫毛颤得厉害，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裴隽瑱慌张地抱住她，声音颤动的，不连贯的，“没有征服欲。”
事到如今，他还否认，周玧笑得眼泪狂飙：“还记得刘喜梅吗？我知道你对她动过心，有段时间，你的□□号叫做踏雪寻莲，谁都知道的成语，故意不用那个字难道不是有意避讳？若不是与她相关，大可以起其他的名字。”意识到扯远了，他喜欢刘喜梅时，他们还不认识，她计较是因为他拒绝她的借口，拿考研说事，既然不想分心，又为何会喜欢别人？
“因为穆虹死了，你才这么说。你是感动了，我竟然为了你整容。可我最不想要的就是感动，我是后悔了，应该早些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见。”
“我过去是喜欢过你，你选择了她，她就是你最爱的人，这辈子，我不能跟一个死人争什么，所以我们不可能。”
说到这个份上，是周玧不想的。看到他脸色渐渐凝固的表情，她总是会心软地懊悔。她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为何总会事与愿违？
“所有的一切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他的双手颤抖，神色慌张。
“不用了，不管什么原因都改变不了事实。难道你没有跟穆虹结婚？难道大学里你没有跟她走得很近？”
一抹嘲讽溢在唇边，周玧一把推开了他，掏出穆虹的东西，拿着她的行李箱走出了房门。
既然都已经说开，她没有再住下去的必要。
“砰”一声关上门，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里。
2702室的老太太站在门口，用一抹同情地眼光看着她。
周玧勉强笑着招呼：“阿姨。”
“孩子，每家都有难念的经。”老太太握着周玧的手，干巴巴的皮肤送来了一丝温热。
“你听到了？”
老太太笑道：“你们那么大声，想听不到都难。这栋楼隔音太差。”其实是相邻的窗户开着，她恰好刚好在跟前，听了个彻底。
隔音再差，他们的争执也没像她的儿子儿媳歇斯底里地打闹，当然听不到。
“吵到你了。”周玧诚恳地道歉。
“唉，孩子，你为了他整容，原本就是做好了替身的准备，却反悔要离婚，跟他彻底划清界限，还埋怨他知道不告诉你。我看他真的不错，实在无辜。一般男人碰到你这样的，都会质问，明明是你自己整容成那样，却黑白颠倒地说他只喜欢你的脸。他不是笨嘴拙舌地不知这样反驳，是怕伤了你。难道他说喜欢你也是错？不想跟你离婚也是错？是你先瞒了人家，到头来却将屎盆子扣在人家头上，是不是过分了？”
一句话说得周玧惭愧不已。这事确实不能怪他，是一时没忍住，他对她的好，她都当成是对穆虹而愈发地不满，当积压到一定程度上，一本小小的画册都能点燃这场爆发。
“好了，回去道个歉。既然走到这一步也是缘分，丢了可惜。别像我儿子，因为多心，最后走到离婚的地步。”
可惜吗？
如果她不想，怎么办？
她没有告诉他，是被穆虹害的。她宁愿让他误会是自己别有用心，主动要求的，也不想被他知道真相。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看着墙上挂着的他们俩的结婚证，都是对她无声的嘲笑。
嘲笑她就是个小丑，嘲笑她做过的傻事。
“不啦，我已经决定了。”周玧礼貌地感谢老太太的好意，走向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