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阿竺懵懂，指根传来湿润触感，蛇信子般舔过手心纹路。
掌心发痒，这触感太奇怪，阿竺手指抖下，鼻尖嗅到微辛的沉香。
那张线条克制的脸凑得极近，鼻尖压着她手指，身形几乎将她整个圈压住，连腿都被挤得踮起。
掌心伤口的血被舔走，阿竺头皮发麻，可那人宽大手掌包住她半边脸，推不开。
她只能去看，男人神色冷淡伏在她身上，有吐息抖在她手里。尖牙没轻没重刺着阿竺伤口，她吃痛踹人反被夹紧膝，一截腰在掌心颤颤。
观音在背后，被拨开的烛无声烧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掌心磨得发红，指根颤巍巍被舔透，伤口再没一点血了。男人终于停下，手缓缓停在阿竺脖子上。
阿竺喘着气，脉搏一下下跳动在他掌股间。男人额头抵上来好似情人间耳鬓厮磨，浓黑望来的眼却激的阿竺一抖，仿佛被野兽盯住连皮肉都要被嚼咬了去。
这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阿竺感觉他手马上就要掐下来掐死她了。
阿竺毫不意外他要动手掐下去，用力一推，那人一身血摇晃，被她推晕般往下倒去。
阿竺软着手脚翻过去，站一旁看那男人砸在地上。尘土混着湿意，地上痕迹仿佛都是砸开男人君子壳，流淌出来的昏黑厉鬼似的东西。
再一点声音都没了。
“你还好吗？”
无人回应，手心湿答答热乎乎，阿竺怕得屏息，探了探男人鼻息，这人还活着。
她想这不是她故意把人推晕，是他冒犯在先的。
别怪她。
阿竺踩着那昏黑的痕迹踩着他的血，没管背后垂眸观音，没管不知死活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背后那根烛火依旧烧着，掩着沉沉呼吸烧到天明。
－
翌日是个好天气。
阿竺早早惊醒。枝头蓝尾巴小鸟叽喳停在屋檐下，阿竺拿笤帚打扫小院，比她还高些的笤帚摇摇晃晃，磨得人掌心疼。
那男人是谁？她吓得跑了，他会不会死在那.....
发间好像沾上些味道，她乌澄澄眼眸盯着笤帚看，又看眼手腕被捏出的红痕。
舌齿啧啧声男人吐息起伏仿佛还在她掌中，清晰到好似舌口还停留在贴近的一瞬，恰逢曼娘喊她一嗓子，阿竺手一抖把笤帚给丢出去了。
“阿竺阿竺，不好了！”
“咦，你手怎么了？”
阿竺紧张摇摇头，曼娘跑得额间都是汗，眼睛却发亮：“那刘二突然就病倒了！”
“真是现世报，说是一早起来他娘看见他嘴唇发青躺床上，怎么喊都喊不醒请了神婆也不管用。”
阿竺意外：“怎么突然病了？”
她昨夜在刘家外蹲半晌，还听见刘二同人的笑骂声。
“不知道啊，他娘正在屋前闹呢，张口就要人赔二十两。”
曼娘看眼她，阿竺歪着头，稍浅的瞳仁像浸着水，耳边几缕乖顺无害的发贴着细腻颈项，有种清净脆弱的美感。
曼娘去牵她的动作都不自觉放轻，那个死刘二出事了不刚好替她出口气吗，这热闹必须得去看。
“你和我去看就知道了。”曼娘拉着阿竺就跑，两个小姑娘一路跑到刘二家，隔着三两人群往里头一看，那刘大娘还在门口大骂。
刘家在村中条件不错，自诩儿子有出息家产都给好儿子留着，嫁出去的大女儿不闻不问，家中小女儿也不放在心上。
谁知道这样举全家之力养着，养出来个不上正路的刘二。
刘大娘顶泼辣，平时见到阿竺时还骂她心术不正，不然刘二怎么不砸别的姑娘家窗子要砸她窗子，这会更是站在门前把来看热闹的人骂了个遍。
尖声刺耳间阿竺往里头看眼，躺在房里的刘二僵直，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阿竺常去李叔那，见过不少病人，刘二一看就是中毒了。
阿竺并未一同沉浸在热闹中，纤细眉眼寂静垂下下。她昨晚确实听到刘二和另个男的生龙活虎的声音，甚至听到他刁难哪个女孩叫她别动。
正因如此阿竺才多停留会，往里丢块石头撞破桶，以阻止里头闹剧。为此她还把自己手掌磕到，摸黑躲回去了。
怎么一夜过去刘二就倒下了？刘二自己中毒了，还是跟那个男的、被刁难的女孩有关？阿竺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同角落里枯瘦的姑娘对上视线。
她一双黑白死寂的眼，看向阿竺的神色毫无波动。阿竺愣了下，认出那是刘二妹妹。
刘二一副快没气模样，旁人被刘大娘唾沫星子扑一脸直道晦气，心说刘二平日偷鸡摸狗的真是报应不爽。阿竺身在其中瞳仁依旧澄亮柔软，瞧着刘大娘碾嘴皮子看过来，她收敛思绪，没什么情绪同她对视着。
凭什么阿竺好好站在这，刘二倒下了，刘大娘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指着阿竺骂：“贱丫头，就是你害的我儿！”
旁人疑惑看来，阿竺往后退退，稠密的睫撩起，眼瞳干干净净融着日光，衬得刘大娘愈发狰狞。刘大娘看她她这云淡风轻模样更暴躁：“你把他害成这样，小小年纪歹毒的很，没个爹娘教养的！”
旁人不知所以，气昏头的刘大娘倒豆子似的把刘二和阿竺过节往外倒，大骂阿竺不要脸。等她回过神来有些话不该说的时候，已经晚了。
众人都听到了刘家倒打一耙的话，对刘大娘眼神尽是鄙夷。这也太不要脸面了些，刘二欺负人小姑娘还怪赖别人跟他说话了，拿人女儿家清誉做事也太不要脸了些，换一家人她敢不敢这样？
说白了不就是因着阿竺是孤女，欺软怕硬罢了。
刘大娘被看得脸涨红：“要不是她故意勾引我儿会这样吗！那窗子不是没破吗”
人群咦了声说刘家是真不厚道，阿竺一句话没说一个动作都没有，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刘家被口舌讨伐。
刘大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攒着的脸皮都在这一天要丢光了，脸同脖子都红得狰狞：“住口，都住口，都是那贱丫头害的！”
浑管是非清白她今日定要拉阿竺下水，出掉这口气。
刘大娘指那半掩房门里的混乱：“我昨儿夜里头都听到声响了。早起时他房里东西乱倒一片，地上还两个泥印子一看就是个姑娘家的。定是有人来动手的不小心打翻水留的痕。”
“三丫头，你来说你昨晚有没有听到动静”刘大娘把那枯瘦姑娘扯出来，对方那黑白死寂的眼直勾勾落在阿竺身上。
阿竺神色一顿。刘大娘自觉拿到把柄，咬死阿竺：“她昨晚就在这，你敢说你昨天晚上你在哪，没来过我刘家吗！”
晚上谁不在自己家里，都互为佐证，唯阿竺一人独行，近日来还跟刘二有所牵扯。这话没头没脑又荒唐，可刘大娘咬死了要听阿竺说清楚。
“出了什么事这样闹哄哄的。”
里长的拐杖在身后响起，人群静了瞬。刘大娘仿佛找到什么主心骨嚷嚷开，不提别的张口就问阿竺敢不敢当着里长的面说清楚。
里长来这本不是为这事，被几个问题逼到面前，只好先转头问：“阿竺，你来说说，你昨晚是在哪？”
阿竺抬起头来。身后一双死寂的眼盯着，她撩起眼皮，圆润瞳仁顿缩，嫩白面皮上闪过丝慌乱。
她看见里长身后那高如修竹的男人，那个夜里逼近、狎昵咬破她掌心的男人望过来。
那张厉鬼似的吞舔人的脸没死，白日里摇身一变，成了里长身后贵人般模样。冷肃的脸漠然，令里长问话之际还恭敬回头对他说大人见笑了。
男人漠然不语，只是狭长的眼自上而下扫过阿竺，似眯了眯。
多好的天气，可阿竺透过那眼一下坠进滚烫烛心里，耳边似又响起啧啧水声，绞得她后背渗出那晚一般黏湿的汗。
“阿竺？”
里长见小姑娘垂着头，纤瘦的背微微摇晃，以为是他的阵仗把人吓着了。
后面的贵人不是为此事而来的，不过听见吵闹他来问一句。
小姑娘散开的黑发似雏鸟羽衣，连被惊扰都不敢表现出来竭力克制着，里正不免柔了语气：“不必怕，是什么说什么便是了，我自会给你公道。”
男人视线悬停在她颈前，不知认出她没有。阿竺紧紧掐把自己，手腕再藏深一点。
他没死，又为何出现在里长身后，被里长这样恭待着？昨夜她莫名被人捏着手舔该是她倒霉，可若说身出实情便有不在家害刘二的嫌疑，且村中对女子苛刻，这种坏名声的事是万不得说出去的。
要是撒谎，被那男人当场拆穿又要怎么办？
阿竺夹在两难之间低下头去。她不说话，两瓣唇被咬得软红陷落，侧过去的惊惶怯软半张脸，任谁见了都不免为她再放缓点神色。
“昨夜......”
许是听到她的声音，那人目光停顿，阿竺头埋得愈发低。
那人存在感太强，即使站在旁处一眼不发，都让旁人忌惮着不敢做什么。
气氛无端压抑，一直盯着阿竺的刘家三丫头突然开口：“水是我泼的。”
众人一愣，刘大娘也没缓过神来：“三丫头你说什么？”
刘婷儿个子不高，她抬起头露出张枯瘦发黄的脸，语气平静：“刘二回来得晚，跟李德在房里玩蛐蛐。他要我给他铺床，不小心打翻了水桶，踩了两脚。”
“刘二怎么叫你去铺床？”
“他一向这样。”
“既只是打翻水，为何现在才说？”
“娘会打我。”
阿竺听到对话眼睫撩起，那昨夜她听到的那个女声，就是刘婷儿了。
刘大娘脸色变了又变，话到这里村里人谁还不明白刘家丫头的处境。
村里头不看重女儿家，可再怎么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为了这种事动辄打骂视女儿为贱命一条，当真令人不齿。
里长表情已经不大好了，身后还有贵人看着，眼皮底下乱哄哄一团叫他脸面往何处放？他最后耐着性子问清缘由，被强词夺理的刘大娘气得脸黑。
既然刘婷儿出现过，里长便问她：“那昨夜里你可曾见过阿竺。”
刘婷儿黑白死寂的眼看向阿竺，那人目光似乎也扫过她的脸，阿竺屏息瞬，片刻刘婷儿转过头去：“我没有。”
人证已定。里长在这刘大娘不敢太放肆，只恨恨盯着刘三这不中用的死丫头，嘴里嘀咕着什么不止有脚印还有血迹，肯定是有人害的刘二。
众人本就没信她说的话，此刻更是谴责指指点点说她糊涂。屋里头昏死的刘二无人在意，外头一言一语都压向刘大娘燥得她块昏过去。
人都快散去，曼娘也被拧耳朵带回去了。闹剧结束男人漠然移开视线，阿竺小小松了口气。兴许夜里黑，那人神志不清根本没有认出她来，要真认，也只能靠掌心一道伤认而已。
她再把手往袖子里藏些，准备走快点离开这。
却没想到随大人看热闹的孩童玩捉鬼，笑闹着一下冲过来，阿竺躲闪不及倒在地上，腰间玉佩叮当摔落在地，滚落的远。
她手掌磕在地面上，两个小孩吓得不行，见状喊着：“姐姐手受伤了！”
阿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颤颤余光瞥见那人扫来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阿竺懵懂，指根传来湿润触感，蛇信子般舔过手心纹路。
掌心发痒，这触感太奇怪，阿竺手指抖下，鼻尖嗅到微辛的沉香。
那张线条克制的脸凑得极近，鼻尖压着她手指，身形几乎将她整个圈压住，连腿都被挤得踮起。
掌心伤口的血被舔走，阿竺头皮发麻，可那人宽大手掌包住她半边脸，推不开。
她只能去看，男人神色冷淡伏在她身上，有吐息抖在她手里。尖牙没轻没重刺着阿竺伤口，她吃痛踹人反被夹紧膝，一截腰在掌心颤颤。
观音在背后，被拨开的烛无声烧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掌心磨得发红，指根颤巍巍被舔透，伤口再没一点血了。男人终于停下，手缓缓停在阿竺脖子上。
阿竺喘着气，脉搏一下下跳动在他掌股间。男人额头抵上来好似情人间耳鬓厮磨，浓黑望来的眼却激的阿竺一抖，仿佛被野兽盯住连皮肉都要被嚼咬了去。
这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阿竺感觉他手马上就要掐下来掐死她了。
阿竺毫不意外他要动手掐下去，用力一推，那人一身血摇晃，被她推晕般往下倒去。
阿竺软着手脚翻过去，站一旁看那男人砸在地上。尘土混着湿意，地上痕迹仿佛都是砸开男人君子壳，流淌出来的昏黑厉鬼似的东西。
再一点声音都没了。
“你还好吗？”
无人回应，手心湿答答热乎乎，阿竺怕得屏息，探了探男人鼻息，这人还活着。
她想这不是她故意把人推晕，是他冒犯在先的。
别怪她。
阿竺踩着那昏黑的痕迹踩着他的血，没管背后垂眸观音，没管不知死活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背后那根烛火依旧烧着，掩着沉沉呼吸烧到天明。
－
翌日是个好天气。
阿竺早早惊醒。枝头蓝尾巴小鸟叽喳停在屋檐下，阿竺拿笤帚打扫小院，比她还高些的笤帚摇摇晃晃，磨得人掌心疼。
那男人是谁？她吓得跑了，他会不会死在那.....
发间好像沾上些味道，她乌澄澄眼眸盯着笤帚看，又看眼手腕被捏出的红痕。
舌齿啧啧声男人吐息起伏仿佛还在她掌中，清晰到好似舌口还停留在贴近的一瞬，恰逢曼娘喊她一嗓子，阿竺手一抖把笤帚给丢出去了。
“阿竺阿竺，不好了！”
“咦，你手怎么了？”
阿竺紧张摇摇头，曼娘跑得额间都是汗，眼睛却发亮：“那刘二突然就病倒了！”
“真是现世报，说是一早起来他娘看见他嘴唇发青躺床上，怎么喊都喊不醒请了神婆也不管用。”
阿竺意外：“怎么突然病了？”
她昨夜在刘家外蹲半晌，还听见刘二同人的笑骂声。
“不知道啊，他娘正在屋前闹呢，张口就要人赔二十两。”
曼娘看眼她，阿竺歪着头，稍浅的瞳仁像浸着水，耳边几缕乖顺无害的发贴着细腻颈项，有种清净脆弱的美感。
曼娘去牵她的动作都不自觉放轻，那个死刘二出事了不刚好替她出口气吗，这热闹必须得去看。
“你和我去看就知道了。”曼娘拉着阿竺就跑，两个小姑娘一路跑到刘二家，隔着三两人群往里头一看，那刘大娘还在门口大骂。
刘家在村中条件不错，自诩儿子有出息家产都给好儿子留着，嫁出去的大女儿不闻不问，家中小女儿也不放在心上。
谁知道这样举全家之力养着，养出来个不上正路的刘二。
刘大娘顶泼辣，平时见到阿竺时还骂她心术不正，不然刘二怎么不砸别的姑娘家窗子要砸她窗子，这会更是站在门前把来看热闹的人骂了个遍。
尖声刺耳间阿竺往里头看眼，躺在房里的刘二僵直，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阿竺常去李叔那，见过不少病人，刘二一看就是中毒了。
阿竺并未一同沉浸在热闹中，纤细眉眼寂静垂下下。她昨晚确实听到刘二和另个男的生龙活虎的声音，甚至听到他刁难哪个女孩叫她别动。
正因如此阿竺才多停留会，往里丢块石头撞破桶，以阻止里头闹剧。为此她还把自己手掌磕到，摸黑躲回去了。
怎么一夜过去刘二就倒下了？刘二自己中毒了，还是跟那个男的、被刁难的女孩有关？阿竺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同角落里枯瘦的姑娘对上视线。
她一双黑白死寂的眼，看向阿竺的神色毫无波动。阿竺愣了下，认出那是刘二妹妹。
刘二一副快没气模样，旁人被刘大娘唾沫星子扑一脸直道晦气，心说刘二平日偷鸡摸狗的真是报应不爽。阿竺身在其中瞳仁依旧澄亮柔软，瞧着刘大娘碾嘴皮子看过来，她收敛思绪，没什么情绪同她对视着。
凭什么阿竺好好站在这，刘二倒下了，刘大娘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指着阿竺骂：“贱丫头，就是你害的我儿！”
旁人疑惑看来，阿竺往后退退，稠密的睫撩起，眼瞳干干净净融着日光，衬得刘大娘愈发狰狞。刘大娘看她她这云淡风轻模样更暴躁：“你把他害成这样，小小年纪歹毒的很，没个爹娘教养的！”
旁人不知所以，气昏头的刘大娘倒豆子似的把刘二和阿竺过节往外倒，大骂阿竺不要脸。等她回过神来有些话不该说的时候，已经晚了。
众人都听到了刘家倒打一耙的话，对刘大娘眼神尽是鄙夷。这也太不要脸面了些，刘二欺负人小姑娘还怪赖别人跟他说话了，拿人女儿家清誉做事也太不要脸了些，换一家人她敢不敢这样？
说白了不就是因着阿竺是孤女，欺软怕硬罢了。
刘大娘被看得脸涨红：“要不是她故意勾引我儿会这样吗！那窗子不是没破吗”
人群咦了声说刘家是真不厚道，阿竺一句话没说一个动作都没有，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刘家被口舌讨伐。
刘大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攒着的脸皮都在这一天要丢光了，脸同脖子都红得狰狞：“住口，都住口，都是那贱丫头害的！”
浑管是非清白她今日定要拉阿竺下水，出掉这口气。
刘大娘指那半掩房门里的混乱：“我昨儿夜里头都听到声响了。早起时他房里东西乱倒一片，地上还两个泥印子一看就是个姑娘家的。定是有人来动手的不小心打翻水留的痕。”
“三丫头，你来说你昨晚有没有听到动静”刘大娘把那枯瘦姑娘扯出来，对方那黑白死寂的眼直勾勾落在阿竺身上。
阿竺神色一顿。刘大娘自觉拿到把柄，咬死阿竺：“她昨晚就在这，你敢说你昨天晚上你在哪，没来过我刘家吗！”
晚上谁不在自己家里，都互为佐证，唯阿竺一人独行，近日来还跟刘二有所牵扯。这话没头没脑又荒唐，可刘大娘咬死了要听阿竺说清楚。
“出了什么事这样闹哄哄的。”
里长的拐杖在身后响起，人群静了瞬。刘大娘仿佛找到什么主心骨嚷嚷开，不提别的张口就问阿竺敢不敢当着里长的面说清楚。
里长来这本不是为这事，被几个问题逼到面前，只好先转头问：“阿竺，你来说说，你昨晚是在哪？”
阿竺抬起头来。身后一双死寂的眼盯着，她撩起眼皮，圆润瞳仁顿缩，嫩白面皮上闪过丝慌乱。
她看见里长身后那高如修竹的男人，那个夜里逼近、狎昵咬破她掌心的男人望过来。
那张厉鬼似的吞舔人的脸没死，白日里摇身一变，成了里长身后贵人般模样。冷肃的脸漠然，令里长问话之际还恭敬回头对他说大人见笑了。
男人漠然不语，只是狭长的眼自上而下扫过阿竺，似眯了眯。
多好的天气，可阿竺透过那眼一下坠进滚烫烛心里，耳边似又响起啧啧水声，绞得她后背渗出那晚一般黏湿的汗。
“阿竺？”
里长见小姑娘垂着头，纤瘦的背微微摇晃，以为是他的阵仗把人吓着了。
后面的贵人不是为此事而来的，不过听见吵闹他来问一句。
小姑娘散开的黑发似雏鸟羽衣，连被惊扰都不敢表现出来竭力克制着，里正不免柔了语气：“不必怕，是什么说什么便是了，我自会给你公道。”
男人视线悬停在她颈前，不知认出她没有。阿竺紧紧掐把自己，手腕再藏深一点。
他没死，又为何出现在里长身后，被里长这样恭待着？昨夜她莫名被人捏着手舔该是她倒霉，可若说身出实情便有不在家害刘二的嫌疑，且村中对女子苛刻，这种坏名声的事是万不得说出去的。
要是撒谎，被那男人当场拆穿又要怎么办？
阿竺夹在两难之间低下头去。她不说话，两瓣唇被咬得软红陷落，侧过去的惊惶怯软半张脸，任谁见了都不免为她再放缓点神色。
“昨夜......”
许是听到她的声音，那人目光停顿，阿竺头埋得愈发低。
那人存在感太强，即使站在旁处一眼不发，都让旁人忌惮着不敢做什么。
气氛无端压抑，一直盯着阿竺的刘家三丫头突然开口：“水是我泼的。”
众人一愣，刘大娘也没缓过神来：“三丫头你说什么？”
刘婷儿个子不高，她抬起头露出张枯瘦发黄的脸，语气平静：“刘二回来得晚，跟李德在房里玩蛐蛐。他要我给他铺床，不小心打翻了水桶，踩了两脚。”
“刘二怎么叫你去铺床？”
“他一向这样。”
“既只是打翻水，为何现在才说？”
“娘会打我。”
阿竺听到对话眼睫撩起，那昨夜她听到的那个女声，就是刘婷儿了。
刘大娘脸色变了又变，话到这里村里人谁还不明白刘家丫头的处境。
村里头不看重女儿家，可再怎么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为了这种事动辄打骂视女儿为贱命一条，当真令人不齿。
里长表情已经不大好了，身后还有贵人看着，眼皮底下乱哄哄一团叫他脸面往何处放？他最后耐着性子问清缘由，被强词夺理的刘大娘气得脸黑。
既然刘婷儿出现过，里长便问她：“那昨夜里你可曾见过阿竺。”
刘婷儿黑白死寂的眼看向阿竺，那人目光似乎也扫过她的脸，阿竺屏息瞬，片刻刘婷儿转过头去：“我没有。”
人证已定。里长在这刘大娘不敢太放肆，只恨恨盯着刘三这不中用的死丫头，嘴里嘀咕着什么不止有脚印还有血迹，肯定是有人害的刘二。
众人本就没信她说的话，此刻更是谴责指指点点说她糊涂。屋里头昏死的刘二无人在意，外头一言一语都压向刘大娘燥得她块昏过去。
人都快散去，曼娘也被拧耳朵带回去了。闹剧结束男人漠然移开视线，阿竺小小松了口气。兴许夜里黑，那人神志不清根本没有认出她来，要真认，也只能靠掌心一道伤认而已。
她再把手往袖子里藏些，准备走快点离开这。
却没想到随大人看热闹的孩童玩捉鬼，笑闹着一下冲过来，阿竺躲闪不及倒在地上，腰间玉佩叮当摔落在地，滚落的远。
她手掌磕在地面上，两个小孩吓得不行，见状喊着：“姐姐手受伤了！”
阿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颤颤余光瞥见那人扫来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