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思后踢,身后人轻笑一声,抓住她的小腿,抬在她的肩头,白相思皱眉,身后温热的躯体压上来,“小翠,你怎么这么凶?”

    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串联之前的大脚和平胸,白相思醒悟,花魁是男的,他或许根本不是花魁。

    中计了。

    白相思握紧飞镖,转头眼睛冷厉,下手狠辣,尖锐的飞镖头想要刺进压制她的人的眼睛中,猛地被摁着腿往床上推,她刺飞镖的手,改为掷飞镖,西莲侧首,两只随意夹住了飞至的飞镖,“好凶。”

    芙蓉面,胭脂唇,果真是西莲。

    必须先离开此地。

    她抓起手下柔软的鸳鸯被朝西莲那张美人面扔过去,另一只脚轻功运起,想要从木窗处跳出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抓住她的小腿,“这就要走?不陪着我吗?”

    白相思用另一只脚踹他的胸,“滚。”

    该死。

    为何他像是铁骨铜身,纹丝不动。

    西莲笑得像是湖底妖娆的精怪,“不滚。”

    白相思做任务留两手准备,她身上带着有毒的药粉。她从怀中抓出一把药粉毫不留情撒向西莲。

    西莲松手用袖子挡住门面,白相思趁机掀开窗户就要一跃而下,后背重重挨了一掌,她吐出一口鲜血见西莲面冷若霜,神若阎罗,她擦都不擦一下嘴角的血,运起轻功,就飞上屋檐。

    “主子,属下去追。”幽香浮动的阁间那本是恩客的男人虔诚恭敬地半跪在地。

    “不必。”今日就当先给她一个教训。

    西莲目光如水盯着高高尖尖似能触碰住月亮的屋檐--来日方长。

    白相思双腿浮软,脚下已有虚虚服软之态,踩着屋檐顶瓦的剑突然一空,她反应不及掉了下去。

    霎时水花四溅。

    白相思呛了一口水,咳嗽着浮上水面,温热的水包裹全身,她抬眼对上一双黑眸似冰。

    她脚下踉跄,即将又落入温热的水里,一只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型。

    滚滚的水珠顺着白相思细腻的肌肤往下滑,她的眼睛睫毛都被打湿,眼睛因为水汽的蒸腾微微红了红,她二话不说掏出腰间的一把匕首架在了男人的颈侧,“别动。”

    这是一处温泉,蒸腾的雾气弥漫,白相思只能看到男人越发冰冷的双眼,她喉咙发痒,咳嗽一声,又有血从她桃红的嘴角流下来,白相思用空着的手捂着吐血的嘴唇,眼神冷冽警惕地盯着男人。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气力在不断地消失,西莲那一掌很重,重到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她抓紧匕首,抬头看了看空了一大块的屋檐,方才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她咽下铁锈味的血,又去看男人,总觉得他的面容熟悉。

    萧轩那次被挚友背叛幸得白相思搭救,他一声不响地离开白相思的竹林小院时重伤未愈,落下残疾,每日都会到“温轩泉”泡上一炷香治疗寒气,没成想会突然掉下一个女人,而她的气度让他想起救他的白相思,所以他伸手搭救即将落入水中的她,不成想这女人瞬息之间便将一把寒凉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怎么会是白相思?他说不上是愤怒被威胁,还是失望这不是他所念之人,眼神愈发冷沉。

    “闭上眼。”白相思命令道。

    萧轩冷脸不动。

    匕首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线,白相思声音冰冷,“闭眼。”

    隔着水雾,两人互相看不清脸,萧轩脖子上刺痛,他有些动怒,平息几番他才绷着脸闭上眼睛。

    殷红的血顺着白相思葱白的指缝间滴落在温泉水中,溅起一朵朵盛开的红花。

    这男人骨骼高大,掌心炽热,方才伸手的速度力道都显示出他应该武功不错,白相思如今重伤,自要小心为上。

    听着白相思痛苦压抑的咳嗽,萧轩心脏不知为何紧了紧,他猛然卸掉白相思手上的匕首,宽大的手掌搭上白相思瘦弱的肩头,微微低头,“你是何人?”

    白相思顷刻间失了依仗,肩头的力道大到能将她的骨头捏碎,她微微皱起眉头,混乱一片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在这。

    她眉眼楚楚,易容的清秀脸颊若浮云苍白,秀黑的乌发一缕黏湿她雪白的侧脸和修长的脖颈,她想挣开男人的手,可惜蚍蜉撼树,“松开我。”

    萧轩寒眸锁在白相思的脸上,怎么会这般熟悉,他一只手压着白相思的肩膀,另一只手拂开白相思粘在侧脸上的湿发,带着厚茧的手摸上白相思的耳后,不出所料有点点凸起,他掲了下来。

    色比青莲,痣若红梅。

    果真是她。

    萧轩脸色复杂看着白相思几欲昏厥的冷艳侧脸,她骗了他,说什么只是一介医女,实则弄剑挥刀毫不留情,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便做好承受欺骗他的后果。

    眼前的女人彻底软倒身子,像是柔细柳条没了杀劲,萧轩像是捞软面条般将白相思揽入怀中,垂着的眉眼黑沉。

    “萧兄可在?”温热的泉房一席青袍的文雅君子缓步踏入而来,风骨潇潇。

    萧轩脸色黑沉如水,他遮住白相思被水打湿的身子,语气厌恶,“徐青君,你是真的不怕死。”

    “怕?”徐青君一步步走到清泉边,玉蓝云靴停止池边,他温润的脸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实现扫过萧轩,注意到他怀中抱着的粉衣女子,笑了笑,“萧兄不愧是名震四国的大将军,闲情逸致比往日更胜。”

    萧轩抱起白相思从池中站起身,“滚出去。”

    徐青君淡淡笑了一下,轻瞧萧轩一眼,“那青君在外等萧兄,还请萧兄不要让青君等得太久。”

    白相思意识陷入昏迷,隐约能听到人声,她微微动了动,一张清白的脸现入徐青君笑意不达眼底的眼中,徐青君负在身后的手一瞬间发抖起来,白相思眼皮上像是坠了千斤顶,如何也睁不开眼,只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像是野兽的血盆大口咬在她身上不放。

    她动动指尖,陷入更深的昏迷中,半点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徐青君握紧身后发抖的手,笑的冰冷,“萧兄,真是艳福不浅。”

    “影一。”

    包裹得看不清脸的影卫半跪在白玉铺就得石板上,“属下在。”

    “将他杀了。”萧轩沉声下命令。

    徐青君:“萧兄,何必?”

    萧轩不理会,影一剑如游蛇奔着取下徐青君性命而去。

    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徐青君身前,与影一缠斗起来。

    徐青君轻笑,“萧兄,”他看着萧轩,余光中全是白相思苍白带血的脸,“我等你。”

    萧轩怀中的躯体有渐渐发凉的征兆,他一时不想在与徐青君这个疯子周旋,他踏出清泉,取过挂在一旁的衣袍披在白相思湿透的身上,在徐青君似笑非笑的视线下走出“温轩阁”,将白相思安置在他的卧房中,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去了凉亭。

    徐青君负手站在凉亭中,垂眸看着池中游来游去的游鱼,嘴角的笑若有似无勾着。

    萧轩没死,意料之中,他从来不惊讶。

    白相思睁开眼,冷汗直流,她虚弱地撑起身,掀开黑色的高高纱幔,冷眸扫视屋内,未见他人,静悄悄地她只能听到自己略微粗重的艰难的呼吸声,她眼睫抖了两下,虚浮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走到放置茶具的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还算温热的茶水,握着茶盏的骨节分明漂亮,她半趴在木桌上举起茶盏一饮而尽,这里应该就是萧轩的卧房。

    白相思眼中的光意味不明,用视线描摹上好的青花瓷盏,素白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朱红色的木桌,黑色的发丝一缕遮住她半边神情,她突然轻笑一声,伸手为自己又倒了一杯温茶,入了他的府,还愁找不到他的玉佩吗?

    她记得没错的话,萧轩的玉佩是黑金色的,她揉揉太阳穴,却记不得他的玉佩平日被放在何处。

    萧轩的玉佩她是一定要得到的。

    白相思松开手,盛着茶水的青盏落在朱红色的托盘上,半盏清水残留。

    她气力不稳站起身,按照原本的安排离开将军府。

    五脏六腑牵扯,她痛的脸色发白,走到通向将军府外小巷的后花园里,里面的一处墙角有她托城里小乞丐挖的狗洞,她掀开挡在狗洞大小洞口的绿叶,艰难趴下身子,清冷的脸仍是清冷的,行为举止不做评价。

    白相思匍匐爬着,脸色雪白,终于爬到将军府外边,迎面对上一只毛发茂盛的狗,吐着舌头,微微歪着脑袋,尾巴摇的正欢。

    四目相对,白相思病白的脸波动一下,很快她面无表情爬起来,优雅地拍拍沾了灰尘的白色中衣,捋顺头发,警告地看了大黄狗一眼,大黄狗无辜的摇着尾巴。

    今日不杀生,白相思冷着脸,缓步走在巷子中,两指放入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过了一会,一只鸟飞在前面,身后一个小乞丐,他抱着灰扑扑的包裹气喘吁吁,见到白相思擦擦额上的汗,将包裹递给白相思,“姐姐,你的衣服。”

    白相思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巷口,对蹲在巷口的小乞丐说道,“这几日尽量不要守在巷口附近。”

    小乞丐挠挠头,乱七八糟的头发黑黝黝的脸上是灿烂的笑意,“知道了,姐姐。”

    白相思点点头,挺直肩背,除了脸色雪白,旁人看不出什么差错。

    下一个节点,也该来了。

    为了未来,白相思不死就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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