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据白琼音与薛晴山互通情意已过去三月。

    穆寻努力维护着这“弟弟”这个身份,演技愈发如火纯情。

    每当白琼音同薛晴山见面归来,他甚至会做出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听她讲那些甜蜜的点点滴滴。

    俩人的关系丝毫没发生改变,倒是比从前更加亲密了。

    白琼音那些无法对外人明言的隐私,她全都知晓。

    甚至连她初次来癸水,疼痛惊慌时,也是穆寻守在身边。

    白琼音羞怯难当,想推他回去,穆寻却动也没动过,只叫她躺在床上,问过水玲珑后,忙前忙后的照料。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的。”白琼音躲在被子里,声音微弱。

    其实,她很害怕。

    被父母卖给薛晴山时,她才八岁左右,母亲根本没教过她这些。

    前两年,葳蕤班的姑娘们陆陆续续的来了初潮,水玲珑也只是简单提及,并未深言。

    如今轮到自己身上,白琼音即便知道无碍,却也慌了手脚。

    还不如穆寻淡定。

    只是,这种时候,她实在有些难为情。

    “姐姐,安心休养。”穆寻端来一碗热水,耐心吹开热气,喂她慢慢喝下。

    “唔……”白琼音仰头,乖乖任他擦去唇角的水渍,晕头晕脑的,没过多久便陷入沉睡。

    梦中,她的小腹始终暖洋洋的,舒服得很,所有疼痛都被驱逐。

    待悠然醒来时,白琼音发现那里正敷了个汤婆子,余温尚在。

    白琼音喟然长叹,暗自感慨,能遇上穆寻这么好的弟弟,真是她的幸事。

    只是不知,他究竟能陪她到什么时候……

    白琼音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这样贪心。

    穆寻也有他的生活,等这笔生意谈完,恐怕会再次离开永德城。

    她要做的是支持他,而不是为着私欲总想把他留在身边。

    只是,略微想一想穆寻离开后的光景,白琼音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被谁生生挖走了一块。

    她闭上双眼,想尽快平复那股难受,认真回忆起那些难练的曲目,即将到来的首席之争,还有跟薛晴山在一起的浓情蜜意。

    奇怪的是,无论她想什么,都没法真正弥补心中因穆寻而引起的巨大空缺。

    察觉到自己对穆寻依恋过度,白琼音苦思良久,最终决定试着对他淡些。

    否则等离别之日到来,她的痛苦,恐怕会是五年前的千百倍。

    白琼音在心里想得好好的,可惜执行起来时,总无法奏效。

    每当她对穆寻稍有疏离,对方都会即刻发现,更加浓烈炙热地粘在她身边。

    目光无辜又纯良,弄得白琼音良心不安,到最后总是忍不住继续疼他。

    几乎没有底线。

    她隐隐觉得,这样不太好,夜深人静时也常常反思,某些举止是否出格。

    可次日一见到穆寻的面,被他巧言暖语地哄上一阵,又什么都忘了。

    只晕晕乎乎的,与他腻在一处。

    某日与薛晴山见面归来,穆寻又在房里等她,还早早的打好了洗澡水,供她消遣放松。

    即便是沐浴时,两人也常常隔着帘子说话,亲昵非常,竟比跟薛晴山还要近几分。

    擦干身子,穿上新裙后,白琼音坐在凳子上,感受着穆寻动作轻柔地帮她擦干长发,心里愈发糊涂。

    仔细想想,她好像分辨不出与薛晴山相处时,跟穆寻有何不同。

    除去那日薛晴山吃醋失控,把她压在床.上外,好像也并无二般。

    这样……真的对嘛……

    “姐姐,在想什么?”穆寻用干帕垫着,抬起她的小脸,打趣道,“可是在想我?”

    白琼音张张嘴,却没法辩驳。

    她的确在想他。

    时时都在。

    * * *

    光阴流逝,秋去冬来,转眼间,竟是快到年关了。

    完成琵琶功课后,白琼音近日一直在忙着制腰带。

    那是条双带扣双铊尾的革带,八个桃形扣眼,别出心裁。

    如今,总算大功告成。

    今天便是薛晴山的诞辰,她按照惯例,要送他一件亲手做的贺礼。

    记得三年前那天,也是大雪纷飞的日子,白琼音初学针线不久,耗时两个月,才做出顶针脚不匀的毡帽。

    她在刺绣方面无甚天赋,为着这事没少遭殃,每天头晕眼花的,一不留神还会扎到手指。

    因品相着实不好,她一度打了退堂鼓,想留下帽子,送他些别的抵过。

    不曾想,到底还是被他发现,戴在头上。

    薛晴山很是欢喜,将她抱起转了好几个圈,难得露出童真的一面。

    她记得,那时他深情款款,对她说“此生有你,薛某足以”。

    白琼音没想到他会喜欢,脸颊羞得红扑扑的,与他紧密相拥。

    那时,她说的是……

    回忆被一阵突兀的推门声打断,白琼音吃惊,抬头一看,竟是穆寻!

    往日他来找她,从来都会敲门,不曾这般无礼过。

    只是眼下,他浑身哆嗦,步履踉跄,没走两步,居然险些栽倒在地!

    白琼音急忙撇下腰带,跑过去搀住他。

    “阿寻!这是怎么了?”白琼音急得连声音都变了调。

    “姐姐……我好难受……”穆寻脸色惨白,气息虚弱。

    白琼音忙将他带到榻上躺下,用手一摸额头,登时被那高温烫到。

    “呀,你可是染风寒了?”白琼音忙拧了条温湿的帕子帮他降温。

    见她喘气费劲,白琼音心急如焚,当下便要去请医师。

    “不、不可……”穆寻有气无力地叫住她,“薛公子还要过来,姐姐……不必费心。”

    “你呀,这会子还在瞎操心!”白琼音又急又气,仔细帮他把被掖好。

    “可……薛公子来,撞见这般,是否会误会……”穆寻仍是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挣扎起身,“都怪我,不该来找姐姐的……我还是走吧……”

    “诶,不能乱动!快躺好!”白琼音心疼地把他推回去,责备道,“你的病最重要!听话,乖乖的,姐姐去去就来!”

    穆寻可怜兮兮地眨眨眼,充满愧疚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麻烦姐姐了。”

    白琼音无奈笑笑,正欲走,想着他说的话也有道理,如今正是薛晴山要过来的时辰。

    眼下穆寻动不了,只能先把薛晴山拦在外头。

    思及此处,她决定拿上腰带,谁知就这么会功夫,椅子上没有,桌子上也没有。

    那腰带,居然不翼而飞了!

    “奇怪,明明就扔在这附近呀!”白琼音顿时急出了汗,越找越慌,越慌越寻不见。

    穆寻躺在被子里,时不时咳嗽两声,发出痛苦的呻.吟,更让她心乱如麻。

    “姐姐……我……我来帮你……”见她实在着急,穆寻又强撑着想起来。

    “诶,不找了不找了!你乖乖的,不许乱动!”白琼音连连摆手,生怕他要勉强,连忙带上钥匙出门。

    少顷,门外传来落锁声,没过多久,沉稳的脚步拾阶而上,显然是薛晴山来了。

    穆寻眯起眼,听着白琼音在外头结结巴巴的找借口,劝其改日再会。

    两人说了半晌,薛晴山显然有些不快,语气愈发冷淡。

    没过多久,便拂袖而去。

    白琼音原地呆了呆,长叹一声,亦匆匆远离。

    穆寻缓慢坐起身,放在额头的湿帕随之掉落。

    他从被子里拿出那条腰带,玩味地看了看,起身,正欲仍出窗外,即将放手时,却又突然舍不得。

    那是她的心血。

    穆寻盯着它,眼前阵阵发花,当真险些晕倒。

    为做出这副病态,他可是没少下功夫。

    因常年习武,身体见状,便是浴冰躺雪也无济于事。

    最后还是让沈鞍找来急火丹,硬把体温逼高。

    难受是真的,却也没方才表现得那般痛苦。

    将腰带绕手背缠成圈,贴身收好,穆寻重新躺下,默默闭上眼。

    不管这东西她想给谁。

    现在,只会是他的。

    * * *

    医师并未诊断出确切病症,见穆寻那样,权当风寒治,开出的药难闻苦涩,却还真起到了些作用。

    穆寻知道急火丹药效凶猛,待薛晴山走后,曾推脱有所好转,想回梨云间自愈。

    白琼音哪里肯听他的,偏穆寻后来病得更重,浑身发软,竟挣不过她。

    半睡半醒间,每次抬眸,都会遇到她万分担忧的目光,惹得穆寻心痛又无奈。

    她就这么照看了穆寻大半夜,天快亮时,那来势汹汹的高烧才总算退去。

    “姐姐。”穆寻轻轻唤了声。

    “你醒啦?你终于醒了!阿寻,你吓死姐姐了!”白琼音始终都握着他的手,虔诚祈祷,甚至盼着能把他的病过到自己身上。

    若是他能快些好,她恨不得替他难受。

    望着她憔悴的模样,穆寻发怔,痴痴道:“此刻,便是就这么死了,我也心甘。”

    “胡说什么!你可是想要姐姐的命不成?”白琼音气恼,却又舍不得捶他,只当他是烧得糊涂才说疯话。

    穆寻笑了。

    “不要命,想要姐姐的一句话。”他渴望道。

    “什么?”白琼音用手探他的体温,又怕不准,索性以自己的额头相抵,仔细确认他的状况。

    “此生有阿寻,便足以。”穆寻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贪求道。

    白琼音眨眨眼,忽然记起,自己好像曾对薛晴山说过类似种话。

    是了,三年前,也是薛晴山的诞辰。

    她说,此生有公子,阿音也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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