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吗？
想到上午来府里的那伙子人，周娇嘴边扬起玩味的笑。
都说江南裴家是清贵的读书人家，家族文学底蕴深厚，族内弟子敏思好学、毓秀谦恭，是江南读书人的典范。
今日见过，本以为个个会是如裴玉怀般清雅脱俗之人，谁知单论气质长相，就相差甚远。
终究是华而不实了些。
“殿下，今天来的人可是我二叔？”
“不错，确实是裴府二爷，裴声。”
眼前闪过那双势利谄媚的眼睛，周娇只觉得厌恶，对上裴玉怀澄澈的双眼，她颇有些烦躁。
“她给本宫送来不少好东西，想要真金白银地把你换回去。”周娇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讽刺，冷声喝道，“我一国公主难道缺那些东西，可笑至极。”
“二叔的做法确实不妥，折辱公主了。”裴玉怀眉峰微蹙，声音里压着火气。
倒是周娇被他的这种反应弄得有些错愕，她实在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从裴玉怀嘴里说出来的。
世人皆知大周长公主残暴成性，贪得无厌，假借暗阁监察之名，不知道从达官显贵手里揽了多少金银珠宝。
看今日裴家二爷的做法，想来在他们眼里，周娇就是如传言那般粗俗不堪，眼皮子极浅的人。
就连裴玉怀之前在府里不也出言讽刺过她，如今倒像是忘了这事一般，竟然出言维护起她了，这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娇觉得很奇怪，自从上次醒来之后，裴玉怀表现得就哪哪都不对劲，他究竟要干什么？
“折辱也算不上。”周娇轻笑一声，眸光落在对面直身端坐的人身上，多了几分贪婪，“先生为什么不想，是本宫嫌他带的东西少了？”
周娇拔下发间的金簪，指尖抚过上面繁复的花纹，低声笑道，“大周朝无人不知我周娇乃是贪财好色，骄奢淫逸之人，你看我这公主府，吃喝用度哪样不是最好的，如此大的开销，光凭我每月挣得那点银子，可养不起公主府这么多张嘴。”
“殿下不必在乎凡夫俗子的诋毁之言，我二叔平日最是吝啬，想来他也带不来什么绝佳上品，这不是殿下的问题。我见殿下喜金银之物，早前已派人回府，命工匠打了些不同花样的金银饰物，改日给殿下送来。”
“你要给我送金子？”周娇被裴玉怀的话惊到了，更不可置信的是他话里赤裸裸的偏袒，声音跟着拔高了几分，“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殿下说笑了，我清醒的很，以前都是殿下送我东西，我受殿下照顾这么久，却从未回馈给殿下什么，属实有些不知好歹。”
裴玉怀说着，神情变得十分激动，眼里压着巨大的痛苦和悔意，手里的青瓷茶杯甚至被他捏出几条裂纹，他却恍然未觉。
不知为什么，周娇心口一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和裴玉怀深究，他愿意发疯，就随他去好了。
“本宫答应你二叔放你回去。”
周娇说完，扫了一眼裴玉怀的反应，接着继续道，“这毒，本宫也承认是我命人下的。”
“啪。”裴玉怀手里的杯子不堪重负，终于碎掉了。
“你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周娇脸色微变，从给出答案开始，她就一直盯着裴玉怀，可他脸上除了一闪而过的疼惜，就再没其余的情绪。
这反应太奇怪了，似乎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是，我并不惊讶。”裴玉怀大方承认，他放下手里碎裂的瓷片，整理好翻起的袖口盖住手掌，抬头直视周娇的眼睛。
“现在我来回答刚才殿下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
夜深了，周娇从椅子上站起身，杯里的茶已经凉透，她的脸上不复平常的随意散漫，手指落在袖中滑出的短刃上，眸中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
室内安静的可怕，裴玉怀平静地端坐一边，似乎没有看到周娇袖口的动作，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着与此刻毫不相关的话。
“我见这茶公主甚是喜欢，明早我让人给公主送些。”
周娇的目光落在裴玉怀脸上，看了许久，最终收回掌中的匕首，拿出一个瓷瓶，甩到了裴玉怀怀里。
“我只相信死人会保守秘密，不过，既然你说自己有用，那本宫就勉强信你一回。只是，就让你这么回去，本宫不放心。这个是百花散，一颗就行，究竟有多少诚意，就看先生的了。”
百花散，世间至毒，毒发时，筋骨寸断，不到半炷香，中毒之人就会皮销骨蚀，最终化为一滩血水。
裴玉怀心里一痛，没想到娇娇会给他这个。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娇娇给的，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接受。
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裴玉怀没有任何犹豫，掏出瓷瓶里的药丸，就这周娇瓷杯里冷掉的半杯茶水，咽了下去。
他目光死死盯着周娇，像是要把人刻进骨肉里，“这就是我的选择。以后，我就是殿下的人，任凭殿下差遣。”
裴玉怀把“殿下的人”这四个字咬得极重，甚至眼神中都流露出愉悦和满足，周娇身体一僵，快速背过身，躲开那道炙热的视线。
“每月我会派人送解药给你，今天就到这，早些休息吧。”
周娇说完，不再停留，拉开房间门，快步消失在裴玉怀的小院里。
冷风吹过，扬起鬓边的发丝，脑海里闪过那张薄唇上晶莹的水渍，周娇的耳朵红得可怕。
那人究竟什么毛病，干嘛喝她喝过的，也不嫌脏。
周娇走后，裴玉怀一个人站在窗口吹了许久的冷风，看着远处的殿落微微出神。
终于，他把自己和娇娇重新绑在了一起，有了这层利益关系，她再想赶自己走，就不可能了。
他不会离开她的，这辈子她别想推开他。
自从上次见周娇从皇宫里回来，裴玉怀的心境变了许多。
刚醒来时，他庆幸老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只想安安静静地跟着他的娇娇，留在公主府一直守着她看着她就好。可看她为了护着周皓变得遍体鳞伤，他才明白，只有这样是不够的，他能做的不是跟在娇娇的身后，而是要挡在她的身前。
周围群狼环伺，他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把她推开，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些刀光剑影。
那些上辈子伤害过她的人，他会一个个清算，让他们生不如死。
眸光里止不住的嗜血杀意，清冷如月的人一瞬间宛如地狱间爬上来的杀神，脸颊狰狞可怖。
——
城中一处院落，裴玉成一脸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爹，那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咋们虽然想借着中毒的事把裴玉怀换回来，可她怎么就直接承认了？这毒不是你让柳一给他下的吗？”
“胡说什么，公主既然承认了，那裴玉怀中毒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裴声厉声斥道。
叔叔给侄子下毒，这种事可不能宣扬出去。虽然裴声确实让柳一给裴玉怀下了毒。
原本他想让裴玉怀悄无声息死在公主府，一个入了公主府，坏了名声的人，裴家早就放弃他了，如今死了，也没人在意。
裴声只等裴玉怀一死，他母亲留下的那些钱产裴声就能留下一大半。
谁知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回了家里，老爷子听说后，直接气晕过去，醒来后说什么也要把裴玉怀给接回来，甚至在他来之前，还从自己私库里拿了一大半银子给他。
裴声只觉好笑，一颗废子，哪用得着浪费这么多的钱。
极不情愿来了京城，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柳一，裴声开始慌了，要是柳一被公主抓住，供出幕后主使是他，敢在公主府杀人，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想过咬死不认，反正柳一手里也没证据，况且他老子娘还在自己手里，谅他也不敢胡说。
裴声打定主意，谁知公主府之行却让他大跌眼镜。
公主理直气壮地承认毒是她下的，就是为了惩罚触她眉头的裴玉怀。
裴声因此还被迁怒，早上没少看公主的脸色，但他不在意，反倒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攀扯上自己，被讽刺挖苦几句也不碍事。
只是这长公主既无耻也够贪，伤了他家的人，竟然还反过来问他家要补偿。
“前些日子，我好心收留你家公子在我府上治伤修养，谁知他不仅不知感恩，还对本宫颇为无礼，前日打碎了父皇送我的及笄之礼。本宫恼怒，让他受了点苦，不知裴二爷可觉得本宫罚的重了？”
裴声弓着腰，额前冷汗直冒，赶紧解释，“怀儿还小，不懂事，公主多教教是应该的，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公主罚就是赏了，哪还会觉得重呢？”
“还是裴二爷识趣，只是本宫痛失所爱，不知裴家可有表示？”
“有的，有的。我家老爷知道怀儿在公主府多有叨扰，此次上京，让我带了不少稀奇东西供公主解闷。这是礼单，请公主过目。”
一个紫衣侍女接过礼单，那位公主只扫了一眼，就冷了脸色，“裴二爷此次来，看来也没带多少诚意。晓晓，送客。”
裴声脸一僵，这是嫌少了。
要不是来前答应老爷子一定把人带回去，他可不想再受这种气，他们裴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公主胃口大的离谱。
虽然这样想，但裴声还是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自然不止这些，公主还喜欢什么，我们好按着公主的喜好回去准备。”
出府时，裴声脸黑的和锅底一样，心里憋屈的紧。
这件事还是赶快结束的好，他是一点也不想和这位长公主再打交道了。
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裴声沉声骂道，“成儿，这是在京城，谨言慎行。”
“是。”裴玉成也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立在一边再不敢吭声。
京城中凡是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情报网，更不说还有周娇手里的暗阁，有些话确实不能乱说。
一位老仆走了进来，裴声拿过他手上的信件来回看了几遍，低头轻声吩咐几句，仆人应声退了出去。
“爹，大人又来信了，你交代陆叔干嘛去了？”裴玉成心底不免有些好奇，出声问道。
谁知裴声立刻变了脸色，沉声训斥，“我说了关于那位大人的事你少问。”
看出裴玉成眼底的不服，裴声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几分，“成儿，不是爹不信你，只是那位大人想干什么，连爹都看不懂，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将来才有保住性命的可能。”
裴玉成嘴唇动了几下，最终点头应道，“爹，我知道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玉河还有几天到？”
“他？”裴玉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轻蔑，“还有两日就到了。”
“行，两日后带着玉河去公主府，把玉怀换回来。”
他带去的那些东西，少说也值五万两白银，谁知对方还要抬价。不过钱他是不会再出了，拿别的东西抵也不是不行。都说公主好男色，他的次子玉河在裴家兄弟间，长相也算不错，送出去正好。
也不知道裴老爷子怎么想的，把接裴玉怀回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安排给他。
现在还要搭进去自己一个儿子，真是亏大了。
倒是裴玉成眼中是掩不住的高兴，小妾肚皮里爬出来的小畜生，也只配去公主府供那女疯子取乐。
“派人继续联络柳一，关于裴玉怀中毒的事，我要知道详情。”
“是。”
裴声在商场混迹多年，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虽然表面上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对有隐情。
裴玉怀要回去了，有些事还是要尽早安排才行。
想到上午来府里的那伙子人，周娇嘴边扬起玩味的笑。
都说江南裴家是清贵的读书人家，家族文学底蕴深厚，族内弟子敏思好学、毓秀谦恭，是江南读书人的典范。
今日见过，本以为个个会是如裴玉怀般清雅脱俗之人，谁知单论气质长相，就相差甚远。
终究是华而不实了些。
“殿下，今天来的人可是我二叔？”
“不错，确实是裴府二爷，裴声。”
眼前闪过那双势利谄媚的眼睛，周娇只觉得厌恶，对上裴玉怀澄澈的双眼，她颇有些烦躁。
“她给本宫送来不少好东西，想要真金白银地把你换回去。”周娇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讽刺，冷声喝道，“我一国公主难道缺那些东西，可笑至极。”
“二叔的做法确实不妥，折辱公主了。”裴玉怀眉峰微蹙，声音里压着火气。
倒是周娇被他的这种反应弄得有些错愕，她实在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从裴玉怀嘴里说出来的。
世人皆知大周长公主残暴成性，贪得无厌，假借暗阁监察之名，不知道从达官显贵手里揽了多少金银珠宝。
看今日裴家二爷的做法，想来在他们眼里，周娇就是如传言那般粗俗不堪，眼皮子极浅的人。
就连裴玉怀之前在府里不也出言讽刺过她，如今倒像是忘了这事一般，竟然出言维护起她了，这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娇觉得很奇怪，自从上次醒来之后，裴玉怀表现得就哪哪都不对劲，他究竟要干什么？
“折辱也算不上。”周娇轻笑一声，眸光落在对面直身端坐的人身上，多了几分贪婪，“先生为什么不想，是本宫嫌他带的东西少了？”
周娇拔下发间的金簪，指尖抚过上面繁复的花纹，低声笑道，“大周朝无人不知我周娇乃是贪财好色，骄奢淫逸之人，你看我这公主府，吃喝用度哪样不是最好的，如此大的开销，光凭我每月挣得那点银子，可养不起公主府这么多张嘴。”
“殿下不必在乎凡夫俗子的诋毁之言，我二叔平日最是吝啬，想来他也带不来什么绝佳上品，这不是殿下的问题。我见殿下喜金银之物，早前已派人回府，命工匠打了些不同花样的金银饰物，改日给殿下送来。”
“你要给我送金子？”周娇被裴玉怀的话惊到了，更不可置信的是他话里赤裸裸的偏袒，声音跟着拔高了几分，“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殿下说笑了，我清醒的很，以前都是殿下送我东西，我受殿下照顾这么久，却从未回馈给殿下什么，属实有些不知好歹。”
裴玉怀说着，神情变得十分激动，眼里压着巨大的痛苦和悔意，手里的青瓷茶杯甚至被他捏出几条裂纹，他却恍然未觉。
不知为什么，周娇心口一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和裴玉怀深究，他愿意发疯，就随他去好了。
“本宫答应你二叔放你回去。”
周娇说完，扫了一眼裴玉怀的反应，接着继续道，“这毒，本宫也承认是我命人下的。”
“啪。”裴玉怀手里的杯子不堪重负，终于碎掉了。
“你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周娇脸色微变，从给出答案开始，她就一直盯着裴玉怀，可他脸上除了一闪而过的疼惜，就再没其余的情绪。
这反应太奇怪了，似乎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是，我并不惊讶。”裴玉怀大方承认，他放下手里碎裂的瓷片，整理好翻起的袖口盖住手掌，抬头直视周娇的眼睛。
“现在我来回答刚才殿下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
夜深了，周娇从椅子上站起身，杯里的茶已经凉透，她的脸上不复平常的随意散漫，手指落在袖中滑出的短刃上，眸中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
室内安静的可怕，裴玉怀平静地端坐一边，似乎没有看到周娇袖口的动作，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着与此刻毫不相关的话。
“我见这茶公主甚是喜欢，明早我让人给公主送些。”
周娇的目光落在裴玉怀脸上，看了许久，最终收回掌中的匕首，拿出一个瓷瓶，甩到了裴玉怀怀里。
“我只相信死人会保守秘密，不过，既然你说自己有用，那本宫就勉强信你一回。只是，就让你这么回去，本宫不放心。这个是百花散，一颗就行，究竟有多少诚意，就看先生的了。”
百花散，世间至毒，毒发时，筋骨寸断，不到半炷香，中毒之人就会皮销骨蚀，最终化为一滩血水。
裴玉怀心里一痛，没想到娇娇会给他这个。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娇娇给的，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接受。
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裴玉怀没有任何犹豫，掏出瓷瓶里的药丸，就这周娇瓷杯里冷掉的半杯茶水，咽了下去。
他目光死死盯着周娇，像是要把人刻进骨肉里，“这就是我的选择。以后，我就是殿下的人，任凭殿下差遣。”
裴玉怀把“殿下的人”这四个字咬得极重，甚至眼神中都流露出愉悦和满足，周娇身体一僵，快速背过身，躲开那道炙热的视线。
“每月我会派人送解药给你，今天就到这，早些休息吧。”
周娇说完，不再停留，拉开房间门，快步消失在裴玉怀的小院里。
冷风吹过，扬起鬓边的发丝，脑海里闪过那张薄唇上晶莹的水渍，周娇的耳朵红得可怕。
那人究竟什么毛病，干嘛喝她喝过的，也不嫌脏。
周娇走后，裴玉怀一个人站在窗口吹了许久的冷风，看着远处的殿落微微出神。
终于，他把自己和娇娇重新绑在了一起，有了这层利益关系，她再想赶自己走，就不可能了。
他不会离开她的，这辈子她别想推开他。
自从上次见周娇从皇宫里回来，裴玉怀的心境变了许多。
刚醒来时，他庆幸老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只想安安静静地跟着他的娇娇，留在公主府一直守着她看着她就好。可看她为了护着周皓变得遍体鳞伤，他才明白，只有这样是不够的，他能做的不是跟在娇娇的身后，而是要挡在她的身前。
周围群狼环伺，他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把她推开，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些刀光剑影。
那些上辈子伤害过她的人，他会一个个清算，让他们生不如死。
眸光里止不住的嗜血杀意，清冷如月的人一瞬间宛如地狱间爬上来的杀神，脸颊狰狞可怖。
——
城中一处院落，裴玉成一脸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爹，那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咋们虽然想借着中毒的事把裴玉怀换回来，可她怎么就直接承认了？这毒不是你让柳一给他下的吗？”
“胡说什么，公主既然承认了，那裴玉怀中毒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裴声厉声斥道。
叔叔给侄子下毒，这种事可不能宣扬出去。虽然裴声确实让柳一给裴玉怀下了毒。
原本他想让裴玉怀悄无声息死在公主府，一个入了公主府，坏了名声的人，裴家早就放弃他了，如今死了，也没人在意。
裴声只等裴玉怀一死，他母亲留下的那些钱产裴声就能留下一大半。
谁知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回了家里，老爷子听说后，直接气晕过去，醒来后说什么也要把裴玉怀给接回来，甚至在他来之前，还从自己私库里拿了一大半银子给他。
裴声只觉好笑，一颗废子，哪用得着浪费这么多的钱。
极不情愿来了京城，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柳一，裴声开始慌了，要是柳一被公主抓住，供出幕后主使是他，敢在公主府杀人，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想过咬死不认，反正柳一手里也没证据，况且他老子娘还在自己手里，谅他也不敢胡说。
裴声打定主意，谁知公主府之行却让他大跌眼镜。
公主理直气壮地承认毒是她下的，就是为了惩罚触她眉头的裴玉怀。
裴声因此还被迁怒，早上没少看公主的脸色，但他不在意，反倒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攀扯上自己，被讽刺挖苦几句也不碍事。
只是这长公主既无耻也够贪，伤了他家的人，竟然还反过来问他家要补偿。
“前些日子，我好心收留你家公子在我府上治伤修养，谁知他不仅不知感恩，还对本宫颇为无礼，前日打碎了父皇送我的及笄之礼。本宫恼怒，让他受了点苦，不知裴二爷可觉得本宫罚的重了？”
裴声弓着腰，额前冷汗直冒，赶紧解释，“怀儿还小，不懂事，公主多教教是应该的，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公主罚就是赏了，哪还会觉得重呢？”
“还是裴二爷识趣，只是本宫痛失所爱，不知裴家可有表示？”
“有的，有的。我家老爷知道怀儿在公主府多有叨扰，此次上京，让我带了不少稀奇东西供公主解闷。这是礼单，请公主过目。”
一个紫衣侍女接过礼单，那位公主只扫了一眼，就冷了脸色，“裴二爷此次来，看来也没带多少诚意。晓晓，送客。”
裴声脸一僵，这是嫌少了。
要不是来前答应老爷子一定把人带回去，他可不想再受这种气，他们裴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公主胃口大的离谱。
虽然这样想，但裴声还是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自然不止这些，公主还喜欢什么，我们好按着公主的喜好回去准备。”
出府时，裴声脸黑的和锅底一样，心里憋屈的紧。
这件事还是赶快结束的好，他是一点也不想和这位长公主再打交道了。
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裴声沉声骂道，“成儿，这是在京城，谨言慎行。”
“是。”裴玉成也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立在一边再不敢吭声。
京城中凡是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情报网，更不说还有周娇手里的暗阁，有些话确实不能乱说。
一位老仆走了进来，裴声拿过他手上的信件来回看了几遍，低头轻声吩咐几句，仆人应声退了出去。
“爹，大人又来信了，你交代陆叔干嘛去了？”裴玉成心底不免有些好奇，出声问道。
谁知裴声立刻变了脸色，沉声训斥，“我说了关于那位大人的事你少问。”
看出裴玉成眼底的不服，裴声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几分，“成儿，不是爹不信你，只是那位大人想干什么，连爹都看不懂，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将来才有保住性命的可能。”
裴玉成嘴唇动了几下，最终点头应道，“爹，我知道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玉河还有几天到？”
“他？”裴玉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轻蔑，“还有两日就到了。”
“行，两日后带着玉河去公主府，把玉怀换回来。”
他带去的那些东西，少说也值五万两白银，谁知对方还要抬价。不过钱他是不会再出了，拿别的东西抵也不是不行。都说公主好男色，他的次子玉河在裴家兄弟间，长相也算不错，送出去正好。
也不知道裴老爷子怎么想的，把接裴玉怀回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安排给他。
现在还要搭进去自己一个儿子，真是亏大了。
倒是裴玉成眼中是掩不住的高兴，小妾肚皮里爬出来的小畜生，也只配去公主府供那女疯子取乐。
“派人继续联络柳一，关于裴玉怀中毒的事，我要知道详情。”
“是。”
裴声在商场混迹多年，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虽然表面上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对有隐情。
裴玉怀要回去了，有些事还是要尽早安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