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雨初晴，空气带着雨后的清香。新建的产业园区人还比较少，路边的工人在做工程收尾，有人抽烟有人手捧盒饭。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路边的枝条在春天里蓬勃新生。然而此刻所有人都被天空的美景驻留。连楼宇内终日埋头的白领也纷纷趴在玻璃上，指向窗外。
一道彩虹横跨天际，给苍白寻常的工作日染上色彩。
现代极简风的建筑群，像一个个积木盒子，被贯通园区的连廊联系。连廊间视野开阔，极目远望，魔都的标志性三件套在雨后矗立。
顾文泽正准备上楼回办公室。视线里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她从一辆闪银灰的suv上跳下。
松松的低马尾，黑色低帮帆布鞋，拿着一台单反。洗掉了妆容，整个人不复刚才的强势伶俐。鼓鼓的脸颊显露一些稚气，这是刚刚的交锋中不曾出现的。他突然有一点愧疚，为自己的有失风度。
李子心已经完全从工作的扰心中脱离。今天的拜访本来就是投石问路，没指望一蹴而就。该玩玩、该喝喝，凡事别往心里搁。由于设计行业出身，她很顺其自然地成为一个摄影爱好者。尤其是喜欢拍城市人文。眼前天公赐的美景怎么能不珍惜？
近景的建筑为框景，远景的CBD楼群在霞光下熠熠生辉，中环立交上的行道花朵在雨后招摇。子心有一瞬间的感动，这是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城市。这个城市一切都好像很金贵，但此刻最美好的东西又免费无私地呈在每人眼前。
视线里的女孩子在园区廊桥上上下下取景拍摄，全然没有了刚刚的精致算计，她好像又不是那只凶狠出击的黑足猫了，而仅仅是一只自由自在的狸猫，霞光下发丝飞扬。
这一切，和刚才她工作时的游刃逶迤戏剧性地交映。顾文泽有一丝丝后悔。他没有理清自己在后悔什么；就像他也不理解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那么无礼去丢掉她的名片。
他自认是个有涵养的人，那一瞬间的好胜和戏弄，是来自于幼稚的胜负欲么？而自己又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小的乙方去争胜负？看到她走出大楼有点生气的样子，是被激怒了么？他又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丝怅然若失。
视线里那台闪银灰suv迅速驶出露天停车场，左打上了园区主路，片刻后右转到出口方向。她开车和谈业务挺像，是个急性子，恪守底线但直接干脆。顾文泽放下手中的咖啡，扭头上楼。
回到办公室，俯身翻出垃圾桶里那张名片，端详了片刻“李子心，新意数展科技。”顾文泽拿出手机扫了下背面的二维码，点击添加。本该由助理做的联系，他选择了自己来。几分钟，她通过地很迅速。
点进她的主页背景，瞳孔又一瞬间放大：女孩面露羞赧表情看向镜头，着洁白柔美的婚纱，身边侧立着帅气礼服男伴。背景是漫入天际的大海，一轮夕阳于天海间隐没。
很美好的画面，也很出乎意料。可他有一丝隐隐的失望，又有一瞬迷茫。
脑海中突然闪回一个场景，介绍项目面对他的诘问时，她下意识地拢起一缕发丝到耳后，无名指隐约有细圈银色戒闪过。顾文泽微不可见地苦笑了一下。之前根本没在意的细节，现在突然变得突兀起来。
他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结婚，所以这一瞬间的失望显得格外意外。顾文泽又回味了一下她的形象，无论人前的精干凶悍、还是人后的生动稚气。总之，他没有办法预设她是一个已婚女人。
他固有印象里的已婚女人范式：有母亲何东那样的，白手起家、兢兢业业、忧愁焦虑，继而为丈夫新欢委屈纠结、狰狞崩溃；也有继母叶岚那样的，温柔可人、巧言令色、精心描画，继而登堂入室，盘算谋划。他接受的婚姻教育实在是太反面。
顾文泽不喜欢失控的感觉。他突然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可笑。从名片自己故意的失礼，可能已经是失控了。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好友时星就是个爱攒局的，推脱不掉的时候他也会去露下脸。比起那些女人，李子心甚至不能算是最明艳夺目的，顶多有点灵巧可爱。在这样鎏金的都市里，颜值和资金一样流动泛滥、并不稀缺。
可是又跟颜值无关，她就像雨后的新枝：自由滋生、随风招展、蓬勃疯长。
点右上角，手指停在删除好友的页面。又迟疑了。“这是在干嘛，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乙方。就是出于公司利益，也是完全可以合作的。”他不禁嗤笑自己。
放在副驾上的手机屏幕闪亮，恰逢红灯，李子心稳稳踩停车子。拿起手机看到添加好友申请。“不是挺高贵冷艳的么，怎么也曲尊纡贵了，跟姐姐我装呢？”她想，果然一整周的准备还是有点用的，虽然是步险棋，但坏印象也比没印象好呀。
“耶”，她不禁内心欢呼，仿佛看到有项目在前方招手。
其实私下里，子心一直是个心性起伏很大的人，尽管人前隐藏，可是只有熟人才知晓。从丧气到斗志满满，往往只要几秒钟，只要有一个回转的余地，她会立刻仰卧起坐、起死回生。“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李子心经常笑自己健忘。创业后才知道，这是最大的优点了。记性差一点，才能忘了受过的各种各样磨难。
赶紧路边找了个临时停车位，停好车。迫不及待地把一些详细资料的pdf发过去。
发完子心以一个客套结尾：“顾总，这是新意数展专为贵司准备的远东数字展馆项目书及相关资料。”“烦请您先审阅，有任何疑问随时与我联系！”
顾文泽收到了她的连续信息，脸上淡淡地没有情绪，惜字如金：“好，谢谢。”
看到回复，子心悻悻地息屏，把手机扔回副驾。这对话真是标准的乙里乙气和甲里甲气。但是赚钱嘛不寒碜。
再说了，这顾文泽人家是远东的大少爷，要不是家庭失和，他临危回国，自己可能连抱上这个大腿的契机都没有。趁他还没有完全掌控远东，押注一下，目前的展馆项目只是个引子。就像钓鱼，她耐心很足，就是瞄着之后的大鱼。以后远东国内外各类科技项目、乃至技术合作，虽然自己只是个小公司，但想想不都是赚钱机会么！
正发动车子准备回浦西。电话响起，是母亲：“昨晚跟你说的相亲对象，银行工作那个加上了么？”
子心惯例拒绝：“妈我说过多少回了不相亲，再来就拉黑你了。”
妈妈毅力依旧：“就算妈求你，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妈妈。”
一下午紧绷的神经在这瞬间迸发：“我说过多少次了不相亲，我现在很好很快乐！”她的语气变得暴躁不安，全然没有外人面前的柔和。李子心在生活中的暴躁脾气和工作上的乙里乙气简直像硬币的两面。真实共存，从不混淆。
妈妈显然被吓住，又怅然若失地补了一句：“当初如果不是简凡，那个烂人……”
简凡，是她年少误踏的沟坎，是她隐而不宣的伤疤。
算了，还是先回公司一趟吧。这个点到哪都是堵，还不如先回去陪陪吴意。
晚高峰的延安高架上车辆缓慢滑行，刹车尾灯闪烁间汇成了红线。眯着眼睛看，这红线，又像燃到尾端的蜡烛芯线，无数人的青春暮年都在其中燃烧。这川流从东到西，多少人在这川流里，从摩天大楼到老式公房，从光鲜亮丽讨生活到柴米油盐过生活。
子心右手随手点开一首曲子。是Sirenia乐队的《Lost In Life》，来自挪威的一个交响金属乐队，键盘与天使女声交织着敲打着耳膜。食指不自觉在方向盘敲了两拍。
在延安西路下高架，右拐到江苏路。街道慢慢变狭窄，路边的建筑变得密集低矮。相较浦东的开阔崭新，老城区的风貌是另一种风貌。
车子慢慢驶入一片红砖与钢构的低层建筑，这里之前是五十年代的纺织厂房，前两年城市旧改更新后，变成了一个创意办公园区——创汇SPACE。
年前李子心和吴意选择把办公室设置在这里。选址是经过两个人反复考量过的，作为初创企业，既无法太过铺张，又要维持逼格。两人虽然有一些业界人脉，但最紧要是做业务自负盈亏，即不比有门路烧融资画ppt的精英圈钱式创业，也不比富二代直接找个事做的烧钱式创业。这才是普罗大众的创业方式。
位置首先限定在浦西，周边文化氛围好，虹桥坐高铁去周边出差也方便。进一步限定在内环内，但传统的烫金地段肯定是租不起的，两人把内环能负担的都扒拉了个遍。最后定下这里时，李子心和吴意会心一笑，再也没有更合适又恰当的选择了。既亲近繁华又不至于喧嚣，创意园区风格跟公司的调性也相匹配。
饶是如此，启动资金也是费了大力气的。两人最开始带着团队，先租下了单栋的一层，第二年站稳脚跟后，才又把整栋租下来。
李子心的suv稳稳地停在了C栋新意数展的小独栋前，门前的玉兰花已经抽出了花苞，经过雨水的滋润，空气弥漫着春天的气息。已经下班了，一层玄关，仅剩前台地面的灯带晕染周遭。她抬头看了下二楼，吴意的办公室还灯火通明。不需要提前联系，就知道她一定在。这是多年“战友”的默契。
拎包上楼，李子心随口哼着歌，吴意听见响声，推开了办公隔间的门。
子心一屁股坐在吴意办公桌前，看着桌子上吴意吃到一半的沙拉，没好气地用筷子搅拌两下道：“又吃草，姐姐你真有毅力。”
吴意比子心大五岁，算是大学师姐，入行前辈，两人一起从行业top1亿丰离职，创办了新意数展，各取两人名字一字，从最基本的文化展览、到数字展览馆，及展会发布设计。现在正转型到数字空间领域。
跟子心这封心锁爱的独身主义不同，吴意已婚多年。她的生活状态却和子心十分相似，吴意老公常年外派出差，两姐妹成了孤家寡人搞事业的好搭档。
吴意看着她把鞋子脱掉，整个人蜷在椅子上嬉皮笑脸的样子。看来下午还算顺利。
“累了吧？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吴意看着她抱膝，并把脸侧伏在膝盖上。
除了今天白天的拜访，昨晚和上午李子心在参与另一个项目，帮项目经理审核定案。这会儿着实疲惫。但子心抬头道：“怎么会累，这个点能回家算养生模式。”
吴意歪头笑，“真的？远东的顾总这么好说话？你不是最头疼开拓这种大甲方么？”
子心苦笑：“是心累。甲方嘛财大气粗，少东家新官上任，高贵冷艳自然是不把小小乙方放在眼中。但是……”她突然扬了扬手机。“最后还不是乖乖加了老娘我的微信。”
这结果也超出吴意的预料。其实没指望一步就能搭上远东的线。两人已想好，如果实在不顺利，还得麻烦贺海亲自攒局。贺海是两人的直系校友，现任江海集团执行总裁。年轻有为，也不忘提携后辈。贺海、李子心与A大的数字创新实验室一直保持合作。
吴意见她说得轻松，略松口气。拿起西装外套，准备走人。吴意虽然也是工作狂，但毕竟有家有口，还要回家给孩子“小升初”辅导功课呢，不可能像子心一样潇洒恣意。
吴意是典型的高挑御姐身姿，一手拿车钥匙，一手跨在西裤口袋，歪头对子心说：“别贫了，有机会休息快点回家，明天还是一场恶战。”吹了一声口哨，下楼走人。
一道彩虹横跨天际，给苍白寻常的工作日染上色彩。
现代极简风的建筑群，像一个个积木盒子，被贯通园区的连廊联系。连廊间视野开阔，极目远望，魔都的标志性三件套在雨后矗立。
顾文泽正准备上楼回办公室。视线里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她从一辆闪银灰的suv上跳下。
松松的低马尾，黑色低帮帆布鞋，拿着一台单反。洗掉了妆容，整个人不复刚才的强势伶俐。鼓鼓的脸颊显露一些稚气，这是刚刚的交锋中不曾出现的。他突然有一点愧疚，为自己的有失风度。
李子心已经完全从工作的扰心中脱离。今天的拜访本来就是投石问路，没指望一蹴而就。该玩玩、该喝喝，凡事别往心里搁。由于设计行业出身，她很顺其自然地成为一个摄影爱好者。尤其是喜欢拍城市人文。眼前天公赐的美景怎么能不珍惜？
近景的建筑为框景，远景的CBD楼群在霞光下熠熠生辉，中环立交上的行道花朵在雨后招摇。子心有一瞬间的感动，这是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城市。这个城市一切都好像很金贵，但此刻最美好的东西又免费无私地呈在每人眼前。
视线里的女孩子在园区廊桥上上下下取景拍摄，全然没有了刚刚的精致算计，她好像又不是那只凶狠出击的黑足猫了，而仅仅是一只自由自在的狸猫，霞光下发丝飞扬。
这一切，和刚才她工作时的游刃逶迤戏剧性地交映。顾文泽有一丝丝后悔。他没有理清自己在后悔什么；就像他也不理解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那么无礼去丢掉她的名片。
他自认是个有涵养的人，那一瞬间的好胜和戏弄，是来自于幼稚的胜负欲么？而自己又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小的乙方去争胜负？看到她走出大楼有点生气的样子，是被激怒了么？他又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丝怅然若失。
视线里那台闪银灰suv迅速驶出露天停车场，左打上了园区主路，片刻后右转到出口方向。她开车和谈业务挺像，是个急性子，恪守底线但直接干脆。顾文泽放下手中的咖啡，扭头上楼。
回到办公室，俯身翻出垃圾桶里那张名片，端详了片刻“李子心，新意数展科技。”顾文泽拿出手机扫了下背面的二维码，点击添加。本该由助理做的联系，他选择了自己来。几分钟，她通过地很迅速。
点进她的主页背景，瞳孔又一瞬间放大：女孩面露羞赧表情看向镜头，着洁白柔美的婚纱，身边侧立着帅气礼服男伴。背景是漫入天际的大海，一轮夕阳于天海间隐没。
很美好的画面，也很出乎意料。可他有一丝隐隐的失望，又有一瞬迷茫。
脑海中突然闪回一个场景，介绍项目面对他的诘问时，她下意识地拢起一缕发丝到耳后，无名指隐约有细圈银色戒闪过。顾文泽微不可见地苦笑了一下。之前根本没在意的细节，现在突然变得突兀起来。
他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结婚，所以这一瞬间的失望显得格外意外。顾文泽又回味了一下她的形象，无论人前的精干凶悍、还是人后的生动稚气。总之，他没有办法预设她是一个已婚女人。
他固有印象里的已婚女人范式：有母亲何东那样的，白手起家、兢兢业业、忧愁焦虑，继而为丈夫新欢委屈纠结、狰狞崩溃；也有继母叶岚那样的，温柔可人、巧言令色、精心描画，继而登堂入室，盘算谋划。他接受的婚姻教育实在是太反面。
顾文泽不喜欢失控的感觉。他突然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可笑。从名片自己故意的失礼，可能已经是失控了。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好友时星就是个爱攒局的，推脱不掉的时候他也会去露下脸。比起那些女人，李子心甚至不能算是最明艳夺目的，顶多有点灵巧可爱。在这样鎏金的都市里，颜值和资金一样流动泛滥、并不稀缺。
可是又跟颜值无关，她就像雨后的新枝：自由滋生、随风招展、蓬勃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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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私下里，子心一直是个心性起伏很大的人，尽管人前隐藏，可是只有熟人才知晓。从丧气到斗志满满，往往只要几秒钟，只要有一个回转的余地，她会立刻仰卧起坐、起死回生。“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李子心经常笑自己健忘。创业后才知道，这是最大的优点了。记性差一点，才能忘了受过的各种各样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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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子心以一个客套结尾：“顾总，这是新意数展专为贵司准备的远东数字展馆项目书及相关资料。”“烦请您先审阅，有任何疑问随时与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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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心惯例拒绝：“妈我说过多少回了不相亲，再来就拉黑你了。”
妈妈毅力依旧：“就算妈求你，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妈妈。”
一下午紧绷的神经在这瞬间迸发：“我说过多少次了不相亲，我现在很好很快乐！”她的语气变得暴躁不安，全然没有外人面前的柔和。李子心在生活中的暴躁脾气和工作上的乙里乙气简直像硬币的两面。真实共存，从不混淆。
妈妈显然被吓住，又怅然若失地补了一句：“当初如果不是简凡，那个烂人……”
简凡，是她年少误踏的沟坎，是她隐而不宣的伤疤。
算了，还是先回公司一趟吧。这个点到哪都是堵，还不如先回去陪陪吴意。
晚高峰的延安高架上车辆缓慢滑行，刹车尾灯闪烁间汇成了红线。眯着眼睛看，这红线，又像燃到尾端的蜡烛芯线，无数人的青春暮年都在其中燃烧。这川流从东到西，多少人在这川流里，从摩天大楼到老式公房，从光鲜亮丽讨生活到柴米油盐过生活。
子心右手随手点开一首曲子。是Sirenia乐队的《Lost In Life》，来自挪威的一个交响金属乐队，键盘与天使女声交织着敲打着耳膜。食指不自觉在方向盘敲了两拍。
在延安西路下高架，右拐到江苏路。街道慢慢变狭窄，路边的建筑变得密集低矮。相较浦东的开阔崭新，老城区的风貌是另一种风貌。
车子慢慢驶入一片红砖与钢构的低层建筑，这里之前是五十年代的纺织厂房，前两年城市旧改更新后，变成了一个创意办公园区——创汇SPACE。
年前李子心和吴意选择把办公室设置在这里。选址是经过两个人反复考量过的，作为初创企业，既无法太过铺张，又要维持逼格。两人虽然有一些业界人脉，但最紧要是做业务自负盈亏，即不比有门路烧融资画ppt的精英圈钱式创业，也不比富二代直接找个事做的烧钱式创业。这才是普罗大众的创业方式。
位置首先限定在浦西，周边文化氛围好，虹桥坐高铁去周边出差也方便。进一步限定在内环内，但传统的烫金地段肯定是租不起的，两人把内环能负担的都扒拉了个遍。最后定下这里时，李子心和吴意会心一笑，再也没有更合适又恰当的选择了。既亲近繁华又不至于喧嚣，创意园区风格跟公司的调性也相匹配。
饶是如此，启动资金也是费了大力气的。两人最开始带着团队，先租下了单栋的一层，第二年站稳脚跟后，才又把整栋租下来。
李子心的suv稳稳地停在了C栋新意数展的小独栋前，门前的玉兰花已经抽出了花苞，经过雨水的滋润，空气弥漫着春天的气息。已经下班了，一层玄关，仅剩前台地面的灯带晕染周遭。她抬头看了下二楼，吴意的办公室还灯火通明。不需要提前联系，就知道她一定在。这是多年“战友”的默契。
拎包上楼，李子心随口哼着歌，吴意听见响声，推开了办公隔间的门。
子心一屁股坐在吴意办公桌前，看着桌子上吴意吃到一半的沙拉，没好气地用筷子搅拌两下道：“又吃草，姐姐你真有毅力。”
吴意比子心大五岁，算是大学师姐，入行前辈，两人一起从行业top1亿丰离职，创办了新意数展，各取两人名字一字，从最基本的文化展览、到数字展览馆，及展会发布设计。现在正转型到数字空间领域。
跟子心这封心锁爱的独身主义不同，吴意已婚多年。她的生活状态却和子心十分相似，吴意老公常年外派出差，两姐妹成了孤家寡人搞事业的好搭档。
吴意看着她把鞋子脱掉，整个人蜷在椅子上嬉皮笑脸的样子。看来下午还算顺利。
“累了吧？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吴意看着她抱膝，并把脸侧伏在膝盖上。
除了今天白天的拜访，昨晚和上午李子心在参与另一个项目，帮项目经理审核定案。这会儿着实疲惫。但子心抬头道：“怎么会累，这个点能回家算养生模式。”
吴意歪头笑，“真的？远东的顾总这么好说话？你不是最头疼开拓这种大甲方么？”
子心苦笑：“是心累。甲方嘛财大气粗，少东家新官上任，高贵冷艳自然是不把小小乙方放在眼中。但是……”她突然扬了扬手机。“最后还不是乖乖加了老娘我的微信。”
这结果也超出吴意的预料。其实没指望一步就能搭上远东的线。两人已想好，如果实在不顺利，还得麻烦贺海亲自攒局。贺海是两人的直系校友，现任江海集团执行总裁。年轻有为，也不忘提携后辈。贺海、李子心与A大的数字创新实验室一直保持合作。
吴意见她说得轻松，略松口气。拿起西装外套，准备走人。吴意虽然也是工作狂，但毕竟有家有口，还要回家给孩子“小升初”辅导功课呢，不可能像子心一样潇洒恣意。
吴意是典型的高挑御姐身姿，一手拿车钥匙，一手跨在西裤口袋，歪头对子心说：“别贫了，有机会休息快点回家，明天还是一场恶战。”吹了一声口哨，下楼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