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们无法把保研名额给你。”
“为什么？”她不甘心地问。
“你成绩是很好，但你…太普通了。她比你开朗，比你活泼，比你更有能力。”
被一堆人盯着，你一句我一句地否定到一无是处，她无所适从，只得低垂着脑袋，任由头发遮住自己泛红的眼眶。
人群中有人哂笑出声。她听得清楚，却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
每每梦回，耳边萦绕着全是那些冷漠的声音。不断提醒着她，她是有多么不堪。
羞窘的她只想从学校逃离。
“喂…爸爸。”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三个月没打过的电话。
“有事快说，爸爸很忙。”江之栋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还有助手医生在催江之栋赶快进手术室。
“我想请假回家一趟。”
江之栋只当她遇到什么小事闹脾气，训斥一顿就把电话挂了。
眼泪滚滚而落，烫的她指尖颤抖，险些拿不住电话。
不会有比这更糟糕，更无助的时刻了，那时她想。
直到她偷偷买票回家，拎着行李箱无措的站在雨里，看到眼前的那一幕。
她心跳停止，几欲死去。
“哎，程欣喻说她那表哥，没谈过恋爱？”
庄绪八卦的声音让她从漩涡中回神。
“对呀。”江纪菲轻笑了一声，看起来明媚又开朗。
“我才不信。”庄绪表示嗤之以鼻。他要长程景舟那样，追他的人已经不知排到哪了。
“男人通常分为两种，”江纪菲一只手举到唇边，身体微微向前倾，认真的看着庄绪。
她声音轻软，笑意却凉薄：“愿意骗你的，和装都不装的。”
“wok，你真是一针见血。”庄绪惊讶道。
“我开玩笑的。”江纪菲杏眼圆圆，好不无辜。
庄绪正要发表见解，桌上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是程欣喻发来的消息，问她明天能不能帮忙代一节课。
江纪菲欣然应允。
第二天早上站在医院时，她就后悔了。
玄学还真不得不信。只要代课，就会幺蛾子。
她正讲到高潮处，“砰”的一声，一个学生突然一头栽在地上，教室里惊呼声此起彼伏。
坐着120进了急诊，看着学生被拉进去急救，她赶紧联系好家长。
好在学生没什么大事，就只是没吃早餐，低血糖晕倒了，挂瓶葡萄糖休息一下就好。
“我不喝粥。”米粥的甜香让那女孩吞了吞口水，但还是摆手拒绝。
“为什么呀？”江纪菲拿勺的手顿住，有些疑惑地望着女孩。
“老师，你那么瘦，当然不懂我的痛苦。我好不容易减下来几斤，决不能再胖回去了。”
“谁教你不吃早餐减肥。”江纪菲听得有些想笑，末了收了收神色，真诚地望着她：“而且你不胖，你很好看。”
床上女孩根本不胖，只是骨架比较大，看起来才没那么纤细。
女孩目光闪了闪，还想辩解：“可是…”
就在这时，隔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起。
程景舟声音淡淡：“长期不吃早餐会有得胃癌的风险，而且研究表明，不吃早餐会发胖。”
刚下手术，程欣喻就打电话说江纪菲来医院了。她没说清楚，他还以为是江纪菲生病了，脱了无菌服就赶过来。
他施施然站定，眉目谦和，身形笔挺又颀长，仿佛一颗不会弯折的青松。
床上的女孩被吓了一跳，刚想发作，看到来的医生这么帅，又害羞的不说话了。
江纪菲红唇轻抿，想了想，还是说：“老师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够瘦”她斟酌着用词。绝口不提“胖”这个字。
“如果是因为有人对你说了什么，老师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最重要。不要苛待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吃早餐的…”女孩似懂非懂，但也乖乖认错。
江纪菲没再怪她，笑着把粥重新递过去，让她好好休息。然后朝程景舟使使眼色，拉上帘子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她转头，问跟在身后走出来的男人。
“路过。”鬼才信。
“我这边没事，你快去忙吧。”她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他浅浅的笑。
现在是上班时间，他擅离职守不好。
“那你呢？”
“等学生家长来我就回去呀。”她说着，拿手机看了看有没有电话进来。
程景舟闻言点点头，却没有离开。他嗫嚅了下嘴唇，想解释些什么。
“怎么啦？”江纪菲看他欲言又止，眼角带上笑意，问到。
“我不是…”不是故意不找你，是那天我们都喝醉了，我忘记要你的号码。
他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过去他形单影只，没有人能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才能告诉她，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见到她。
“哦…我知道了。”她笑意更浓，伸手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
“你是想我了吗？”
肩膀倏然一重，那触感转瞬即逝。他耳根一烫，想说，我下手术没洗澡，身上脏。可张嘴话却拐个弯变了调：
“别闹好吗，人很多…”
嗓音温柔清润，像哄小孩似的，江纪菲很受用。也不为难他了，掏出手机递过去：“给我你的微信吧。”
程景舟没犹豫，输入，添加好友。跟江纪菲告了别，他转身快步离开。
“你要是想我了，”身后响起她的声音，“我会联系你。”
程景舟不禁失笑，要是他想她，她怎么会知道。
————
今天普外的医生们发现一件怪事。那就是来了科室快一周，几乎没碰过手机的，某位主任们赞不绝口的程医生——
休息时间居然一直抱着手机看。那平日没表情的脸上，嘴角隐隐有上扬之势。
大家纷纷表示情报有误。是谁说程医生铁单身的？一众小护士芳心暗碎，又没人敢上前去问。
倒不是害怕程医生，但只要和工作无关，他几乎不说话。
就在大家八卦的心达到极点之时，事件的主人公无声无息靠近。
“啊！程医生！”小郑一个没留神，被吓一大跳。
“明天我有几台手术？”程景舟问。
“呃，两台。”
“患者呢？都在病房吗？”
小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还是确认了一下，给出肯定的答复。
“他们各个指标都正常，要不是怕手术太满你吃不消，早该做了。”
“辛苦你”，程景舟说，“通知一下家属，手术时间改为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是可以排，但是麻醉那边…”小郑不太确定的说。
“我联系过了，他们同意。”他声音清润，小郑莫名放心下来，便也点点头。
——————
结束手术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程景舟跟麻醉师礼貌的道谢，因为自己私心，连累别人也加班。
那麻醉师不甚在意，早晚都要做，干这一行不存在加不加班。
他换下衣服，一刻不停的驱车往江纪菲家去。
想起下午两人的聊天，整日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两人加了微信后，他礼貌发了（微笑）的表情。在他看来，不让女孩子主动是基本。
收到消息的江纪菲有些意外。她杵着下巴，指尖在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盛情难却呀，那她只好顺水推舟了。
“今晚有时间吗？”她编辑好发过去。
“喝酒？”程景舟几乎是秒回。
他计划好了，先请她吃饭，再请她喝酒。
“去看日出。怎么样。”
程景舟觉得她脑子一定是坏掉了，不然怎么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嗯，坐在驾驶座车飙的飞快的某人笑了，他脑子也有病。
才会想都不想就答应。
——————
很快接到江纪菲，两人调头往寒山方向去。
“不会冷？”默默看了看副驾驶上只穿了件衬衣和吊带裙的人，程景舟问。
“不好看吗？”江纪菲晃了晃两条笔直白皙的腿，有些疑惑地问。
他被噎了一下，诚恳到：“客官来说确实好看，但你穿没有参考价值。”
江纪菲眨眨眼睛，不懂他的意思。
程景舟轻咳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知怎么办她才能知道自己是在夸她。
她穿什么都好看。
半晌，江纪菲才回过味来，眼睛弯成新月，乌黑清透的眸子笑意蔓延：“程景舟。”
他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嗯？”十月的天，他打开了暖气。
“以后你可以直接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她声音轻软：“你不用害羞，夸我的话我最喜欢听。”
“不过，你明天真没事？”江纪菲话锋一转。
“嗯，休息。”明天本来就要加班，不过今天已经加完了。
夜晚山路寂静，两旁树木一路倒退，他们很快行驶到山顶停车场。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找座位侧边的按钮。
“这里。”开了顶灯车内还是有些暗，江纪菲半天没摸到。
程景舟干脆解了安全带，倾身过去帮她。
温热的气息拂过，带来他身上的淡香。同为医生，江之栋身上就永远是消毒水味。还是他的好闻。
江纪菲轻拽他衣领。这个姿势…她稍一抬头，唇就会贴上他的脖颈。
“喷的什么香水？很好闻。”她抬眸，泪痣晃动，眼睛因为困意湿漉漉的。就这样和他对视，美的不可方物。
像聊斋里吃人心的狐妖。
“…”从没被人这么孟浪的对待过，程景舟全身僵硬，眸色幽深。
她点到即止，松手。椅背调成了最舒适的弧度，江纪菲向后重重仰倒。
“离日出还有六个多小时，看电影？还是听歌？”
他选择放了音乐。
没有前奏，熟悉的男声响起，居然是她最喜欢的歌。江纪菲猛然坐起身。
“你也听这个！！我真的很喜欢这首歌！！”
她笑眯了眼，脸上因为激动染上薄红，本就昳丽的五官更加生动。
程景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怔住了。
江纪菲并没注意到，自顾自摇晃着身子跟着哼唱起来。
她手指纤细，在空中划过弧线，如雪落春山。
她真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人。也是他见过最有吸引力的人。怪不得其他人他都无法心动。
“我以为你是不修边幅的工作狂。”
江纪菲玩得累了，懒洋洋地倚着车窗感叹。
“你没错。”他点点头，工作特殊，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是家常便饭。但他对生活有质量要求。
下班后就算不能洗澡，他也会换一身衣服，喷上香水，这会让他身心放松。
他大半夜来等一场未必有的日出，也是因为跟江纪菲在一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天气预报，明日阴。
“喝咖啡吗？”江纪菲把随意扔在脚下的包抓起，在里面掏着什么。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掏出两袋速溶咖啡，笑盈盈地望着程景舟。
“我调咖啡的技术也很好。”
“速溶咖啡？”他微微偏头，不解地问她。速溶还用调？
而且，“真准备通宵？”他身体其实累极，不过是在她身边才勉强清醒着。
但他的每个提议，他都不懂怎么拒绝。心底深处隐隐是渴望的。
“不准睡！”她假装凶巴巴的，“错过日出怎么办。”
他唇角勾起，默许了她的胡闹。
江纪菲抬头，驾驶座上的人正按着眉心，面上疲惫尽显。
她忽然就不想喝了。把杯子往中控台一塞，江纪菲躺倒。
“你定闹钟，记得叫我。”她说完阖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这又是唱哪出？他望着那大咧咧躺着，完全把他的车当自己家的女孩，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一贯清隽寡言的男人，目光里染上缱绻，倏然，他唇边有笑漾开。
————
天际出现第一缕红霞时，程景舟睁开眼。他还有些发懵，声音低沉沙哑：“江纪菲，起来。”
副驾驶上的人也猛然惊醒。她缓了一会，才发现日出已经开始了。
刚要拉开车门冲出去，程景舟拉住她的手腕，递了条运动裤过去。
“新的，山上蚊虫很多。”
他示意她套上，这是昨晚他去后箱翻出来的。自己备着以防万一的裤子，现在倒是用上了。
江纪菲也不推辞，麻溜地套上就下了车。
浓郁的橙红染了半边天，红霞穿梭其间，美得让人说不出话。
“程景舟。”她张了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看到了吗！”
程景舟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她，眼底有笑意滚滚蔓延。
她兴奋的大喊，大叫，迎着圆日肆意奔跑。宛如一头小鹿，尽情享受着如此美好的世界，人生充满希望。
悸动汹涌而来，一瞬间，他看见到她澎湃的心跳。
那也是他的心跳。
“为什么？”她不甘心地问。
“你成绩是很好，但你…太普通了。她比你开朗，比你活泼，比你更有能力。”
被一堆人盯着，你一句我一句地否定到一无是处，她无所适从，只得低垂着脑袋，任由头发遮住自己泛红的眼眶。
人群中有人哂笑出声。她听得清楚，却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
每每梦回，耳边萦绕着全是那些冷漠的声音。不断提醒着她，她是有多么不堪。
羞窘的她只想从学校逃离。
“喂…爸爸。”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三个月没打过的电话。
“有事快说，爸爸很忙。”江之栋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还有助手医生在催江之栋赶快进手术室。
“我想请假回家一趟。”
江之栋只当她遇到什么小事闹脾气，训斥一顿就把电话挂了。
眼泪滚滚而落，烫的她指尖颤抖，险些拿不住电话。
不会有比这更糟糕，更无助的时刻了，那时她想。
直到她偷偷买票回家，拎着行李箱无措的站在雨里，看到眼前的那一幕。
她心跳停止，几欲死去。
“哎，程欣喻说她那表哥，没谈过恋爱？”
庄绪八卦的声音让她从漩涡中回神。
“对呀。”江纪菲轻笑了一声，看起来明媚又开朗。
“我才不信。”庄绪表示嗤之以鼻。他要长程景舟那样，追他的人已经不知排到哪了。
“男人通常分为两种，”江纪菲一只手举到唇边，身体微微向前倾，认真的看着庄绪。
她声音轻软，笑意却凉薄：“愿意骗你的，和装都不装的。”
“wok，你真是一针见血。”庄绪惊讶道。
“我开玩笑的。”江纪菲杏眼圆圆，好不无辜。
庄绪正要发表见解，桌上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是程欣喻发来的消息，问她明天能不能帮忙代一节课。
江纪菲欣然应允。
第二天早上站在医院时，她就后悔了。
玄学还真不得不信。只要代课，就会幺蛾子。
她正讲到高潮处，“砰”的一声，一个学生突然一头栽在地上，教室里惊呼声此起彼伏。
坐着120进了急诊，看着学生被拉进去急救，她赶紧联系好家长。
好在学生没什么大事，就只是没吃早餐，低血糖晕倒了，挂瓶葡萄糖休息一下就好。
“我不喝粥。”米粥的甜香让那女孩吞了吞口水，但还是摆手拒绝。
“为什么呀？”江纪菲拿勺的手顿住，有些疑惑地望着女孩。
“老师，你那么瘦，当然不懂我的痛苦。我好不容易减下来几斤，决不能再胖回去了。”
“谁教你不吃早餐减肥。”江纪菲听得有些想笑，末了收了收神色，真诚地望着她：“而且你不胖，你很好看。”
床上女孩根本不胖，只是骨架比较大，看起来才没那么纤细。
女孩目光闪了闪，还想辩解：“可是…”
就在这时，隔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起。
程景舟声音淡淡：“长期不吃早餐会有得胃癌的风险，而且研究表明，不吃早餐会发胖。”
刚下手术，程欣喻就打电话说江纪菲来医院了。她没说清楚，他还以为是江纪菲生病了，脱了无菌服就赶过来。
他施施然站定，眉目谦和，身形笔挺又颀长，仿佛一颗不会弯折的青松。
床上的女孩被吓了一跳，刚想发作，看到来的医生这么帅，又害羞的不说话了。
江纪菲红唇轻抿，想了想，还是说：“老师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够瘦”她斟酌着用词。绝口不提“胖”这个字。
“如果是因为有人对你说了什么，老师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最重要。不要苛待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吃早餐的…”女孩似懂非懂，但也乖乖认错。
江纪菲没再怪她，笑着把粥重新递过去，让她好好休息。然后朝程景舟使使眼色，拉上帘子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她转头，问跟在身后走出来的男人。
“路过。”鬼才信。
“我这边没事，你快去忙吧。”她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他浅浅的笑。
现在是上班时间，他擅离职守不好。
“那你呢？”
“等学生家长来我就回去呀。”她说着，拿手机看了看有没有电话进来。
程景舟闻言点点头，却没有离开。他嗫嚅了下嘴唇，想解释些什么。
“怎么啦？”江纪菲看他欲言又止，眼角带上笑意，问到。
“我不是…”不是故意不找你，是那天我们都喝醉了，我忘记要你的号码。
他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过去他形单影只，没有人能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才能告诉她，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见到她。
“哦…我知道了。”她笑意更浓，伸手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
“你是想我了吗？”
肩膀倏然一重，那触感转瞬即逝。他耳根一烫，想说，我下手术没洗澡，身上脏。可张嘴话却拐个弯变了调：
“别闹好吗，人很多…”
嗓音温柔清润，像哄小孩似的，江纪菲很受用。也不为难他了，掏出手机递过去：“给我你的微信吧。”
程景舟没犹豫，输入，添加好友。跟江纪菲告了别，他转身快步离开。
“你要是想我了，”身后响起她的声音，“我会联系你。”
程景舟不禁失笑，要是他想她，她怎么会知道。
————
今天普外的医生们发现一件怪事。那就是来了科室快一周，几乎没碰过手机的，某位主任们赞不绝口的程医生——
休息时间居然一直抱着手机看。那平日没表情的脸上，嘴角隐隐有上扬之势。
大家纷纷表示情报有误。是谁说程医生铁单身的？一众小护士芳心暗碎，又没人敢上前去问。
倒不是害怕程医生，但只要和工作无关，他几乎不说话。
就在大家八卦的心达到极点之时，事件的主人公无声无息靠近。
“啊！程医生！”小郑一个没留神，被吓一大跳。
“明天我有几台手术？”程景舟问。
“呃，两台。”
“患者呢？都在病房吗？”
小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还是确认了一下，给出肯定的答复。
“他们各个指标都正常，要不是怕手术太满你吃不消，早该做了。”
“辛苦你”，程景舟说，“通知一下家属，手术时间改为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是可以排，但是麻醉那边…”小郑不太确定的说。
“我联系过了，他们同意。”他声音清润，小郑莫名放心下来，便也点点头。
——————
结束手术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程景舟跟麻醉师礼貌的道谢，因为自己私心，连累别人也加班。
那麻醉师不甚在意，早晚都要做，干这一行不存在加不加班。
他换下衣服，一刻不停的驱车往江纪菲家去。
想起下午两人的聊天，整日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两人加了微信后，他礼貌发了（微笑）的表情。在他看来，不让女孩子主动是基本。
收到消息的江纪菲有些意外。她杵着下巴，指尖在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盛情难却呀，那她只好顺水推舟了。
“今晚有时间吗？”她编辑好发过去。
“喝酒？”程景舟几乎是秒回。
他计划好了，先请她吃饭，再请她喝酒。
“去看日出。怎么样。”
程景舟觉得她脑子一定是坏掉了，不然怎么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嗯，坐在驾驶座车飙的飞快的某人笑了，他脑子也有病。
才会想都不想就答应。
——————
很快接到江纪菲，两人调头往寒山方向去。
“不会冷？”默默看了看副驾驶上只穿了件衬衣和吊带裙的人，程景舟问。
“不好看吗？”江纪菲晃了晃两条笔直白皙的腿，有些疑惑地问。
他被噎了一下，诚恳到：“客官来说确实好看，但你穿没有参考价值。”
江纪菲眨眨眼睛，不懂他的意思。
程景舟轻咳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知怎么办她才能知道自己是在夸她。
她穿什么都好看。
半晌，江纪菲才回过味来，眼睛弯成新月，乌黑清透的眸子笑意蔓延：“程景舟。”
他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嗯？”十月的天，他打开了暖气。
“以后你可以直接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她声音轻软：“你不用害羞，夸我的话我最喜欢听。”
“不过，你明天真没事？”江纪菲话锋一转。
“嗯，休息。”明天本来就要加班，不过今天已经加完了。
夜晚山路寂静，两旁树木一路倒退，他们很快行驶到山顶停车场。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找座位侧边的按钮。
“这里。”开了顶灯车内还是有些暗，江纪菲半天没摸到。
程景舟干脆解了安全带，倾身过去帮她。
温热的气息拂过，带来他身上的淡香。同为医生，江之栋身上就永远是消毒水味。还是他的好闻。
江纪菲轻拽他衣领。这个姿势…她稍一抬头，唇就会贴上他的脖颈。
“喷的什么香水？很好闻。”她抬眸，泪痣晃动，眼睛因为困意湿漉漉的。就这样和他对视，美的不可方物。
像聊斋里吃人心的狐妖。
“…”从没被人这么孟浪的对待过，程景舟全身僵硬，眸色幽深。
她点到即止，松手。椅背调成了最舒适的弧度，江纪菲向后重重仰倒。
“离日出还有六个多小时，看电影？还是听歌？”
他选择放了音乐。
没有前奏，熟悉的男声响起，居然是她最喜欢的歌。江纪菲猛然坐起身。
“你也听这个！！我真的很喜欢这首歌！！”
她笑眯了眼，脸上因为激动染上薄红，本就昳丽的五官更加生动。
程景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怔住了。
江纪菲并没注意到，自顾自摇晃着身子跟着哼唱起来。
她手指纤细，在空中划过弧线，如雪落春山。
她真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人。也是他见过最有吸引力的人。怪不得其他人他都无法心动。
“我以为你是不修边幅的工作狂。”
江纪菲玩得累了，懒洋洋地倚着车窗感叹。
“你没错。”他点点头，工作特殊，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是家常便饭。但他对生活有质量要求。
下班后就算不能洗澡，他也会换一身衣服，喷上香水，这会让他身心放松。
他大半夜来等一场未必有的日出，也是因为跟江纪菲在一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天气预报，明日阴。
“喝咖啡吗？”江纪菲把随意扔在脚下的包抓起，在里面掏着什么。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掏出两袋速溶咖啡，笑盈盈地望着程景舟。
“我调咖啡的技术也很好。”
“速溶咖啡？”他微微偏头，不解地问她。速溶还用调？
而且，“真准备通宵？”他身体其实累极，不过是在她身边才勉强清醒着。
但他的每个提议，他都不懂怎么拒绝。心底深处隐隐是渴望的。
“不准睡！”她假装凶巴巴的，“错过日出怎么办。”
他唇角勾起，默许了她的胡闹。
江纪菲抬头，驾驶座上的人正按着眉心，面上疲惫尽显。
她忽然就不想喝了。把杯子往中控台一塞，江纪菲躺倒。
“你定闹钟，记得叫我。”她说完阖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这又是唱哪出？他望着那大咧咧躺着，完全把他的车当自己家的女孩，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一贯清隽寡言的男人，目光里染上缱绻，倏然，他唇边有笑漾开。
————
天际出现第一缕红霞时，程景舟睁开眼。他还有些发懵，声音低沉沙哑：“江纪菲，起来。”
副驾驶上的人也猛然惊醒。她缓了一会，才发现日出已经开始了。
刚要拉开车门冲出去，程景舟拉住她的手腕，递了条运动裤过去。
“新的，山上蚊虫很多。”
他示意她套上，这是昨晚他去后箱翻出来的。自己备着以防万一的裤子，现在倒是用上了。
江纪菲也不推辞，麻溜地套上就下了车。
浓郁的橙红染了半边天，红霞穿梭其间，美得让人说不出话。
“程景舟。”她张了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看到了吗！”
程景舟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她，眼底有笑意滚滚蔓延。
她兴奋的大喊，大叫，迎着圆日肆意奔跑。宛如一头小鹿，尽情享受着如此美好的世界，人生充满希望。
悸动汹涌而来，一瞬间，他看见到她澎湃的心跳。
那也是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