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月跟裴良远大婚之日所来宾客不算少,毕竟老靖王的面子摆在那,虽说裴良远的亲娘死得早,可也算是皇亲,靖王世子又是个病歪歪的,谁人不知裴良远就是日后要接替世袭之位的准靖王。

    尹如月算不得风光大嫁,母家早就不在了,也无甚嫁妆一说,又是常年借在靖王府,花轿从后门抬出,绕着主路走一圈再绕到前门来就算是迎亲了。

    纵然靖王爷再觉得尹如月配不上自家儿子也不得不同意,尹如月知道的太多,若是不能合了这女人的心意,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席间满座,裴祯也得帖而来,阮宓现下做为摄政王妃自然也是要来的,更何况她想要借机打探靖王府的人情脉络,哪还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

    她瞧见了裴良远看见她时的不自在,这种不自在现在落在她的眼里,倒觉得心情无比舒畅,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给这对新人添堵,也算是她今日没白来。

    裴祯微微歪了头,看着身边人志得意满的模样,思绪有些飘远。

    他还记着他二人初初大婚时的景象,那时阮宓对他不甚熟悉,有什么想法也不像现在这般挂在脸上,处处警惕着,谨守着男女之间的界限,他只是微微的亲近阮宓便会像受了惊吓的小兔一般退缩。

    刚进王府之时有些怕他的阮宓,还将他送出的聘礼带到王府里,分毫未动,借着管家之手想要归还与他,揣摩不清他的脾气便战战兢兢的做软点讨好,王府对她来说像是个随时会离开的地方,其中的人事物她更是不曾在意。

    现在他二人的关系比起三个月前已经贴近了许多,裴祯的小指在桌下悄悄去勾阮宓的,看着少女先是有些张皇失措,后是迅速观察四周,待到发现有桌布遮着无人能够瞧见,才微微吐气的小模样,裴祯眼底的温柔更深了些。

    从前他在阴暗处日日瞧着裴良远与她两厢情好,好在裴良远在阮宓面前算得上君子,并未行过出格之事,才让他稍稍有了些慰藉。

    阮宓借着桌布的遮挡也大胆起来,裴祯一向爱这般,从不顾忌旁人眼光,人前人后的总是戏弄于她,现下趁着无人瞧见,她微微蜷缩了手指,食指轻若飞羽的划着男子掌心,一圈又一圈,直勾的男人眸色转热,握住了作乱的小手。

    少女带着狡黠的笑眼直勾勾地盯着身边人,一副计谋得逞的兴奋,平日里总是她被闹个大红脸,这下也反过来了。

    裴祯被她瞧得眼热心也热,喉结上下滑动,因着这些日子的事情,两人已是许久未曾亲近,现下位置离得极近,阮宓这样甜软的目光直盯着他,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二人,这样的认知让他打翻了蜜罐,甜蜜的滋味在血液中流淌。

    旁人只当他俩是新婚燕尔,还处在如胶似漆甜蜜的很的阶段,本想上前贴贴关系的也都不敢上前打扰,是以他们这一桌竟是只有与裴祯相熟的几人,也是宽敞。

    沈阗清咳两声,一副促狭的语气:“摄政王爷在前对手的喜宴上与自家夫人亲近,可算是十分得意?”

    阮宓离沈阗远些,听不太清,只听得他问裴祯与自家夫人亲近,可是十分得意这些,阮宓有些羞窘,她自以为桌下的小动作无人发觉,不想还是被沈阗那个人精看出来了。

    避着旁人她还敢大着胆子戏弄裴祯,可若是归于人前,她是万万做不出此事的,娘亲从前的教养处处都让她学着做个大家闺秀,哪能做出这样不合礼数的事情来。

    裴祯正摸着自家夫人软绵的小手,心下熨贴的很,现下被沈阗这么一说,阮宓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裴祯哪里肯依,他与阮宓鲜少在外间如此,沈阗这个不知情识趣的,破坏了气氛。

    眼见着阮宓的耳根越发红了起来,裴祯也不再强硬,顺从的将少女的小手放开,顺带着清冷的目光从沈阗的脸上带过。

    打扰了他跟夫人的亲近,这一账他记上了,裴祯想起沈阗这几日的抱怨,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尚书大人最近是太忙了些,对自家儿子频繁出入迎春院一事也不知可知晓啊。”

    沈阗一听这话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他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虽说他也借机多吃了几回花酒,可到底不还是为了阮宓和楚筱筱找春娘那事。

    也罢也罢,回回他爹给他的那点月例哪够他出去玩几次的,还不都是裴祯支援,为了银子他忍了。

    他真真是这银钱的奴隶了,甘愿为裴祯跑腿,现下还要被怼。

    阮宓有些不好意思了,楚筱筱跟她说了是沈阗帮着她们找到的花魁,想来沈阗近日频繁进出迎春院也是为了她们的事情,估摸着是楚筱筱叮嘱了,沈阗现下才没供出她与楚筱筱找春娘之事。

    是以她定是要帮沈阗辩解辩解的,总不能真叫尚书大人知道了,让沈阗再受了皮肉之苦,那她就真过意不去了。

    “沈公子想来也不算是贪恋美色之人,出入烟柳之地许是为了些事情,不能一概而论。”

    沈阗是怎么也没想到阮宓会帮他开解,他与裴祯本就是玩笑习惯了的,不想阮宓当了真,就算他真是去迎春院做了什么,裴祯也不会告知尚书大人的,自小他二人便互相给对方打掩护。

    裴祯见阮宓当了真,还帮沈阗开脱有些奇怪,先前楚筱筱喜欢沈阗,阮宓还是一直劝着的,可见在阮宓心里是沈阗算不得是什么好人,现下沈阗不过是帮她找了个花魁,便在阮宓心中转变了形象。

    分明事情是他谋划的,沈阗只是负责执行,却莫名奇妙的成了沈阗的人情,而他想要阮宓对他不设防,将心事与他分享都那样困难。

    裴祯清冷的眼神再次从好友面上掠过,抢他的功劳!

    沈阗心中得意着,阮宓记着他帮了忙,往后还不知道要在裴祯面前说多少他的好话,想到能看到裴祯吃瘪的样子他就隐隐期待,谁叫裴祯从小就这副模样,冷冰冰的,只有裴祯叫别人吃憋的份,风水轮流转,现下也轮到裴祯了。

    远处礼生遥遥诵唱着新人登花堂的词句,才拉回了几人的注意力,尹如月盖着大红的盖头,她平生所愿终在此刻完成了。

    相对比下高堂上坐着的靖王爷和大夫人的面色就算不得好看了,裴良远会承袭靖王之位毋庸置疑了,老靖王原本想着给他娶个高官贵族之女,也好抬高一些靖王府在朝中的地位,不想尹如月捷足先登,却是个什么用处也无的。

    而大夫人一生无子,世子和裴良远都养在她膝下,论亲疏远近她都更偏爱亲厚温良的世子一些,只怪她大意了,不曾想过防自家人,裴良远心性狡诈,娶了个尹如月更是个阴狠的,日后哪里还有她主母说一不二的位置。

    这桩亲事除了尹如月无人喜闻乐见,众人脸上一点喜意也寻不到,倒是阮宓离得老远看的津津有味,裴祯有些吃味,温热的大掌覆上少女双眸。

    他不喜欢阮宓的目光落在别的男人身上,即便只是瞧上一眼他也觉得心如同在被蚂蚁啃噬。

    裴祯心底的黑洞越破越大,人的贪欲他切实的体会到了,一开始只是希望她可以在自己身边,日日能见到便心安,后来慢慢变成想要得到她的全部,直到如今,他已是想要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房,一丁点的空余也不想留给别人。

    阮宓不知他的想法,温热的大掌覆盖在眼前,一片漆黑中她的睫毛上下眨啊眨,男人每次都会有些微的颤抖,慢慢的她得了趣,时快时慢的拨动自己的睫毛,感受着男人的反应。

    花堂里三层外三层的被看热闹的人群围的严严实实,裴祯确定了在他们的位置再看不到裴良远的身影才缓缓的将手放下。

    骤然获得的光亮让阮宓有些不适应,兀自低了头揉眼睛。

    沈阗不爱凑这种热闹,坐在位置上没动,瞧着裴祯的动作有些咂舌,、虽说他知晓在外间清冷的裴祯遇上阮宓会不一样,可那一瞬间他在裴祯眼底看到的沾了血色的占有欲还是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按着他们的谋划这裴良远承袭不了爵位的,也没有胆子去跟裴祯再争阮宓,而这席间满座之人哪一个的权势能大过裴祯,谁敢觊觎阮宓,裴祯如此当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按照礼数新人拜完堂,新娘子便会被送进圆房的屋子,而新郎则是留下宴饮宾客,阮宓便想趁着这个机会仔细瞧瞧裴良远与靖王爷和宾客们的互动,孰亲孰疏一看便知。

    先前进府之时宾客礼单她没机会看到,是以只能靠着这样的笨方法了,阮宓的视线一直跟着那对父子,桌上酒菜一筷未动,若是有有心人在场,必然会从她行为的细枝末节处品出些什么。

    裴祯无法一直牵制着她的目光走向,裴良远的存在让他不舒服极了,那两人的青梅竹马之谊是他永远也无法插进的,也是让他最遗憾的存在。

    “阮阮先吃些东西可好,你想知道的我会替你去查,你这般举动若是落入了有心之人的眼中,怕就不好了。”

    裴祯像哄孩子一般的语气令身边人侧目,朝中之人何曾听过摄政王用这般温柔带些诱哄的声音说过话,只当是再坚硬的冰遇见克制之物也会改变。

    而裴祯话语之中所含的意思,更是无人敢揣测,谁人不知摄政王妃是叛国的护国将军之女,与今日的新郎有过婚约,还被靖王府单方面的取消了婚约,这口气只怕换做是谁都忍不下来。

    阮宓收了目光,虽是觉得有些可惜,错过了大好的机会,可若真如裴祯所说,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加强了提防就不好了。

    靖王爷向来分得清轻重缓急,今日摄政王赏面前来,这第一盏酒自然是要去敬的,下人们备好了酒壶杯盏,裴良远远远的看着被众星拱月的那桌有些犹豫,他以为阮宓不会来的。

    裴祯云淡风轻的哄着阮宓多少吃些,自大婚那日阮宓饮了玫瑰醉酣睡过去后,裴祯便严禁她在外间饮酒,只给些果酿便罢了,阮宓也乖顺,知晓自己不胜酒力,也不反驳。

    老靖王当下丝毫不似方才在高堂之上的模样,笑得褶子都皱在了一起,活像个要出锅的圆包子,裴祯近些年与靖王府的联络甚少,更是不曾登门拜访,此番前来也算是给足了面子,老靖王心下很是得意,摄政王一来,往后谁还敢在朝堂上不给他面子。

    父子二人大步流星的往裴祯阮宓处走来,即便裴良远再不愿意,也知晓其中利害,硬着头皮往这处走。

    沈阗早已不在桌上,裴良远四下看了看也没找到那人身影,心下存了些奇怪,当下也并未放在心上,沈阗爱玩之名早已远播,估摸着是不爱这些交际场面,替尚书大人送了礼早早便走了。

    老靖王已是开了口:“摄政王此番前来蓬荜生辉,小儿婚宴大喜若有招待不周还望摄政王海涵。”

    裴祯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着阮宓吃下那口他夹过来的菜式方才抬了眼皮:“不过是夫人爱热闹些,想瞧瞧别人家成亲是何场面。”

    这话里意思多少是有些打靖王府的脸了,话里话外都是因着夫人想来,摄政王才屈尊,而众所周知的裴祯夫人与这靖王府是何种仇怨,此话一出,饶是老靖王再人精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站在一旁的裴良远更是尴尬非常。

    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父子二人自是不敢将情绪挂在面上,更何况先前老靖王还借由着与裴祯的关系,扳倒了护国将军,若是被旁人发觉这二人实际关系是这样,别说是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大臣们多的是想为护国将军鸣冤的,还不一鼓作气的上来囫囵将他吃了。

    站在一旁的裴良远更是恨极了,先前在宰相府裴祯便不将他看在眼里,可谓是羞辱,而今他娶亲之日又这般不冷不热的一句,阮宓更是可恨,从头到尾都不曾抬头看过他一眼,任由摄政王这般羞辱他父子二人。

    他好像忘了昔日在阮宓落魄之时,靖王府是如何对待阮宓的,此刻竟然期待阮宓会帮他父子说上几句话。

    阮宓此刻丝毫不想看些不相关的人,且不说老靖王现下并无与其他人热络,她看不出什么来,就单单这两人站在她面前她都有些食不下咽,若是让她有了证据,可证实靖王府与她父亲一案有关联,她不掀了靖王府都是好的了。

    更何况今日这婚宴本就是她最厌恶两人的,她不说出些惊天动地的来,就是为着不打草惊蛇。

    老靖王有些僵住,半晌干笑几声,想将气氛往回拉几分,当下无数双眼睛都盯在这处,他实在不能任由这般发展下去:“摄政王爷与王妃着实相配,我家这个不成器的日后还要仰仗摄政王多加照拂了。”

    裴祯薄薄的眼皮带了点笑意,转而看向局促不安的裴良远:“侄亲自然是要照顾的。”

    老靖王也不欲多说,今日裴祯能来在外人眼中已是说明了一切,又客套了几句才领着裴良远往别处走去,忽略了背后裴祯骤然冷下来的面色。

    一场婚宴因着裴祯和阮宓的到来搅的裴良远异常暴躁,裴祯高高在上的姿态连带着他爹也不得不舍了面子,昔日两厢情好的阮宓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好像他是什么污秽之物,他活了这么多年,何曾有人这般对待他。

    酒宴行到半晌,他眼角余光注意着阮宓那桌人皆已散去,也无甚心思继续应酬,找了个借口便往后院走去。

    迎春院的春娘前几日被他玩的狠了些,还没养好,幸好那春娘有眼色,送了个远房的表亲给他,这表亲他初初见到便觉艳丽非常,虽说那春娘说这远亲先前嫁过人,夫君死了方才投奔她来,可谁说这嫁过人的女子滋味不会更好些呢。

    且并非花楼女子,也要干净些,合该只有过一个男人,也不知会的花样多是不多。

    尹如月盖着盖头坐在床上等的腰都酸了也不敢乱动,喜娘在一旁看得紧,可叹她只白日里吃了丁点东西,生怕吃的多了腰身显了不够好看,现下饥肠辘辘好不难受。

    今日她也算是裴良远明媒正娶进门的了,从前每次伺候完裴良远后大夫人必会赐下一碗去子的汤药,想来今夜是不会了,她定要一举得男,也好彻底稳固了她在这府中的地位。

    可她端坐房中左等右等直到月上树梢也不见裴良远人,先前还能安慰自己是酒席繁杂,拖沓些时间也是有的,可这会子她实在是饿的头昏眼花,也无人前来告知她还要多久,尹如月实在等不下去了,想着先吃些东西也好,是以唤了近身的丫鬟去前厅询问。

    丫鬟迟迟不归,尹如月急的有些跳脚,偷偷的从被子下捡了几粒生花生米塞进口中,也好缓和下身体的不适,一旁的喜娘等的犯困,索性也不管她。

    尹如月不敢吃多了怕染了口脂,待到裴良远回来又挑三拣四,只得稍稍缓和了胃中的泛酸便停下。

    待到她胃中再次泛酸水,正纠结着要不要再偷偷捻上几粒之时,丫鬟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来,语中带着忐忑,像是生怕尹如月生气。

    “夫...夫人,公子他......”

    尹如月早前听说了裴祯与阮宓今日前来,以为是裴良远遇上了什么麻烦,当下便急了起来,一把扯下了盖头,脸上的粉脂早就因为时间过长有些发干,随着尹如月大幅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卡在脸上的沟壑之中。

    “有话当说。”

    “前厅宴席早便散了,小厮们说......小厮们说公子早便离去,看着样子是去了后院,我随着小厮门所说,往后院走去,先前养着春娘的院子里好像有有人住了。”

    丫鬟这话说得委婉,她离着院子便听见其间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那女子声音娇媚入骨,公子听着也像是着了魔。

    “公子今夜,怕是不会过来了。”

    尹如月听了这话双腿一软跌坐在软榻上,她在此生生等了半日,饶是饥饿难忍她也硬生生的扛着,生怕裴良远不高兴,可他呢,却是春宵帐暖,在她二人的大婚之夜做出此等事来,明日天亮之后,府中之人该如何看待她。

    此番后院住进的人她连听说也不曾,全府上下一起瞒着她,足以可见她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白日里她还在沾沾自喜,即便听闻阮宓前来也是高兴得,毕竟是她曾经的手下败将,她拜堂之时恨不能多扎扎阮宓的心。

    不过半日这情境便转而放在了她身上,从前她百般奚落阮宓,不过是仗着裴良远的宠爱,即便是在裴良远与阮宓尚有婚约之时,裴良远也曾为了与她温存而拒绝了阮宓的邀约,时过境迁,也轮到她感受裴良远的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丫鬟见着尹如月面如金纸,豆大的汗珠往下滚也有些害怕了,慌忙地想要去找老爷,请了府医过来,不料尹如月一把抓住要出去的丫鬟的手腕,死命的摇头。

    她现下已经够狼狈了,若是让其他人明晃晃的瞧见今夜裴良远不曾洞房,明日她还如何抬得起头。

    “你只帮我找些吃食来就好,记得,莫要让人发现。”腹中越发明显的绞痛让尹如月有些弱气。

    丫鬟看着也有些不忍,只得照着去做。

    后院的小间里,裴良远刚酣畅淋漓了一次,此刻心情也是好得出奇,白日里摄政王夫妇带来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柔弱无骨的小娘子汗湿了衣衫,呵气如兰贴在裴良远的面上,恍若毒蛇出信:“今夜原是公子的洞房花好夜,这般陪着奴家,可叫奴家如何消受得起,若是明日正头夫人来寻了奴家,奴家可如何是好。”

章节目录

嫁皇叔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天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天姚并收藏嫁皇叔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