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桓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信他，那个女人明明真的想杀了他！
“跪下！”余冽道，“我再说最后一遍。”
余桓恨恨地抬头瞪着余冽。
余冽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开始冷冷计时：“3、2、……”
看得出余桓已经害怕了，他膝盖想屈下，但又强迫自己打直，眼里不断涌出泪水，他胡乱擦着眼睛，哽咽道：“我就不跪，我说得都是事实，就算是我先扔的刀子伤了人，我不对，但是后面这个女人就是想杀我！”
余冽却俨然一副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负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跪是吧？”
余桓吓得打了个嗝，却仍抖着腿站直：“不跪！”
余冽道：“不跪那就打到你跪为止，来人，拿戒鞭。”
婧氏闻言，有些急，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看到身侧手上还是血的华年，又强迫自己咽下。
下人去取戒鞭，余桓就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中间，怕得身子颤抖。
反而是华年最后有些于心不忍，她带着轻微的哽咽，轻声道：“大哥，不然便算了，桓哥儿确实还小，日后耐心多教一教，总会明晓是非的。”
她嘴上虽劝着，却一眼也不肯瞧余桓，显然还是有气的。
婧氏心底叹气，今日到底是他们家桓哥儿有错，让华年受了一场无妄之灾，现在她还能勉强自己劝导余冽，已经是很难得了，她放下心底若有似无的怨气，最终道：“罢了，冽儿，我也不劝你了，桓哥儿毕竟是你的儿子，你当爹的便该你管教，我不插手，也不忍看，就先走了。”
余冽躬身：“恭送母亲。”
婧氏最终再不忍地看了眼余桓，带着自己的人走出去了。
黄乳娘也不忍心，毕竟桓哥儿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她想求婧氏：“夫人……”
“行了，你们这些侍候桓哥儿的也跟我走，当爹的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岂容你们置喙？”
此话一出，想劝婧氏的下人噤若寒蝉，默默跟着婧氏离开了。
刚还满满当当的院子一下空了大半，只剩下华年、余桓和余冽以及余冽带来的几个人。
没了那么多人，华年放松了些，没再一直装成那副柔弱样子。
戒鞭很快被拿来，余冽接过。
她只当余冽是想吓吓余桓，微微调整了脚下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瞧着。
然而下一刻，余冽扬起手上的戒鞭，用了足够的气力，狠狠地打在余桓的大腿上。
“跪不跪？”余冽冷声斥问。
“不跪！”那一下看着就极疼，余桓额头上渗出冷汗，疼得咬的嘴唇发白，却愣是一声没吭，还在犟。
华年不由微微严肃了脸。
想着余冽打两下便会收手。
可一鞭又一鞭，鞭鞭到肉，那架势，仿佛余桓只要不松口跪，余冽就不收手。
打到最后，华年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轻松的神情，到最后一鞭，她看到余桓的裤子上已经渗出了血液……
前几日可是已经入了冬！
华年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猛地扑过去拦住余冽即将挥下下一鞭的手：“大哥，行了，他不跪就算了！”
余冽看眼满眼焦急的华年，再看看还咬着唇、嘴上都被咬出血还不松口的余桓，不知他从哪儿学的，这么死倔。
余冽揉揉眉心，顺势甩掉戒鞭，冷着脸：“罢了，今日是你婶婶为你求情，我暂且饶过你。”
余桓已经忍得没什么力气了，他强撑着，瞪了一眼华年：“别假惺惺的，你就是毒妇！”
说完，晕了过去，但他倒也不往前倒，反而直挺挺往后倒。
还真是死也不跪。
余冽：“……”
华年本还有些焦急的心，在此刻却是差些没忍住笑出来。
余冽扶抱住余桓。
“行了，带小少爷下去治伤。等能站起来了，就让他好好抄抄《道德经》，一百遍 ，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回学堂。”一群人应是，呼呼啦啦风风火火地抬着余桓退下。
等人都走完，最后，院子中只剩下华年和余冽。
余冽看向华年：”这下可以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华年便如实将事情一说，最后道：“……我当时也只是吓吓他，我早看到他后边的人跟过来了，不可能对他做什么，就是想让他长个教训，还敢拿刀随便捅人，小诗的手那血流了半天没止住，不教训他一下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余冽点头，他料想也是如此。
华年道：“但我真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倔，你这么打他都硬是没服软，我现在都有点喜欢他了。”
余冽按眉心：“也不知他学的谁。”
华年笑道：“天生的也说不定，我小时候也死倔，但我爹娘没一个倔脾气。不过……”华年斜眼睨着余冽：“你打自己儿子是真下得去手啊，你看看你三伯父，那日当着那么多叔伯的面打余寒，都没下这么死的手。”
余冽道：“子不教，父之过。现在若不狠心好好将他教好，日后长大了只会是个祸害。”
华年看他道：“你倒是看的通透，要是三房那位三爷有你这魄力，也不至于教出余寒那样一个孬种。我爹也不至于教出一堆酒囊饭袋、败家子来。”
余冽听了夸赞，不置可否地一笑，有意调侃：“那你爹怎的教出你这么个有魄力的女儿来？”
华年理所当然道：“倔啊，我小时候就跟桓哥儿一样的，也死倔，我爹那人，耳根最是软，说几句好话他就能被哄着，给买吃的穿的玩的。但我不，我觉得我爹做错了，就死也不想顺着我爹的话说，导致我小时候也挨了不少揍，我那些哥哥弟弟都没我挨揍挨得多。”
余冽看着华年的笑容：“怎么你还挺高兴？”
华年道：“那是自然，正是因为我倔，我爹不让我认字学账管账，我偏不，我就学，不让我管家管生意，我也不，我就要。所以说，要不是我死倔，执着于我认定的觉得对的东西，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余冽若有所思：“那你觉得今日桓哥儿死不认错还是对的了？”
华年道：“谁说人家没认错的？他已经承认他把小诗的手划伤了，不承认的是你们说他颠倒黑白撒谎的这件事。毕竟我在他眼中确实是个坏女人，他能坚持自己所看到的真相不动摇，做过的承认，没做的不认，敢作敢当，难道不是优点吗？”
余冽听完一笑，道：“听你这样一说，那他今日表现确实不错。”
华年赞成道：“是吧。所以我说我都有点喜欢他了。”
“但也奇怪，”华年捡起地上的尖刀，笑着道，“我观你性子，觉得你家风严谨，怎会教养出余桓这般，九岁都敢持刀伤人，确实过分，今日还只是划伤了小诗的手掌，当时她若未帮我挡住，那把刀便要往我脸上来了。”
余冽闻言脸色立冷，看着华年，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她并无外伤，神情才微微放松：“今日事后，我会好好教导他，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余大人，”华年偏头看着余冽，“我可未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怎么教出这么个孩子来的？”
余冽凝眉，微微叹气：“是我之过，从他生下后少有管教，当时我急着出征，找的乳娘本是看她性子绵软不会做出欺主的事，但太过绵软，事事都顺着余桓，祖母也常常不舍得责怪于他，让他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华年道：“我是觉着倒也不全是乳娘惯着桓哥儿的问题，毕竟说到底她只是下人，顺着主子无可厚非……”
华年望着尖刀思虑着什么，看向余冽，笑笑靥明媚，道：“如若余大人不介意，这几日我可否去看看桓小少爷？”
余桓瞧出华年眼中的兴味盎然，挑唇道：“华年这是想替我管教余桓？”
华年点头而笑：“就看余大人会不会觉得我越俎代庖了。”
余冽专注地看着华年，说道：“求之不得。”
*
余桓已经一日没吃饭了。
他躺在床上默默掉着眼泪，时不时抽噎一声，又用手背胡乱抹去，偏偏他大腿还疼得要死，根本不敢乱动。
就在这时，他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他往地上的影子一瞧，又是个女子的身影，不可能是他爹。
自他挨了打，祖母来看他好几回，余冽却一次都没来。
因此余桓头也不回，带着哭腔道：“我说了不吃饭，出去！”
华年却不听他的，走进房间将门关上，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哟，余小少爷这脾气闹得连饭都不吃了？”
听见是华年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却不小心牵到伤处，当即疼得面色扭曲，却愣是一声没坑。
连着吸了好几口冷气，余桓总算是疼过了那个劲儿，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华年：“毒妇，你怎么敢来找我？谁放你进来的！”
华年闻言丝毫不见生气，微微而笑 ，道：“怎么进的？当然是求你爹说我担忧小少爷的伤势来看看你，顺带做一做那天我没做的事，不然对不起毒妇这个称呼。”
说着，华年慢悠悠从怀中掏出一把两人都很眼熟的尖刀，拿在手中慢慢把玩，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余桓。
余桓：“……”
“跪下！”余冽道，“我再说最后一遍。”
余桓恨恨地抬头瞪着余冽。
余冽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开始冷冷计时：“3、2、……”
看得出余桓已经害怕了，他膝盖想屈下，但又强迫自己打直，眼里不断涌出泪水，他胡乱擦着眼睛，哽咽道：“我就不跪，我说得都是事实，就算是我先扔的刀子伤了人，我不对，但是后面这个女人就是想杀我！”
余冽却俨然一副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负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跪是吧？”
余桓吓得打了个嗝，却仍抖着腿站直：“不跪！”
余冽道：“不跪那就打到你跪为止，来人，拿戒鞭。”
婧氏闻言，有些急，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看到身侧手上还是血的华年，又强迫自己咽下。
下人去取戒鞭，余桓就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中间，怕得身子颤抖。
反而是华年最后有些于心不忍，她带着轻微的哽咽，轻声道：“大哥，不然便算了，桓哥儿确实还小，日后耐心多教一教，总会明晓是非的。”
她嘴上虽劝着，却一眼也不肯瞧余桓，显然还是有气的。
婧氏心底叹气，今日到底是他们家桓哥儿有错，让华年受了一场无妄之灾，现在她还能勉强自己劝导余冽，已经是很难得了，她放下心底若有似无的怨气，最终道：“罢了，冽儿，我也不劝你了，桓哥儿毕竟是你的儿子，你当爹的便该你管教，我不插手，也不忍看，就先走了。”
余冽躬身：“恭送母亲。”
婧氏最终再不忍地看了眼余桓，带着自己的人走出去了。
黄乳娘也不忍心，毕竟桓哥儿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她想求婧氏：“夫人……”
“行了，你们这些侍候桓哥儿的也跟我走，当爹的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岂容你们置喙？”
此话一出，想劝婧氏的下人噤若寒蝉，默默跟着婧氏离开了。
刚还满满当当的院子一下空了大半，只剩下华年、余桓和余冽以及余冽带来的几个人。
没了那么多人，华年放松了些，没再一直装成那副柔弱样子。
戒鞭很快被拿来，余冽接过。
她只当余冽是想吓吓余桓，微微调整了脚下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瞧着。
然而下一刻，余冽扬起手上的戒鞭，用了足够的气力，狠狠地打在余桓的大腿上。
“跪不跪？”余冽冷声斥问。
“不跪！”那一下看着就极疼，余桓额头上渗出冷汗，疼得咬的嘴唇发白，却愣是一声没吭，还在犟。
华年不由微微严肃了脸。
想着余冽打两下便会收手。
可一鞭又一鞭，鞭鞭到肉，那架势，仿佛余桓只要不松口跪，余冽就不收手。
打到最后，华年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轻松的神情，到最后一鞭，她看到余桓的裤子上已经渗出了血液……
前几日可是已经入了冬！
华年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猛地扑过去拦住余冽即将挥下下一鞭的手：“大哥，行了，他不跪就算了！”
余冽看眼满眼焦急的华年，再看看还咬着唇、嘴上都被咬出血还不松口的余桓，不知他从哪儿学的，这么死倔。
余冽揉揉眉心，顺势甩掉戒鞭，冷着脸：“罢了，今日是你婶婶为你求情，我暂且饶过你。”
余桓已经忍得没什么力气了，他强撑着，瞪了一眼华年：“别假惺惺的，你就是毒妇！”
说完，晕了过去，但他倒也不往前倒，反而直挺挺往后倒。
还真是死也不跪。
余冽：“……”
华年本还有些焦急的心，在此刻却是差些没忍住笑出来。
余冽扶抱住余桓。
“行了，带小少爷下去治伤。等能站起来了，就让他好好抄抄《道德经》，一百遍 ，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回学堂。”一群人应是，呼呼啦啦风风火火地抬着余桓退下。
等人都走完，最后，院子中只剩下华年和余冽。
余冽看向华年：”这下可以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华年便如实将事情一说，最后道：“……我当时也只是吓吓他，我早看到他后边的人跟过来了，不可能对他做什么，就是想让他长个教训，还敢拿刀随便捅人，小诗的手那血流了半天没止住，不教训他一下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余冽点头，他料想也是如此。
华年道：“但我真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倔，你这么打他都硬是没服软，我现在都有点喜欢他了。”
余冽按眉心：“也不知他学的谁。”
华年笑道：“天生的也说不定，我小时候也死倔，但我爹娘没一个倔脾气。不过……”华年斜眼睨着余冽：“你打自己儿子是真下得去手啊，你看看你三伯父，那日当着那么多叔伯的面打余寒，都没下这么死的手。”
余冽道：“子不教，父之过。现在若不狠心好好将他教好，日后长大了只会是个祸害。”
华年看他道：“你倒是看的通透，要是三房那位三爷有你这魄力，也不至于教出余寒那样一个孬种。我爹也不至于教出一堆酒囊饭袋、败家子来。”
余冽听了夸赞，不置可否地一笑，有意调侃：“那你爹怎的教出你这么个有魄力的女儿来？”
华年理所当然道：“倔啊，我小时候就跟桓哥儿一样的，也死倔，我爹那人，耳根最是软，说几句好话他就能被哄着，给买吃的穿的玩的。但我不，我觉得我爹做错了，就死也不想顺着我爹的话说，导致我小时候也挨了不少揍，我那些哥哥弟弟都没我挨揍挨得多。”
余冽看着华年的笑容：“怎么你还挺高兴？”
华年道：“那是自然，正是因为我倔，我爹不让我认字学账管账，我偏不，我就学，不让我管家管生意，我也不，我就要。所以说，要不是我死倔，执着于我认定的觉得对的东西，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余冽若有所思：“那你觉得今日桓哥儿死不认错还是对的了？”
华年道：“谁说人家没认错的？他已经承认他把小诗的手划伤了，不承认的是你们说他颠倒黑白撒谎的这件事。毕竟我在他眼中确实是个坏女人，他能坚持自己所看到的真相不动摇，做过的承认，没做的不认，敢作敢当，难道不是优点吗？”
余冽听完一笑，道：“听你这样一说，那他今日表现确实不错。”
华年赞成道：“是吧。所以我说我都有点喜欢他了。”
“但也奇怪，”华年捡起地上的尖刀，笑着道，“我观你性子，觉得你家风严谨，怎会教养出余桓这般，九岁都敢持刀伤人，确实过分，今日还只是划伤了小诗的手掌，当时她若未帮我挡住，那把刀便要往我脸上来了。”
余冽闻言脸色立冷，看着华年，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她并无外伤，神情才微微放松：“今日事后，我会好好教导他，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余大人，”华年偏头看着余冽，“我可未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怎么教出这么个孩子来的？”
余冽凝眉，微微叹气：“是我之过，从他生下后少有管教，当时我急着出征，找的乳娘本是看她性子绵软不会做出欺主的事，但太过绵软，事事都顺着余桓，祖母也常常不舍得责怪于他，让他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华年道：“我是觉着倒也不全是乳娘惯着桓哥儿的问题，毕竟说到底她只是下人，顺着主子无可厚非……”
华年望着尖刀思虑着什么，看向余冽，笑笑靥明媚，道：“如若余大人不介意，这几日我可否去看看桓小少爷？”
余桓瞧出华年眼中的兴味盎然，挑唇道：“华年这是想替我管教余桓？”
华年点头而笑：“就看余大人会不会觉得我越俎代庖了。”
余冽专注地看着华年，说道：“求之不得。”
*
余桓已经一日没吃饭了。
他躺在床上默默掉着眼泪，时不时抽噎一声，又用手背胡乱抹去，偏偏他大腿还疼得要死，根本不敢乱动。
就在这时，他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他往地上的影子一瞧，又是个女子的身影，不可能是他爹。
自他挨了打，祖母来看他好几回，余冽却一次都没来。
因此余桓头也不回，带着哭腔道：“我说了不吃饭，出去！”
华年却不听他的，走进房间将门关上，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哟，余小少爷这脾气闹得连饭都不吃了？”
听见是华年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却不小心牵到伤处，当即疼得面色扭曲，却愣是一声没坑。
连着吸了好几口冷气，余桓总算是疼过了那个劲儿，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华年：“毒妇，你怎么敢来找我？谁放你进来的！”
华年闻言丝毫不见生气，微微而笑 ，道：“怎么进的？当然是求你爹说我担忧小少爷的伤势来看看你，顺带做一做那天我没做的事，不然对不起毒妇这个称呼。”
说着，华年慢悠悠从怀中掏出一把两人都很眼熟的尖刀，拿在手中慢慢把玩，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余桓。
余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