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来人,快来人啊,毒妇要杀我!”余桓屁股上的伤都顾忌不到了,只想赶紧爬起来跑路。

    却见华年不慌不忙地从椅子上站起,一手直接把才爬起来一点的余桓按了回去:“跑什么?咱们账还没算呢。对了,这附近的人已经让我支走了,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余桓站在门外廊下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你个……”

    “毒妇是吧,我知晓了。”华年将尖刀拿起来缓缓划过余桓的眼前,“那我今日不做点儿什么还真对不起你叫我的称呼。”

    余桓吓得脸色惨白:“你……你杀了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华年阴森森一笑,用刀背轻轻拍着余桓的脸:“是吗?但我的命换余家小少爷的又不亏,何况,你觉得他们会信,是我杀了你?”

    余桓被吓呆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疯,疯子。”

    华年嘻嘻一笑,转身坐回椅子,手里还玩着那把尖刀:“所以,余小少爷,说说,为什么想杀我?”

    余桓别过脸不说话。

    华年也不急,闲闲道:“你可想好了,这是你最后的遗言,不说就没得机会说了。”

    过了会儿,余冽听到里屋传来的余桓闷闷的说话声。

    “我不想要后娘。”

    “你从哪儿听的你爹要娶后娘了?”华年好笑,“这不还八字没一撇。”

    “哼,那日,那日我朋友在聚德楼瞧见了,说我爹身边跟着个女人,说是侍女,但我爹根本没让女人侍候过,谁让你刚好住进来的,我家除了我姑姑她们,根本没住过别的女人。”

    华年讶异,又有些心虚,这样一来,好像这还有他俩的问题。

    她掩唇轻咳,但那日之事她又不能与余桓明说那女人也是她,毕竟大哥和弟媳同游,传出来只会更不好听。

    华年只能略过,道:“可是你没听你家大人说,我是你婶婶,怎么可能成你后娘。”

    “那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余桓抬起头看着华年,恨恨道。

    “那你爹毕竟才不到而立,未来几十年你就让他单着?”华年问。

    余桓又把头埋进去,半晌,才道:“我不是反对我爹娶别的女人,但是有了后娘就会有别的小孩,他现在都这么不喜欢我了,等有了后娘有了别的孩子,他是不是就根本记不得我这个儿子了。”说到后面,余桓语带哽咽。

    华年微微惊讶,语气不由得放柔和了些:“你怎会这么想,余冽终究是你爹,你是他的嫡长子,即使后面有再多的孩子,你终究会是他最重视的儿子。”

    余桓道:“才不呢,他根本不喜欢我。”

    华年笑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你爹叫我来看你的。”

    余桓眼睛果然微微一亮,但随即黯淡:“那他怎么不亲自来?而且还叫你这么个疯女人来。”

    华年刀子差点儿握不住。

    华年微笑:“因为我装得好啊,你要是再敢骂我一句,我敢保证我就不是说说而已了。”

    余桓总算老实。

    “你爹等忙完就来看你了,咱们现在回归正题,你怎么敢拿刀伤人的?说实话,毕竟都是你的遗言了。”

    余桓:“……你这人怎么这样,刚还安慰我,现在就威胁我!”

    “怎么,不服?”华年亮刀子。

    余桓:“……”

    他不太情愿道:“我本来没想的,是我一个朋友,他说如果我不想要后娘,就……”余桓看了眼华年,“但我没想真的杀人的,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知难而退,没想到真的会伤到人。”

    “那余小少爷,你在学堂读书的时间也不短了吧,不知道故意伤人、杀人都是犯法的事?圣贤书让你读狗肚子里去了。”

    余桓气闷:“是他说他哥哥也这么干过,但根本没受到多严重的惩罚。”

    华年微微蹙眉,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大抵找到了,应就是那位朋友怂恿的了。

    余冽在门外听着,这些年他倒是未曾关注过余桓身边的人,想来以前的桓哥儿确实不曾有今日这般恶劣,看来是得去查查他在学堂交往的是些什么人。

    “那你说说,你那朋友是谁?”华年继续问。

    余桓不肯说了,他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出卖朋友的事,我才不干!”

    “真不说?”华年将刀贴在余桓脸上。

    “不说!”余桓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华年:“……你倒是讲义气。”

    她没再追问:“你不愿说也行,我们换一件,为什么在学堂打架?”

    余桓脸上出现委屈,把脸埋进枕头,俨然一副又不想说话的样子。

    华年才不惯着他,把他的脸从枕头上拽出来:“好好说话。”她提醒道:“遗言。”

    余桓:“……还不是学堂有些讨厌的人,他们说我们家开了赏菊宴都不叫我回去,那宴我问过乳娘了,就是想给我找后娘。然后他们就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以后我就会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我一时气不过,就……然后夫子就要我叫我爹到学堂,我不叫,夫子就让我滚回来思过,但他们却什么事都没有。”

    说到后面,小孩儿已经眼泪汪汪,委屈狠了。

    华年想起自己年少被自家那些假惺惺的兄弟姐妹坑害的挨揍的事,忍不住感同身受地摸摸余桓的脑袋,问道:“那你打赢了吗?”

    “当然打赢了!”余冽昂起头。

    华年道:“打得好,打他们一顿便宜他们了。但是也不能不让他们受到夫子的惩罚。知道为什么那天你明明看见我动刀子了,他们却都信我不信你吗?”

    “还能是什么,你会装呗。”余桓翻个白眼。

    华年笑道:“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余桓好奇:“那是什么?”

    华年向他勾勾手指,余桓附耳过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余冽即使因习武过人的耳力也没听清二人说的什么。

    华年说完,余桓若有所思,但不知不觉,他眼中对华年的仇视已经转为崇拜:“那你刚才最后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但你得先做到我说的那些。”

    “我会做到的,你都可以,我当然也可以。”余桓扬头。

    华年摸摸他的头:“那好,记得你说过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这么快就走了啊。”余桓语气满是不舍。

    华年一笑,故意又亮起刀子:“怎么,现在不怕我杀你了?”

    余桓缩缩脖子,扭捏道:“对不起嘛,婶婶,我错了,我不该想着拿刀伤人的。

    “还有呢?”华年一挑眉。

    “还有不该骂你的,对不起婶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余桓满脸认真。

    华年满意:“乖,婶婶还有事得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到时候带你报仇,好吧?”

    “嗯!”

    华年走出屋子,余冽已经等在院子里。

    瞧见华年心情颇好的样子,余冽递给她一个汤婆子,两人并肩出门。

    一边走着,余冽一边道:“看不出来,你对付孩子倒是有一套。我以前问过他这些,他没哪一次肯说。”

    华年道:“那便是余大人你说话方式的有问题,你若是像那日罚他那样冷冰冰的说话,是我我也不乐意跟你说话。”

    余冽一怔,摇头笑笑:“是我之过。”

    “那可否透露一下,你后来与余桓说什么了?”余冽看着身边华年的侧脸。

    华年眨眨眼:“倒也没说什么,就与他讲了些我小时候跟家里的庶兄弟姐妹斗智斗勇的事。”

    “是吗?”余冽看着华年。

    “是啊。”华年表情无辜。

    见她不愿再说,余冽便不再多问,总归会知道的。

    “有一事,方才有人告诉我,不知你可知晓。”余冽说起别的。

    “什么事?”华年唇角弯弯,笑问余冽。

    余冽看着华年笑得明媚的样子,一时竟有些不忍心,他斟酌片刻,还是道:“三伯母那边给我家中下帖,说是再过几日,余寒会再纳一房妾室。”

    华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美妾罢了,又不是第一次。府里又要多一个美人了。”华年看着兴趣高昂。

    余冽轻叹:“华年,此次可能与你想的不同。”

    “怎的不同?”

    “此次余寒纳的妾室,是朝中一位正五品官员的女儿。”

    华年脚步停下,脸上转眼已是一片寒霜:“正五品官员的女儿?堂堂五品京官舍得把女儿嫁给个余寒那样的渣滓?”

    “若照常理是不愿的,但那官员的女儿跟了余寒在先,你又是余寒正妻,便只能将她作为贵妾。”

    华年皱眉:“此话怎讲?”

    原是那女子并非那官员养在跟前的女儿,而是在这官员多年前高中前老家发妻所出之女。

    这官员高中之后就留在京城,成了别人的女婿,家里的发妻一直没敢再联系。

    但前几日,这官员在某秦楼楚馆逛的时候,瞧见了酷似发妻的女儿。

    再一问才知,自己发妻早已亡故,留下的女儿被黑心亲戚卖到京城,成为某楼里的招牌,但是那时有些迟了,那女子的初夜已经被余寒买下。

    但那官员也不忍心自己与发妻的女儿流落在烟花之地,仔细一想刚好那女子也还只有余寒一个男人,就登门谈两家姻亲之事。

    华年听罢道:“不愧能结为亲家,原是两堆渣滓渣到一处去了。”

    余冽点头以示赞同。

    其实这五品官照理来说对上有百年之久的余家不过是不起眼的小官,但胜在他靠着现在的岳家有份好差,本人也还年轻,余寒又还是正对那女子新鲜的时候,而且加上女子悲惨的身世,余寒反倒成了个不计前嫌,负责有担当的好男人,怎么想怎么百利无一害,余家三爷就点头答应下来,将那女子抬为贵妾。

    贵妾也不贵妾倒也无所谓,怕的是本来就瞧不起华年身世、眼高于顶的李氏,等日后那女子的爹朝堂晋升,难保李氏不会有心将那女子抬为正妻,贬华年为妾。

    而现在要抬妾的事她这儿却没得到任何消息,可见华年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华年……”余冽脸上有担心。

    华年笑笑:“无事。余大人,那我便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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