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事务繁多，华年次日早早便醒过来，不过今日她并不是忙三房的事，而是应张伯邀约。
马车兜兜转转停在某偏僻角门，华年立在门前缓了缓，才镇定地敲响门。
开门的是于大夫，张锵被华年吩咐且做别的事去了。
华年走进去，张伯看见她：“东家来了。”
“于大夫，张伯。”华年解下披风递给小诗，三人在小院的石桌前坐下，笑问道，“张伯伯近来可还好？”
“自然是好的，”张伯淡淡道，“就是前两日听于大夫说，老头子险些以为咱们都要换东家了呢。”
华年：“……”
“张伯伯，你也莫要怪我了可好？”对于华年来讲，张伯不仅是她手下的得力帮手，也是她年少求知时的师长，自然多了几分敬重，“虽说彼时冒险了些，但事情的结果是好的，咱们还因祸得福，是不是？”
若非如此，张伯都打算自己动手，从三房一家抢人了。
“罢了，此事不提，我想问问东家你，和余家大房那位余副都使是怎么回事？”
华年面色一僵，但此事她也知道，张伯他们迟早都会知道。
“张伯，我……”
“东家，老头子也并非想指摘你什么，但你没听说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找谁不好，怎么又找个余家人？何况，他明知你是有夫之妇，还勾搭你，被发现了，他位高权重不会有事，你呢？我们不在你身边，你就真的可以完完全全顾全自己的安危？若余家人心狠，发现当晚就将你沉塘，我们都来不及救你！”
“就算假设你们不被发现，但他是什么身份，你就能确定他对你的承诺都是真的？会不会始乱终弃？你能确定吗？毕竟余冽是什么人，他真的会娶一个你这样成过婚的女子？”
张伯说的，华年又怎会不知，这短短几日，已是第二个人对她强调他与余冽之间那道横亘的鸿沟了。
她觉得喘不过气：“张伯，别说了，求您别说了，我知道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张伯看华年难受的样子，叹口气，张张嘴，终是不忍再说：“罢了，东家你是我瞧着长大的，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不说这个。”
张伯提起来另外的事：“今日请东家你来是商量一下，既然现在你已经权力在手，剩下的几个掌柜，是不是……”张伯脸上流露出狠绝。
华年缓缓心情，凝神去思考张伯说的事：“确实，来的路上我也猜到张伯您会说什么。我觉得几间小铺子就可以趁着李氏缠绵病榻的几日将掌柜替换下来，只是玉石铺和金银铺的掌柜，是还不肯松口？”
张伯点头：“玉石铺的掌柜已经贪心上钩，但有个问题，此人虽贪心，但异常小心，也是我大意，让他捏住了我的把柄……”说到此，张伯眼底沉沉，
张伯是一个多谨慎小心的人，华年再明白不过。
到此时，华年已经不再去想余冽，专心眼前。张伯默不作声扫过华年一眼，他最欣赏的也是华年这一点，办正事的时候，可以把一切儿女情长抛在脑后，永远知晓孰轻孰重。
人有七情六欲，他并不阻止华年爱上别人、对人动心，但一定要拎得清轻重，这也是他能敢跟着华年千里迢迢来京城的原因。
“是怎样的把柄？”华年眼中出现思虑。
“他不知怎的查到了我是安年镖局明面上的东家，且每次给他的玉石货物，他必仔细查验，次货掺不进去。”
因以便宜世面一半的价卖给那玉石铺的掌柜，他们账上已经亏损了不少银子。
看张伯脸上懊恼，华年道：“张伯不必忧心，容我想想。”
匪商只是张伯透露出去的身份，虽说张伯不是真的匪商，但那掌柜若告发张伯，官府必得将安年镖局查个底朝天，那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必会败露。
得不偿失。
“那玉石铺掌柜的情报可还在，让我看看？”
“在这儿。”张伯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华年。
华年拆开来细细看了一遍，又粗略扫过一遍，最终她将目光落在其中一条上：壬辰年六月七日，给一朱姓人家白银若干……
壬辰年，也就是去年。
再往前翻，几乎每年都会有这样的记录，有时一年两个，有时一年一个。
华年指着那些消息：“张伯，这些他给钱的人家怎么名姓各不相同？”
华年不提，他还未曾注意到，这些都是从李掌柜的账本上截取下来的，毕竟他一个掌柜花钱再正常不过，但照理来说，不论是给家人钱财还是买货，一般都是固定的人，不会出现这么多不同姓氏的人家。
华年张伯对视一眼，从中看出些不同寻常来。
华年沉吟一会儿，道：“张伯，玉石铺那边，您退回来吧，咱们有把柄在他手，再跟他耗下去，只会得不偿失，对了，您说的金银铺那边如何了？”
提起这个，张伯更是如鲠在喉：“那李掌柜好歹禁受不住诱惑，但那金银铺的曹掌柜，完全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没用，简直视金银如粪土。”
华年许久未曾见张伯这般沉不住气的样子了，笑着安慰了他两句，最终收住笑道：“张伯，铺子那边的事不用你去了，匪商这个身份虽好用，但现在能被那李掌柜发现，难保不会被别人发现。到此为止。剩下的事，既然我现在已经不用被李氏绊住手脚，那剩下的事，就由我来料理就是。”
张伯不太赞成道：“但余家那俩父子……”
华年不屑轻嘲：“他俩那种不知柴米油盐贵、不问俗务的人，何足为惧？”
张伯还要再说，华年却制止了张伯，道：“张伯，我知你在京城已经待腻了，让你替我料理余家，确实让您束手束脚，我现在恰好也有一件事让您去做。”
“何事？”
恰在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于大夫走到门前，警惕询问，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放心开门，正是应华年令办事的张锵。
他旁边还跟着华年认识的人——秦镇。
“此人是？”张伯蹙眉。
于大夫也没见过秦镇，看向华年。
华年道：“此人就是跟你们说过的，罗青澄的……相好，秦镇。”
华年本想说是姘头，但现在人家好歹为她办事，不好说得那么难听。
众人不解其意。
华年道：“张伯，从今开始，秦镇跟着您，到宁江府去，开设安年镖局分镖，至于张锵，留在京城，跟我做事，来年，安年镖局的名号就不仅仅在京城了。”
张伯也懂了华年的意思，镖局几乎是搜集情报最快的，在宁江府开镖局，也未尝不是想要找到玉家一家人。
但秦镇有些犹豫，他紧紧蹙着眉：“玉夫人，你说分镖，却没说在宁江那么远的地方，那清澄……”
华年看他一眼：“那你大可以留在京城，时不时去见罗青澄一面，但我的镖局你就别想进了，你就继续去码头干苦力，看看你何时有能力接你的清澄远走高飞。”
这样一说，秦镇就隐隐有动摇之势。
华年接着道：“如若你听从我吩咐，张伯能力出众，有他带着你，保你短期内就有所成就，而罗青澄这边，我会照看好她，一年后，若你的能力得到张伯认可，那你就来京，我帮你将他们母子送回到你身边。”
秦镇这时完全没了犹豫，跪在地上：“任凭夫人调遣。”
华年道：“日后就莫要称呼夫人了，和他们一样，叫我东家。”
秦镇：“是。”
正事说完，也差不多到正午了，华年做东，留众人吃饭。
＊
朝堂之上。
早朝结束后，余冽往午门走时，留神看了眼自己那位三伯父，果真前往御书房。
近日朝中无大事，有大事也可以在朝中直接说，这时去求见皇上，私事的可能性极大。
余冽看一眼便收回目光，昨日留的字条华年应看到了，不知可有应对之策？
特意在午门等了一会儿，等到三爷出来，见他面露喜色，那请太医的事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余冽这才转而去都察院。
但下午办差事他却总有些心不在焉——太医若给李氏看诊，宫中太医并不好贿赂，且相比华年，太医肯定更愿意帮余三爷将事办妥，若华年并无妥当周全的处理办法，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余冽沉着脸，罢了，被说多管闲事就被说吧，余冽冲门外道：“来人。”
子岩推门进来。
“你现在骑马回去，找小诗打问，今日她们主子可有什么安排。”
”是。”
子岩虽疑惑为何，但听话地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他快马回来，禀告道：“小诗姑娘并不在府中，我跟府中另外的下人打探了一下，说是她们少夫人一大早就说要去巡视外面铺子，早早便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余冽起身动作太大，甚至带倒了身下的椅子，发出杂乱的噪音，听得人心烦不已。
只用一瞬间，余冽就做下决定：“去备马，回府。”
“啊？”在余冽冰冷的视线，子岩立刻再没任何疑问，“我这就去！”
子岩挠着头稀里糊涂地去备马，这已经是这月自家主子第二次办差办到一半就回府了。
然而即便快马加鞭，还是来不及。
等他归府，问及三房门口的门房，被告知太医已经去了正房，此时大概已经在为府中的主子看诊了。
门房热心地询问余冽：“大人，可要小的为您给三爷通传一声？”
余冽摇摇头，婉拒了热心的门房，然而转身，他也因门房的话受到了某种启发。
余冽在远离三房守门人的视线后，停下脚步，对子岩吩咐道：“拿我的腰牌，去请乔廷玉，让他来三房，就说需请三爷小叙。”
子岩又迷迷糊糊听令去请乔廷玉，都走出去了，他又折返回问：“那，那叙什么？”
毕竟朝廷官员日常忙碌，即便乔廷玉比之余冽官职低微不少，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放下差事去干一件不知所云的事。
余冽吸一口气，不太痛快道：“就说小年姑娘需他帮忙。”
小年姑娘又是谁？
子岩今下午简直要被逼疯，为什么他完全猜不透自家主子这些命令缘由啊！
“乔大人真的会来吗？”子岩见过乔廷玉，那年纪轻轻的朝廷命官也不像沉迷女色的主啊。
余冽凉凉扫过子岩一眼。
子岩立刻道：“我这就去！”
子岩走后，余冽从华年的小院翻墙而过，静静站在了某由高大树木遮掩隐蔽的凉亭。
也不知等了多久，他看到三爷从正房出来，满脸狐疑地到前院待客。
余冽继续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了从正房出来脸色凝重的云太医，刚出来，他便随手招了个下人，接着，那人直奔前院而去，而剩下的下人往李氏房中涌去。
可能还是不放心，太医在门前徘徊了会儿，往前院走去。
等到余太医绕过转角，没了下人，这时，余冽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灰尘，闲庭信步般出现在云太医面前。
“余大人？”云太医很诧异，余冽常在他那儿拿药，两人很是熟稔，看见余冽在这儿他也没觉得奇怪，“您不应该在办差吗？没想到能见到您。”
“云太医客气，这不听闻您来，想找您简单一叙。”
“现在？”云太医迟疑。
余冽点头轻笑：“现在。”
马车兜兜转转停在某偏僻角门，华年立在门前缓了缓，才镇定地敲响门。
开门的是于大夫，张锵被华年吩咐且做别的事去了。
华年走进去，张伯看见她：“东家来了。”
“于大夫，张伯。”华年解下披风递给小诗，三人在小院的石桌前坐下，笑问道，“张伯伯近来可还好？”
“自然是好的，”张伯淡淡道，“就是前两日听于大夫说，老头子险些以为咱们都要换东家了呢。”
华年：“……”
“张伯伯，你也莫要怪我了可好？”对于华年来讲，张伯不仅是她手下的得力帮手，也是她年少求知时的师长，自然多了几分敬重，“虽说彼时冒险了些，但事情的结果是好的，咱们还因祸得福，是不是？”
若非如此，张伯都打算自己动手，从三房一家抢人了。
“罢了，此事不提，我想问问东家你，和余家大房那位余副都使是怎么回事？”
华年面色一僵，但此事她也知道，张伯他们迟早都会知道。
“张伯，我……”
“东家，老头子也并非想指摘你什么，但你没听说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找谁不好，怎么又找个余家人？何况，他明知你是有夫之妇，还勾搭你，被发现了，他位高权重不会有事，你呢？我们不在你身边，你就真的可以完完全全顾全自己的安危？若余家人心狠，发现当晚就将你沉塘，我们都来不及救你！”
“就算假设你们不被发现，但他是什么身份，你就能确定他对你的承诺都是真的？会不会始乱终弃？你能确定吗？毕竟余冽是什么人，他真的会娶一个你这样成过婚的女子？”
张伯说的，华年又怎会不知，这短短几日，已是第二个人对她强调他与余冽之间那道横亘的鸿沟了。
她觉得喘不过气：“张伯，别说了，求您别说了，我知道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张伯看华年难受的样子，叹口气，张张嘴，终是不忍再说：“罢了，东家你是我瞧着长大的，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不说这个。”
张伯提起来另外的事：“今日请东家你来是商量一下，既然现在你已经权力在手，剩下的几个掌柜，是不是……”张伯脸上流露出狠绝。
华年缓缓心情，凝神去思考张伯说的事：“确实，来的路上我也猜到张伯您会说什么。我觉得几间小铺子就可以趁着李氏缠绵病榻的几日将掌柜替换下来，只是玉石铺和金银铺的掌柜，是还不肯松口？”
张伯点头：“玉石铺的掌柜已经贪心上钩，但有个问题，此人虽贪心，但异常小心，也是我大意，让他捏住了我的把柄……”说到此，张伯眼底沉沉，
张伯是一个多谨慎小心的人，华年再明白不过。
到此时，华年已经不再去想余冽，专心眼前。张伯默不作声扫过华年一眼，他最欣赏的也是华年这一点，办正事的时候，可以把一切儿女情长抛在脑后，永远知晓孰轻孰重。
人有七情六欲，他并不阻止华年爱上别人、对人动心，但一定要拎得清轻重，这也是他能敢跟着华年千里迢迢来京城的原因。
“是怎样的把柄？”华年眼中出现思虑。
“他不知怎的查到了我是安年镖局明面上的东家，且每次给他的玉石货物，他必仔细查验，次货掺不进去。”
因以便宜世面一半的价卖给那玉石铺的掌柜，他们账上已经亏损了不少银子。
看张伯脸上懊恼，华年道：“张伯不必忧心，容我想想。”
匪商只是张伯透露出去的身份，虽说张伯不是真的匪商，但那掌柜若告发张伯，官府必得将安年镖局查个底朝天，那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必会败露。
得不偿失。
“那玉石铺掌柜的情报可还在，让我看看？”
“在这儿。”张伯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华年。
华年拆开来细细看了一遍，又粗略扫过一遍，最终她将目光落在其中一条上：壬辰年六月七日，给一朱姓人家白银若干……
壬辰年，也就是去年。
再往前翻，几乎每年都会有这样的记录，有时一年两个，有时一年一个。
华年指着那些消息：“张伯，这些他给钱的人家怎么名姓各不相同？”
华年不提，他还未曾注意到，这些都是从李掌柜的账本上截取下来的，毕竟他一个掌柜花钱再正常不过，但照理来说，不论是给家人钱财还是买货，一般都是固定的人，不会出现这么多不同姓氏的人家。
华年张伯对视一眼，从中看出些不同寻常来。
华年沉吟一会儿，道：“张伯，玉石铺那边，您退回来吧，咱们有把柄在他手，再跟他耗下去，只会得不偿失，对了，您说的金银铺那边如何了？”
提起这个，张伯更是如鲠在喉：“那李掌柜好歹禁受不住诱惑，但那金银铺的曹掌柜，完全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没用，简直视金银如粪土。”
华年许久未曾见张伯这般沉不住气的样子了，笑着安慰了他两句，最终收住笑道：“张伯，铺子那边的事不用你去了，匪商这个身份虽好用，但现在能被那李掌柜发现，难保不会被别人发现。到此为止。剩下的事，既然我现在已经不用被李氏绊住手脚，那剩下的事，就由我来料理就是。”
张伯不太赞成道：“但余家那俩父子……”
华年不屑轻嘲：“他俩那种不知柴米油盐贵、不问俗务的人，何足为惧？”
张伯还要再说，华年却制止了张伯，道：“张伯，我知你在京城已经待腻了，让你替我料理余家，确实让您束手束脚，我现在恰好也有一件事让您去做。”
“何事？”
恰在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于大夫走到门前，警惕询问，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放心开门，正是应华年令办事的张锵。
他旁边还跟着华年认识的人——秦镇。
“此人是？”张伯蹙眉。
于大夫也没见过秦镇，看向华年。
华年道：“此人就是跟你们说过的，罗青澄的……相好，秦镇。”
华年本想说是姘头，但现在人家好歹为她办事，不好说得那么难听。
众人不解其意。
华年道：“张伯，从今开始，秦镇跟着您，到宁江府去，开设安年镖局分镖，至于张锵，留在京城，跟我做事，来年，安年镖局的名号就不仅仅在京城了。”
张伯也懂了华年的意思，镖局几乎是搜集情报最快的，在宁江府开镖局，也未尝不是想要找到玉家一家人。
但秦镇有些犹豫，他紧紧蹙着眉：“玉夫人，你说分镖，却没说在宁江那么远的地方，那清澄……”
华年看他一眼：“那你大可以留在京城，时不时去见罗青澄一面，但我的镖局你就别想进了，你就继续去码头干苦力，看看你何时有能力接你的清澄远走高飞。”
这样一说，秦镇就隐隐有动摇之势。
华年接着道：“如若你听从我吩咐，张伯能力出众，有他带着你，保你短期内就有所成就，而罗青澄这边，我会照看好她，一年后，若你的能力得到张伯认可，那你就来京，我帮你将他们母子送回到你身边。”
秦镇这时完全没了犹豫，跪在地上：“任凭夫人调遣。”
华年道：“日后就莫要称呼夫人了，和他们一样，叫我东家。”
秦镇：“是。”
正事说完，也差不多到正午了，华年做东，留众人吃饭。
＊
朝堂之上。
早朝结束后，余冽往午门走时，留神看了眼自己那位三伯父，果真前往御书房。
近日朝中无大事，有大事也可以在朝中直接说，这时去求见皇上，私事的可能性极大。
余冽看一眼便收回目光，昨日留的字条华年应看到了，不知可有应对之策？
特意在午门等了一会儿，等到三爷出来，见他面露喜色，那请太医的事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余冽这才转而去都察院。
但下午办差事他却总有些心不在焉——太医若给李氏看诊，宫中太医并不好贿赂，且相比华年，太医肯定更愿意帮余三爷将事办妥，若华年并无妥当周全的处理办法，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余冽沉着脸，罢了，被说多管闲事就被说吧，余冽冲门外道：“来人。”
子岩推门进来。
“你现在骑马回去，找小诗打问，今日她们主子可有什么安排。”
”是。”
子岩虽疑惑为何，但听话地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他快马回来，禀告道：“小诗姑娘并不在府中，我跟府中另外的下人打探了一下，说是她们少夫人一大早就说要去巡视外面铺子，早早便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余冽起身动作太大，甚至带倒了身下的椅子，发出杂乱的噪音，听得人心烦不已。
只用一瞬间，余冽就做下决定：“去备马，回府。”
“啊？”在余冽冰冷的视线，子岩立刻再没任何疑问，“我这就去！”
子岩挠着头稀里糊涂地去备马，这已经是这月自家主子第二次办差办到一半就回府了。
然而即便快马加鞭，还是来不及。
等他归府，问及三房门口的门房，被告知太医已经去了正房，此时大概已经在为府中的主子看诊了。
门房热心地询问余冽：“大人，可要小的为您给三爷通传一声？”
余冽摇摇头，婉拒了热心的门房，然而转身，他也因门房的话受到了某种启发。
余冽在远离三房守门人的视线后，停下脚步，对子岩吩咐道：“拿我的腰牌，去请乔廷玉，让他来三房，就说需请三爷小叙。”
子岩又迷迷糊糊听令去请乔廷玉，都走出去了，他又折返回问：“那，那叙什么？”
毕竟朝廷官员日常忙碌，即便乔廷玉比之余冽官职低微不少，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放下差事去干一件不知所云的事。
余冽吸一口气，不太痛快道：“就说小年姑娘需他帮忙。”
小年姑娘又是谁？
子岩今下午简直要被逼疯，为什么他完全猜不透自家主子这些命令缘由啊！
“乔大人真的会来吗？”子岩见过乔廷玉，那年纪轻轻的朝廷命官也不像沉迷女色的主啊。
余冽凉凉扫过子岩一眼。
子岩立刻道：“我这就去！”
子岩走后，余冽从华年的小院翻墙而过，静静站在了某由高大树木遮掩隐蔽的凉亭。
也不知等了多久，他看到三爷从正房出来，满脸狐疑地到前院待客。
余冽继续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了从正房出来脸色凝重的云太医，刚出来，他便随手招了个下人，接着，那人直奔前院而去，而剩下的下人往李氏房中涌去。
可能还是不放心，太医在门前徘徊了会儿，往前院走去。
等到余太医绕过转角，没了下人，这时，余冽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灰尘，闲庭信步般出现在云太医面前。
“余大人？”云太医很诧异，余冽常在他那儿拿药，两人很是熟稔，看见余冽在这儿他也没觉得奇怪，“您不应该在办差吗？没想到能见到您。”
“云太医客气，这不听闻您来，想找您简单一叙。”
“现在？”云太医迟疑。
余冽点头轻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