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小姐,警察局的人被动了。之前给我们报消息的人被调到了邻省。”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刘叔携着一声风霜走进室内,落在其肩头的雪花融成雪水,瞅见谢卿潇正在打电话,连忙闭嘴,身姿板正又恭敬。

    “是,父亲。”谢卿潇站在窗前,等另一头传来嘟嘟挂断的声响,才随手把手机扔在一旁的木质小茶几上,朝老刘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除了给我们报消息的人,他打通关系发展出了几个下路也被调离了。”

    谢卿潇听完消息,狠狠蹙紧眉头:“警察局那边给的什么理由?”

    “一个是援助邻省,邻省最近出了大案,小姐也听说了,南江职中接连失踪了三个学生,查不到踪迹,上面要求异地警方调查。另外几个就是普通的人事调动和出差,但至少两个月内回不来。除了我们的人,其他的警察也有以同样理由被调离的。”

    室内温暖如春,谢卿潇却莫名觉得背后发寒。现在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警察那边没人注意到他们,他们的人全被调走就是正常的人事调动;另一种则是,警察那边有人发现了他们,设计把他们的人调走,用其他警察加以掩饰。

    如果是第二种,那只能说明,警察那边同样有人一直关注着十年前失踪的证物。

    她更相信第二种。

    “刘叔,我们江城的人还剩多少?”

    “警察局现在只剩一个了,是江城总局的政协处处长;市城建局有两个,一位是办公室副主任;另一位是建设部部长;这几位都是老爷在江城时的朋友。”刘叔报告完毕,没有再说话。

    “就剩这三个了?”谢卿潇面色难看,循声质问。

    “是。十年前我们弃黑洗白,老爷在京都立足后,就慢慢把所有资产撤出了江城。”

    谢家不再在江城进行商业运作,自然也不会再和江城政府打交道,不会再在江城的政界费心。

    十年过去,当年从属于谢家的人早已不知四散何方,只剩下这几个,随着资历加深,攀上高位。

    全部都是最上面的人,帮谢家和各派博弈倒是可以,但若是论去查十年前失踪的证物,谁也帮不上忙,一位警察政协处处长,难道会陪你天天去城南找东西?!怎么可能?!但若是让人家安排下属去查,又没有合适的理由,身居高位,盯着的人本就多,风险太大。

    杀鸡焉用牛刀,问题是现在没有杀鸡的刀。

    谢卿潇揉了揉发痛的额头,闭着眼睛深呼出气,“刚刚父亲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江城周家派人告诉他,十年前的证物在他们手里。京都三环内的一块地要拍卖,周家要求父亲帮他们拿到那块地,以此给他们周家进京开路,他们就把证据还给父亲。”

    “周家?周燕生?”刘叔目露思索,眼底却泄出不屑,“当年只能捡老爷剩下的汤喝,现在竟”

    “刘叔。”谢卿潇厉声打断刘叔的话,又因刘叔是跟着父亲打天下的老人,不得不缓了声音,温声道,“现在在江城,周家的势力比我们大。”

    盘踞多年的地头蛇,不是那么好惹的。只能怨当年父亲太过仗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十年前的江城不过是一座落后小城,谢家进军京都,父亲见了更繁华更广阔的天地,立足之后,便带着他之前的所有兄弟一起离开了这儿,以至于现在的江城商圈,根本没他们的人。

    哪里都没人,哪里都缺人。

    刘叔目光一凌,脸色阴沉,“怎么会这么巧?城南刚有动静,周家就说他们拿到了十年前的证据,或许,这证据是假的,他们在诓我们。”

    “父亲也有所怀疑,所以让我查清楚。”谢卿潇打了一杯温水,放在桌上,招呼刘叔坐下,将温水移到他面前,看刘叔抿了一口,才接着道,“京都的地明年一月就要拍,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在拍卖前拿到周家手里的证据,威胁一次就有第二次。”

    而她父亲,最不喜欢被威胁。

    “小姐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她怎么知道怎么办?!

    一个能用的人也没有,各方消息本应提前得知一角,如今却只能等着对方出手通知,她完全处于被动地位。

    周家现在说他们手里有证据,也不知是真是假,周家里也没他们的人,查?怎么查?就凭她和刘叔?

    不论心里怎么想,谢卿潇面上不显,只道,“先调查一下周家和他们家公司,看能不能往里面安排几个人。警察局那边先不要轻举妄动,城建局可以看看,年轻一辈资历浅的人里面,有没有能撬动的。”

    谢卿潇凝眸看着窗外漆黑发红,泛着血色的夜,手指敲着桌面,哒哒作响,“京都三环的地给谁不是给,帮谁不是帮,父亲的另一个意思是,以此和江城商界各方的人做交易,让他们帮我们。”

    “理由是,谢家想重回江城。”谢卿潇说出这句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裹挟着无名的风暴,摧枯拉朽。

    不是为了找证据,而是为了重回江城,不透露真实目的又让人信服。江城这几年飞速发展,谢家想分一杯羹合情合理。

    “既然这样,那学校那边?”

    之前城南没出事,事情不紧急,谢卿潇可以慢慢布置,从打入附中学生会开始,弄清楚目前江城各势力的情况,再一步一步往里面插人。

    但现在城南已经出事,周家又发作,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再按照原来的计划安排就太慢了。

    谢卿潇沉思片刻,“保持原样。每天去查个卫生浪费不了我多少时间,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消息,但计划有变,我不会像之前那样费心,刘叔你也不必再关注附中;”

    “另外,之前是我想差了,城南职中,连家那个私生子留下的人,您打听下,看有没有能用的,远水救不了近火,职中还是方便些。”

    “是。”

    夜色深沉,暗潮汹涌。

    严客满身疲惫地赶回家中,按开客厅的灯。烟气袅袅,他放空思绪,坐在沙发上,双臂撑着膝盖,一手捏着烟,半弯着腰,偏头看向卧室。

    隔着卧室门缝,依稀可见床头柜上一张合影,两人都穿着警服,左边是一位中年女人,右边是一个年轻男子,从相貌可识别出那是年轻时候的严客,没留胡子,帅气腼腆。女人眯着眼睛笑着,一手半搂,爽朗地拍着严客的肩膀。

    烟灰缸里已有一堆灰色的烟灰,严客在灰烬中按灭手里的烟,起身走进卧室。

    他用手擦了擦照片,神色温柔又怀念。

    从照片后面的夹层取出电话卡,他拉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部手机,将电话卡安进去。

    【没有找到证物。】

    编辑好短信,点击发送。

    【得到消息,周家周燕生说证据在他手里。不知真假。】

    隔了五分钟,对面回复道。

    【收到,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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