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都是候场的学生,穿着各色的演出服,分辨不出谁是学生会的同学,她一边掏出电话,拨给洛白榆;一边目光搜寻周围,想要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sorry……”

    无法接通,于晚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若是刚才只是基于谨慎的担心,现在则是洛白榆真的可能出事了。

    她立即切断电话,拨给应樊渊。

    场内没有看见认识的人,卫生间,更衣室,她不死心地一处处搜过去。

    “叮里当啷”的铃声响彻耳畔,对面却没有人接。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礼堂没人,她只能去其他地方找。

    ‘物资出了问题’,物资、物资,她心里念着这两个关键字眼,思索可能的地点。

    如果是刚拉过来,可能有物资车;其次便是物资存储的地点,校方二号教学楼内有一处,是由老师掌管,学生会内部应该也有一处,专门用来储存学生会的东西。

    学生会的那处她不清楚位置,只能向二号教学楼跑去,一路上观察着周围,寻找可能的物资车;

    电话没有人接,到了时间便会自动挂断,拇指按在绿色拨通键,扬声器开启,一旦没了声音,于晚立刻回拨过去。

    第十一次,电话终于接通,于晚也跑到了二号教学楼楼下。

    “学生会的物资管理处在哪?洛白榆失踪了,打不通电话,有人说是被叫人叫走了,因为物资出了问题。”

    于晚声线冷静,但字字连珠,劈头盖脸,应樊渊连一声喂都没说出口。

    但他反应也很快,上次的花盆事件还过去没多久,他自是知道情况极有可能是真的,“地下车库B216,负二层,元旦晚会的物资都在那。”

    于晚顿住脚,仰面向上,二号教学楼物资管理处的窗户,黑压压的,没有一丝光亮,与之相反的是,旁边的教室以及办公室,一片明亮,学生和老师的身影,清晰可见。

    她立刻作出决断,果断放弃近在咫尺的二号物资管理处,转身向学校的地下车库跑去。

    “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带人过去。”应樊渊刚才上台表演,没带手机,身上穿着魔王的演出服,脚上是一双高跟鞋,现在也是手忙脚乱。

    电话一直接通,于晚却没空说话,当她跑进车库大门,便已经闻见了,那清浅明淡的草木香。

    两层回旋步梯,草木香愈发浓重,和那道香味一起的,是烟熏火燎般的呛鼻味道。

    ——

    B216,学生会物资库房,地下室没有大型窗户,只有靠近天花板的两窄小窗;大门紧锁,因为是存放物资的地方,为了防止被盗,锁子用的是强力防盗锁,很难暴力拆解。

    洛白榆站在原位,没有移动分毫,他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控制腺体和信息素,在alpha信息素的压迫下,维持站姿已是万分艰难,何谈移动。

    谢卿潇同样不好受,她想要靠近,却回回被洛白榆的信息素逼退。

    她目眦欲裂,双眸红得彻底,血丝密如蛛网,牙龈都绷出了学,几近杀人的疯狂。

    这本是无解之局,洛白榆和谢卿潇的信息素等级差不多,正常情况下谁也压不住谁;但谢卿潇处在易感期,信息素浓度是平时的百倍,洛白榆若想与她分庭抗礼,同样需要释放出相等浓度的信息素,但那种浓度的信息素,只有发情期才能做到;所以按照谢卿潇的预想,洛白榆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为了抵抗她被迫进入发情期,但发情期的高等级omega,根本抵抗不了alpha信息素的吸引;

    另一种则是洛白榆拒绝进入发情期,那么他的信息素不足以抵御谢卿潇,信息素和武力的压制下,她同样可以标记洛白榆。

    但现在的情况,远超她的预料;洛白榆足以抵抗她的信息素,但他,并没有进入发情期。

    事实上洛白榆不是没有进入发情期,而是快要进入便被他强制截止,不断反复。

    每一次高浓度信息素的释放,他的身体都在承受巨大的压力,他需要释放足量的信息素抵御alpha信息素的侵蚀,同时为了避免自己被迫发情,需要在自己濒临进入发情期时强制截断信息素的释放。

    关闭腺体,本应在下一刻释放的超量信息素,只能在腺体内左冲右撞,就像一个阳光下色彩斑斓,晶莹剔透而又脆弱的泡泡,裹着空气,直到某一刻撑不住,便会啵的一声,破碎成细细小小的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理机能会自动选择对身体有利的一方,而进入发情期便是有利的一方,所以有那么多omega在高等级alpha信息素的勾引下,被迫进入发情期。

    而洛白榆,在用理智反抗自己的生理本能。

    这很难,腺体已经开始刺痛,或许再过几分钟他的腺体便会永久性损伤;欲望和理性在拉扯,他紧绷着一根弦,让自己保持清醒。

    ——

    “于晚,你到了吗?我进不去。”应樊渊站在负二层楼梯口,高等级的烟熏味和草木香的信息素有如具象,灰白色和苍翠欲滴的青绿色交织,铺天盖地,alpha和omega只要再近一步,便会被迫进入易感期和发情期,那就真的会造成重大事故了。

    应樊渊以为是要打架,因此他带的帮手都是alpha,现在连钥匙都送不过去。

    他紧皱着眉头,眼睛都被信息素轰得睁不开,扯着嗓子对手机喊道,“于晚,你在吗?”

    “我到了。”于晚站在B216门口,拧眉盯着那道打不开的锁。

    “我现在在楼梯口,你过来取一下钥匙。”听到回话,应樊渊连忙道。

    “啪嗒”一声,门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不用了。”

    虚无缥缈的一声,竟让应樊渊吓得肝胆欲裂。

    “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用了?是他们来得太迟了吗?那一瞬间,应樊渊想到了很多最糟糕的结果。

    “报警,救护车,信息素科。”

    冷清的声线平缓,语气毫无波动,却让应樊渊越发胆寒,但随之而来的,是隔着手机都听得到的踹门声:

    咚。

    哐当。

    咔嚓。

    三道连续的声音,贯通地下二层,回荡在空寂的停车场,连头顶的水泥天花板,也落下不少灰尘。

    门轴铰链断裂,本该连接着墙壁的轴心一侧,被一脚踹飞;左侧门页作为本该被打开的一方,此刻却牢牢地贴在门框,锁芯扭曲,弯折九十度。

    “门开了。”

    那边打不开,便开另一边,不过是一道门而已。

    门内的洛白榆满面苍白,眼下却又带着发情引发的生理红晕,他已然被冷汗冲洗了一遍,门被踹开,他却连回头看一眼都做不到,身体瞬间失力,他狼狈地倒在地上,像是守在边塞的城墙,一霎倾颓,再也不能站起。

    手机就在身侧,屏幕碎成斑驳的蜘蛛网,适才的一声“啪”,便是它掉到了地上。

    草木香的信息素像是找到了主人,蜂拥而至,冲向于晚,亲昵地缠在她身上。

    “洛白榆,你真是个贱货。”谢卿潇心里恨极,恨不得生吞了他,“你看看的信息素,一个beta,你也能不知廉耻地缠上去。”

    而她,费尽心思也勾引不到。

    “跟个下贱的妓子一样,但是你看,对方有一点反应吗?”

    有吗?思绪渐渐涣散,洛白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微微扭过下巴,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门口的人。

    视线迷茫,但洛白榆眼中于晚,眼神依旧清冷如一。

    好像,确实没有啊。

    腺体在发痛,心脏也在发痛,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再哭就恬不知耻了啊,洛白榆。他对自己如是说道,眼睛干涩,他的心里却蓦地涌上一股恨意。

    他突然好恨,于晚不是一个alpha,至少,不论是哪个alpha、只要她是alpha、也不论对方喜不喜欢,不论见没见过面,即使是陌生人,也会在omega信息素的诱发下,对信息素的主人,有所反应。

    但于晚,她是一个beta;草木香的信息素,也不过是一个他,控制不了的,卑微的独角戏。

    喜欢你好累啊,于晚。

    眼皮沉重,洛白榆再也撑不住,慢慢闭上眼睛。

    失去意识之前,他好似看到一双白色的球鞋,走到自己面前。

    “喂,您好,120是吗?附中地下车库有alpha和omgea信息素爆发,目前情况不明。”

    “几个人,第二性别分别是什么?”

    “两个,应该是两个;一个是alpha,另一个也是a”

    谢卿潇是alpha,洛白榆也是A

    “部长,是omega。”一个同学面色复杂,在一旁哑声提醒道。

    应樊渊卡了卡,张着嘴巴,看向身后的大家,众人皆是一脸复杂,藏着震惊和不解。

    空气中的草木香依然存在,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它含着omega的信息素,清楚地表明了对方的第二性征。

    “是,他是omega。”一字一顿应樊渊回神回复,却觉得这几个字,说得分外艰涩,像是卡在喉咙里,混着痰一起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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