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过8岁生日那天,是温言的另一场噩梦。

    她记得妹妹的生日在周末,父亲没有上班。

    父亲破天荒的带着姐妹俩去了游乐场。

    他即享受妹妹在旋转木马上的天真烂漫,也迷恋温言被押上云霄飞车时的惊慌失措。

    妹妹的笑容越是灿烂,温言就越是胆战心惊。

    父亲给妹妹买了漂亮的公主裙,给妹妹买了粉色的翻糖蛋糕,但是这一切的美好却让温言内心的警钟狂响。

    因为8岁,正是父亲跟她说,“小言长大了”的日子。

    不,不要。温言在他们身后歇斯底里的哭喊。

    晚上,父亲殷切的带着妹妹进浴室洗澡,天真的孩子,还在仰着头诉说爱意,却没有看到那头野兽掩藏在眼底的恶毒。

    温言没有忍住,她冲进了浴室,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推开了父亲,“我来帮妹妹洗!”

    她听见自己尖叫出了声,也看见了父亲皱起的眉头。

    但父亲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言颤抖着给妹妹打开了水,调好了水温,放下了泡澡球。

    可却在妹妹邀请她一起泡澡的时候打退了堂鼓,她想起了她身上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秘密。

    那天晚上,父亲亲自将妹妹哄睡,随后踏进了那个属于他妻子的房间。

    温言一言不发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卧室的门被合上,清脆的锁声在夜里是那么的清晰。

    一个巴掌重重的盖在了她的脸上,一下就把她扇翻在地上,手指印浮现,却让父亲眼里的疯狂更加浓郁。

    他像是吃饱了后抓到老鼠的猫儿,迟迟不咬断老鼠的脖子,只是不停的挑逗着,撕咬着。

    温言的脸上红肿,衣物破碎,跪伏在地上,像一只无助的小兽,呜咽着求饶。

    妹妹,妹妹,要保护好妹妹。

    她只能不断的这样告诉自己。

    *

    那个人男人,总是像最敏锐的猎手,轻而易举的,破开她的心防。

    圣诞节前夕,父亲似乎又对什么有了兴致。

    他在饭桌上细心的问了温言和妹妹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温言听到妹妹高兴的脱口而出,“洋娃娃!”

    而她思虑再三,最后选择了要一张用来学习的小桌板。

    圣诞节那天,温言抱着父亲交给她的洋娃娃看着妹妹嚎啕大哭,她手足无措地,想把洋娃娃塞到妹妹怀里,但是被父亲组阻止了。

    父亲说,他交给自己的就是最适合自己的。

    后来,她们过了很多个这样的圣诞夜。

    *

    温言上初中后开始了寄宿,寄宿生活让她远离了父亲的魔爪,可这样的日子堪堪过了一个月。

    第一个月结束的那个周末,温言回家一眼就看到了妹妹正坐在父亲的腿上,小脚晃悠,跟他亲昵的说着话。

    父亲满意的抬头看向了温言。

    他的手正贴在妹妹的背上,像每个扶住怀里调皮孩子的父亲一样。

    可他的玩味的眼神,却又似乎在叫嚣着,清晰的提醒她眼前的人不是什么慈父,而是从地底爬上来的撒旦。

    温言知道,她逃不掉。

    可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妹妹口中听到“恨”。

    “你凭什么占有爸爸?”

    妹妹质问她,因为她看见了父亲深夜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可她一直严防死守,不让父亲进妹妹的房间一步。

    温言从来不知道死掉的心还能那样痛,痛彻心扉。

    她试图向妹妹解释,可在妹妹眼里,父亲一直是那个,温和有礼,对她百依百顺的爸爸,她又如何才能让她相信这个家没有表面上这么美好。

    温言沉默着,任由妹妹将父亲这次给她的,不合心意的礼物,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天晚上,父亲一反常态的对她极尽温柔。

    男人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温言半趴在他的身上,脑子还没从刚刚的激烈运动中安稳下来。

    “小言,你看,你精心保护的妹妹,却想和你反目成仇。”

    “记得爸爸和你说过什么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正的爱你。”

    “你的心里,只有我就好。”

    温言抓了抓手,她的世界只剩下耳边咚咚作响的心跳声,那是属于他的心跳声。

    *

    小时候也有那么一段记忆里是没有父亲的。

    有一段时间父亲很忙,忙的没有时间回家。

    温言和妹妹被他送到了乡下的奶奶家。

    奶奶是一个身高体胖的妇人,她像每一个乡下老妇一样见识短浅,却比她们多了些恶毒的心思。

    温言到奶奶家的第一个晚上,她被奶奶扯着头发丢进了浴室。

    奶奶说,她太脏了,里里外外都脏恶不堪。

    她找来了捆麦子的麻绳,把她捆在了浴室里,水管带着冰凉的水被一次又一次的灌入温言的体内。

    奶奶大骂她是个不要脸的小妖精,说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勾引男人,说没妈的孩子果然没有教养。

    奶奶拿出了洗碗的钢丝球,骂骂咧咧的,把她的身子擦的布满血丝。

    奶奶说如果不是她那个不成器的母亲在大学时期就赖上了父亲,父亲现在应该在研究院里继续进修,不用现在这样为了一点业务跑东跑西。

    温言无声的哭着,她的嘴早已被奶奶用抹布堵住,她没有反驳的机会。

    第二天,温言发着高烧被奶奶丢进了田地里。

    奶奶说小孩子就要多吃点苦头,发烧就去日头下多晒一晒,消消毒。

    她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回的家。

    *

    温言有一段时间不明白当初的小猫为什么要遭受那样的酷刑。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奶奶告诉她的。

    奶奶在村子里的一大乐趣,就是喂养野猫野狗。

    在动物开始信任她,愿意跟着她回家之后,奶奶就把它们带回来。

    带回来的第一天,奶奶会用极烫的开水帮这些猫狗洗澡。

    奶奶说她喜欢看他们在水盆里挣扎的样子。

    很多猫狗会在开水里被她拔掉一身的毛,洗完后皮肉都是红色的。

    洗完后的小动物几乎去了半条命。

    奶奶会把它们从盆里捞出来,用夹子夹在晾衣绳上。

    温南有一天回奶奶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挂在绳儿上晾干的猫儿。

    她突然就明白了,有的时候恶是可以没有理由的。

    而这种恶,是可以被遗传的。

    她开始深深的厌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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