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下午，■■攥着手杖行走在带有略微凉意的微风里。此时天气正好，他刚刚指点了几个想要靠赌马发一笔小财的工人，心情便也仿佛如同这万里无云的天空一样毫无阴霾。突然禽类扑扇翅膀的声音由远及近，先前放飞的那只画眉鸟用爪子勾住他西服的垫肩，停留在他左肩上。■■将原本背在身后的左手放到身侧，以防它站不稳。他用指节轻轻划过鼓鼓囊囊的鸟腹，视线扫过它仍旧带着水痕的鸟喙，心下了然。
——这鸟明显刚刚饱餐了一顿，那么喂过它的主人应该也在不远处。
他又想起自己现下扮演着的身份，思考着等下那个大小姐出现时要如何保证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她并不知道自己追寻的理想，也就不可能知道他的计划。而即便她能够隐约察觉到他现在假装的身份，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她一定会顺着自己的计划走。
即便她并不认为平民就天然低贵族一等，可这是涉及到贵族本身的利益，面对他这个“异类”，那位大小姐真的还会抱以同样的态度吗？
“——少爷，请求你教教我。”一个戴着深色头巾提着篮子的女人几步上前，叫住了不紧不慢往前走的■■，刚要开口，目光却落在他肩膀的那只鸟上。
“这只鸟是……”他斟酌着句子开口，说出口的话却被人打断了。
“婶婶在卖秋海棠吗？”克莱曼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笑盈盈地站在他们面前。她轻声朝着那几个卖花女问好，熟稔亲昵的样子仿佛那几个人就是自幼看顾她长大的邻居婶婶。
■■侧过头，看到克莱曼汀在原本的衣服外面包裹上一件披风，那披风垂到脚踝，将做工精美的衣裙挡得没有漏出一丝布料。注意到他的目光，克莱尔转过头，仿佛刚刚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样咬了咬下唇，微微低头行了个礼：“请原谅我的失礼，少爷。”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顺着对方演下去。“这鸟就是你在养的那只吧？”在走出来拦下■■的那个卖花女身后，她的同伴之一开口问道。
“不过是只幸运得到少爷垂青的鸟儿而已。”克莱曼汀熟练地用话搪塞过去。
这时刚刚结束了向■■询问保鲜花朵的那个卖花女凑过来开始嘘寒问暖：“这么久没见，小克尔你是不是瘦了，莫里亚蒂府的伙食不好吗？”
“外面的总比不上自家的饭菜。”克莱曼汀笑得腼腆，■■在一旁冷眼看着，不着痕迹地朝过来答谢他帮忙驱赶老鼠的面包店大叔打听情况。
“小克尔好像是差不多一年前左右，被一个来自东方的巫医收养，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子，不过现在他好像到外地做工去了。”面包店大叔脸上带着得意，“她父亲的医术可真了不得，我们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请不起正经大夫，都会去找他。我听说小克尔也有跟着学，可惜到底是穷人家，只能在休假的时候回来学上一会儿。”
■■又看了一眼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艾维沃大小姐，这个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比起在莫里亚蒂府时的装模作样到底多了几分真挚，在听到旁人赞美那个“父亲”的医术时说话的语气比起一般来说上扬了好几个声调。
父亲吗——
他记得阿尔伯特曾经说过，艾维沃家的大小姐是因为“父母双亡”才寄居到莫里亚蒂府。这个身份是不可能出错的，贵族还不至于无能到连血统都混淆，那么这个众人口中“小克尔的父亲”就耐人寻味了。
——他知道这个被所有人知晓的“女儿”的真实身份吗？一个贫民窟的巫医，一个贵族大小姐，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还在思考，涂有莫里亚蒂家徽的马车停到路边，马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阿尔伯特微微探出头看向外面：“威廉你事情办完了吗？上车吧，我们一起回家。”他刻意不去看给他行礼的克莱曼汀，声音显得有些僵硬。■■察觉到他的不自然，等到坐进马车，看着门被车夫关好，才开口问道：“克莱尔小姐不上来吗？”
“过会经过没人的地方她再上来。”阿尔伯特按了按太阳穴，呼出一口浊气才对■■道，“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啊——”
***
如阿尔伯特所说，拐过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分岔路口时，将外面那件披风脱掉的克莱曼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几步窜进车里。
“真麻烦。”她低声说道。
■■轻而易举地就猜出了她搞这么一出的原因——
贫民窟的巫医女儿要是只是在伯爵府做工的女佣只会被人感叹一句“幸运”，但要是这个“女儿”是贵族大小姐，那便会招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从她之前的行为来看，那个东方来的巫医明显是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的存在，而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用于伪装身份的工具人。
东方的巫医吗……？
他想起克莱曼汀桌上的印着方块字的线装书、黑色木头做的笔架、颜色暗黄四角却翘起的鸟笼还有那明显欧洲贵族并不用的熏香，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好像摸到了那个“秘密”的边缘。
克莱曼汀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倒不如说，她一上车便开始自我封闭，怏怏不乐地靠在马车壁上。阿尔伯特看了她一眼，一年前莫里亚蒂府前的惨烈景象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他试探性地问道：“克莱尔，你身体还好吗？”
克莱曼汀抬眼看了他一眼，听懂了他未尽之意。微微抿了抿唇，她到底没说出真正原因：“只是想着出来没多久便要回去，有些心烦而已。”
还能是什么？
日历上写着的日期是九月十二日，但那是新历的算法，而要是按照故国的旧历——
八月十五中秋月，万古清光此夜圆。可惜那皓月是圆了，她却连和骨血相连的同胞见面都只能偷偷摸摸，更遑论和家人团聚这种只有梦里才可能出现的痴话。
阿尔伯特看样子是被她糊弄了过去，没有再追问。马车没多久便抵达莫里亚蒂府，离车门比较近的两个人先行下了车，刚刚踏上泥地的■■转过头看向府邸的门口，便着急地唤了一声“路易斯”。
克莱曼汀勉力将自己从自我封闭的思绪里拔出来，不出意外地便看见西蒙又在刁难那两兄弟。见阿尔伯特在场，她便也懒得出头，等到阿尔伯特训斥过仗势欺人的管家，看着对方难堪仿佛等阿尔伯特一走便要找那两人麻烦的神情，才做出一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让西蒙扶自己回房。
而等到回去再用其他一些琐事拌住他，忙起来后这家伙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原来是要找那两兄弟麻烦的。
克莱曼汀漫不经心地想着，这套办法她用过无数次，几乎都已经成了本能，哪怕是脑子想着截然不同的其他事，也决计不会出错。
等到她真正回到房间坐好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昏沉的傍晚时分，因为阿尔伯特还在和家庭教师上课，离晚饭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她随手拿了一本书，歪在长沙发上准备打发时间，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那是一个她意料之外的访客。
***
路易斯按照兄长吩咐的把那一袋硬邦邦的黑面包带回房间，却没想到等到他再次见到兄长时，他正被西蒙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将他从威廉的房间里拽着头发揪出来，路易斯眼尖地看到那管家的另一只手里攥着短鞭。他忍耐着呼唤兄长名字的冲动，努力转动脑子想办法——
阿尔伯特少爷正在和家庭教师上课，眼下过去求助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那么便只剩下另一个人了，他在心底祈望着对方能够出手帮忙。
她会帮忙的吧？之前那么多次都出手帮忙了，这次也一定会——！
路易斯转过身，朝目的地跑过去。
“克莱尔小姐——”剧烈运动让路易斯仍未完全恢复的肺部内的氧气急速减少，他发出猛烈的咳嗽，努力攥住自己衣领平复呼吸然后说出前来的目的。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微微用力撑着他来到沙发上，路易斯在对方将要离开时抓住对方的大臂，在仍未平复的呼吸说出自己的目的，“求求你——去救救哥哥——”
克莱曼汀见状便放弃去给他倒茶的想法，微微用力按住肩膀让他靠着沙发的后背，一边伸手微微用力抚摸他的胸膛，帮助他平复呼吸，一边询问具体发生什么事。可惜具体情况路易斯也不清楚，他所知道的也只是哥哥似乎得罪了威廉少爷要被处罚。
可克莱曼汀也大概猜到了——
那蠹虫能干出什么好事，这一年多她看得难道还不够多吗？
“你知道西蒙会把他带去哪里吗？”克莱曼汀问道。
路易斯回忆着那管家呵斥的话：“会客厅。”
克莱曼汀动作一顿，突然意识到这事跟以往都不一样——要是这事错在威廉，那么西蒙并不会罚得这么明目张胆，毕竟阿尔伯特还在一直盯着呢；所以这事必定是■■理亏——至少明面上是，西蒙才会仿佛终于逮到机会一样将人拎到会客厅当众处罚。
路易斯察觉到克莱曼汀动作的停顿，可还没等他多想，克莱曼汀便一手抓住他胳膊，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你现在去阿尔伯特兄长门外守着，等他一上完课就马上将你刚才对我说的复述一遍。”
她说着轻轻推了一把路易斯的肩后，然后反手拉开沙发底下的暗柜，扫了一眼后从里面挑出一个瓷瓶。路易斯眼角的余光看着克莱曼汀一边走一边从那个瓶子里倒出两颗黑色的药丸，然后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将它们放进嘴里仰面吞下，随后她回头比划了一下自己离沙发的距离，抿了抿唇将那瓷瓶抛了过来。
“赶时间，这个你先拿着，等事情过了记得还我。”克莱曼汀顿了顿，补充道，“别吃了，那是毒药。”
分明是触感冰冷的瓷器，路易斯却觉得手心里的那玩意仿佛滚烫得令他握不住。可是这时候克莱曼汀已经走远，他只能暂时把瓶子收好，转身朝阿尔伯特的房间跑去。
——这鸟明显刚刚饱餐了一顿，那么喂过它的主人应该也在不远处。
他又想起自己现下扮演着的身份，思考着等下那个大小姐出现时要如何保证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她并不知道自己追寻的理想，也就不可能知道他的计划。而即便她能够隐约察觉到他现在假装的身份，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她一定会顺着自己的计划走。
即便她并不认为平民就天然低贵族一等，可这是涉及到贵族本身的利益，面对他这个“异类”，那位大小姐真的还会抱以同样的态度吗？
“——少爷，请求你教教我。”一个戴着深色头巾提着篮子的女人几步上前，叫住了不紧不慢往前走的■■，刚要开口，目光却落在他肩膀的那只鸟上。
“这只鸟是……”他斟酌着句子开口，说出口的话却被人打断了。
“婶婶在卖秋海棠吗？”克莱曼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笑盈盈地站在他们面前。她轻声朝着那几个卖花女问好，熟稔亲昵的样子仿佛那几个人就是自幼看顾她长大的邻居婶婶。
■■侧过头，看到克莱曼汀在原本的衣服外面包裹上一件披风，那披风垂到脚踝，将做工精美的衣裙挡得没有漏出一丝布料。注意到他的目光，克莱尔转过头，仿佛刚刚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样咬了咬下唇，微微低头行了个礼：“请原谅我的失礼，少爷。”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顺着对方演下去。“这鸟就是你在养的那只吧？”在走出来拦下■■的那个卖花女身后，她的同伴之一开口问道。
“不过是只幸运得到少爷垂青的鸟儿而已。”克莱曼汀熟练地用话搪塞过去。
这时刚刚结束了向■■询问保鲜花朵的那个卖花女凑过来开始嘘寒问暖：“这么久没见，小克尔你是不是瘦了，莫里亚蒂府的伙食不好吗？”
“外面的总比不上自家的饭菜。”克莱曼汀笑得腼腆，■■在一旁冷眼看着，不着痕迹地朝过来答谢他帮忙驱赶老鼠的面包店大叔打听情况。
“小克尔好像是差不多一年前左右，被一个来自东方的巫医收养，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子，不过现在他好像到外地做工去了。”面包店大叔脸上带着得意，“她父亲的医术可真了不得，我们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请不起正经大夫，都会去找他。我听说小克尔也有跟着学，可惜到底是穷人家，只能在休假的时候回来学上一会儿。”
■■又看了一眼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艾维沃大小姐，这个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比起在莫里亚蒂府时的装模作样到底多了几分真挚，在听到旁人赞美那个“父亲”的医术时说话的语气比起一般来说上扬了好几个声调。
父亲吗——
他记得阿尔伯特曾经说过，艾维沃家的大小姐是因为“父母双亡”才寄居到莫里亚蒂府。这个身份是不可能出错的，贵族还不至于无能到连血统都混淆，那么这个众人口中“小克尔的父亲”就耐人寻味了。
——他知道这个被所有人知晓的“女儿”的真实身份吗？一个贫民窟的巫医，一个贵族大小姐，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还在思考，涂有莫里亚蒂家徽的马车停到路边，马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阿尔伯特微微探出头看向外面：“威廉你事情办完了吗？上车吧，我们一起回家。”他刻意不去看给他行礼的克莱曼汀，声音显得有些僵硬。■■察觉到他的不自然，等到坐进马车，看着门被车夫关好，才开口问道：“克莱尔小姐不上来吗？”
“过会经过没人的地方她再上来。”阿尔伯特按了按太阳穴，呼出一口浊气才对■■道，“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啊——”
***
如阿尔伯特所说，拐过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分岔路口时，将外面那件披风脱掉的克莱曼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几步窜进车里。
“真麻烦。”她低声说道。
■■轻而易举地就猜出了她搞这么一出的原因——
贫民窟的巫医女儿要是只是在伯爵府做工的女佣只会被人感叹一句“幸运”，但要是这个“女儿”是贵族大小姐，那便会招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从她之前的行为来看，那个东方来的巫医明显是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的存在，而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用于伪装身份的工具人。
东方的巫医吗……？
他想起克莱曼汀桌上的印着方块字的线装书、黑色木头做的笔架、颜色暗黄四角却翘起的鸟笼还有那明显欧洲贵族并不用的熏香，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好像摸到了那个“秘密”的边缘。
克莱曼汀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倒不如说，她一上车便开始自我封闭，怏怏不乐地靠在马车壁上。阿尔伯特看了她一眼，一年前莫里亚蒂府前的惨烈景象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他试探性地问道：“克莱尔，你身体还好吗？”
克莱曼汀抬眼看了他一眼，听懂了他未尽之意。微微抿了抿唇，她到底没说出真正原因：“只是想着出来没多久便要回去，有些心烦而已。”
还能是什么？
日历上写着的日期是九月十二日，但那是新历的算法，而要是按照故国的旧历——
八月十五中秋月，万古清光此夜圆。可惜那皓月是圆了，她却连和骨血相连的同胞见面都只能偷偷摸摸，更遑论和家人团聚这种只有梦里才可能出现的痴话。
阿尔伯特看样子是被她糊弄了过去，没有再追问。马车没多久便抵达莫里亚蒂府，离车门比较近的两个人先行下了车，刚刚踏上泥地的■■转过头看向府邸的门口，便着急地唤了一声“路易斯”。
克莱曼汀勉力将自己从自我封闭的思绪里拔出来，不出意外地便看见西蒙又在刁难那两兄弟。见阿尔伯特在场，她便也懒得出头，等到阿尔伯特训斥过仗势欺人的管家，看着对方难堪仿佛等阿尔伯特一走便要找那两人麻烦的神情，才做出一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让西蒙扶自己回房。
而等到回去再用其他一些琐事拌住他，忙起来后这家伙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原来是要找那两兄弟麻烦的。
克莱曼汀漫不经心地想着，这套办法她用过无数次，几乎都已经成了本能，哪怕是脑子想着截然不同的其他事，也决计不会出错。
等到她真正回到房间坐好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昏沉的傍晚时分，因为阿尔伯特还在和家庭教师上课，离晚饭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她随手拿了一本书，歪在长沙发上准备打发时间，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那是一个她意料之外的访客。
***
路易斯按照兄长吩咐的把那一袋硬邦邦的黑面包带回房间，却没想到等到他再次见到兄长时，他正被西蒙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将他从威廉的房间里拽着头发揪出来，路易斯眼尖地看到那管家的另一只手里攥着短鞭。他忍耐着呼唤兄长名字的冲动，努力转动脑子想办法——
阿尔伯特少爷正在和家庭教师上课，眼下过去求助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那么便只剩下另一个人了，他在心底祈望着对方能够出手帮忙。
她会帮忙的吧？之前那么多次都出手帮忙了，这次也一定会——！
路易斯转过身，朝目的地跑过去。
“克莱尔小姐——”剧烈运动让路易斯仍未完全恢复的肺部内的氧气急速减少，他发出猛烈的咳嗽，努力攥住自己衣领平复呼吸然后说出前来的目的。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微微用力撑着他来到沙发上，路易斯在对方将要离开时抓住对方的大臂，在仍未平复的呼吸说出自己的目的，“求求你——去救救哥哥——”
克莱曼汀见状便放弃去给他倒茶的想法，微微用力按住肩膀让他靠着沙发的后背，一边伸手微微用力抚摸他的胸膛，帮助他平复呼吸，一边询问具体发生什么事。可惜具体情况路易斯也不清楚，他所知道的也只是哥哥似乎得罪了威廉少爷要被处罚。
可克莱曼汀也大概猜到了——
那蠹虫能干出什么好事，这一年多她看得难道还不够多吗？
“你知道西蒙会把他带去哪里吗？”克莱曼汀问道。
路易斯回忆着那管家呵斥的话：“会客厅。”
克莱曼汀动作一顿，突然意识到这事跟以往都不一样——要是这事错在威廉，那么西蒙并不会罚得这么明目张胆，毕竟阿尔伯特还在一直盯着呢；所以这事必定是■■理亏——至少明面上是，西蒙才会仿佛终于逮到机会一样将人拎到会客厅当众处罚。
路易斯察觉到克莱曼汀动作的停顿，可还没等他多想，克莱曼汀便一手抓住他胳膊，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你现在去阿尔伯特兄长门外守着，等他一上完课就马上将你刚才对我说的复述一遍。”
她说着轻轻推了一把路易斯的肩后，然后反手拉开沙发底下的暗柜，扫了一眼后从里面挑出一个瓷瓶。路易斯眼角的余光看着克莱曼汀一边走一边从那个瓶子里倒出两颗黑色的药丸，然后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将它们放进嘴里仰面吞下，随后她回头比划了一下自己离沙发的距离，抿了抿唇将那瓷瓶抛了过来。
“赶时间，这个你先拿着，等事情过了记得还我。”克莱曼汀顿了顿，补充道，“别吃了，那是毒药。”
分明是触感冰冷的瓷器，路易斯却觉得手心里的那玩意仿佛滚烫得令他握不住。可是这时候克莱曼汀已经走远，他只能暂时把瓶子收好，转身朝阿尔伯特的房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