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河边的林荫道，夏洛克累得一屁股坐到长椅上，往嘴里叼了根烟。本来就不是话多的性格，现在更是已经累得话都懒得说了，面对艾琳过会儿还要继续逛的请求，他也只是语气敷衍地说了句“随你便”。
“开什么玩笑！”河边的喧哗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他们循声望去，便看见三个看衣着应该是贵族身份的大小姐正围着一个人——那三人背对着他们，将那人围得密不透风，只能看出那人应该是个女性。应当是三人中打头的那个人胸部因为情绪激动导致的急促呼吸起伏了几下，牙齿咬得咯咯响，“居然让那种人成为主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那位主角出身贫寒，实在不适合你来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个女孩听声线应该是和对峙的人差不多年纪，只是语气莫名弱了几分。
“那就改剧本啊，”打头的女性满不在乎地说道，“来剧院的大多都是贵族，他们也比定不愿意看到那种穷鬼贱民成为主角的。”
“可是——”被围着的那个人语气为难。
艾莉诺和本应是以上这出闹剧的主角——凯特躲在隐蔽处，眼见着克莱曼汀似乎掌控了局面，她放心地回过身，对凯特打包票道：“放松，等克莱尔把那个烦人精大小姐赶走了，男主角就正式由你来演。”
这几天古登堡协会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们便开始在伦敦正式排演她们于法国一夜成名的作品，只是万没想到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原先在法国的演员大多没有跟过来，她们便只能重新找演员，而按照晨报所说的那样，女主角自然是由“首席女演员”克莱曼汀来饰演，而克莱曼汀是万万不愿和男性同台的，所以她们便只能找女演员反串。
这也没什么，她们在法国便是这样安排的。艾莉诺原先想着，主要的男性角色有两个，最先找到的人合适哪个，她就反串另一个便是，却万万没想到第一步便卡住了。
现时最为火爆的“东方剧”那些贵族自然是头一个听说的，自家的女儿要是能在其中出演一个角色不知道能为家族带来多少好处，他们自然是争先恐后的将女儿送到她们的剧组——比如那个打头质问的女性，那人的父亲开了一家剧院，是头一个预定“东方剧”的。金主的女儿要是可以她们也愿意给几分薄面，只是这人平时趾高气昂惯了，演起出身贫寒的男主来便整个一个木头。
——梁山伯是呆，但那是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死雕像。
她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这女人反串马文才看看。结果合适是合适，但听说自己的番位要被一个“下等人”压在头上，这关系户便开始闹幺蛾子了——不是让祝英台和马文才在一起，就是改掉梁山伯穷书生的身份，让她做男主角。
***
凯特看出眼前这身为编剧的大小姐眉眼间的不耐，她刚想开口问——她到底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只是这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那几人争执的地方突然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面对着那个方向凯特看到克莱曼汀突然后退一步，而后一脚踩空，往后摔落进水里。
艾莉诺当然也听见了，突发的意外令她顾不得按照和克莱曼汀说好的那样隐藏自己，疾步朝克莱曼汀的那个方向冲过去。然而她刚刚冲出那条小巷，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她眼前掠过，越过高台跳进水里。
艾莉诺下意识地看向那人来的方向，等到看见那个她熟悉的面孔，心里便是一咯噔——正着急忙慌找救生圈的人，正是她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的，这个时代的名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艾莉诺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心下顿时有了计较。
没关系的，她这样自我安慰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们能够熬过去的。
这时候福尔摩斯的同伴已经将克莱曼汀从水里捞了上来，艾莉诺只能从艾琳手里接过她。克莱曼汀努力按捺住发抖的身体，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咳嗽了几下，才掩着嘴略略抬眼看向“横插一脚”的艾琳：“多谢这位姐姐出手相救。”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那个子爵的女儿徒劳地解释道。
当然不是她推的。
即便是这人背对着他们，但从肢体动作，夏洛克轻而易举地推断出这个女人压根没动手。可有多少人有他这个脑子呢？他清了清嗓子想要开口，却被艾莉诺猛地拉高的声音掩盖住将将说出的一个词。
“怎么？演技不行就算了，现在还想对搭档下手？”艾莉诺语气森冷地说出了“台词”。
“这跟她们没关系，”克莱曼汀一手抓住胸口的衣服，泪水聚集在眼睛里，要掉不掉的样子给她的样子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几位姐姐不过是不小心而已，怪不得她们。”
“她们动手了，自然就是她们不对了。”艾莉诺这样说道，又一次压住夏洛克的话头，“今天的事情，我会告诉阁下的父亲，至于阿尔伯特那里——”
她语含威胁：“要是伯爵大人问起，我可不能不说实话。”
要是仅仅告诉那位子爵就算了，可阿尔伯特的名头一搬出来，那位原本还想继续争下去的子爵之女马上就退缩了。就算阿尔伯特已经结婚，但她到底还是不愿自己在这位“大众男神”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最终只能不情愿地选择退出剧组。
目睹着那三人走远，克莱曼汀用艾莉诺作依靠，勉强站起来。艾莉诺一面搀扶起好友，一面转头对一直在旁边做背景板的平民女孩说道：“那个烦人精今后应该不会来了，你下周来参加试镜吧。”
“等什么下周呢。迟则生变，等那人回过神来，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克莱曼汀却不赞同，“今天我们两个都在，不如就今天定下来好了。”
正准备离开的艾琳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转头仔细端详了这两人的容貌。刚刚围观了一场闹剧的她就算是个木头也能明白这两人在偷摸着“计划”什么，更何况她还有几年舞台经验，艾莉诺那点小技巧在她眼里不过班门弄斧。
只是可惜，要不是眼下这个情景不适合拉其他人下水，她其实是想去瞅瞅这两人嘴里试镜的那部到底是个什么剧。
三两言就被人定下接下来行程的凯特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刚才被迫打断的疑问重新问出口：“只是为了我，真的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
“倒也不是因为你。我这好好的故事，为了个除了添乱外没别的用处的蠢物篡改了情节，我还不如一把火烧了那剧院，自此尘归尘土归土，也好过被这么个玩意儿脏了我的地，污了我的门。”艾莉诺似乎没有发现杀了个回马枪的艾琳，正愤愤不平地骂道。
克莱曼汀刚想附和，只是这时候已是深秋，只一会儿她便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还没说完的话便胎死腹中。
艾琳听着觉得新鲜：从来都只有贵族觉得平民脏污，倒没想过还会有人嫌弃同阶层（虽然那是个子爵）的。
她又看了一眼余怒未消的艾莉诺，不知怎么竟幻视一只奶味未褪的幼犬，明明是超凶的低吼，却给人一种一手指就能戳倒后还在地上滚两圈的错觉。
要是这次的事情过后她还活着，就试着打听一下这两个女孩是哪家的小姐姐吧。
艾琳这样想道。
——却不曾想到她们的重逢就在几天后的舞会上。
***
在以新身份开始另一段人生的艾琳和莫兰争执关于更衣室的使用权时，前去找艾莉诺的克莱曼汀恰巧路过。听见声响的她好奇地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可才探出半个头，一双干燥温暖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捂住她的眼睛将她身体扳正。
她发出不情愿的声音，想把挡住眼睛的手拿下来——毕竟那可是被艾莉诺称作“看一眼就可以三天不吃饭”的肌肉诶。
威廉当然不会让她如愿，克莱曼汀的挣扎力度并不大，于是他还有余裕对跑过来让他评理的莫兰说道：“你们同为男性，共同使用一个更衣室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邦德也来到门口，确认了更衣室的所属后才看向终于将威廉的手拿下来的克莱曼汀：“克莱曼汀小姐……是吗？又见面了。”
这个时候莫兰已经穿好了衣服，克莱曼汀脸上出现肉眼可见的失望，只是在场的人都选择没看到。听见邦德的声音她看了过去，触目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时她迟疑了一下，邦德见状便善解人意地开口解释：“是我，前几天在河边的时候，将跳下河的克莱尔小姐捞上来的人。”
“艾琳阿德勒……？”克莱曼汀想起那天过后艾莉诺的介绍。
“现在是詹姆斯邦德了。”艾琳纠正道。
“克莱曼汀，”身后传来威廉平静的声音，这种跟“被喊全名”差不多的程度令克莱曼汀身体僵硬了一下，“可以为我解释一下‘跳下河的克莱尔小姐’是什么意思吗？”
克莱曼汀试图逃跑：“差不多时间了，我先去找艾莉——”
只是可惜逃跑的路被路易斯堵死了：“阿尔伯特兄长说过艾莉诺小姐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那我去找父亲过来给她看看……”这次倒不是逃避，克莱曼汀的脸上出现了真情实感的担心。
心知肚明“身体不太舒服”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威廉：“不用，阿尔伯特兄长说了，只是没睡好而已。”
身后的邦德听出了话外音，脸色怪异了一瞬。在克莱曼汀还在试图寻找借口溜走的时候，他在威廉的眼神示意下解释了那天发生的一切。
路易斯皱眉看向克莱曼汀：“你怎么又——”
克莱曼汀辩解：“当时情况紧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威廉双手牢牢抓住克莱曼汀的双臂——刚才在听邦德述说的时候他便保持着这个姿势，而现在他终于把手放下。克莱曼汀原本想趁这个机会逃跑，可看了一眼威廉的表情，却又停住了步子。
威廉的双眼微微眯起，原本温润的双眸此时迸发出宛如利刃般的气势，那股锋锐破坏了他如玉般的脸庞，令他宛如换了个人一般。
——不再是原来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反倒是一直压抑在内心的什么怪兽冲破了束缚，张牙舞爪着向什么人露出獠牙。
“哥哥……”她故意用柔软的声音这样叫。
威廉按了按额头，再次伸出手抓住克莱曼汀的手腕。即便感觉连日来得不到充足休息的脑子被怒火充斥着有些眩晕，但想起克莱曼汀孱弱的身体，他仍旧放轻了力道，保持在一个不会把她弄疼也不会让她挣脱的程度。
“开什么玩笑！”河边的喧哗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他们循声望去，便看见三个看衣着应该是贵族身份的大小姐正围着一个人——那三人背对着他们，将那人围得密不透风，只能看出那人应该是个女性。应当是三人中打头的那个人胸部因为情绪激动导致的急促呼吸起伏了几下，牙齿咬得咯咯响，“居然让那种人成为主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那位主角出身贫寒，实在不适合你来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个女孩听声线应该是和对峙的人差不多年纪，只是语气莫名弱了几分。
“那就改剧本啊，”打头的女性满不在乎地说道，“来剧院的大多都是贵族，他们也比定不愿意看到那种穷鬼贱民成为主角的。”
“可是——”被围着的那个人语气为难。
艾莉诺和本应是以上这出闹剧的主角——凯特躲在隐蔽处，眼见着克莱曼汀似乎掌控了局面，她放心地回过身，对凯特打包票道：“放松，等克莱尔把那个烦人精大小姐赶走了，男主角就正式由你来演。”
这几天古登堡协会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们便开始在伦敦正式排演她们于法国一夜成名的作品，只是万没想到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原先在法国的演员大多没有跟过来，她们便只能重新找演员，而按照晨报所说的那样，女主角自然是由“首席女演员”克莱曼汀来饰演，而克莱曼汀是万万不愿和男性同台的，所以她们便只能找女演员反串。
这也没什么，她们在法国便是这样安排的。艾莉诺原先想着，主要的男性角色有两个，最先找到的人合适哪个，她就反串另一个便是，却万万没想到第一步便卡住了。
现时最为火爆的“东方剧”那些贵族自然是头一个听说的，自家的女儿要是能在其中出演一个角色不知道能为家族带来多少好处，他们自然是争先恐后的将女儿送到她们的剧组——比如那个打头质问的女性，那人的父亲开了一家剧院，是头一个预定“东方剧”的。金主的女儿要是可以她们也愿意给几分薄面，只是这人平时趾高气昂惯了，演起出身贫寒的男主来便整个一个木头。
——梁山伯是呆，但那是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死雕像。
她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这女人反串马文才看看。结果合适是合适，但听说自己的番位要被一个“下等人”压在头上，这关系户便开始闹幺蛾子了——不是让祝英台和马文才在一起，就是改掉梁山伯穷书生的身份，让她做男主角。
***
凯特看出眼前这身为编剧的大小姐眉眼间的不耐，她刚想开口问——她到底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只是这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那几人争执的地方突然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面对着那个方向凯特看到克莱曼汀突然后退一步，而后一脚踩空，往后摔落进水里。
艾莉诺当然也听见了，突发的意外令她顾不得按照和克莱曼汀说好的那样隐藏自己，疾步朝克莱曼汀的那个方向冲过去。然而她刚刚冲出那条小巷，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她眼前掠过，越过高台跳进水里。
艾莉诺下意识地看向那人来的方向，等到看见那个她熟悉的面孔，心里便是一咯噔——正着急忙慌找救生圈的人，正是她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的，这个时代的名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艾莉诺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心下顿时有了计较。
没关系的，她这样自我安慰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们能够熬过去的。
这时候福尔摩斯的同伴已经将克莱曼汀从水里捞了上来，艾莉诺只能从艾琳手里接过她。克莱曼汀努力按捺住发抖的身体，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咳嗽了几下，才掩着嘴略略抬眼看向“横插一脚”的艾琳：“多谢这位姐姐出手相救。”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那个子爵的女儿徒劳地解释道。
当然不是她推的。
即便是这人背对着他们，但从肢体动作，夏洛克轻而易举地推断出这个女人压根没动手。可有多少人有他这个脑子呢？他清了清嗓子想要开口，却被艾莉诺猛地拉高的声音掩盖住将将说出的一个词。
“怎么？演技不行就算了，现在还想对搭档下手？”艾莉诺语气森冷地说出了“台词”。
“这跟她们没关系，”克莱曼汀一手抓住胸口的衣服，泪水聚集在眼睛里，要掉不掉的样子给她的样子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几位姐姐不过是不小心而已，怪不得她们。”
“她们动手了，自然就是她们不对了。”艾莉诺这样说道，又一次压住夏洛克的话头，“今天的事情，我会告诉阁下的父亲，至于阿尔伯特那里——”
她语含威胁：“要是伯爵大人问起，我可不能不说实话。”
要是仅仅告诉那位子爵就算了，可阿尔伯特的名头一搬出来，那位原本还想继续争下去的子爵之女马上就退缩了。就算阿尔伯特已经结婚，但她到底还是不愿自己在这位“大众男神”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最终只能不情愿地选择退出剧组。
目睹着那三人走远，克莱曼汀用艾莉诺作依靠，勉强站起来。艾莉诺一面搀扶起好友，一面转头对一直在旁边做背景板的平民女孩说道：“那个烦人精今后应该不会来了，你下周来参加试镜吧。”
“等什么下周呢。迟则生变，等那人回过神来，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克莱曼汀却不赞同，“今天我们两个都在，不如就今天定下来好了。”
正准备离开的艾琳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转头仔细端详了这两人的容貌。刚刚围观了一场闹剧的她就算是个木头也能明白这两人在偷摸着“计划”什么，更何况她还有几年舞台经验，艾莉诺那点小技巧在她眼里不过班门弄斧。
只是可惜，要不是眼下这个情景不适合拉其他人下水，她其实是想去瞅瞅这两人嘴里试镜的那部到底是个什么剧。
三两言就被人定下接下来行程的凯特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刚才被迫打断的疑问重新问出口：“只是为了我，真的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
“倒也不是因为你。我这好好的故事，为了个除了添乱外没别的用处的蠢物篡改了情节，我还不如一把火烧了那剧院，自此尘归尘土归土，也好过被这么个玩意儿脏了我的地，污了我的门。”艾莉诺似乎没有发现杀了个回马枪的艾琳，正愤愤不平地骂道。
克莱曼汀刚想附和，只是这时候已是深秋，只一会儿她便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还没说完的话便胎死腹中。
艾琳听着觉得新鲜：从来都只有贵族觉得平民脏污，倒没想过还会有人嫌弃同阶层（虽然那是个子爵）的。
她又看了一眼余怒未消的艾莉诺，不知怎么竟幻视一只奶味未褪的幼犬，明明是超凶的低吼，却给人一种一手指就能戳倒后还在地上滚两圈的错觉。
要是这次的事情过后她还活着，就试着打听一下这两个女孩是哪家的小姐姐吧。
艾琳这样想道。
——却不曾想到她们的重逢就在几天后的舞会上。
***
在以新身份开始另一段人生的艾琳和莫兰争执关于更衣室的使用权时，前去找艾莉诺的克莱曼汀恰巧路过。听见声响的她好奇地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可才探出半个头，一双干燥温暖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捂住她的眼睛将她身体扳正。
她发出不情愿的声音，想把挡住眼睛的手拿下来——毕竟那可是被艾莉诺称作“看一眼就可以三天不吃饭”的肌肉诶。
威廉当然不会让她如愿，克莱曼汀的挣扎力度并不大，于是他还有余裕对跑过来让他评理的莫兰说道：“你们同为男性，共同使用一个更衣室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邦德也来到门口，确认了更衣室的所属后才看向终于将威廉的手拿下来的克莱曼汀：“克莱曼汀小姐……是吗？又见面了。”
这个时候莫兰已经穿好了衣服，克莱曼汀脸上出现肉眼可见的失望，只是在场的人都选择没看到。听见邦德的声音她看了过去，触目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时她迟疑了一下，邦德见状便善解人意地开口解释：“是我，前几天在河边的时候，将跳下河的克莱尔小姐捞上来的人。”
“艾琳阿德勒……？”克莱曼汀想起那天过后艾莉诺的介绍。
“现在是詹姆斯邦德了。”艾琳纠正道。
“克莱曼汀，”身后传来威廉平静的声音，这种跟“被喊全名”差不多的程度令克莱曼汀身体僵硬了一下，“可以为我解释一下‘跳下河的克莱尔小姐’是什么意思吗？”
克莱曼汀试图逃跑：“差不多时间了，我先去找艾莉——”
只是可惜逃跑的路被路易斯堵死了：“阿尔伯特兄长说过艾莉诺小姐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那我去找父亲过来给她看看……”这次倒不是逃避，克莱曼汀的脸上出现了真情实感的担心。
心知肚明“身体不太舒服”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威廉：“不用，阿尔伯特兄长说了，只是没睡好而已。”
身后的邦德听出了话外音，脸色怪异了一瞬。在克莱曼汀还在试图寻找借口溜走的时候，他在威廉的眼神示意下解释了那天发生的一切。
路易斯皱眉看向克莱曼汀：“你怎么又——”
克莱曼汀辩解：“当时情况紧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威廉双手牢牢抓住克莱曼汀的双臂——刚才在听邦德述说的时候他便保持着这个姿势，而现在他终于把手放下。克莱曼汀原本想趁这个机会逃跑，可看了一眼威廉的表情，却又停住了步子。
威廉的双眼微微眯起，原本温润的双眸此时迸发出宛如利刃般的气势，那股锋锐破坏了他如玉般的脸庞，令他宛如换了个人一般。
——不再是原来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反倒是一直压抑在内心的什么怪兽冲破了束缚，张牙舞爪着向什么人露出獠牙。
“哥哥……”她故意用柔软的声音这样叫。
威廉按了按额头，再次伸出手抓住克莱曼汀的手腕。即便感觉连日来得不到充足休息的脑子被怒火充斥着有些眩晕，但想起克莱曼汀孱弱的身体，他仍旧放轻了力道，保持在一个不会把她弄疼也不会让她挣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