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礼拜开始之前,教会都会安排唱诗班演奏。对这方面毫无兴趣的艾莉诺只将它当成是催眠音乐,闭着眼睛假寐;克莱曼汀原来也是毫无兴趣的,只是不巧,????的位置就在她旁边——

    第一次来到这种贵族专用教堂的????坐得笔直,看上去只是和其他人一样专注听着唱诗班演奏,实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环境。他当然察觉到周围暗暗打量或含嘲讽或含轻蔑的目光,只是他丝毫不受这些的影响,目光专注地看着正前方的祭坛。

    祭坛之上,神职人员正在做着仪式的准备工作。能够主持这种仪式的大多都已经不再年轻,即便克莱曼汀离得并不算近,也能清楚地看到他们因为年老而下垂的皮肤,伴随着他们脸上严肃的神情,看上去自然算不上什么美景。

    她将目光往旁边,偷偷看了一眼????又收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唱诗班歌声的加持下,在周围成千上万的蜡烛照耀下,他看上去更加不像是人,反而像是——

    她从来不相信这种异国的宗教,但要是、但要是……

    在她眼里,现实中那些祭坛上的神职人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穿着白色底色上面绣着金色花纹的神父服的某人。金色的头发在祭坛上方的天光下反射出白色的光晕,看上去就像是只存在神话传说中的天使一样。

    她想象着自己从水中扬起身体,在纷纷扬扬落下的水珠中看见那个人朝自己微笑。

    ——大概,那就是上帝在人间具现化的场景吧。

    那些创立了天主教的人,是不是也是看见过类似的场景,才下定决定要向世人宣讲主的教义的?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天主教真的存在所谓的圣子。他隐藏身份来到人间,就像神话里那些神仙为了渡劫进入轮回,来经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一样。

    “阮哥儿,你觉得……”她推了推坐在另一侧的好友,低声问道,“伯爵家的养子成为神父的可能性有多大?”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砸懵的艾莉诺睁开眼睛:“……你醒醒,天主教的神父修女是不能恋爱结婚的。”

    “那不是更刺激吗?”克莱曼汀嘀咕道。

    艾莉诺:……

    她被好友的异想天开无语了几秒,才吐槽道:“嗯,等你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怎么,你还要做什么准备不成?”克莱曼汀笑道。

    “我那几天绕着你走,别回头上帝他老人家一道雷劈下来顺道把我也劈了。”艾莉诺撇了撇嘴。

    克莱曼汀白了她一眼:“天打雷劈是我们那的神仙,这边可不兴那套。”

    艾莉诺想了想,换了个说辞:“……那回头要是他老人家真恼了,派个天使下来要拿你,我可得小心着别把我给牵连了进去。”

    “这不是……已经派了么?”听到某个词,克莱曼汀的睫毛颤了颤,再次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

    看出好友的注意力已经分散,艾莉诺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直到仪式开始,????都仿佛毫无察觉克莱曼汀的目光。他只专注着看着祭坛上神职人员的举动,双手虚握成拳放在大腿上,一眼望过去就是非常斯文秀气的坐姿。克莱曼汀的目光从他的脸往下滑,一直落到他的手上。

    虽说还在发育期,但或许是长期在贫民窟生活导致的营养不足,????并没有一般小孩子那种肉乎乎的感觉,反而像是已经进入少年期的人的手——体态修长优美,手指纤细灵活,看着就让人想要一根根手指亲吻过去。她想象着其中一只抚摸自己的脸,虽然并不算大,但由于手指纤长的缘故,应该可以将自己的脸完全包裹。

    他手心会是什么样的触感呢?虽然看上去常年不染尘埃,但肯定做过很多粗活,那双手一定长满了茧子吧?明明看上去就是不沾阳春水的模样,结果却是带着粗糙的茧子——

    克莱曼汀眨了眨眼,环视了一圈周围环境——贵族老爷小姐们都在专注聆听神父的宣讲,根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这个方向。

    于是她放心了。

    克莱曼汀眼睛仍旧注视着祭坛,原本安安静静放在大腿的手却移动到大腿的边缘。她飞速地看了一眼????,确认对方没有留意自己的举动后——仿佛是不小心地一样,那只手的尾指轻轻擦过对方离自己比较近的那只手的手背。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接触自然引起了????的注意,他看了一眼看上去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甚至在他看过去还露出疑惑神情的克莱曼汀。

    是不小心的吗,他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其实验证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将手往中间稍微挪动一下就知道了。但他就是不想选择这个可以检验出结果、目前来说是最简单的方法。

    似乎是觉得他拿自己没办法一样,那只不安分的手又动了动,分别擦过他的尾指和指节。

    他想起克莱曼汀最不耐烦这些东西,便猜出对方大概率是感到无聊了。其实听不听他倒是无所谓的,都已经读过一遍、刻印在脑子里的东西,他不过是对比着对方和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同而已。

    于是????试探性地将手挪过去,学着对方的样子去触碰克莱曼汀——

    被躲开了。

    余光看到克莱曼汀脸上的表情,是那种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洋洋,看上去非常可恶——却又可爱得让他心里发痒。

    想要拥抱,想要和她十指相握,想要从对方额头开始,一路顺着眼睛亲吻到鼻子,再到他肖想已久的嘴唇。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的小鸟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垂下眼睛,掩盖掉所有会暴露他想法的情绪。

    不能急,不用急。

    出击得太早只会把猎物吓跑,对待这种狡猾的猫咪,必须要安静地蛰伏在一旁,等待着她自投罗网。

    他和克莱曼汀的来回拉扯一直持续到礼拜结束。看着周围的人放松的神情,甚至一边寒暄着一边站起身,于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故意露出一个苦笑,对克莱曼汀讨饶道:“大小姐别欺负我了。”

    被戳中了喜好的克莱曼汀察觉到对方是故意这么做的,感觉到心上人的纵容她自然开心,却又不愿意将这种开心表露得太明显,便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就欺负你。”

    艾莉诺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梭巡了一个来回,露出“看我发现了什么惊天八卦”的表情。只是她这副吃瓜的表情没多久就变了——

    阿尔伯特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看着这个表妹娇纵的模样,皱着眉询问发生什么事。

    他就说,不能让这两个表妹和他们坐在一起。

    克莱曼汀还在想怎么糊弄过去,艾莉诺一方面是担心他发现实情,另一方面也确实觉得这人来得不是时候,转过头开始怼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电灯泡:“供奉耶稣圣像那一千盏蜡烛加一起都没你亮堂。”

    听懂了的克莱曼汀掩嘴笑出了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谁让他脑子灵活,那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个圈就反应过来艾莉诺骂的是什么。只是好歹阿尔伯特是为了他发声,不好明目张胆地不给面子,便将到嘴边的笑按捺了下去。

    阿尔伯特由于完全不了解情况,只能回了一句“你别转移话题。”

    “我看,回头舅舅也不用跟着点蜡烛了。把你往那一杵,多少人都比不过他虔诚。”艾莉诺冷笑道。

    一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克莱曼汀一直挂在腰间的香囊或许是用了太久的缘故,挂绳被磨断了最后一丝相连,掉落在长椅上。直到他们来到旁边的茶室,克莱曼汀跑到一个角落处躲了起来,恹恹地将自己的脸藏在扇子后面。就算有人想要上前搭话,都被在她身旁的艾莉诺或者就在不远处的????不动声色地挡掉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某个子爵家的少爷拿着克莱曼汀掉落的香囊找过来时,才被人拦在前头。

    平心而论,克莱曼汀是非常符合这个时代对于美人的定义的——柔弱无依的名门大小姐,总是一副冷淡得、像是这个时代画家笔下最爱描绘的那种女神形象,需要随身携带嗅盐和手帕。离那种普世男人眼中的完美妻子形象就差一个肺结核了。

    那个子爵家的少爷自然也是注意到她许久,等捡到她遗落的香囊时更是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就要上前搭话。等被人拦下时,他按捺住不耐的心情,刚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将这人敷衍过去——却发现这家伙是莫里亚蒂家新收养的义子。

    他语气恶劣地让这个“下等人”一边去,可这个可恶的家伙仿佛看不懂人的脸色一样凑上来,舔着脸问他是不是要找克莱曼汀大小姐。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他便又听见这家伙说,克莱曼汀这几天身体不好,连带着心情也不怎么爽利。

    他犹豫了一会儿,摩擦着手里的香囊,用长在下半身的脑子思考着还要不要上前去凑这个趣。

章节目录

[忧国的莫里亚蒂+河神2]白莲花和反派养兄HE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薛定谔的鸽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薛定谔的鸽子并收藏[忧国的莫里亚蒂+河神2]白莲花和反派养兄HE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