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司遥看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上灵剑,时过两息,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负责,指的是他手上灵剑。

    她确实劈了那灵剑一顿,约莫也就几道划伤,拿去无为峰打磨打磨便是,要她负个什么责?

    穆北言瞧她明显一副不认账作派,遂向前迈出两步,惊的女人立刻后退三步,他见她防自己防得紧,索性拎了剑柄递到她眼前,“不如你自己看看……”

    看看?

    看……什么看???

    “这是……裂了?”指着剑身脊骨之处,纪司遥难以置信的问。

    穆北言缓缓点头。

    纪司遥:“那……其中剑灵呢?”

    剑身受损,剑灵大抵也……

    穆北言耸肩摇头,“方才唤他毫无反应,兴许是消散了。”

    “死了??”纪司遥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我就……我虽然施力重了些,却也不至于将它生生斩死……而且……剑灵……灵剑……你的这柄剑,怎么会……自生剑灵?”

    自生剑灵一说,不但原书全文未曾赘述,就连原书作者也未曾在任何改编会议上提到过,这可不单单是简略剧情的问题,作者是绝对不会忽略这种底层设定的……

    “大约半年之前,我曾有望炼神返虚,彼时心急出了差错,险些走火入魔。此剑中灵体便是我炼化元神之时未能归位的一道神识,神识裂出无以依附,便附着在了灵剑上,经过半年融合,生出了现如今的剑灵。”

    是裂魂……

    纪司遥下意识垂了眼睫,遮去眸中神色,修炼走火入魔乃仙门大忌,穆北言答的这般毫无保留,反倒叫她不知如何接话,思及剑灵是他元神分身,心中又生疑虑,忙问:“既是你元神一脉,他若重伤,你可会受其影响?”

    穆北言显然被她问得一怔,不自觉的反问:“你看我像受影响的样子吗?”

    澄亮眸光在系统界面扫过一眼,其上数字依然保持在40%。

    “倒也不像。”

    他轻笑:“师妹当真看护我看护的紧。”

    纪司遥心知这人又在调笑她,虽然无意,却十分精准的戳中了她的心声,确然,她满颗心思都是放在他身上的。

    抿唇默过两息,索性坦白道:“师兄许是不知,我纪司遥这辈子的期许,便是师兄今生能够安安全全,豪无性命之忧。”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连擦伤都不受得一星半点。

    黑眸涌显斑澜异彩,将那幽深墨色染成了一片灿烂星河,穆北言抬手拂过女人右鬓长发,柔润发丝自他指尖滑落,激起一息睡莲淡香。

    “如是说,他日我元神寂灭,身归大泽,师妹心里也当为我留有一地?”

    元神寂灭?身归大泽?

    那不就是死?

    纪司遥微不可查的打了个冷颤。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师妹定当陪师兄一道共赴黄泉。”

    她一面说的真诚,一面暗自哀叹,她何止陪他一起,她可是实打实的会替他死在他前面啊……

    男人仿若逃避似的淡去了眸光,双唇紧抿,令得纪司遥全然看不出他此刻心绪,沉思片刻,倏而露出一笑,“师妹倘若真有此心,我穆北言定然不令自己立于危墙,亦定然不会让师妹你身陷任何危险之境。”

    Emmmmmm……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因着穆北言垂了双眸,便就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嚣张邪魅气焰,眼下这一笑笑在他那张俊美无度的脸上,犹如春光无度,碧草连天,在纪司遥心底瞬间激起一层又一层秋水波澜,纪司遥心绪微乱,正欲岔开话茬问回那剑灵之事,忽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手腕再度被人擒住,穆北言向前踏出一步,将她整个人护于身后。

    我靠!

    反了!反了!!!

    不是让你保护我,是我护着你才对!!!!

    “涂山九尾?”沉稳有力的声音子女人身前传来,语气并非询问。

    引魂令造成的痛苦消失,涂山曜也已冷静下来,恢复狐妖秉性,幽蓝狐眼扫过女人腰间坠铃,带着几分狂妄的道:“我涂山狐族与你们太华山派素无恩怨,我亦不曾祸害他人性命,只要你们肯将那破魔铃还给我,我便可与你们二人就此休战,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纪司遥闷声冷笑,果然是只狐狸,狡猾得很,此前也不知是谁一门心思的要将她做成人魂容器,眼下见着了厉害的这个,竟是反转了脸面,说出这般厚颜无耻之言。

    意图杀人没杀成,难道就不算犯法了?

    放在他们现代社会,这就是蓄意谋杀未遂,一样是要判刑的!

    只不过不是死刑罢了……

    纪司遥暗自吐槽,却未将她与狐狸间的往来争端告知穆北言,相比于惩治涂山曜,纪司遥更不愿穆北言与之相战,肉包子打狗已经是白送了,何况眼前这只是个长了九条尾巴的化神妖狐。

    实在是犯不上……

    纪司遥心中多有忌惮,穆北言却压根没将涂山曜放在眼里,黑眸扫过女人身上坠铃,见她也没个解释的意思,不觉冷着声线,问:“封了什么东西?”

    纪司遥抿着嘴,不太情愿回答这个问题。

    开玩笑,以穆北言的机敏心思,但凡知道其中封着个凡人女子的人魂,想要猜出他这只狐狸的意图,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女人拒绝答话,男人的眸色越发深沉,脸上虽还挂着那般素日里的诡笑,却已散出几分彻骨冰寒。

    涂山曜挑了眉毛,狐眼弯弯的睨着眼前二人,“照这么看,女仙长似乎并不信任这位阁下。”

    好你个九条尾巴的,不是小丫头吗?这会儿怎么又变回女仙长了???

    纪司遥狠狠白了妖狐一眼,啧声斥道:“你这狐狸能耐没多少,挑拨离间的诡魅伎俩倒是用得熟练。”

    涂山曜侃侃而笑,“承蒙女仙长夸奖,我们做狐狸的,最擅长的就是洞悉他人心思这一点。”说完向她伸出一手,“既然女仙长无意相战,你那放在心尖上的师兄眼下又是毫发无伤,不如咱们两个就此休战,放下前嫌,此后你走你的仙门正道,我走我的妖仙鬼桥,如何?”

    其实……也不是不行……

    纪司遥迟疑的片刻,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已然答了话,“破魔铃是我太华山派的东西,不给你,你又能怎么样?”

    “不给我?”狐眸微眯,涂山曜冷笑,“阁下修为确实高出我一些,可你连破除幻心阵的灵力都驱动不了,单凭一柄灵剑,当真认为自己斗得过我吗?”

    穆北言执剑,“斗不斗得过,打过才知道,不是吗?”

    张狂语音未落,蓬勃剑风已然倾巢而出,带着泠冽剑意斩向狐妖,涂山曜虽以灵气阻挡,然在穆北言一声哼笑之后,那张妖冶魅惑的面颊上还是多出了一道溢血红痕,位置、方向以及伤口深浅,竟与纪司遥脸上的那一处如出一辙。

    纪司遥心中颤栗,恍然惊觉穆北言即便失了灵力,也断然不会是她心想那般任人宰割的肉包子。

    穆北言与涂山曜之间的争斗一触即发,两道身影于浓浓白雾中战得不可开交,穆北言以磅礴剑意出击,涂山曜则以法印抗衡。

    一瞬一息之间便过十数招,战至激烈时,纪司遥仅能窥得两方瞬闪的残影,甚至辨不清他二人祭出的招式为何。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通过系统界面不断确认穆北言的身体状态,整颗心脏好似被人绑在过山车上一般忽上忽下,心跳的猛烈程度也远远超过了那劳什子的情感表达,她自然是想帮忙的,可化神对决的成败往往只在一念之间,绝非她一金丹后期能够随意插手。

    随着腾云之上一声轰隆巨响,激战的二人被强烈灵爆炸开,穆北言旋身落地,执剑之手鲜血淋淋,身上琼白亦被血液染红了大半,纪司遥脊背发凉,系统界面数字闪动一瞬,骤然上升至50%,而站在他对立面的涂山曜,周身长袍皆为黑红,已然完全瞧不出其原本色彩,简直就像是在血水里浸泡过一般,就连他所立之处的地上也滩着大量猩红液体。

    尾巴……

    他的尾巴……

    纪司遥难以置信的望向涂山曜身后唯剩八条的纯白狐尾,万分惊叹:方才那一击,穆北言居然斩了他一条狐尾……

    妖族尾巴象征着他们的命数,妖有九尾便就是有九条命,穆北言以10%的受伤程度换取涂山曜一命,看似穆北言实力更胜一筹,胜券在握,可是隐藏在……

    50%血条vs八条妖命。

    想必就算是小学生也能算得明白,这场战斗终将谁胜谁负。

    一番斟酌,纪司遥不免开始重新审视当前局势,那妖狐本就是个杀人未遂的,穆北言断其一尾已算惩戒,犯不上赶尽杀绝,何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便就是真要灭了他以证天威,也不该在此时刻同他硬碰硬,只要保证穆北言和她今日成功存活,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寻着他的踪迹屠妖卫道。

    如此,更是无需与其厮杀拼命。

    涂山曜痛失狐尾,妖瞳已然染上狠绝,他翻手唤出云镜一面,对着不远处二人冷面诡笑道:“你们可别忘了,这幻心阵中,另还有一人也中了招。”

    纪司遥闻声望去,只见云镜当中一男人身影颓然跪着,鲜血与其脚下汇流成河,他全身布满凌迟割肉般的创口,整个人看上去,俨然就是一个鲜活的血葫芦,比那断了一条尾巴的涂山曜还要惨了不知多少倍。

    黑衣墨袍,剜骨剔肉亦未哼出半声,除却三千里,还能有谁。

    穆北言黑瞳紧眯,握着灵剑剑柄的手隐隐发紧。

    纪司遥急吼:“你对我师兄做了什么?”

    幽蓝狐眸散发出胜利般的光芒,“他是你们太华山派的弟子,我区区狐妖岂能动他分毫,也不知他在这幻心阵中到底见着了什么,竟是亲手将自己折磨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涂山曜轻声嗤笑,“你们两个自然可以继续与我相战周旋,只是再行拖得一时半刻,你们这闷葫芦一般的同门,说不定就要被他自己凌迟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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