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璇得的是白血病,程梓南回想她之前气虚乏力、贫血的症状,才知道或许方璇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才会想着着急回家。
方璇回到B市之后,一直住在医院。她一直拉住程梓南的手,不让他离开,公司一摊子事情要处理,宋偲辰几次打电话,都没有问清楚程梓南在哪儿。
第二天上班,百合花摇曳生姿,小雏菊倾情绽放,诺大的办公室宁谧祥和。林颜坐在程梓南对面,程梓南先开口,说到:“小璇回来了。”
她听了微点头,毫无诧异之色。
程梓南又接着说:“她的状态很不好,我可能需要照顾她一段时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不去。”
“我……”她欲言又止,过了好久,才说:“你去照顾她吧,公司有我呢。”
程梓南不在公司的这几天,林颜主要是通过电话向其汇报工作,对于一些把握不准的,她会直接对接程桑南,因为程梓南走之前,把一些重要的工作交接给了他。
周六上午林颜去看完奶奶,就去医院看望方璇,在病房门口,她看到了程梓南。程梓南眼睛里满是血丝,疲惫从他的脚底生发,一直钻到他的皮肉和骨髓里,他一直喘着粗气,好像喝醉了一般,走路软绵绵、轻飘飘的,好像随时就要摔倒一般。看到他这个样子,回忆起前段时间自己生病,程梓南衣不解带的照顾,林颜心疼极了,还没有到病房,就离开了。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程梓南只有很重要的会议或者是谈判才会回公司。
在程梓南正式回去上班的头一天晚上,林颜又悄悄的来到医院。到了病房,严文献、方怜、严麟暄都在里面,林颜一进去,他们都站了起来,彼此愣了一下神,严文献走过去,说到:“颜颜,你来了,快进来。”
然后向她介绍,“这是你方阿姨,这是你哥哥。”林颜听了点头致意。
方怜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柔情绰态,顾盼生姿,犹如一朵芍药花,像粉紫色的烟霞,青春又清澈,把枯燥的病房装扮得鲜亮夺目。林颜看向严麟暄时,不禁鼻头一酸,抿了下嘴巴,如果不是世事作弄,他们不会骨肉相见而不相识。而后转向病床上的方璇,她把手里的粉色玫瑰放到桌上,轻轻地坐了下来,看着她,她静静的躺在那儿,仿佛时光静好,岁月可亲,但青春美好的样子却被疾病折磨的不成样子,小小的额头上面贴了一个退烧贴,虽有些病怏怏,但齐肩乌发还算柔顺,面不施而白,唇不点而红,天生一个美人胚子,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看到她林颜不禁想到荼蘼花,不媚不扬,素雅恬淡。
说了一会儿话,林颜就要走,方怜去送她,说了一些抱歉的话,照顾不周之类的,林颜听了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后来想到这件事情,她说:“如果是十年前,我肯定会大发脾气,大闹一通,但是现在绝不会了,不是淡忘了,只是慢慢想开了,放下了。”
办公室里,林颜正快速的敲打着键盘,记录程梓南说的话,严麟暄走了进来,坐在程梓南对面,说到:“梓南,不错,签下来了。”
“恩恩,都是你的功劳。”程梓南淡淡的说。
林颜并没有停止打字的速度,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小程总,都记录好了,已经传给你了,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出去了。”
还未来得及离开,就听到严麟暄说:“我可以跟你聊会儿天吗?”林颜看了一眼程梓南,说到:“可以。”
严麟暄和林颜来到会议桌旁边,坐了下来,说到:“前天在病房里,没有来得及说话。我听奶奶说,你是我妹妹,我们是同父同母。”
林颜抬起头,轻轻说:“是的。”
严麟暄听了,很不自然的搓了一下手,“我对她,有一点点记忆,我走的时候,大概有5岁。”
林颜听了,嘴巴嗫嚅了几下,严麟暄问:“你们这些年,过得好吗?”
林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直沉默不语。
“怎么?很不好是不是?”严麟暄接着问。
林颜低下头,说到:“也不是。”
严麟暄又问:“她不在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颜微微抬起头:“2002年。”
严麟暄听了低下头又抬起头,问到“那你后来跟谁生活?”
林颜苦笑一下,说到:“没有谁,我自己。”
林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在说另一个人的事。
“我记得家门口有一棵大槐树,我还记得家里很爱种栀子花。”林颜听了轻轻“哦”了一声,又说:“可能后来我们搬家了吧,从我记事起,就没有槐树,家里,也从来不种栀子花。”
严麟暄低下头,林颜突然开始发问:“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喜欢吃凉皮?”
严麟暄没有抬起头,说到:“对,我现在也爱吃。”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还记得她做凉皮的样子,这是我仅有的记忆。”
林颜笑了一下,接着问:“她吵过你吗?”
严麟暄摇摇头,林颜微微的笑起来,说到:“她觉得你跟着她会过不好,所以她才会放你走,否则她就是逃避千山万水也不会让人把你从她身边带走,她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包括我,不过天意弄人,那个小箱子,就是她离世、房子拆迁,我也一直没有丢弃。”
“什么小箱子?”
“关于你的一些东西,她怀你的时候记得日记、你的照片、你的衣服、你的书包。”
严麟暄听完问到:“最近你回去吗?我,我想跟你一块儿回去。”
林颜听了,直接说:“我可以陪你回去。”
过了一会儿,严麟暄突然问:“有件事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不怪爸爸,不怪我们?”
林颜听了,笑着说:“有什么好抱怨的,抱怨能让时光倒流吗?能让一个亲人到我身边吗?能让这一切不发生吗?都不能,走好人生路,不还是要靠我自己吗?”
严麟暄听了,深深叹息,问了一句,“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爸和妈……”
“爸和妈”刚出口他就停止了,看着林颜,林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简单的注视他,“他们知道你住的地方离我们不远,想着以后让你回家吃饭。”
“不了。”她回答的很干脆,“我不去了,谢谢。”
说完,她整理电脑出去。
严麟暄走后,程梓南又把林颜叫回办公室,说到:“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笑了。”
林颜听了,温柔的冲他笑了一下,程梓南站起来,把她拥入怀抱,说到:“我们还是会结婚的,我舍不得你。”
一句“舍不得”,林颜泪如泉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苍天真的能让他们在一起,哪怕过往人生路再凄凉苦楚她都甘之若饴!程梓南捧着她的脸,眼泪蓄满了眼眶,仿佛梨花带雨,流泪时微微泛红的脸颊与鼻翼,为白皙通透的肌肤增添一丝色彩,明明悲痛十分,却极其克制隐忍,他用嘴唇触碰滚落的泪珠,但是眼泪却如决了堤,淹没了四季。
三天之后他们出发回老家,林颜到了机场,发现严文献和严麟暄已经在那儿等了,买机票之前,严麟暄给她发短信,说希望他爸爸也去,她回了一句,“都可以。”
上了飞机,他们坐在一起,长时间长时间的无人说话,一阵沉默挨过一阵,严文献首先打破沉默,说到:“你们一直在Q州生活?”
林颜听了,说到:“是的,我们一直在Q州。”
他听了赶紧回了一句,“Q州是个好地方。”
严麟暄过了一会儿问:“爸,我小时候我们是住在哪儿?”
他听了,说到:“那个时候,我们是在X州,我们住的是一个大通院子,里面住了很多人家,院门口有一棵大槐树。”
严麟暄一听,说到:“我还记得那一棵大槐树,老粗了,我们一群孩子围成一圈都抱不住。”
严文献一听,柔和的笑了,眼里都是往事,“是的,很多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那棵树还在不在。”
说完,他看向窗外,林颜注意到了他这个举动,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也绝非无情至恶之人,怎么会当初这么无情抛弃她们母子呢?
方璇回到B市之后,一直住在医院。她一直拉住程梓南的手,不让他离开,公司一摊子事情要处理,宋偲辰几次打电话,都没有问清楚程梓南在哪儿。
第二天上班,百合花摇曳生姿,小雏菊倾情绽放,诺大的办公室宁谧祥和。林颜坐在程梓南对面,程梓南先开口,说到:“小璇回来了。”
她听了微点头,毫无诧异之色。
程梓南又接着说:“她的状态很不好,我可能需要照顾她一段时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不去。”
“我……”她欲言又止,过了好久,才说:“你去照顾她吧,公司有我呢。”
程梓南不在公司的这几天,林颜主要是通过电话向其汇报工作,对于一些把握不准的,她会直接对接程桑南,因为程梓南走之前,把一些重要的工作交接给了他。
周六上午林颜去看完奶奶,就去医院看望方璇,在病房门口,她看到了程梓南。程梓南眼睛里满是血丝,疲惫从他的脚底生发,一直钻到他的皮肉和骨髓里,他一直喘着粗气,好像喝醉了一般,走路软绵绵、轻飘飘的,好像随时就要摔倒一般。看到他这个样子,回忆起前段时间自己生病,程梓南衣不解带的照顾,林颜心疼极了,还没有到病房,就离开了。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程梓南只有很重要的会议或者是谈判才会回公司。
在程梓南正式回去上班的头一天晚上,林颜又悄悄的来到医院。到了病房,严文献、方怜、严麟暄都在里面,林颜一进去,他们都站了起来,彼此愣了一下神,严文献走过去,说到:“颜颜,你来了,快进来。”
然后向她介绍,“这是你方阿姨,这是你哥哥。”林颜听了点头致意。
方怜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柔情绰态,顾盼生姿,犹如一朵芍药花,像粉紫色的烟霞,青春又清澈,把枯燥的病房装扮得鲜亮夺目。林颜看向严麟暄时,不禁鼻头一酸,抿了下嘴巴,如果不是世事作弄,他们不会骨肉相见而不相识。而后转向病床上的方璇,她把手里的粉色玫瑰放到桌上,轻轻地坐了下来,看着她,她静静的躺在那儿,仿佛时光静好,岁月可亲,但青春美好的样子却被疾病折磨的不成样子,小小的额头上面贴了一个退烧贴,虽有些病怏怏,但齐肩乌发还算柔顺,面不施而白,唇不点而红,天生一个美人胚子,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看到她林颜不禁想到荼蘼花,不媚不扬,素雅恬淡。
说了一会儿话,林颜就要走,方怜去送她,说了一些抱歉的话,照顾不周之类的,林颜听了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后来想到这件事情,她说:“如果是十年前,我肯定会大发脾气,大闹一通,但是现在绝不会了,不是淡忘了,只是慢慢想开了,放下了。”
办公室里,林颜正快速的敲打着键盘,记录程梓南说的话,严麟暄走了进来,坐在程梓南对面,说到:“梓南,不错,签下来了。”
“恩恩,都是你的功劳。”程梓南淡淡的说。
林颜并没有停止打字的速度,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小程总,都记录好了,已经传给你了,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出去了。”
还未来得及离开,就听到严麟暄说:“我可以跟你聊会儿天吗?”林颜看了一眼程梓南,说到:“可以。”
严麟暄和林颜来到会议桌旁边,坐了下来,说到:“前天在病房里,没有来得及说话。我听奶奶说,你是我妹妹,我们是同父同母。”
林颜抬起头,轻轻说:“是的。”
严麟暄听了,很不自然的搓了一下手,“我对她,有一点点记忆,我走的时候,大概有5岁。”
林颜听了,嘴巴嗫嚅了几下,严麟暄问:“你们这些年,过得好吗?”
林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直沉默不语。
“怎么?很不好是不是?”严麟暄接着问。
林颜低下头,说到:“也不是。”
严麟暄又问:“她不在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颜微微抬起头:“2002年。”
严麟暄听了低下头又抬起头,问到“那你后来跟谁生活?”
林颜苦笑一下,说到:“没有谁,我自己。”
林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在说另一个人的事。
“我记得家门口有一棵大槐树,我还记得家里很爱种栀子花。”林颜听了轻轻“哦”了一声,又说:“可能后来我们搬家了吧,从我记事起,就没有槐树,家里,也从来不种栀子花。”
严麟暄低下头,林颜突然开始发问:“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喜欢吃凉皮?”
严麟暄没有抬起头,说到:“对,我现在也爱吃。”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还记得她做凉皮的样子,这是我仅有的记忆。”
林颜笑了一下,接着问:“她吵过你吗?”
严麟暄摇摇头,林颜微微的笑起来,说到:“她觉得你跟着她会过不好,所以她才会放你走,否则她就是逃避千山万水也不会让人把你从她身边带走,她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包括我,不过天意弄人,那个小箱子,就是她离世、房子拆迁,我也一直没有丢弃。”
“什么小箱子?”
“关于你的一些东西,她怀你的时候记得日记、你的照片、你的衣服、你的书包。”
严麟暄听完问到:“最近你回去吗?我,我想跟你一块儿回去。”
林颜听了,直接说:“我可以陪你回去。”
过了一会儿,严麟暄突然问:“有件事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不怪爸爸,不怪我们?”
林颜听了,笑着说:“有什么好抱怨的,抱怨能让时光倒流吗?能让一个亲人到我身边吗?能让这一切不发生吗?都不能,走好人生路,不还是要靠我自己吗?”
严麟暄听了,深深叹息,问了一句,“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爸和妈……”
“爸和妈”刚出口他就停止了,看着林颜,林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简单的注视他,“他们知道你住的地方离我们不远,想着以后让你回家吃饭。”
“不了。”她回答的很干脆,“我不去了,谢谢。”
说完,她整理电脑出去。
严麟暄走后,程梓南又把林颜叫回办公室,说到:“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笑了。”
林颜听了,温柔的冲他笑了一下,程梓南站起来,把她拥入怀抱,说到:“我们还是会结婚的,我舍不得你。”
一句“舍不得”,林颜泪如泉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苍天真的能让他们在一起,哪怕过往人生路再凄凉苦楚她都甘之若饴!程梓南捧着她的脸,眼泪蓄满了眼眶,仿佛梨花带雨,流泪时微微泛红的脸颊与鼻翼,为白皙通透的肌肤增添一丝色彩,明明悲痛十分,却极其克制隐忍,他用嘴唇触碰滚落的泪珠,但是眼泪却如决了堤,淹没了四季。
三天之后他们出发回老家,林颜到了机场,发现严文献和严麟暄已经在那儿等了,买机票之前,严麟暄给她发短信,说希望他爸爸也去,她回了一句,“都可以。”
上了飞机,他们坐在一起,长时间长时间的无人说话,一阵沉默挨过一阵,严文献首先打破沉默,说到:“你们一直在Q州生活?”
林颜听了,说到:“是的,我们一直在Q州。”
他听了赶紧回了一句,“Q州是个好地方。”
严麟暄过了一会儿问:“爸,我小时候我们是住在哪儿?”
他听了,说到:“那个时候,我们是在X州,我们住的是一个大通院子,里面住了很多人家,院门口有一棵大槐树。”
严麟暄一听,说到:“我还记得那一棵大槐树,老粗了,我们一群孩子围成一圈都抱不住。”
严文献一听,柔和的笑了,眼里都是往事,“是的,很多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那棵树还在不在。”
说完,他看向窗外,林颜注意到了他这个举动,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也绝非无情至恶之人,怎么会当初这么无情抛弃她们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