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你出去的时候,不要叫我主子,要叫我夫人。”

    傅念辞在马车中早已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也整装完毕,妆容仪态一步都没有错漏。还好出府之前,将这两天的所有准备都放在了腰间的锦囊里,以备不时之需。

    “是主…咳,……夫人。”十七语速过快,一时间没纠正过来。

    “很好。”傅念辞收起那些没必要的情绪,恢复了以往神态,冷静而干练。

    她眼中炯炯有神,像是好不容易出山的猛虎,紧紧盯着猎物,准备一击毙命。

    可当马车帘子一掀开,满华楼的绚烂光彩映下来时,她就变了另一种神态,身姿步履玉软花柔,让人瞬间怜惜不已。

    纤纤玉手上长甲一点嫣红,轻轻挽于十七臂弯,道谢了送他们而来的马夫。

    十七既是见过她最真实的模样,便不再掩饰着什么,可对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该演的,她一样也不会少。

    傅念辞既然选择十七,样走上同一条道,要乘同一条船,那就应该明确自己的目标,让他真正成为自己形影不离的影子。

    “这就是满华楼了。”

    傅念辞肩头的轻纱,偶然被晚间微凉的风轻轻撩拨于耳。她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衣衫,依靠在十七高挑健实的身后,跨过门栏而入。

    顷刻间,她竟在十七旁侧感受到了一丝厚重的安全感。

    她收了收心,环视周围,映入眼帘的是这门上的雕花,横刻在两侧门上的牡丹不仅精致细腻,还颇为惟妙惟肖。

    从此处踏过门栏后,铺在地上附有彩绘的地毯,也很特别,脚底踩在上面柔软有度,合人心意。

    而这楼内的装设,一眼望去,分为三层。最底层内设台宴,台上一位无比妖冶的舞姬面带轻纱,凤歌鸾舞。

    台下看客甚多,无不围绕观赏,吃茶欢呼。

    这满华楼内倒是热闹非凡,楼顶是镂空灯坠,室内光线明亮充足,明黄的灯映在人身上,多了几分暖色,舒适慵懒之调。

    缓缓打探一番,这偌大的满华楼还算正经青楼,环境甚佳。满眼拂过的来者都是些文人墨客,陪伴的姑娘也都是能歌善舞,才华横溢的清倌人。

    听羽鸢梳妆时说,每到此刻,是来人最多的时候,柳青便会借此机会,趁机混入人海,与那人会面交接。

    傅念辞上前再探一眼周围,果不其然,这里如此之大,人来人往的,如果不通小道消息,挨个找,还真是举步维艰。

    正环视,突然一个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出现在傅念辞眼前。

    傅念辞心中一惊,但还是神色淡定,笑容浮面,淡淡的看向这个满头金钗,还戴着一朵绯红牡丹的近似中年女人。

    “哎哟,是位姑娘啊。”鸨母眼中略带遗憾,“咱们满华楼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是不能接待女子的,你看......”

    “哦,不是,我想您误会了,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傅念辞扯出斜后方的十七。一不留神,十七怎么又在她身后去了,傅念辞拉了拉他的衣炔,让他同自己并肩,然后抿了抿唇,笑靥如花再道,“我是随我夫君一同到来的。”

    “哦~”鸨母手中摇着金丝绣花圆扇,笑中含意道,“是姑娘这身穿得实在太亮眼了,还忽略了一位贵宾。”

    话语之间,鸨母浅浅打量了一番傅念辞,心中不禁暗道:可惜了,要是她能入满华楼,定能赚票大的,就她这身打扮,可不是比楼中姑娘还要美艳两分嘛。看来楼里的姑娘是疏于管教太久了,衣服都不知怎么穿好看了。

    鸨母越想越来气,自家姑娘怎么能被一个外人比下去,可脸上依旧还是将容颜逐渐流失后的褶子,努力的挤出来,笑道:“哎呀~来来来,两位快快请进。”

    停顿一时,鸨母好言相问道:“请问两位,这是来干嘛的啊?是...”

    鸨母与傅念辞双双对视一眼,见鸨母眼中带惑。

    “我们要包一间房,”傅念辞缓缓开口,指了指二楼雅间的幻云阁道,“就是最西边那间厢房的隔壁。”

    “好嘞。”鸨母面脸笑容,扭着腰胯妖娆的领路道,“贵客,这边结账。”

    解决完这些事宜,傅念辞就与十七准备上二楼查探。

    可正当二人刚要转脚离开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霎时传入耳中。

    此人语气和善,与鸨母谈论的时候很像是相识已久的老熟人,而音调中也带着一股讨好的沙涩。

    与那日宫宴,在傅念辞身后那声“杜大人”几近吻合。

    她心头一震,就是他,此人便是柳青!

    傅念辞原本上楼的步姿回转,一把将十七按在就近的椅凳上。她单腿跪在椅凳中间,学着倌人那般柳娇花媚,让指尖微微勾起十七鬓边青丝,而后抚上他的脸颊,再慢慢移到他薄凉的唇畔,最后是挺立的喉峰。

    表面上傅念辞是在撩拨着这位贵公子,实际上眼眸一刻未在十七身上停留,余光反倒是全落在了柳青身上。

    待柳青从傅念辞身旁走过,她的腿才从十七的两胯之间放下。

    不过擦身而过的柳青,身上似乎带着一股独特的体香。她柳眉轻蹙,思虑半分再望向十七时,只见他僵在原地,像是在极力接受着傅念辞的撩拨,耳畔绯红。

    傅念辞松开十七的手,尴尬地笑了笑,细声细语道了句:“跟上他。”

    可满华楼人流拥挤,来人颇多,两人同行是行不通的,只能一人单行,一前一后的行走。

    “十九。”裴雨恒尽量避开人群,命令道,“跟紧我。”

    “是,公子。”陆轻恭敬的回应着,尽力去跟紧裴雨恒的步伐。

    陆轻是裴雨恒的贴身影卫,代号十九。

    他自裴雨恒小时候便一直跟随左右,时时保护,已成习惯。

    上次裴雨恒在回靓安王府中不幸遇刺,身旁只有四名影卫,其中活着回来的就只有十七。当时十九,并不在裴雨恒身边,他早在宫中,就被临时安排了其他紧急任务,单独出去执行了。

    十九身法也是一绝,他算得上是十七在整个修罗刹里,除殇夜首领外,唯一信得过的人。

    他们俩从小就伴在裴雨恒旁侧,当过近四五年的侍童。

    十九也是老王爷在世时,亲自为裴雨恒选的,名为陆轻。只不过修罗刹里通常只唤编号,裴雨恒也很少唤过他的名字。

    “今晚杜尚书会来此地。”裴雨恒小心劝告,“谨慎些。”

    “是。”

    就算陆轻在影卫中的排名不算靠前,但裴雨恒还是会让陆轻时时不离他。

    而满华楼的另一边,傅念辞与十七好不容易才挤上二楼。

    傅念辞喘了口大气,呢喃道:“这满华楼的生意,果真不赖。”

    “主…夫人,说什么?”十七颇为绕口,磕磕绊绊地喊着那个称呼。

    “哦,没什么。”傅念辞一脸镇定地回应十七,转身后却莫名扬起唇。

    头一次在公共场合下,听十七如此亲密唤她,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怪愉悦的。

    傅念辞神色一愣。怎么回事,该不会自己入戏太深,差点当真了吧。

    呸呸...正事要紧。

    傅念辞面色一凝,又恢复常态。

    刚向前迈开两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晃过,直面他们走来。

    傅念辞立即推开十七,抬头望了望幻云阁,把十七向门内推去。

    这个落霞阁,刚刚傅念辞无意间听见,鸨母说今日就剩下落霞阁与幻云阁未定出去了,再晚些可真一间都没有了。

    看着屋内陈设,一件未动,果不其然。

    傅念辞见十七张了张唇,似是要与她说些什么,傅念辞立即用手捂着他的口鼻,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随后,她附耳去听外面的动静,此时的十七已被她环在怀中,背靠阁门的姿势,让傅念辞这么一凑近,两人的脸贴得更近了。

    不过傅念辞一心只在意外面情况,并未注意到两人的距离被拉得这么近。

    倒是十七,左右为难。

    傅念辞侧耳听得认真,心中还不禁暗道:裴王爷来干什么?难道他还有这种特殊癖好,但是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呢?

    思虑小会儿,她突然灵光一现。难道裴雨恒也是跟随那夜线索而来的,那这她就更要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外面声音杂乱,她想更贴近门扇,才能去听清裴雨恒在说着什么。

    殊不知,两人的呼吸越来越近,十七又逼无可避,只隔一厘米就要贴上傅念辞的脸庞。

    这等亲密之举,若不是主人有意为之,那便是对主人的大不敬,这可是要掌嘴三十,仍进刑堂,罚个三天三夜熬刑的!

    十七略微挣扎,引起了傅念辞的注意。

    她伸出只手轻轻拍头,安慰十七道:“我知道你难受,但是再等等。”

    傅念辞身上香粉淡淡的,好闻不腻,十七慌乱地颤了颤眼睫,脸颊上也不知不觉的浮起了红晕。

    倏忽,傅念辞似是没听到什么实用的信息,弹起身来。混乱之中,她的清眸正好与十七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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