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床头那微弱的烛火,高阳也能看到南珩眸子中的戏谑,只觉得此人荒唐,用这种事来打趣她。

    得了她的问,南珩也径直了当得回答道:“世子殿下身子不爽利,全是孤的不是,孤这便为世子打理一番,好让世子今晚安眠。”他这番说着,手上的事也不停,抱着这换洗的衣衫放在床尾,就要去褪下她那已经沾了血的胫衣。

    方才才解开她腰间的束带,那还没来得及一观的修长的双腿就被锦被再次包裹住了,他脑袋上方是高阳又羞又急切的声音:“不,不必……你出去!我自己来……”

    竟然是连敬语都给忘了,不过南珩也不急:“你这样的身子作何气力?好容易退了些热,不要贪凉,更莫要和孤较劲。”他已然是做了正经将这话说给眼前之人听,只是当看着高阳整个人都紧绷着,原先再想与她多调侃一下的心思顿时全无,心里想着还是免得像之前那样太过于急于求成,把人又给折腾得病情加重了才好。

    他这话说得倒是在理,高阳的杏眼对着南珩天生带些狡黠的狐狸眼,竟然没有在南珩的目光里搜寻到对她如今这样厌恶的下流脏鄙,倒是在真的关心自己,便拿出寻常的语气来,温声道:“我来自己擦就好,不劳烦太子殿下。”

    从南珩的手上接过还冒着热气的帕子,高阳刚要转身,就觉着身子一软,瞧着整个人都要趴在床榻之上,猛地投入了一个还染着冷香的怀中:“靠着孤。”

    他的话不容置喙,却也是真正地在关照着自己,高阳明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只能红着脸,娇嗔:“把眼睛闭上!”

    南珩心中暗自思忖,毕竟男女有别,待她伤愈之后,定要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想到这里,他闭上了双眼,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此时,高阳则抓住了这一短暂的机会,迅速脱下沾满血迹的胫衣,用帕子擦拭身体。然而,帕子很快就被鲜血浸透,不得不更换新的。高阳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热水盆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手中忽然一轻,待高阳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被南珩重新按在了床柱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珩手中那块沾染了自己鲜血的帕子,在水中轻轻浸湿,再仔细地擦拭着。他的动作如此熟练,仿佛不是在清洗污血,而是在清洗一块最寻常不过的步。高阳只觉额头再次滚烫起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已是十九岁的年纪,按理说世故人情早已谙熟于心,然而南珩初次尝试服侍他人,竟也觉得颇为棘手。尽管如此,他并未流露出丝毫反感。毕竟,对于经历无数风雨的离十六而言,眼前这点儿血迹实在微不足道,连一盏茶都不够。然而,当他无意间瞥见她因自己的轻触而羞涩难当,脸颊如被烈焰灼烧般绯红时,心中却泛起了一阵奇异的涟漪,仿佛品鉴到了世间少有的佳酿,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洁白的帕子再次递至眼前,高阳连抬头的勇气都失去了,借着南珩轻柔扶持的姿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自我整理。

    而这边的南珩手里握着宫人送来的月事带,眉眼间满是疑惑,比量了两下,也没弄明白这布带怎么系。他捏着布带两头四条带子,问:“这是系在腿上?不会滑下来吗?这布料如此粗糙,不会破皮?”

    这人的嘴怎么这么碎?!

    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料子,眼睛却盯着他,直到他笑着闭上眼睛,再一鼓作气使出了最大的气力将带子系在腰上,换上了南珩放在床尾的换洗衣衫。等着床上没有动静了,南珩睁开了双目,整个偏间里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难以消散,但却不惹人讨厌:“孤去叫人收拾一下。”

    “嗯…”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高阳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只就着南珩让自己躺下来,看着宫人陆续进了房门,将原本因着自己和南珩的动作而有些乱的房间收拾得干净,连眼睛也没有瞟向自己这边一下。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人与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在南宁王府,若是有婢女来他房中打扫,那眼睛恨不得将自己房间的公文都扫个遍,她信不过府中采买来的下人,因此事事亲为。太妃宫中的宫人训练有素,就是不知晓是太妃的原因还是……

    “这些宫人都是孤与太妃亲选。”瞧着她从这些人进来就一直在探究的眼光,南珩解释道,“住在九成宫世子可以完全放心,这里别人的手插不进来。” 望着她躺在床上这样安分、没有拒绝自己靠近的模样,南珩怎么看怎么顺眼,心下道她若是一直这样乖顺就好了。

    高阳默了一瞬,赞赏道:“太子殿下御下有方,臣不及…”就在她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小腹上传来的不可忽视的痛硬生生将话阻在了嘴边,只让南珩听得了一声抽气声:“是丹田之下疼?”

    她背过身去,如常将手捂在小腹前,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经行腹痛,但她的手如今也因病宛若从冰湖中捞出来的一样,如何能暖和?就在她被这间歇的疼痛折磨之时,只觉得身上的锦被被掀起,一具暖和的身体瞬间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将自己包裹住,随后那火热的手拨开她的细腕,将大掌贴在了她的腹间,有些生疏的轻揉了几许,男人阳刚的炙热掌心瞬间就温暖了她寒冷的腹部,缓解了疼痛。

    先前那一急,她腹间又是一股巨疼,连带着腿间更是汹涌了,倒抽了一口凉气,来不及对强行与自己同床的南珩做些什么交涉辩解,如今也是。南珩是第一次给女人揉肚子,还有些不习惯,不过看着高阳面上逐渐放松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是做对了,揉压的动作也越来越轻柔且有技巧。

    “舒服些了?”南珩沉声问了句。

    高阳点了点头,方才因为疼痛而氤氲了雾气的美眸瞬间明亮了些许:“多谢太子殿下。”打自十三岁来了癸水,只有在冬日的炭火里才稍微有今日四分的舒坦。

    南珩原以为他将她伺候舒服了,高阳便会一脚将他踢开,却只听到她的道谢,却没了接下来的动作:“默良,你……不推开孤吗?”

    他问了,她却不曾转过身来,只背对着他答道:“得了殿下的照顾,收了好处,再将殿下推开,未免过于矫情。说白了,殿下与臣亲近,也顺了殿下的心意。如此这般都得了实惠,便不要再多说什么。”

    ……

    他想过各种解释,却没有想过她居然会将这一笔一笔地分得如此仔细:“默良,你身子看着强劲,但方才孤抓住你的手时为你把了脉发现内里亏空,可是之前……”

    腹下又是一股热流,高阳轻轻皱眉:“太子殿下早些歇息吧,臣还在病中,累了。”

    南珩微微垂着头不说话了,借着身长优势,他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将她整个人都罩在了怀中,手上不再动作却依旧捂在她的小腹前:“都歇了吧。”她不愿意说,他在南宁设下的探子难道不会自己查吗?

    上天当真给了他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宝贝。

    若是在初入宫闱之日,高阳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她竟会与南珩共枕同眠,更不用说能在他的身边沉睡至日高三丈。然而此刻,现实就这般猝不及防地展现在她面前。当她从梦中缓缓苏醒时,阳光已悄然爬上窗棂,洒满了整个房间。而南珩,那位平日里对她关怀备至的男子,此刻正罕见地坐在琴前,指尖轻拂过琴弦,悠扬的旋律如同细雨般滋润着她的心田。

    在高阳睁眼之时,南珩便注意到她,手中未完之曲戛然而止,温声道:“醒了?可否要用膳?”

    她摇摇头,也不挣扎着起身,整个身子倒是轻了很多:“好似已经退热了。”南珩径直走到她的床榻边,将人整个搂在怀里了,轻声笑道:“世子昨晚又发了一身的汗,这汗一出,退热也是好事。”

    她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寝衣,没有被换掉,心下松了口气。却又听得南珩话锋一转:“世子病了倒是比清醒的时候热情些,昨个晚上一直往孤的怀中靠,孤却是受宠若惊,奈何世子尚在病中,孤不堪消受啊~”

    这些日子高阳对南珩的话里话外有了些了解,他这番调笑按理来说算不得真,但她还是说:“太子莫要打趣了……臣,臣大好,这些日子多谢殿下悉心照顾。”

    她这是要急着出宫?那可不行:“皇上有令,你可要身子全好之后才能出宫,宫中太医能治你的风寒,也能治你的经行腹痛。出了宫……怕是孤只能三令五申地请太医了。”

    “……是,臣遵旨。”人好了之后最是容易胡思乱想,她急着好,心中惦记的就是那要回去南宁的二人。

    “默良,可有表字?”她这样乖顺地窝在他的怀中也不推拒,南珩心中欢喜,也想起这些日子瞧着她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中睡得安稳的样子,心下也不再忍心多欺负她一些。

    “景嵘。”

    “哪个荣?”

    “山,荣,是臣的祖父在世时为臣所定下的。”

    倒是个好名字:“岁月峥嵘,宏图远大,老王爷定然对你下了心血。”

    提到已然过世的祖父,高阳的心思又回到了祖父在世时候的王府,她这十六年来最欢乐的时光莫过于此:“只可惜,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她多是妄自菲薄之语,南珩心中一紧,道:“说这话为时过早,再过些日子等你真正好起来,孤要送你一份大礼。”

    彼时,高阳默良还不知道这份大礼究竟掀起了大靖王朝怎样的波澜:“那臣也该回礼才是,不知……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欢喜之物,臣愿意为殿下寻来。”

    “孤欢喜的……如今已是在孤的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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