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外院副将听到动静,连忙起身拿起佩剑往外跑,李书言慌张地唤着彤儿,彤儿跟着她跑了很多地方,见到副将出去,就偷偷地溜了出来。

    “彤儿!”

    李书言一把拉住彤儿,两人找路往外跑,可惜将军府邸实在是太大了,她们二人刚从檐廊上跑下来,就遇到巡查的士兵。

    彤儿吓的满头大汗,小小身子不断地发抖,李书言握住她的手,顾不得心跳加速,那士兵跑过来就要逮人,一把抓住了彤儿的衣摆,李书言从怀里把云麾剑拿出来,当机立断把衣裳割断,她不会使剑,往起一挥,迎面撞上士兵的鼻子,血流不止。

    趁势,李书言拉着彤儿继续跑,为了躲避士兵的巡查,二人暂时躲到了将军府的花园假山后,大气都不敢出。

    吴俊达的声音传来,“这娘们儿跑哪儿去了?赶紧找啊!”

    下属禀报,“将军,她们二人定然跑不远,定然能找到。”

    “哼,小娘们儿,敢伤我,早就听闻李书言虽整日待在融炉里,却是江南有名的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们一定要给我找到她,听见没有!”

    “是!”

    李书言靠着假山,身后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湿,原来吴俊达并非真的想要她改良的配方,而是看上了她的美貌。

    “阿木古朗的信呢?在何处?”

    阿木古朗?

    李书言立刻警觉,阿木古朗是何人,乃是多年前把本朝赶到南方的羌人第一将猛将,令人闻风丧胆,尤爱屠城,当年李书言的家乡就是被此人屠杀殆尽,当初唯有云麾将军能与其一战,不幸的是云麾将军早逝,剩下他如今独孤求败。

    下属递上信件,吴俊达展开看了,抬起头来,“今夜阿木古朗来堰城,我等假意交城,将人扣押,跟他谈判!”

    “皇帝远在南边黄州,败局已定,纵然归顺也要谈好条件,我等要为自己谋出路了。”

    李书言心沉到了谷底,她一直以为吴俊达在堰州奋力抵抗羌人,多年来不曾服输,谁曾想他竟然想献城投降,这里的百姓都那么信赖他,堰州是北方唯一的城池了。

    在将军府花园等到了人都离开,李书言带着彤儿从将军府后院跑了出去,彤儿问她,“师父,如今该怎么办呀?我们要回黄州吗?”

    李书言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谁能想到守将吴俊达会投降,“彤儿,我们不能走,这里还剩这么多百姓,我们得去通知他们赶紧离开堰州。”

    彤儿有些害怕,小手都在发抖,“师……师父,可,可是我们。”

    “彤儿,如今这种情况下,我等不能只顾自己,若是堰州保不住了,那我们就彻底只能委身南方了。”

    想好对策,李书言带着彤儿先去城门口查看,却发现堰州城城门已经被限制出入了,任何人不许出入。

    “师父,这可怎么办呀?出不去了,阿木古朗会不会屠城啊。”

    彤儿都快哭了,摇晃着李书言的手,李书言手心全是汗水,阿木古朗的残暴是出了名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恐惧不禁油然而生。

    李书言当即决定,“彤儿,我们去找知府大人。”

    从城门到知府大门,路程不算近,李书言看了看自己的荷包,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可她还是计划去租一匹马,问了几家都没有马了。

    “店都是多年前挂的牌子了,因为打仗,早就没有马匹了。”

    “走吧走吧,如今哪还有马啊。”

    李书言借不到马,只能对商户说要他们快逃,阿木古朗傍晚就要来了,吴俊达要造反,可惜几家商户都不相信。

    “这下该怎么办啊师父,他们都不信我们。”

    “没事,我们去找知府大人,他说的大家肯定相信。”

    马没有借到,二人只搭上一架驴车,从城门到了知府大门,李书言慌张地从马车上下来,对知府门口的士兵道,“我要见知府大人!”

    门口的士兵推搡她一把,“你是谁呀,知府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我要见知府大人!吴俊达将军要谋反,他要投敌!”

    门口的士兵骇然,但又觉得李书言脑子有问题,推开她,“你在说什么?吴将军乃保卫堰州的不世英雄,岂容你污蔑!赶紧滚——”

    李书言见没有用,拿起知府门口的鼓锤要鸣鼓,“咚咚咚——咚咚咚——”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觉得今日遇到了精神有毛病的人,擂鼓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书言的胳膊都酸痛起来,知府大人才缓缓从后堂出来。

    “何人鸣鼓啊?”

    李书言带着彤儿跑进知府院里,“知府大人,吴俊达要投敌,今夜阿木古朗就要到堰州城了,是我亲耳听到的!”

    知府刘大人大腹便便,打了个哈欠,抬手转了转官帽,“你说谁?阿木古朗?”

    她点头。

    刘大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彤儿,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了,你这小丫头哪里来的,竟然敢口出狂言,污蔑吴大将军,实在是胆大包天!”

    “三十年来,吴将军为了保护堰州城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你个小小女子竟然敢说他谋反,来人啊,给我把她压下去,交给吴将军处置!”

    “大人!大人——”

    李书言两个士兵架着,扔到了知府监狱中,随后扔进来的是彤儿。

    彤儿吓怕了,凑到李书言身边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袖,“师父,怎么办啊,我们不会要死了吧?”

    李书言安慰着彤儿,堰州知府看其样子便是一个尸位素餐的昏官,不值得托付,可如今整个堰州城已经全被吴俊达控制住了。

    天色慢慢变暗,李书言预感着死亡越来越近,她摸摸彤儿的头发,对她道,“彤儿,可还记得师父交给你的东西?”

    彤儿不明所以,点点头,“记得的。”

    李书言笑笑,“彤儿,你以后要记得把冶金术发扬光大,我们做这个,是为了改良武器,让我们手中的刀无坚不摧,才能赶走敌人,明白吗?”

    彤儿继续点头,“我明白,师父,咱们比不上羌人战马和弯刀,所以要改良咱们的武器,早日将他们赶出去!”

    李书言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拿出叠好的帕子擦干净她的小脸,用力的把彤儿揽到怀里抱了抱。

    “师父,怎——”

    “姑娘,知府大人有请。”

    彤儿话还没有问完,便狱卒过来要带走李书言,“知府大人找我什么事。”

    “姑娘,知府大人怀疑您说的属实。”

    李书言察觉到还有希望,带着彤儿从狱中出来,刘大人等在监狱门口,见人出来便问,“你是在哪儿听到的?”

    她回答,“民女是黄州人士,是来给吴将军献剑的,谁料吴将军起了歹心,欲图不轨,民女躲藏在花园中,听到了吴将军今夜要谈判,邀阿木古朗入城。”

    刘大人像忽然坠入冰窖,两眼一黑,要晕过去,身后的人赶忙扶着他,“大人,大人!”

    李书言,“刘大人,赶紧疏散百姓吧,阿木古朗生性嗜杀,定然要屠城的。”

    “对,对!阿木古朗是个魔鬼!快,快帮本府收拾东西,快去叫我娘和儿子,叫他们收拾细软,连夜赶紧走啊。”

    刘大人说完就赶紧带着人走了,李书言拽住他的衣袖,“刘大人——百姓怎么办?”

    “诶呀!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走,我也不关你了,你带着这小丫头快快去逃命吧——”

    “刘大人——”

    刘知府还没有往前跑两步,“嗖”的一声,利箭飞过,破空刺耳,不过眨眼瞬间,刘知府额头上被一只羽箭射中,肥胖身躯“砰”一声倒地。

    “啊——”

    知府府邸开始混乱尖叫,李书言看到门口来人,乃是吴俊达的手下,奉命来控制知府府,知府府邸的人群立刻林中惊弓鸟一样四散开来,李书言拉着彤儿就往后门跑。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里灯火通明,百姓却被要求不能出家门,李书言带着彤儿一路逃,躲着路上巡查的士兵。

    “各家各户,今夜戒严,任何人不得出门半步,违令者斩。”

    “各家各户,今夜戒严,任何人……”

    城门口,吴俊达还做着可以扣押阿木古朗的美梦,大开城门,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再同阿木古朗好好谈判,届时在羌人中也谋个好位置,毕竟他可是献出了堰州的。

    将士们举着火把,整条街道列队整齐,堰州多风,今日却无丝毫波澜。城池有三重关,城墙有十几米高,不同于夯土而是石块垒成,易守难攻。

    今日,它却一道一道大门打开,向着城外的豺狼,裸露出柔软的心脏。

    阿木古朗如今虽然上了年纪,却不减半点儿威风,骑在高头大马上,两侧挂有弯刀,威风凛凛,携卷着来自草原的风沙。

    “驭——”

    马头回转,城外风沙渐起,尘土飞扬,阿木古朗抬头,看着堰州的城门,“老朋友,三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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