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深山老林的夜晚最是可怕，夜雾升起，是西情施法凝成的，临走前，西情说妖王幼子已经杀过来了，要她多保重。砚兮走了与她们不同的方向，顺着西情给的地图来找砚之失踪的那座大山。
月亮高高挂起，悄悄躲进云里，砚兮借着手中烛火才勉强看清脚下的路，一阵凉风轻轻吹过，被西情修补过的法器啪的一声碎成几片，砚兮身子一顿，毫无遮掩的妖气竟蔓延了整个山头，砚兮抬头便看到一片火海，她嘴巴里无声的骂了几句，回头就是一群人身狼首的妖族，为首的骑着一匹黑马，脸上带着一张面具，腰上佩了一把黑色弯刀，如此装扮，身上又无一丝妖气，倒是与传闻一模一样。
掩在面具下的面孔露出玩味的笑：“这儿有个落单的女人，谁先让她说出桃花村其他人的下落，这个女人就归谁了。”
话音落下，群妖无一敢动，裴昭正疑惑，就有军师上前为他解惑：“殿下，此女眉心有花夫人留下的印记，这是尊上的独门法术，此前，花夫人因爱女病弱垂危，难受得几乎要跟着一并去了，尊上才独创出一门法术，名为枯木逢春。能吸收周围妖气化为精纯灵力修补凡人身体。但是此术独特，需要的天时地利人和难求，几乎独一人使用，因此，此女很有可能是多年前花夫人的女儿——砚兮殿下。”
“殿下？”裴昭慢条斯理的抽出腰间弯刀指向砚兮，军师已然道出砚兮的身份，其他妖族也自是知道花夫人在妖王心中的地位，不由跪下请他收手，“裴昭殿下，此女身份有异，应交与尊上定夺，请殿下收刀。”
军师被他的举动惊住，这位裴昭殿下天资过人，凭着尊上的纵容越发目中无人。果然，还是太嫩啊。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裴昭明显是压制杀意，对上砚兮投来的视线，他轻笑出声，带着少年人清脆的音色，砚兮此刻也无心欣赏，静待裴昭下令，裴昭笑着收刀入鞘，“既然同是父王的子女，我也不会对你动手，父王在营帐中，随我去见他吧。”
砚兮无奈开口：“等等。”
裴昭不耐瞧她，砚兮顿时咳嗽不止，“妖气太重，我储存的灵力用完了，枯木逢春发动不了，你先借我一点。”
裴昭微微抬手，就是一道精纯灵力萦绕在身，只是……灵力几乎是硬钻入她的身体，丝丝缕缕的折磨她。
这个浑小子。
细碎的□□从唇间溢出，裴昭的坏心眼落在军师眼里简直是没眼看，当初尊上亲自传送灵力的时候，给她配的是最上乘的灵力转换器，没有一丝不适，生怕砚兮过会告状，为了自己小命着想，军师上前一步：“殿下，尊上爱女心切，已经回信了。”双手递上信笺，评价疑惑的看向军师，手中的灵力也慢慢柔和起来。
军师暗中传音：“殿下有所不知，花夫人在尊上心里，不只是一个宠妃，当年她的宠爱羡煞旁人，妖界皆是震惊不解，尤其是，这位砚兮殿下的身世，她幼时孱弱多病，花夫人失踪后，尊上脾气越发阴晴不定，只有砚兮殿下在身边才会勉强压制一二，后来失了耐心便将她送往凡间不闻不问。但是难保尊上不会还念着旧情，待确认尊上态度，殿下再出手也不迟。”
裴昭思考片刻，抬手用灵力将她拉到身边，“姐姐，妖族最重实力，你只凭一个枯木逢春续命，待见到父王，你还能借着往日情分求他救你。”
砚兮借着最后气力拉住他的衣襟，声音细若游丝，裴昭也是要凑近才能听清她说的话。
她说：“我有一个弟弟，也是父亲的孩子，要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裴昭给她搭脉，让他第二震惊的，没有脉搏。
“死了？”
军师听闻，吓得腿脚一软。
裴昭抱起，捏了张传送符，飞速回营。
肃黑的营帐，悬了张巨大狼头的旗帜，妖王亲临，狼族族长跪地拜服，众人静默不敢出声，砚兮躺在塌上，帘子遮掩，整个营帐只有医师施针的动静。裴昭的脸上挨了三拳，面具被打碎，露出一张英俊面容，嘴角带血，这是他自年少妖界成名以后，首次在族人面前如此罚他。
妖王正值壮年，一张俊脸不怒自威，手上的灵力输送也没有断过，头也不回道：“跪在外面，砚兮什么时候醒来，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狼族族长被命令监守裴昭的惩罚，狼君已经是妖族的老人了，司夜一步步走在他前面当上的妖王，他也的确得承认司夜做得很好，唯有那个女人，狼君长叹一口气：“裴昭，论尊上的众多子女中，唯有你天资谋算能入我眼。可惜，你年纪太小，在妖族，英年早逝的王子公主不算少，只要你还敢往他的逆鳞上走，你也不会例外。”
从狼君身后响起一道疑惑的声音：“那个女人有那么重要？”
狼君面带怜悯：“重要也不重要，花夫人是花妖族最美丽的女子，她曾经有过心上人，你父王硬是将人抢了回去，后来她逃回凡间，没想到在那里流掉了一个女婴，你父王知道后震怒非常。但是那时候花夫人已经精神异常，她被你父王逼疯了。“
狼君停在这里，思绪飘回从前。
那时候的花夭夭貌美非常，作为花族最有希望的继承人，被花族族长当作联姻工具送给了同样最有希望继承妖王的司夜，那正是一段孽缘的开启。
裴昭打断他：“照你所说，那个砚兮又是怎么回事，父王又怎么会容忍一个疯女人待在自己身边？”
狼君也是感叹：“这可能就是戏本小说里的爱吧，花夫人虽然疯了，你父王依旧不舍得杀她，陪她在凡间呆了一段时间，花夫人情绪不定，尊上便捡了一女婴带回去，没想到对花夫人的效果甚好，那个凡人女婴就是砚兮，他们回到妖界，也算安分过了几年，尊上算是把所有的耐心与宠爱都给了这对母女，可惜好景不长，花夫人清醒了，她偷偷寻了条入仙界的路，跳了瑶池，身死魂销。”
营帐里闹腾起来，有人出来禀报，“族长，砚兮殿下已经清醒，尊上说让裴昭殿下进去。”
狼君挥手让他下去，“三个时辰，即使有枯木逢春以及药老在，她还是晕了三个时辰。裴昭啊，那个女娃娃没有多少活头了，靠着枯木逢春苟活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当他踏入营帐，就被一阵浓重的药味熏的头晕，砚兮捧着一碗滚烫的汤药，小口小口的喝着，这是裴昭头一次见到司夜脸上有着慈爱的表情，砚兮拉拉司夜袖角，低声喊了一句：“父亲，他来了。”
司夜这才回头看他一身狼狈相，不等他开口，裴昭主动认错 ：“父王，裴昭知错。”
司夜伸手凝水雾成一副画像，画像上的男人容貌端正俊秀，他冷冷的说：“这是你弟弟，同砚兮一起流落房间，现下在西山的女妖魑魅手里，听说，是你的人。”
裴昭点头应是，司夜不做表态，砚兮主动开口：“父亲，我想去找他。”
妖王不语，沉默的意思显而易见，砚兮只得哀哀的叹息，再抬眼望去，眼里已是水汪一片，已然令裴昭大开眼界，妖界少有这样的女妖，多是妩媚好胜，无能落泪的的确少有，果然是懦弱花妖看中的凡人。
裴昭垂目，藏起眼里的不屑，砚兮这时候哀泣道：“父亲，他与我自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丧命。”司夜疑惑不解：“我说不救他了吗？”
砚兮回道：“可父亲也不说要救他。”
司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吧，跟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性子。”他转头下令，“让魑魅放了他。”
裴昭应下，一张传信符燃烧片刻，就收到回信，刚要转身去往西山，司夜又开口：“他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我给取了一个，叫砚之。”这让砚兮有点犹豫，但还是如实相告，司夜也不恼：“既然你给取了，那就沾你的光，过两天跟你一起回妖域养伤吧。”
裴昭抬手掐了个决，对着司夜行了个礼，端正神色道：“父王，魑魅回信，人已无恙。”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砚兮伸手擦去脸上泪痕，司夜也摸了摸她的头，“你好好休息，其他就交给他们操心。”
她乖巧点头，司夜脸上又有笑意，临出门又想起一事，只见掌心一朵冰晶花燃起白焰，不消片刻，便化成一条桃花形状的银链，抛给砚兮，嘱咐道：“之前给你的灵器已不适合了，只做个新的给你。”
手里的灵器触之生温，砚兮低头垂目，乖巧道：“我很喜欢，谢谢父亲。”
好一个乖巧温顺的女儿，好一个善待子女的慈父，简直让人是大开眼界。
裴昭屏退所有侍女，砚兮眼底毫无情绪，玉面冷然，和方才对比判若两人。裴昭还在感叹凡人多变，砚兮冷冷道：“看够了吗？”
裴昭挑眉：“不装了？”
砚兮满脸冷漠，“装给你看，有好处吗？”
一时语塞，砚兮摇摇手上的链子，清脆的碰撞声响在耳边，落在裴昭耳里，仿佛要在脑中炸开，疼的他喝道：“别摇了。”
砚兮面无表情，看他痛苦模样，不怕死的继续摇，顺势威胁道：“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要是有别的小动作，我就告诉父亲。他的儿子有很多，可不缺你一个。”
裴昭被气笑，忍着头痛强提灵力打翻，链子掉地，砚兮快速俯身去捞，被人按住腰身，不能动弹。
顺滑的乌发垂落腰间，砚兮头也不抬，厉声道：“父亲刚走不久，你这是做什么？”
手却慢慢伸向那朵白色桃花，裴昭抢先一步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她脖颈，强迫她仰头看人。
姿势不对，卡得砚兮脑袋发昏，原本她就有喘疾，裴昭又未克制妖气，他正准备威胁，人就喘不上气。随即裴昭认真端详她的脸色，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看砚兮喘得唇色青紫，大汗淋漓，他轻挑起那条链子，在砚兮眼前晃荡，砚兮喘得越来越急 ，眼前似是出现幻觉，彷若儿时的砚之出现在她跟前。
砚兮弱了声音，嘴里喃喃自语，裴昭眼尖瞧见了，听了她说的话，眼里的情绪才慢慢缓和起来，敛起身上的妖气，那枚链子让他给砚兮戴上，慢慢输送温和的灵力给她。枯木逢春名不虚传，不愧是妖王为她独创的法术，与砚兮身体的契合度十分高，一盏茶的功夫砚兮脸色已经开始好转。
裴昭唤来侍女为她换身干爽的衣裳，侍女见他不曾回避，忍住害怕提醒道：“殿下，请您回避。”
裴昭不解，但看见周围人的脸色，他还是面不改色道：“照顾好她。”
侍女中走出一人送他出去，其他人关好门窗，放下帘子，屋内顿时热气弥漫，有侍女点了安神的熏香。
砚兮仿佛梦见儿时的日子，花夭夭拽着她的手急切的问她：“兮儿，司夜都是骗你的，这妖界全是混账，我带你回家，回花族。你乖乖听话，母亲会治好你的病的，好吗？”
花夭夭深知砚兮不敢拒绝，剔除自己的妖丹，打穿司夜布下的结界，无声无息的，带着砚兮跑向凡间。
“母亲，不要去。”
有侍女听见，“殿下，您说什么？”
砚兮又是昏死过去。
侍女长立马派人去寻医师，侍女快速给她擦干，换上衣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砚兮便高烧不止。
月亮高高挂起，悄悄躲进云里，砚兮借着手中烛火才勉强看清脚下的路，一阵凉风轻轻吹过，被西情修补过的法器啪的一声碎成几片，砚兮身子一顿，毫无遮掩的妖气竟蔓延了整个山头，砚兮抬头便看到一片火海，她嘴巴里无声的骂了几句，回头就是一群人身狼首的妖族，为首的骑着一匹黑马，脸上带着一张面具，腰上佩了一把黑色弯刀，如此装扮，身上又无一丝妖气，倒是与传闻一模一样。
掩在面具下的面孔露出玩味的笑：“这儿有个落单的女人，谁先让她说出桃花村其他人的下落，这个女人就归谁了。”
话音落下，群妖无一敢动，裴昭正疑惑，就有军师上前为他解惑：“殿下，此女眉心有花夫人留下的印记，这是尊上的独门法术，此前，花夫人因爱女病弱垂危，难受得几乎要跟着一并去了，尊上才独创出一门法术，名为枯木逢春。能吸收周围妖气化为精纯灵力修补凡人身体。但是此术独特，需要的天时地利人和难求，几乎独一人使用，因此，此女很有可能是多年前花夫人的女儿——砚兮殿下。”
“殿下？”裴昭慢条斯理的抽出腰间弯刀指向砚兮，军师已然道出砚兮的身份，其他妖族也自是知道花夫人在妖王心中的地位，不由跪下请他收手，“裴昭殿下，此女身份有异，应交与尊上定夺，请殿下收刀。”
军师被他的举动惊住，这位裴昭殿下天资过人，凭着尊上的纵容越发目中无人。果然，还是太嫩啊。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裴昭明显是压制杀意，对上砚兮投来的视线，他轻笑出声，带着少年人清脆的音色，砚兮此刻也无心欣赏，静待裴昭下令，裴昭笑着收刀入鞘，“既然同是父王的子女，我也不会对你动手，父王在营帐中，随我去见他吧。”
砚兮无奈开口：“等等。”
裴昭不耐瞧她，砚兮顿时咳嗽不止，“妖气太重，我储存的灵力用完了，枯木逢春发动不了，你先借我一点。”
裴昭微微抬手，就是一道精纯灵力萦绕在身，只是……灵力几乎是硬钻入她的身体，丝丝缕缕的折磨她。
这个浑小子。
细碎的□□从唇间溢出，裴昭的坏心眼落在军师眼里简直是没眼看，当初尊上亲自传送灵力的时候，给她配的是最上乘的灵力转换器，没有一丝不适，生怕砚兮过会告状，为了自己小命着想，军师上前一步：“殿下，尊上爱女心切，已经回信了。”双手递上信笺，评价疑惑的看向军师，手中的灵力也慢慢柔和起来。
军师暗中传音：“殿下有所不知，花夫人在尊上心里，不只是一个宠妃，当年她的宠爱羡煞旁人，妖界皆是震惊不解，尤其是，这位砚兮殿下的身世，她幼时孱弱多病，花夫人失踪后，尊上脾气越发阴晴不定，只有砚兮殿下在身边才会勉强压制一二，后来失了耐心便将她送往凡间不闻不问。但是难保尊上不会还念着旧情，待确认尊上态度，殿下再出手也不迟。”
裴昭思考片刻，抬手用灵力将她拉到身边，“姐姐，妖族最重实力，你只凭一个枯木逢春续命，待见到父王，你还能借着往日情分求他救你。”
砚兮借着最后气力拉住他的衣襟，声音细若游丝，裴昭也是要凑近才能听清她说的话。
她说：“我有一个弟弟，也是父亲的孩子，要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裴昭给她搭脉，让他第二震惊的，没有脉搏。
“死了？”
军师听闻，吓得腿脚一软。
裴昭抱起，捏了张传送符，飞速回营。
肃黑的营帐，悬了张巨大狼头的旗帜，妖王亲临，狼族族长跪地拜服，众人静默不敢出声，砚兮躺在塌上，帘子遮掩，整个营帐只有医师施针的动静。裴昭的脸上挨了三拳，面具被打碎，露出一张英俊面容，嘴角带血，这是他自年少妖界成名以后，首次在族人面前如此罚他。
妖王正值壮年，一张俊脸不怒自威，手上的灵力输送也没有断过，头也不回道：“跪在外面，砚兮什么时候醒来，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狼族族长被命令监守裴昭的惩罚，狼君已经是妖族的老人了，司夜一步步走在他前面当上的妖王，他也的确得承认司夜做得很好，唯有那个女人，狼君长叹一口气：“裴昭，论尊上的众多子女中，唯有你天资谋算能入我眼。可惜，你年纪太小，在妖族，英年早逝的王子公主不算少，只要你还敢往他的逆鳞上走，你也不会例外。”
从狼君身后响起一道疑惑的声音：“那个女人有那么重要？”
狼君面带怜悯：“重要也不重要，花夫人是花妖族最美丽的女子，她曾经有过心上人，你父王硬是将人抢了回去，后来她逃回凡间，没想到在那里流掉了一个女婴，你父王知道后震怒非常。但是那时候花夫人已经精神异常，她被你父王逼疯了。“
狼君停在这里，思绪飘回从前。
那时候的花夭夭貌美非常，作为花族最有希望的继承人，被花族族长当作联姻工具送给了同样最有希望继承妖王的司夜，那正是一段孽缘的开启。
裴昭打断他：“照你所说，那个砚兮又是怎么回事，父王又怎么会容忍一个疯女人待在自己身边？”
狼君也是感叹：“这可能就是戏本小说里的爱吧，花夫人虽然疯了，你父王依旧不舍得杀她，陪她在凡间呆了一段时间，花夫人情绪不定，尊上便捡了一女婴带回去，没想到对花夫人的效果甚好，那个凡人女婴就是砚兮，他们回到妖界，也算安分过了几年，尊上算是把所有的耐心与宠爱都给了这对母女，可惜好景不长，花夫人清醒了，她偷偷寻了条入仙界的路，跳了瑶池，身死魂销。”
营帐里闹腾起来，有人出来禀报，“族长，砚兮殿下已经清醒，尊上说让裴昭殿下进去。”
狼君挥手让他下去，“三个时辰，即使有枯木逢春以及药老在，她还是晕了三个时辰。裴昭啊，那个女娃娃没有多少活头了，靠着枯木逢春苟活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当他踏入营帐，就被一阵浓重的药味熏的头晕，砚兮捧着一碗滚烫的汤药，小口小口的喝着，这是裴昭头一次见到司夜脸上有着慈爱的表情，砚兮拉拉司夜袖角，低声喊了一句：“父亲，他来了。”
司夜这才回头看他一身狼狈相，不等他开口，裴昭主动认错 ：“父王，裴昭知错。”
司夜伸手凝水雾成一副画像，画像上的男人容貌端正俊秀，他冷冷的说：“这是你弟弟，同砚兮一起流落房间，现下在西山的女妖魑魅手里，听说，是你的人。”
裴昭点头应是，司夜不做表态，砚兮主动开口：“父亲，我想去找他。”
妖王不语，沉默的意思显而易见，砚兮只得哀哀的叹息，再抬眼望去，眼里已是水汪一片，已然令裴昭大开眼界，妖界少有这样的女妖，多是妩媚好胜，无能落泪的的确少有，果然是懦弱花妖看中的凡人。
裴昭垂目，藏起眼里的不屑，砚兮这时候哀泣道：“父亲，他与我自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丧命。”司夜疑惑不解：“我说不救他了吗？”
砚兮回道：“可父亲也不说要救他。”
司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吧，跟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性子。”他转头下令，“让魑魅放了他。”
裴昭应下，一张传信符燃烧片刻，就收到回信，刚要转身去往西山，司夜又开口：“他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我给取了一个，叫砚之。”这让砚兮有点犹豫，但还是如实相告，司夜也不恼：“既然你给取了，那就沾你的光，过两天跟你一起回妖域养伤吧。”
裴昭抬手掐了个决，对着司夜行了个礼，端正神色道：“父王，魑魅回信，人已无恙。”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砚兮伸手擦去脸上泪痕，司夜也摸了摸她的头，“你好好休息，其他就交给他们操心。”
她乖巧点头，司夜脸上又有笑意，临出门又想起一事，只见掌心一朵冰晶花燃起白焰，不消片刻，便化成一条桃花形状的银链，抛给砚兮，嘱咐道：“之前给你的灵器已不适合了，只做个新的给你。”
手里的灵器触之生温，砚兮低头垂目，乖巧道：“我很喜欢，谢谢父亲。”
好一个乖巧温顺的女儿，好一个善待子女的慈父，简直让人是大开眼界。
裴昭屏退所有侍女，砚兮眼底毫无情绪，玉面冷然，和方才对比判若两人。裴昭还在感叹凡人多变，砚兮冷冷道：“看够了吗？”
裴昭挑眉：“不装了？”
砚兮满脸冷漠，“装给你看，有好处吗？”
一时语塞，砚兮摇摇手上的链子，清脆的碰撞声响在耳边，落在裴昭耳里，仿佛要在脑中炸开，疼的他喝道：“别摇了。”
砚兮面无表情，看他痛苦模样，不怕死的继续摇，顺势威胁道：“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要是有别的小动作，我就告诉父亲。他的儿子有很多，可不缺你一个。”
裴昭被气笑，忍着头痛强提灵力打翻，链子掉地，砚兮快速俯身去捞，被人按住腰身，不能动弹。
顺滑的乌发垂落腰间，砚兮头也不抬，厉声道：“父亲刚走不久，你这是做什么？”
手却慢慢伸向那朵白色桃花，裴昭抢先一步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她脖颈，强迫她仰头看人。
姿势不对，卡得砚兮脑袋发昏，原本她就有喘疾，裴昭又未克制妖气，他正准备威胁，人就喘不上气。随即裴昭认真端详她的脸色，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看砚兮喘得唇色青紫，大汗淋漓，他轻挑起那条链子，在砚兮眼前晃荡，砚兮喘得越来越急 ，眼前似是出现幻觉，彷若儿时的砚之出现在她跟前。
砚兮弱了声音，嘴里喃喃自语，裴昭眼尖瞧见了，听了她说的话，眼里的情绪才慢慢缓和起来，敛起身上的妖气，那枚链子让他给砚兮戴上，慢慢输送温和的灵力给她。枯木逢春名不虚传，不愧是妖王为她独创的法术，与砚兮身体的契合度十分高，一盏茶的功夫砚兮脸色已经开始好转。
裴昭唤来侍女为她换身干爽的衣裳，侍女见他不曾回避，忍住害怕提醒道：“殿下，请您回避。”
裴昭不解，但看见周围人的脸色，他还是面不改色道：“照顾好她。”
侍女中走出一人送他出去，其他人关好门窗，放下帘子，屋内顿时热气弥漫，有侍女点了安神的熏香。
砚兮仿佛梦见儿时的日子，花夭夭拽着她的手急切的问她：“兮儿，司夜都是骗你的，这妖界全是混账，我带你回家，回花族。你乖乖听话，母亲会治好你的病的，好吗？”
花夭夭深知砚兮不敢拒绝，剔除自己的妖丹，打穿司夜布下的结界，无声无息的，带着砚兮跑向凡间。
“母亲，不要去。”
有侍女听见，“殿下，您说什么？”
砚兮又是昏死过去。
侍女长立马派人去寻医师，侍女快速给她擦干，换上衣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砚兮便高烧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