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苦命的架着马车，回头望了望身后躺着的两人。
“我说，明明是你们要寻姬药草，怎么受这劳苦命的是我？”
随着马车渐行，惊鸟扑腾飞离树枝，也不知灵均从何处寻来的马车，躺着很是舒服，阳光投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前些日子，不还让我随便指使你的吗，这才过几日啊？”姜至阖上眼，懒懒道。
灵均向上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我是上哪淘来这辆马车的？”
裴景淮用手掂着后脑，嘴里还是嚼着“糖豆”，“乱葬岗，死人堆。”
姜至淡声道，“哦，还挺舒服的。”
他们一行三人在古林中悠悠地走了小半个时辰。
“怎么还没到？”灵均不熟悉山路，只来过这片林子一回，偏生他有是个路痴，心道：怕不会走岔了路。
他再次转身，冷风一吹，浑身上下鸡皮疙瘩全都起来，打了一个激灵，待眼神聚焦在马车后面的大木板上时，却是一怔。
哪还有两位祖宗的影子。
心中惊骇，强装镇定的喊了两声，“裴景淮？”
“姜至？”
“你们别吓我，我胆小——”
一个断了头的野鬼不知从哪蹦跶出来，直直贴在灵均的脸上，他一惊，几步并作一步，堪堪跌坐在地上，双手猛地捂住眼，不住地念叨。
“这位鬼兄啊，明年我给你烧些纸钱，烦请您老人家性格好，放过我吧。”
姜至摆手，“我就说吧，他胆子是真的小。”
方才，姜至察觉异样，与裴景淮打了赌，赌灵均会不会倒地求饶，果不其然。
谁知，未过多久，一串小儿尖锐刺耳的声音突兀的在耳畔漾开。
桀桀嘿嘿，嘻嘻哈哈。状似银铃，声音绵长，清脆，在空荡的古林如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灵均合着的双手，打开一道细缝，寻到一角红衣时，连滚带爬地追去，随后，撤开手，紧闭双眼，毫不犹豫地抱住那人的双腿。
“大人，你可不能抛下我。”
三人中，独他一人不善武艺，裴景淮体弱也指望不上，何况这是人家的后花园，想来性命无虞。
不像他一个外族人，要是这片林子的老祖宗不认识他了，他可就真的……
灵均心道：就姜至这个能打的救命稻草，可不得抱好大腿。
姜至双手执剑抱胸，被灵均陡然一抱，上身不由得晃了晃，“放手。”
“不放。”
裴景淮挑挑眉，没什么情绪道，“鬼喜阴气，你抱着她与抱着那只鬼没什么两样。”
未等灵均反应过来，只听一声狼嚎，接着数道狼嚎响起，一匹又一匹恶狼穿过草丛走出来，不时滴落唾液，包围他们。
姜至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声似婴孩般的笑声，竟是从这些不通人语的恶狼口中发出的。她身后将裴景淮护在身后，揪住灵均的衣领往身后拖，而后拔开手中的剑鞘。
初开剑的寒芒刺激到了恶狼，为首的那只，前爪开始撕磨地面，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姜至眸光一紧，小声道，“殿下，小心。”
裴景淮微微抬臂，压下他挡着面前的手，旋得一转触及她腕处。
心道，“去吧。”
姜至掌心的剑如同有生命一般，晃着剑身，自她的手心抽地飞了出去。
半刹剑伪作腕骨处的一颗红痣，小小一颗，可这么似流云般飞梭在恶狼间，只听剑刺破长空，数十只野狼被穿喉。
最内围着他们的几只狼倒在地上，积聚一滩死气，继而再次化形成狼。后头的狼在等他们消耗体力，伺机夺取果实。
姜至迅速回神，道：“殿下，你带着灵均先走。”
旁人不知，姜至心里清楚，裴景淮身上的气息对这些秽物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了。他不走，这些东西只会源源不断的冒出，与他们纠缠。
灵均看到长剑自飞，死水化形，已是目瞪口呆，但还残存了些理智，大叫拉起裴景淮的手就要跑路。
“殿下，快走吧，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她一个，在这只会……”
话还未说完，裴景淮不知何时出手，在他后背一点，灵均登时歪在他身上，昏死过去。
姜至拖着灵均的一只手臂，轻轻接住他，将他放在地上，转过身，“殿下，噤声。”
只见众狼脸上不停地变换着人脸，机械地扭动的头，而后，前爪离地抬起，逐渐身长壮大，堪堪变成如人身一般高的长度，头以一种断裂的姿态，折叠到背脊处。
姜至心知有异变突生，摊开掌心，催动灵力，半刹剑扫过她眼前遂至掌心，她不知道，裴景淮到底存了几分记忆。
“殿下，是飞僵”
裴景淮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嗯了一声，什么也没问。
在冥界的判定中，飞僵连入阿鼻地狱受刑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据说，飞僵最初是人，因犯下罪孽深重而堕入畜生道，现在看，非人非畜，顶多算是个怪胎。放在冥界，是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东西。
因为，它生命力极其顽强，断臂能再生，头掉了也不妨碍视物，灵力打在它身上就像打在一滩烂泥上，牵扯出许多粘腻的体丨液。
一旦沾上这种体丨液，它便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开，有时是一条断腿挂在体丨液上，有时又是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奇怪东西缠在身上，蛀空血肉，啃食白骨。
简而言之，杀不死。
若是放在先前，灵力释放鬼火一烧，它们自是不敢近身，可对如今灵力仅余一成的姜至来说，是有些难缠了。
姜至目光微微下敛，一只断腿出现在，剑身滴落体丨液的地上，一股又一股的死气自飞僵群体那边飘过来，绕在剑身，遮住它原本的月华。
裴景淮踢开那条腿，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剑柄，笑着拿走半刹剑，露出小半截苍白的手腕。
忽然之间，风吹古林，天色渐暗，叶间抖动，发出萧萧声响。
姜至眼前恍然一黑，裴景淮耳骨上的银饰化蝶而去，古林霎时间完全变了个模样。
顷刻间，树梢上的叶，消失不见，余下干枯的枝桠，缠绕着红绳，挂着铃铛，与暗蓝的天际交相辉映，化作画中景。
他伸手拖住姜至垂落的手，带引着她一步步走在黑暗中，她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摸到一处突起。
那人一顿，腕向上抬了抬，让她接触不到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四指小心翼翼地托住姜至的手，一指覆在她的手背。
两人走地很慢，这时，姜至听到了一个花芯散灵的声音，手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掌心。
她眼前朦胧地一番景致。
一颗老树逶迤地垂在一汪池水中，墨绿的叶上缀着橙黄发光的果实，散着微光，似是漫天星子，溺着在水池天幕中。
姜至侧首，那人一袭墨蓝长衣，发丝被身后的风搅起，遮住他朦胧的下颚，他停下片刻，踏上平静无波的池面，似踱步入纸上般洇出几朵涟漪。
风忽而很轻，月光越过尘芒，橙黄色灯花落尽，形成一株草形来。
但手上的散失的力气告诉她，身旁的这个人在逐渐消失，直到眼底彻底恢复了清明，那人便消失了个彻底，留下一句。
“姬瑶草就在眼前。”
好一会，姜至才回过神来，心想：这人不会是上清境的那位吧？
可他腕骨处明明有一道疤痕，依那人的能力，谁人又能伤害得了他呢？姜至越想越奇怪，殿下身上有那人的气息，但他好像只是寻常凡人，会生病、会受伤、会痛苦……
算了，不管是谁，既然把他带到这了，还煞费苦心的隐藏来路，还是不要追究那么多了。
姜至走进盈盈所聚处，向掌心注入一丝灵力，鬼火浑然灼烧光晕，姬瑶草自半空落入掌间，吸收鬼火，花苞逐渐展开。
姬瑶草吸收鬼火尚需些时辰，这里环境倒与老狐狸的紫竹林很像，就是少了一点酒香味。
那人躲在暗处，伸手拍了拍剑灵。
“快回去，下次不可以再耍脾气了。”
先前，半刹剑是故意沾上飞僵的体丨液，它想给姜至一点小小的教训，让她知道自己在她手里发挥不了最大功效，好提醒她不要忘了它原本的主人。
剑灵稚嫩的声音里满是不愿，饱含对姜至的怨怼。
“主人，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那个女人一点也配不上你。”
他反手盖着剑灵，将它丢了出去，语气警告。
“没有下次。”
姜至手一拢，姬瑶草收在魔修印记中，转身寻找出口，剑灵化身成剑，在她面前动了动，飞了小半圈又绕回来，示意姜至跟上它。
它能带她走出阵眼。
姜至狐疑地睨了一眼，一动不动。
“不是很有骨气吗？现在还知道回来。”
半刹剑是那人的本命，若不是故意，区区飞僵还不足以能将体丨液沾到它身上。
过了片刻，又听“哗啦”一声，半刹剑遁入水中，姜至反应过来了，半刹这是有了脾气，不愿和她废话，直接动手破了此地幻境。
“我说，明明是你们要寻姬药草，怎么受这劳苦命的是我？”
随着马车渐行，惊鸟扑腾飞离树枝，也不知灵均从何处寻来的马车，躺着很是舒服，阳光投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前些日子，不还让我随便指使你的吗，这才过几日啊？”姜至阖上眼，懒懒道。
灵均向上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我是上哪淘来这辆马车的？”
裴景淮用手掂着后脑，嘴里还是嚼着“糖豆”，“乱葬岗，死人堆。”
姜至淡声道，“哦，还挺舒服的。”
他们一行三人在古林中悠悠地走了小半个时辰。
“怎么还没到？”灵均不熟悉山路，只来过这片林子一回，偏生他有是个路痴，心道：怕不会走岔了路。
他再次转身，冷风一吹，浑身上下鸡皮疙瘩全都起来，打了一个激灵，待眼神聚焦在马车后面的大木板上时，却是一怔。
哪还有两位祖宗的影子。
心中惊骇，强装镇定的喊了两声，“裴景淮？”
“姜至？”
“你们别吓我，我胆小——”
一个断了头的野鬼不知从哪蹦跶出来，直直贴在灵均的脸上，他一惊，几步并作一步，堪堪跌坐在地上，双手猛地捂住眼，不住地念叨。
“这位鬼兄啊，明年我给你烧些纸钱，烦请您老人家性格好，放过我吧。”
姜至摆手，“我就说吧，他胆子是真的小。”
方才，姜至察觉异样，与裴景淮打了赌，赌灵均会不会倒地求饶，果不其然。
谁知，未过多久，一串小儿尖锐刺耳的声音突兀的在耳畔漾开。
桀桀嘿嘿，嘻嘻哈哈。状似银铃，声音绵长，清脆，在空荡的古林如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灵均合着的双手，打开一道细缝，寻到一角红衣时，连滚带爬地追去，随后，撤开手，紧闭双眼，毫不犹豫地抱住那人的双腿。
“大人，你可不能抛下我。”
三人中，独他一人不善武艺，裴景淮体弱也指望不上，何况这是人家的后花园，想来性命无虞。
不像他一个外族人，要是这片林子的老祖宗不认识他了，他可就真的……
灵均心道：就姜至这个能打的救命稻草，可不得抱好大腿。
姜至双手执剑抱胸，被灵均陡然一抱，上身不由得晃了晃，“放手。”
“不放。”
裴景淮挑挑眉，没什么情绪道，“鬼喜阴气，你抱着她与抱着那只鬼没什么两样。”
未等灵均反应过来，只听一声狼嚎，接着数道狼嚎响起，一匹又一匹恶狼穿过草丛走出来，不时滴落唾液，包围他们。
姜至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声似婴孩般的笑声，竟是从这些不通人语的恶狼口中发出的。她身后将裴景淮护在身后，揪住灵均的衣领往身后拖，而后拔开手中的剑鞘。
初开剑的寒芒刺激到了恶狼，为首的那只，前爪开始撕磨地面，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姜至眸光一紧，小声道，“殿下，小心。”
裴景淮微微抬臂，压下他挡着面前的手，旋得一转触及她腕处。
心道，“去吧。”
姜至掌心的剑如同有生命一般，晃着剑身，自她的手心抽地飞了出去。
半刹剑伪作腕骨处的一颗红痣，小小一颗，可这么似流云般飞梭在恶狼间，只听剑刺破长空，数十只野狼被穿喉。
最内围着他们的几只狼倒在地上，积聚一滩死气，继而再次化形成狼。后头的狼在等他们消耗体力，伺机夺取果实。
姜至迅速回神，道：“殿下，你带着灵均先走。”
旁人不知，姜至心里清楚，裴景淮身上的气息对这些秽物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了。他不走，这些东西只会源源不断的冒出，与他们纠缠。
灵均看到长剑自飞，死水化形，已是目瞪口呆，但还残存了些理智，大叫拉起裴景淮的手就要跑路。
“殿下，快走吧，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她一个，在这只会……”
话还未说完，裴景淮不知何时出手，在他后背一点，灵均登时歪在他身上，昏死过去。
姜至拖着灵均的一只手臂，轻轻接住他，将他放在地上，转过身，“殿下，噤声。”
只见众狼脸上不停地变换着人脸，机械地扭动的头，而后，前爪离地抬起，逐渐身长壮大，堪堪变成如人身一般高的长度，头以一种断裂的姿态，折叠到背脊处。
姜至心知有异变突生，摊开掌心，催动灵力，半刹剑扫过她眼前遂至掌心，她不知道，裴景淮到底存了几分记忆。
“殿下，是飞僵”
裴景淮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嗯了一声，什么也没问。
在冥界的判定中，飞僵连入阿鼻地狱受刑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据说，飞僵最初是人，因犯下罪孽深重而堕入畜生道，现在看，非人非畜，顶多算是个怪胎。放在冥界，是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东西。
因为，它生命力极其顽强，断臂能再生，头掉了也不妨碍视物，灵力打在它身上就像打在一滩烂泥上，牵扯出许多粘腻的体丨液。
一旦沾上这种体丨液，它便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开，有时是一条断腿挂在体丨液上，有时又是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奇怪东西缠在身上，蛀空血肉，啃食白骨。
简而言之，杀不死。
若是放在先前，灵力释放鬼火一烧，它们自是不敢近身，可对如今灵力仅余一成的姜至来说，是有些难缠了。
姜至目光微微下敛，一只断腿出现在，剑身滴落体丨液的地上，一股又一股的死气自飞僵群体那边飘过来，绕在剑身，遮住它原本的月华。
裴景淮踢开那条腿，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剑柄，笑着拿走半刹剑，露出小半截苍白的手腕。
忽然之间，风吹古林，天色渐暗，叶间抖动，发出萧萧声响。
姜至眼前恍然一黑，裴景淮耳骨上的银饰化蝶而去，古林霎时间完全变了个模样。
顷刻间，树梢上的叶，消失不见，余下干枯的枝桠，缠绕着红绳，挂着铃铛，与暗蓝的天际交相辉映，化作画中景。
他伸手拖住姜至垂落的手，带引着她一步步走在黑暗中，她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摸到一处突起。
那人一顿，腕向上抬了抬，让她接触不到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四指小心翼翼地托住姜至的手，一指覆在她的手背。
两人走地很慢，这时，姜至听到了一个花芯散灵的声音，手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掌心。
她眼前朦胧地一番景致。
一颗老树逶迤地垂在一汪池水中，墨绿的叶上缀着橙黄发光的果实，散着微光，似是漫天星子，溺着在水池天幕中。
姜至侧首，那人一袭墨蓝长衣，发丝被身后的风搅起，遮住他朦胧的下颚，他停下片刻，踏上平静无波的池面，似踱步入纸上般洇出几朵涟漪。
风忽而很轻，月光越过尘芒，橙黄色灯花落尽，形成一株草形来。
但手上的散失的力气告诉她，身旁的这个人在逐渐消失，直到眼底彻底恢复了清明，那人便消失了个彻底，留下一句。
“姬瑶草就在眼前。”
好一会，姜至才回过神来，心想：这人不会是上清境的那位吧？
可他腕骨处明明有一道疤痕，依那人的能力，谁人又能伤害得了他呢？姜至越想越奇怪，殿下身上有那人的气息，但他好像只是寻常凡人，会生病、会受伤、会痛苦……
算了，不管是谁，既然把他带到这了，还煞费苦心的隐藏来路，还是不要追究那么多了。
姜至走进盈盈所聚处，向掌心注入一丝灵力，鬼火浑然灼烧光晕，姬瑶草自半空落入掌间，吸收鬼火，花苞逐渐展开。
姬瑶草吸收鬼火尚需些时辰，这里环境倒与老狐狸的紫竹林很像，就是少了一点酒香味。
那人躲在暗处，伸手拍了拍剑灵。
“快回去，下次不可以再耍脾气了。”
先前，半刹剑是故意沾上飞僵的体丨液，它想给姜至一点小小的教训，让她知道自己在她手里发挥不了最大功效，好提醒她不要忘了它原本的主人。
剑灵稚嫩的声音里满是不愿，饱含对姜至的怨怼。
“主人，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那个女人一点也配不上你。”
他反手盖着剑灵，将它丢了出去，语气警告。
“没有下次。”
姜至手一拢，姬瑶草收在魔修印记中，转身寻找出口，剑灵化身成剑，在她面前动了动，飞了小半圈又绕回来，示意姜至跟上它。
它能带她走出阵眼。
姜至狐疑地睨了一眼，一动不动。
“不是很有骨气吗？现在还知道回来。”
半刹剑是那人的本命，若不是故意，区区飞僵还不足以能将体丨液沾到它身上。
过了片刻，又听“哗啦”一声，半刹剑遁入水中，姜至反应过来了，半刹这是有了脾气，不愿和她废话，直接动手破了此地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