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力仿佛被一瞬间抽干似的,萧惟绸脑子晕的要站不住:“你说什么,什么姚忠什么并州的。”

    荣桢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开口道:“你怎会不知,前去营救的就是冯将军。将军当时就是因为杀了所有受降的兵卒才被降职的,后面那姚忠投降反而赏的官职比冯将军还高。”

    萧惟绸见已经到了酉时,要去找姚鼎。

    强制自己先放下这事,扭了下僵硬的脖颈:“你陪我去个地方,不要告诉李濯。”

    待到萧惟绸两人抹黑驾马来到大理寺,问致萧冯何处时,那位看守只强硬的回答道:“今日萧冯不可探视。”

    见到看守爱答不理的模样,急忙将手中一贯铜钱塞给他。这看守掂了掂重量才抬起眼来笑眯眯看她:“娘子,不是不让见,刚才萧冯被一行人带走了。为首的是两位公子,好像是姓姚,后面的人都称他为姚公子。”

    萧惟绸眉心微动,好奇开口问:“就这样让他们带走了吗?”守卫摆摆手接着开口:“没有没有,只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了有一些长相相似的人代替他们关着,到最后替那些贵人死呗。”

    正说着外面突然来了辆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微微笑着,是风有崃。

    萧惟绸还在想着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就见他抬手搭弓射箭,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极速的风流擦着自己耳边而过。身后的侍卫一声什么人还没喊完,就僵硬的倒在地上。

    风有崃竹节似的手从窗子里探出,伸出手向萧惟绸招手,示意她过去。萧惟绸看向一旁刚回过神的荣桢,拽着他示意他一起上马逃跑。

    没等到回应,又是咻的一声箭射出。与萧惟绸左脚不过微毫一寸的距离,插着一只黑羽的箭矢,若是她刚才向前行了一步,此时这箭矢应该就要插在了她腿上。

    萧惟绸紧紧盯着那箭矢,眼下状况容不得她跑去哪里,思虑片刻,向马车走去。

    在车内环绕一圈,浓郁的郁金香气仿佛浸透一般。风有崃板着身子坐在角落,持着一本书卷,隐隐露出孤傲之色。略显苍白的脸上,额头处那片血红伤口格外突出。

    风有崃先开口道:“李娘子,不过一日,别来无恙。”萧惟绸也微向他行了礼,开口问:“凤太傅安好,你为什么要用箭无辜伤人?”

    风有崃自顾自翻着书页,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开口:“李将军现在城外文节山下那处宅子里。”见萧惟绸一直在追问,不过淡淡扫略她一眼,眼神淡漠,开口:“我从未伤害无辜,那人是你逼我杀的。”

    萧惟绸瞪大双眼,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我何时逼你?”风有崃抬头看她,轻呵一声开口:“你舅舅被人顶替入狱的事情你想让几人知晓,是想让我们这些办事的人也一起被抓进去吗?”

    盯着他搁在脚下的木弓,犹豫着开口又想起在平康坊称他为表弟,好奇之下又开口问:“请问太傅与那姚鼎是何关系?”

    听到这里风有崃终于放下手中捏的皱巴的书,开口:“我大姨母是姚家宗妇,也就是姚鼎的母亲。还有一位你因该也见过,是姚家家主的外甥江远清。”萧惟绸轻抿着嘴:“你们兀州那些有些名堂的氏族们,岂不都是藕断丝连沾亲带故的。”

    在风有崃马车里待了许久,萧惟绸开口就要道别,快到了宵禁时刻。

    风有崃却突然开口:“我今夜就要离开京都了,提前为你们备礼贺礼,明日辰时二刻有人送到将军府,请娘子务必亲临。”

    萧惟绸诧异:“明日姚忠就要到达京都了,城里都是些王族子孙兵,周边的驻军明天只能到几千人。明天我,”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又开口:“你这意思难道是明天京都不会开战吗?”

    风有崃想要扯出一个笑脸来,可又牵动了额头的伤,皱着眉看向萧惟绸:“你应该庆幸你现在不是站在外面,不然我的箭在你开口之前先封了你喉咙。”叹口气开口“白有些事知晓不必开口,谨言谨行,娘子一定切记,切记。”

    再三敬告后,萧惟绸最后好奇看向风有崃一眼,面色不同上次初见面的温和,这次眉梢眼角透着烦闷气。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自己砸伤了他的脸让他无法调动表情伪装下去而已,道了声多谢公子叮嘱,就跳下了马车。

    荣桢还站在地牢的门口等着她,萧惟绸飞奔过去拉着他上马:“我们现在去文节山。”荣桢没问她进去都做了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要出城,嗯一声就驾马从一偏僻小道钻出了城。

    不多时就到一处山下,林木正值他们的盛季生的郁郁葱葱,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侧边有一处被围起来的小路。两人下了马走进去,就见一处有些年月已显破败的宅院。

    半掩门扉,推门而进,绕过雕刻竹林春花的影壁,院内零零散散摆着一些湿木头,有七八匹棕马被围到一处正嚼吃干草。

    脚步不由的有些局促,走到正屋,乌泱泱有十好几位人挤着。有一位脸熟的是平淑,见到她喊了一声:“二娘子回来了。”

    一时间一群人都转身看向她,两两分开让出一条小道来。

    萧惟绸站在榻前,不知为何她发现她内心竟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在舅舅殷殷的注视下硬挤出几滴眼泪。看向榻上的人,昨日还见,今日就成一位树根似的老人模样。

    还没等萧惟绸问出口,另一旁一位哭的眼睛像桃子似女子先开口:“今日上午那些人突然提审舅舅,不过一刻钟,好好的过去血淋淋的回来。”萧惟绸盯着那女子仔细看才发现那人是萧惟桥,连忙走过去为她擦眼泪,哭湿了一张帕子也没擦净。

    萧惟绸脑子里想起过那女子说过李濯上午曾去过监牢,抿了下嘴,开口道:“是谁带你们回来的?”萧惟桥抽噎着开口:“好像是姓姚,一路上他们不允许我们开口说话,也没人敢问他们,刚开始还以为是要拉我们去杀头呢。”

    萧惟绸又问:“那人呢?”这次是平淑开口了:“路上有两位公子好像在吵架,然后就走了一位,剩下的那位在娘子你来之前又进城了,说是要去买些吃食。”

    话刚讲完,院外就走进来了两三位人,为首的便是下午见过的姚鼎。拎着的不仅有熟品肉食糕饼,还有一些时令的瓜菜,就算都不出门也足够他们吃好一阵子。

    莫名的矛盾在萧惟绸心里纠结,这根本不相熟的姚鼎刚见一日就耗费人力把她舅舅一行从监牢里偷了出来,想起之前的无端猜测更是心感无限愧怍。

    萧惟绸向正在从食盒中摆盘的姚鼎招手,示意他出去。两人躲在一处偏僻的石榴树下,就这满树蓬开的橙色细密小花,萧惟绸开口问:“公子为何要救我家人?”姚鼎认真的盯着她:“简单小事,顺手而已。”

    萧惟绸又问:“那公子又为何要像妾向提亲,公子家族显赫,妾只是一位没有实权将军的侄女,而且我们之前分明没有见过。”姚鼎眼神放空,转头盯着不远处的柳林梢,低语一般:“我们已经在不同时间见过多次,只是你记不得了。”

    声音过于低声,萧惟绸又问:“公子说什么?妾没有听清,劳烦公子再说一遍。”姚鼎转头看向萧惟绸:“娘子可是有喜欢的人?”

    萧惟绸被问的一怔,突然闪过一人的模样,又烦恼似的晃晃脑袋,迟了好一会才答没有。

    姚鼎接着开口说:“娘子若不喜欢,不强求,我会和将军讲。”

    树上落下一朵石榴花苞砸到了姚鼎头上,萧惟绸踮着脚尖为他抚去,:“不,我很喜欢。只是明日你父亲明日带兵就要到城,我们定然成不了。”

    姚鼎左右看了下无人,贴耳对萧惟绸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萧惟绸暗惊竟然同自己猜的无二,眨眨眼问:“为何要辉王呢,他的哥哥不是还好好活着,在清河行宫修养。”

    姚鼎摇头:“已经死了,如今尸首就在一处冰室里。”萧惟绸想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刻意小声的问:“如今王室腐败衰弱,你父亲怎么不做王呢。”姚鼎摇头:“此时除了那年幼太子不知事,他的那些舅舅姑母们可都蓄势待发等着有人先行,父亲喜欢做后者。”

    问完这个问题,萧惟绸小声笑一声:“你和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和别人讲了去,你这个叛臣贼子?”姚鼎盯着她看,开口:“你不会的,他与他兄长一脉相承的多疑,今日你告知与他,他就不会多想吗?你可以说你们多年情谊值得信任,只是当下嘴上相信,难免不会夜榻之上辗转反侧细细琢磨。”

    萧惟绸突然转头指着不远处的荷花池,开口打断姚鼎说话:“众花中我最喜爱荷花,更喜欢那句‘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你可知晓为何?”

    姚鼎被问的一愣,开口问:“在下不知,望娘子解惑。”

    萧惟绸大步走向花池,呵笑着开口:“自是荷花不会开口言语,不会恶意揣测他人交际。”

    话虽是这样说,萧惟绸自己说完也有些怀疑,回去见舅舅那边仍是一堆人围着

    便喊了发呆的荣桢回城,如今城中守卫不足,一些偏僻的坊间少有武侯武侯巡视,得以让两人从西门钻过去回到了辉王府。

    一到辉王府门口,不料两排开的将使站立,先压下了荣桢。李濯站在中间垂下眼看他们两个,虽是笑着却陌生有些森冷,语调怪异:“你们二人出城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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