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53
前往宴会的马车很早就在街口处等着了，马车壁上刻着格瑞家的家徽标志，几日下来，贵族间早已传开调查兵团副团长投靠格瑞公爵的流言。
然而当事者双方谁也没有承认过。
格瑞公爵如何想的埃尔文心知肚明，不过是想要接手调查兵团的管理盘子，并发出自己比上一任更加亲善的信号——毕竟每年的军费支出依然都是很客观的。
至于埃尔文自己的想法。
只要是台不错的马车，不需要他穿着一身憋闷的礼服徒步走到公爵府，那不管是谁家的，他都无所谓。
恰巧每次格瑞家的马车就停在他刚好走出街口的地方罢了。
权利博弈间的暗流利威尔懒得参与，只不过在格瑞家的车夫看到他之后那一脸新奇和惊喜的模样颇让他感到不爽。
利威尔大概猜到了原因，沉着脸跟着埃尔文坐到了车内。
刚才车夫的举动不可谓不明显，联想到他一边打量利威尔一边猛地来回看报纸的模样，埃尔文沉吟片刻后，在马车经过报童时从小孩手里买下了一份报纸。
看了一会后，他的语气明显微妙了。
“王都惊现怪力男人，在举重比赛中碾压三名不同重量级选手，85kg的铁匠竟在他手下撑不过三分钟。”
“从赛前选派选手集体消失，到矮个男人极限救场，巴纳家族完爆对手顺利夺下价值连城的古董王服。”
“据悉，场外开盘庄家通吃竟狂赚数十万！输家纷纷扬言要找怪力男人事后算账，却在赛后无一人敢实现行动。”
埃尔文仔细读完那一版面，嘴角的笑意不容忽略：“利威尔，你知道这个怪力男人是谁吗？”
利威尔：“......”
他一把夺过报纸，脸色越看越黑，尤其在看到“巴纳老先生表示：这个男人就是我们家族的英雄！巴纳小姐十分羞涩，似乎对这名英雄已经芳心暗许......”后，手里的报纸直接被揉成了一团。
“王都报纸的撰写者都是这种狗屎水平？”
狗屁的芳心暗许。
“这是居民们爱看的闲聊小报，夸张事实再牵扯上一些情感发展才能让报纸卖得好。利威尔，放轻松些。”
埃尔文把揉成咸菜的报纸展平平铺，在那篇报道的末尾处的一句话点了点：“【该男人来自调查兵团，若这是调查兵团的平均战力，也许人类真的能迎来消灭巨人的那一天。】——这句话我还是挺喜欢的。”
利威尔斜睨了他一眼：“可惜我不是平均战力，消灭全部巨人的那一天大概还早得很吧。”
“啊，你说的确实就是现在的现实。”埃尔文摊手，承认得很利索。
“嘁，既然明白实力不够，为什么还要一直跑出去给那群巨人填饱肚子，都是蠢货吗？”
面对利威尔的嘲讽质问，那个金发男人只是默默地、不动声色地眺望着窗外。
那是墙外的方向。
半晌，埃尔文开口道：
“迄今为止，我们人类所了解到关于巨人的情报，都是靠调查兵团先辈们的牺牲换来的。如果没有他们走出的第一步，我们就永远无法掌握到那些关于巨人的信息。”
“情报的缺乏一直都是人类的劣势，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会一会被困在墙内，被动选择如今的生活方式，如果我们不坚持做下去，那他们的牺牲就会彻底失去意义。”
他低沉的声音顿了顿，似乎从某种沉郁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开始变得激动。
“但不只如此。你应该感受到了，利威尔。在离开城墙感受到广阔天空的那一刻，风很舒服，视野没有受限的天空也那么迷人。”
“安稳地待在墙内只会迎来被消灭的那一天，只有主动出击才能为人类的未来博到一条更加广阔的生路！”
自地下世界生活多年的利威尔当然明白埃尔文最后一句话中的道理。
敌人永远不会因为你的乖顺而放弃觊觎，只会认为你软弱可欺，唯独用更强大的力量反击才会换来真正的安稳。
只是他未曾想过，有一天他的敌人会从人类变成巨人。一群以捕猎人类为本能的巨物。
他们与他不同，都是自愿加入调查兵团的人——哪怕明知自己有一天会像饭桌上的猪肉一样沦为巨人的口粮。
手肘撑在车窗上，利威尔顶着埃尔文的眼神中带着审视：“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这几天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埃尔文坦然迎上利威尔的审视：“是的。”
“我不会强求你认可我的行为方式，利威尔。我只需要最后的结果是我想要的。”
“就算被人嘲笑是急着送死的傻子和疯子也无所谓，梦想在实现之前本就是妄想。但起码，我希望成为带领他们实现梦想的人。”
这还是第一次，埃尔文在人前吐露了他对于调查兵团团长这个位置的野望。
解决调查兵团的生存困境，提出增加壁外调查生存率的战术，改善调查兵团的正面形象，埃尔文·史密斯一直以来做的所有事情在这一刻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利威尔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盯着人：“所以你把我留在调查兵团的目的，就是为了帮你夺权吗？”
他带着笑意，却显得冰凉。
或许是他当时看走眼了，居然会以为这家伙跟别人不一样。利威尔如此想着。
“不。”埃尔文直言：“留下你，是认为你能成为人类反击巨人最大的依仗。”
“强大的力量会让人仰慕追随，或许你没有发现，兵团内的老兵们已经越来越信任你了，利威尔。”
“巨人的强大使人畏惧，而你会是消除他们的畏惧，让所有人相信‘创造一个没有巨人的世界’这个梦想终会实现的存在。”
“这也是我渴望实现的梦想，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利威尔，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办得到。”
埃尔文的态度坦荡又真诚，倒是把利威尔原本准备说出口的嘲讽给堵了回去。
实际上就算埃尔文承认了他的猜想，就算是为了还这次找到兰格帮助泽蕾尔恢复的人情，他也会在埃尔文当上团长之前留在调查兵团里，做些他能做的事情。
利威尔从未想过自己会从这人嘴里得到这么高的评价。长得最像贵族的人却是行事风格最不会守规矩的那个，这点倒是挺令他意外的。
包括刚刚对泽蕾尔说的那番话，也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这个男人眼中的世界究竟看得有多远？
看着利威尔陷入深思的神情，埃尔文几不可闻地、满意地笑了一声。
看来，他没有看走眼，推测也没有出错。
前往宴会的马车很早就在街口处等着了，马车壁上刻着格瑞家的家徽标志，几日下来，贵族间早已传开调查兵团副团长投靠格瑞公爵的流言。
然而当事者双方谁也没有承认过。
格瑞公爵如何想的埃尔文心知肚明，不过是想要接手调查兵团的管理盘子，并发出自己比上一任更加亲善的信号——毕竟每年的军费支出依然都是很客观的。
至于埃尔文自己的想法。
只要是台不错的马车，不需要他穿着一身憋闷的礼服徒步走到公爵府，那不管是谁家的，他都无所谓。
恰巧每次格瑞家的马车就停在他刚好走出街口的地方罢了。
权利博弈间的暗流利威尔懒得参与，只不过在格瑞家的车夫看到他之后那一脸新奇和惊喜的模样颇让他感到不爽。
利威尔大概猜到了原因，沉着脸跟着埃尔文坐到了车内。
刚才车夫的举动不可谓不明显，联想到他一边打量利威尔一边猛地来回看报纸的模样，埃尔文沉吟片刻后，在马车经过报童时从小孩手里买下了一份报纸。
看了一会后，他的语气明显微妙了。
“王都惊现怪力男人，在举重比赛中碾压三名不同重量级选手，85kg的铁匠竟在他手下撑不过三分钟。”
“从赛前选派选手集体消失，到矮个男人极限救场，巴纳家族完爆对手顺利夺下价值连城的古董王服。”
“据悉，场外开盘庄家通吃竟狂赚数十万！输家纷纷扬言要找怪力男人事后算账，却在赛后无一人敢实现行动。”
埃尔文仔细读完那一版面，嘴角的笑意不容忽略：“利威尔，你知道这个怪力男人是谁吗？”
利威尔：“......”
他一把夺过报纸，脸色越看越黑，尤其在看到“巴纳老先生表示：这个男人就是我们家族的英雄！巴纳小姐十分羞涩，似乎对这名英雄已经芳心暗许......”后，手里的报纸直接被揉成了一团。
“王都报纸的撰写者都是这种狗屎水平？”
狗屁的芳心暗许。
“这是居民们爱看的闲聊小报，夸张事实再牵扯上一些情感发展才能让报纸卖得好。利威尔，放轻松些。”
埃尔文把揉成咸菜的报纸展平平铺，在那篇报道的末尾处的一句话点了点：“【该男人来自调查兵团，若这是调查兵团的平均战力，也许人类真的能迎来消灭巨人的那一天。】——这句话我还是挺喜欢的。”
利威尔斜睨了他一眼：“可惜我不是平均战力，消灭全部巨人的那一天大概还早得很吧。”
“啊，你说的确实就是现在的现实。”埃尔文摊手，承认得很利索。
“嘁，既然明白实力不够，为什么还要一直跑出去给那群巨人填饱肚子，都是蠢货吗？”
面对利威尔的嘲讽质问，那个金发男人只是默默地、不动声色地眺望着窗外。
那是墙外的方向。
半晌，埃尔文开口道：
“迄今为止，我们人类所了解到关于巨人的情报，都是靠调查兵团先辈们的牺牲换来的。如果没有他们走出的第一步，我们就永远无法掌握到那些关于巨人的信息。”
“情报的缺乏一直都是人类的劣势，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会一会被困在墙内，被动选择如今的生活方式，如果我们不坚持做下去，那他们的牺牲就会彻底失去意义。”
他低沉的声音顿了顿，似乎从某种沉郁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开始变得激动。
“但不只如此。你应该感受到了，利威尔。在离开城墙感受到广阔天空的那一刻，风很舒服，视野没有受限的天空也那么迷人。”
“安稳地待在墙内只会迎来被消灭的那一天，只有主动出击才能为人类的未来博到一条更加广阔的生路！”
自地下世界生活多年的利威尔当然明白埃尔文最后一句话中的道理。
敌人永远不会因为你的乖顺而放弃觊觎，只会认为你软弱可欺，唯独用更强大的力量反击才会换来真正的安稳。
只是他未曾想过，有一天他的敌人会从人类变成巨人。一群以捕猎人类为本能的巨物。
他们与他不同，都是自愿加入调查兵团的人——哪怕明知自己有一天会像饭桌上的猪肉一样沦为巨人的口粮。
手肘撑在车窗上，利威尔顶着埃尔文的眼神中带着审视：“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这几天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埃尔文坦然迎上利威尔的审视：“是的。”
“我不会强求你认可我的行为方式，利威尔。我只需要最后的结果是我想要的。”
“就算被人嘲笑是急着送死的傻子和疯子也无所谓，梦想在实现之前本就是妄想。但起码，我希望成为带领他们实现梦想的人。”
这还是第一次，埃尔文在人前吐露了他对于调查兵团团长这个位置的野望。
解决调查兵团的生存困境，提出增加壁外调查生存率的战术，改善调查兵团的正面形象，埃尔文·史密斯一直以来做的所有事情在这一刻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利威尔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盯着人：“所以你把我留在调查兵团的目的，就是为了帮你夺权吗？”
他带着笑意，却显得冰凉。
或许是他当时看走眼了，居然会以为这家伙跟别人不一样。利威尔如此想着。
“不。”埃尔文直言：“留下你，是认为你能成为人类反击巨人最大的依仗。”
“强大的力量会让人仰慕追随，或许你没有发现，兵团内的老兵们已经越来越信任你了，利威尔。”
“巨人的强大使人畏惧，而你会是消除他们的畏惧，让所有人相信‘创造一个没有巨人的世界’这个梦想终会实现的存在。”
“这也是我渴望实现的梦想，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利威尔，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办得到。”
埃尔文的态度坦荡又真诚，倒是把利威尔原本准备说出口的嘲讽给堵了回去。
实际上就算埃尔文承认了他的猜想，就算是为了还这次找到兰格帮助泽蕾尔恢复的人情，他也会在埃尔文当上团长之前留在调查兵团里，做些他能做的事情。
利威尔从未想过自己会从这人嘴里得到这么高的评价。长得最像贵族的人却是行事风格最不会守规矩的那个，这点倒是挺令他意外的。
包括刚刚对泽蕾尔说的那番话，也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这个男人眼中的世界究竟看得有多远？
看着利威尔陷入深思的神情，埃尔文几不可闻地、满意地笑了一声。
看来，他没有看走眼，推测也没有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