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冉冉回到家时，赵照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码字。
“回来了啊。”赵照道，“你先酝酿着，等我了结这一章，你赶紧如实招来啊！”
方冉冉送给她一个白眼，然后去洗澡。等她从浴室出来，赵照已经盘腿坐在沙发上严阵以待，茶几上还摆着两杯热红酒。她拍了拍沙发座，笑道：“Come on baby！”
方冉冉知道早晚拗不过他，便乖乖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边喝酒边把今天的事如实说了，只不过隐去了令她脸红心跳的最后一段。
“不对……”赵照咂摸着她的话，连珠带炮地说道，“你怎么就这样打直球了呢？你这样严重缺少张力，拉扯感不够啊！况且，双方互相试探、引而不发的暧昧期，才是最让人怦然心动、欲罢不能的呀，你怎么能这么快捅破窗户纸呢？啧啧，真是个糟糕的情节……”
“大姐，我这不是小说！”方冉冉吐槽，“我觉得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哈哈哈！”赵照笑道，“也是，现实中的恋爱千姿百态，也不会按照套路走。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快就表白了呢？你急什么呀！”
方冉冉想了想，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一时冲动。后来想想，他一次也没有正面说过喜欢我呢，我这样确实是落了下风……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谁先表白谁就输了？嗨，管他呢！”
“看来你还有点脑子嘛！”赵照取笑道，“我还以为现在的你已经是24K金恋爱脑了呢！”
方冉冉笑笑，抿了一口红酒，说道：“我今天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就是，我跟周朝光在一起，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放得开，但其实在我内心深处，会比跟常程在一起更轻松。”
“哦？”赵照一下来了兴致，“常程给你造成的心理压力那么重吗？”
方冉冉点点头，说：“可能是我对他有亏欠感、负罪感吧。因为跟他在一起太久，而且我知道他是真心待我，想和我长长久久，但我同时又很清楚，我俩在一起不会有好的结果，我攥着他不放手，终归是耽误了他。尤其我俩复合以后，心理压力就更大了。说实话，我甚至后悔过，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当断不断。”
赵照若有所思，道：“感情这东西还真是微妙，有时候你以为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可实际上，中间总是留着太多的褶皱是你没有翻开去看的。所以，常看常新，总是会突然有新的体会。”
方冉冉点头，道：“你的总结真是到位。”赵照又道：“那么你对周朝光呢？你表白了，而他始终没有正面表态，况且他的情感史还那么丰富，你面对他难道就没有心理压力吗？”
“本来有，但现在没有了。”方冉冉笑道，“不是你说的吗，过程远比结果重要，就当他是一座限时开放的游乐场，谁会对游乐场有压力呢？”
“我明白了。”赵照道，“对于你这么个不婚不育主义者，周朝光这一号的，缺点反倒成了优点。大家刚好各取所需、互不亏欠，不用背什么情感债。是这个意思吧？”
“好像是，又不完全是。”方冉冉道，“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我对于我和他的未来完全不抱有什么预期，就顺其自然。当然，你说的也是一个方面。总之，我觉得自己这次确实是想开了，可以轻装上阵。”
“不跟你说了啊，我得去加班了。”她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赵照刚要拉她的手，被她闪开。她回过头，笑着说道：“什么也不能耽误我工作、赚钱，也包括你。懂？”
就在方冉冉加班的时候，周朝光来到公司，径直走向会议室。
推开门，只见何宇辉、王奕辰面朝门口坐着，中间隔了两个空位。周朝光默默进去，坐到何宇辉对面。
沉默了好一会，何宇辉先按捺不住，说道：“这件事，你就没什么解释？”
周朝光冷冷看着他，说：“无稽之谈，不需要解释。”
“无稽之谈？”何宇辉瞪大眼睛，“照片都拍到了，还特么无稽之谈？！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心理素质！”
周朝光笑笑，道：“要这么说的话，你的照片我分分钟能拍到一百张，还是跟不同的女人。”
“那能一样吗？”何宇辉扬声道，“我可没跟供应商乱搞！”
“什么叫乱搞？”周朝光反问，“我是有妇之夫？或者她是有夫之妇？”
何宇辉讪笑道：“你跟我狡辩有什么用？你试试看别人会怎么评价啊！你们是甲乙双方，乱搞男女关系，这难道没有徇私舞弊的嫌疑？你为什么坚持用他们团队？为什么一个发布会要花到170万？就算我跟Rob信你，底下员工怎么看？外面的人怎么看？170万啊！又不是BAT，这年头哪个创业公司开个发布会能花掉170万？！”
“这场发布会，原计划活动部分预算80，传播60，后来因为程金花临时变卦，追加了30万传播预算，这些你可都是知道的。”周朝光不紧不慢地说道，“再说了，这个项目换来的收益，难道不比170万大？”
“既然都有人举报了，我们总不能当作没看见吧？”何宇辉道，“这笔预算到底花得值不值，中间有没有什么问题，总得查一查。就算不为别的，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也必须查！明天就把那个方冉冉叫过来，当面对一对账。Rob你说呢？”
Rob王奕辰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顿了顿，才说道：“选择方总监的团队来服务，我没有意见，她们确实很专业，项目做得也很成功。”
何宇辉咳嗽一声，王奕辰接着补充道：“不过从程序上说，是应该查一查。”
“似乎不是很有必要吧。”周朝光嗤笑一声，道，“很明显这封举报信就是冲我来的，上面不是说了吗：周朝光必须引咎辞职。不管查出来结果怎么样，我不下课，这事收不了场，对吧？”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何宇辉。
何宇辉沉默一会儿，说道：“那倒没有必要，总不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假如查出来确实没有问题，那我们大可不必理会。万一对方出去散播流言，我们就报警呗。”
周朝光眯着眼打量他，良久，笑道：“累不累啊？我都替你感到累。”
何宇辉眼皮一跳，沉着脸道：“什么意思。”
周朝光看看他，又看看王奕辰，道：“从下午到现在，为什么没有人关心，发这封邮件的所谓举报人，到底是谁呢？”
对面两人都没有说话，周朝光接着说：“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仅凭几张偷拍的私人生活照片，就对一家公司创始人提出严重指控，竟然还敢以曝光隐私相要挟，说什么‘必须引咎辞职’……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作为公司联合创始人，你们第一时间考虑的居然是来调查我，而不是先查查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到底什么来历，什么目的，这未免太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只能想到一种解释——你们知道举报人是谁，也很清楚他的目的。”
一长段的沉默过后，王奕辰站起身，面无表情道：“这件事我不想参与了，你们聊吧。”说完便径自离开了会议室。
周朝光看着何宇辉，道：“敞亮一点，有话明说好吧。你，跟你背后的人，到底想怎么样？”
晚上11点，方冉冉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打开微信，发现没有来自周朝光的未读消息，这可不像他的作派。她想：或许他的公司当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她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假如他的确需要帮助，肯定会与她明说的。于是，她熄掉屏幕，没多久就睡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依旧没有周朝光的消息。方冉冉正要和陈漫下楼吃饭，突然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是姐姐方雯雯的电话。
“冉冉，我……我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你能不能出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方雯雯气息不稳，声音暗哑，似乎刚刚才哭过一场。方冉冉果断说道：“好，我现在就下来，你等我。”
她走出电梯，在一楼大厅看到方雯雯在门旁站着，手里挽着个帆布包。一见到她，方雯雯便红了眼，极力按捺住情绪，说道：“冉冉，我、我实在是不知道找谁商量了……”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带你去公园吧。”方冉冉说完便搂着她往外走。姐妹俩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方冉冉问。
方雯雯捂住脸，说：“崔志强的胃活检，查出来胃癌……”抽噎声响起，她的肩膀剧烈抖动。
方冉冉怔住，几秒钟后说道：“不会吧？姐夫这么年轻，平时看着身体也很好。你们在哪个医院检查的？”
方雯雯边哭边从包里掏出两张A4纸递给她。方冉冉仔细看了看，是一家三甲医院开具的检查单，初步诊断是印戒细胞癌。
捏着检查单的手颤抖起来，方冉冉放下单子，道：“你先别着急，误诊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另外，即便真是胃癌，如今医学这么发达，存活率也已经很高了。”说完，她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方雯雯，又在她的背脊上轻轻抚了几下。
方雯雯擦干眼泪，带着哭腔道：“我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说，我要告诉崔志强吗？”
“他现在还不知道吗？”方冉冉问。方雯雯点点头，说：“联系人填的我的手机号。”
方冉冉想了想，说：“你瞒不了他的，我建议等他今晚下班回来，你当面告诉他，两个人一起面对。至于你婆婆还有轩轩，还是先瞒着吧。”
方雯雯点点头，方冉冉接着说道：“这家医院肿瘤科一般，最好带姐夫去肿瘤医院复查，越快越好。我记得常程之前说过，他有个亲戚在东肿，你们今晚就给他打电话，看他能不能帮上忙。打电话的时候，千万别提我。”
眼看姐姐露出困惑的表情，方冉冉解释道：“我跟他刚分手，而且闹得很不愉快。你就让姐夫给他打吧，我相信他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还有，妈和妙妙那边，暂时先不要说了，免得鸡飞狗跳，乱中出错。如果你需要找人商量，就找我，好吗？”方冉冉叮嘱道，“所有的进展都第一时间同步给我，我视情况去跟老板请假，采购物品、接送轩轩之类的事情，我可以搭把手。”
临别时，方冉冉双手握住方雯雯的手，说道：“姐，你现在就是家里最大的支柱，姐夫能不能挺过去，这个家能不能渡过难关，全都靠你了。你一定要坚强，往好的方面看，知道吗？”
送走姐姐，方冉冉长叹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晚上十点多，方冉冉正对着电脑查阅胃癌相关的科普文章，周朝光的电话打过来。
“我在你家楼下，”他说，“可以下来给我充会儿电吗？”
十分钟后，两人手拉着手来到花园旁，在长椅上坐下。
“公司的事怎么样了？严重吗？”方冉冉问。
周朝光摇摇头，说：“放心，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解决了。”
方冉冉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发觉一丝不同寻常。“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就算用不着，把我当成树洞也好。”她说。
周朝光默默伸手搂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他仰头望天，一弯上弦月正悬挂在深蓝的天空中。
“裁员的事，有什么进展吗？”方冉冉问。
隔了一会儿周朝光才说道：“有一点变动。这个项目你们团队先不要介入了，之前已经提交的方案，可以收一个策划费，和发布会的项目一起，尽快结算吧。”
怀里的人动了动，抬起头问：“是何宇辉和程金花那边，又在搞事情吗？”
周朝光笑笑，道：“我就说什么都瞒不了你。唉，这对雌雄双煞一直在搞事，明里暗里挑我的毛病，估计接下来就要从发布会的项目找茬了。所以我才说，你们要尽快收回尾款，而且，结算文件一定要做得足够细致严谨，不留任何把柄。”
“嗯，知道了。”方冉冉重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说道，“下周起我会比较忙，除非必要，你不要召唤我去公司了，好不好？”
听到周朝光的笑声，方冉冉好奇地抬头，借着月光，看见一双盛满爱意的眼。
“好的，你说了算。”他说完低下头，用一个吻封住了她的唇。
“回来了啊。”赵照道，“你先酝酿着，等我了结这一章，你赶紧如实招来啊！”
方冉冉送给她一个白眼，然后去洗澡。等她从浴室出来，赵照已经盘腿坐在沙发上严阵以待，茶几上还摆着两杯热红酒。她拍了拍沙发座，笑道：“Come on baby！”
方冉冉知道早晚拗不过他，便乖乖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边喝酒边把今天的事如实说了，只不过隐去了令她脸红心跳的最后一段。
“不对……”赵照咂摸着她的话，连珠带炮地说道，“你怎么就这样打直球了呢？你这样严重缺少张力，拉扯感不够啊！况且，双方互相试探、引而不发的暧昧期，才是最让人怦然心动、欲罢不能的呀，你怎么能这么快捅破窗户纸呢？啧啧，真是个糟糕的情节……”
“大姐，我这不是小说！”方冉冉吐槽，“我觉得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哈哈哈！”赵照笑道，“也是，现实中的恋爱千姿百态，也不会按照套路走。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快就表白了呢？你急什么呀！”
方冉冉想了想，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一时冲动。后来想想，他一次也没有正面说过喜欢我呢，我这样确实是落了下风……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谁先表白谁就输了？嗨，管他呢！”
“看来你还有点脑子嘛！”赵照取笑道，“我还以为现在的你已经是24K金恋爱脑了呢！”
方冉冉笑笑，抿了一口红酒，说道：“我今天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就是，我跟周朝光在一起，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放得开，但其实在我内心深处，会比跟常程在一起更轻松。”
“哦？”赵照一下来了兴致，“常程给你造成的心理压力那么重吗？”
方冉冉点点头，说：“可能是我对他有亏欠感、负罪感吧。因为跟他在一起太久，而且我知道他是真心待我，想和我长长久久，但我同时又很清楚，我俩在一起不会有好的结果，我攥着他不放手，终归是耽误了他。尤其我俩复合以后，心理压力就更大了。说实话，我甚至后悔过，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当断不断。”
赵照若有所思，道：“感情这东西还真是微妙，有时候你以为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可实际上，中间总是留着太多的褶皱是你没有翻开去看的。所以，常看常新，总是会突然有新的体会。”
方冉冉点头，道：“你的总结真是到位。”赵照又道：“那么你对周朝光呢？你表白了，而他始终没有正面表态，况且他的情感史还那么丰富，你面对他难道就没有心理压力吗？”
“本来有，但现在没有了。”方冉冉笑道，“不是你说的吗，过程远比结果重要，就当他是一座限时开放的游乐场，谁会对游乐场有压力呢？”
“我明白了。”赵照道，“对于你这么个不婚不育主义者，周朝光这一号的，缺点反倒成了优点。大家刚好各取所需、互不亏欠，不用背什么情感债。是这个意思吧？”
“好像是，又不完全是。”方冉冉道，“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我对于我和他的未来完全不抱有什么预期，就顺其自然。当然，你说的也是一个方面。总之，我觉得自己这次确实是想开了，可以轻装上阵。”
“不跟你说了啊，我得去加班了。”她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赵照刚要拉她的手，被她闪开。她回过头，笑着说道：“什么也不能耽误我工作、赚钱，也包括你。懂？”
就在方冉冉加班的时候，周朝光来到公司，径直走向会议室。
推开门，只见何宇辉、王奕辰面朝门口坐着，中间隔了两个空位。周朝光默默进去，坐到何宇辉对面。
沉默了好一会，何宇辉先按捺不住，说道：“这件事，你就没什么解释？”
周朝光冷冷看着他，说：“无稽之谈，不需要解释。”
“无稽之谈？”何宇辉瞪大眼睛，“照片都拍到了，还特么无稽之谈？！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心理素质！”
周朝光笑笑，道：“要这么说的话，你的照片我分分钟能拍到一百张，还是跟不同的女人。”
“那能一样吗？”何宇辉扬声道，“我可没跟供应商乱搞！”
“什么叫乱搞？”周朝光反问，“我是有妇之夫？或者她是有夫之妇？”
何宇辉讪笑道：“你跟我狡辩有什么用？你试试看别人会怎么评价啊！你们是甲乙双方，乱搞男女关系，这难道没有徇私舞弊的嫌疑？你为什么坚持用他们团队？为什么一个发布会要花到170万？就算我跟Rob信你，底下员工怎么看？外面的人怎么看？170万啊！又不是BAT，这年头哪个创业公司开个发布会能花掉170万？！”
“这场发布会，原计划活动部分预算80，传播60，后来因为程金花临时变卦，追加了30万传播预算，这些你可都是知道的。”周朝光不紧不慢地说道，“再说了，这个项目换来的收益，难道不比170万大？”
“既然都有人举报了，我们总不能当作没看见吧？”何宇辉道，“这笔预算到底花得值不值，中间有没有什么问题，总得查一查。就算不为别的，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也必须查！明天就把那个方冉冉叫过来，当面对一对账。Rob你说呢？”
Rob王奕辰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顿了顿，才说道：“选择方总监的团队来服务，我没有意见，她们确实很专业，项目做得也很成功。”
何宇辉咳嗽一声，王奕辰接着补充道：“不过从程序上说，是应该查一查。”
“似乎不是很有必要吧。”周朝光嗤笑一声，道，“很明显这封举报信就是冲我来的，上面不是说了吗：周朝光必须引咎辞职。不管查出来结果怎么样，我不下课，这事收不了场，对吧？”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何宇辉。
何宇辉沉默一会儿，说道：“那倒没有必要，总不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假如查出来确实没有问题，那我们大可不必理会。万一对方出去散播流言，我们就报警呗。”
周朝光眯着眼打量他，良久，笑道：“累不累啊？我都替你感到累。”
何宇辉眼皮一跳，沉着脸道：“什么意思。”
周朝光看看他，又看看王奕辰，道：“从下午到现在，为什么没有人关心，发这封邮件的所谓举报人，到底是谁呢？”
对面两人都没有说话，周朝光接着说：“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仅凭几张偷拍的私人生活照片，就对一家公司创始人提出严重指控，竟然还敢以曝光隐私相要挟，说什么‘必须引咎辞职’……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作为公司联合创始人，你们第一时间考虑的居然是来调查我，而不是先查查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到底什么来历，什么目的，这未免太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只能想到一种解释——你们知道举报人是谁，也很清楚他的目的。”
一长段的沉默过后，王奕辰站起身，面无表情道：“这件事我不想参与了，你们聊吧。”说完便径自离开了会议室。
周朝光看着何宇辉，道：“敞亮一点，有话明说好吧。你，跟你背后的人，到底想怎么样？”
晚上11点，方冉冉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打开微信，发现没有来自周朝光的未读消息，这可不像他的作派。她想：或许他的公司当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她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假如他的确需要帮助，肯定会与她明说的。于是，她熄掉屏幕，没多久就睡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依旧没有周朝光的消息。方冉冉正要和陈漫下楼吃饭，突然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是姐姐方雯雯的电话。
“冉冉，我……我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你能不能出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方雯雯气息不稳，声音暗哑，似乎刚刚才哭过一场。方冉冉果断说道：“好，我现在就下来，你等我。”
她走出电梯，在一楼大厅看到方雯雯在门旁站着，手里挽着个帆布包。一见到她，方雯雯便红了眼，极力按捺住情绪，说道：“冉冉，我、我实在是不知道找谁商量了……”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带你去公园吧。”方冉冉说完便搂着她往外走。姐妹俩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方冉冉问。
方雯雯捂住脸，说：“崔志强的胃活检，查出来胃癌……”抽噎声响起，她的肩膀剧烈抖动。
方冉冉怔住，几秒钟后说道：“不会吧？姐夫这么年轻，平时看着身体也很好。你们在哪个医院检查的？”
方雯雯边哭边从包里掏出两张A4纸递给她。方冉冉仔细看了看，是一家三甲医院开具的检查单，初步诊断是印戒细胞癌。
捏着检查单的手颤抖起来，方冉冉放下单子，道：“你先别着急，误诊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另外，即便真是胃癌，如今医学这么发达，存活率也已经很高了。”说完，她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方雯雯，又在她的背脊上轻轻抚了几下。
方雯雯擦干眼泪，带着哭腔道：“我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说，我要告诉崔志强吗？”
“他现在还不知道吗？”方冉冉问。方雯雯点点头，说：“联系人填的我的手机号。”
方冉冉想了想，说：“你瞒不了他的，我建议等他今晚下班回来，你当面告诉他，两个人一起面对。至于你婆婆还有轩轩，还是先瞒着吧。”
方雯雯点点头，方冉冉接着说道：“这家医院肿瘤科一般，最好带姐夫去肿瘤医院复查，越快越好。我记得常程之前说过，他有个亲戚在东肿，你们今晚就给他打电话，看他能不能帮上忙。打电话的时候，千万别提我。”
眼看姐姐露出困惑的表情，方冉冉解释道：“我跟他刚分手，而且闹得很不愉快。你就让姐夫给他打吧，我相信他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还有，妈和妙妙那边，暂时先不要说了，免得鸡飞狗跳，乱中出错。如果你需要找人商量，就找我，好吗？”方冉冉叮嘱道，“所有的进展都第一时间同步给我，我视情况去跟老板请假，采购物品、接送轩轩之类的事情，我可以搭把手。”
临别时，方冉冉双手握住方雯雯的手，说道：“姐，你现在就是家里最大的支柱，姐夫能不能挺过去，这个家能不能渡过难关，全都靠你了。你一定要坚强，往好的方面看，知道吗？”
送走姐姐，方冉冉长叹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晚上十点多，方冉冉正对着电脑查阅胃癌相关的科普文章，周朝光的电话打过来。
“我在你家楼下，”他说，“可以下来给我充会儿电吗？”
十分钟后，两人手拉着手来到花园旁，在长椅上坐下。
“公司的事怎么样了？严重吗？”方冉冉问。
周朝光摇摇头，说：“放心，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解决了。”
方冉冉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发觉一丝不同寻常。“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就算用不着，把我当成树洞也好。”她说。
周朝光默默伸手搂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他仰头望天，一弯上弦月正悬挂在深蓝的天空中。
“裁员的事，有什么进展吗？”方冉冉问。
隔了一会儿周朝光才说道：“有一点变动。这个项目你们团队先不要介入了，之前已经提交的方案，可以收一个策划费，和发布会的项目一起，尽快结算吧。”
怀里的人动了动，抬起头问：“是何宇辉和程金花那边，又在搞事情吗？”
周朝光笑笑，道：“我就说什么都瞒不了你。唉，这对雌雄双煞一直在搞事，明里暗里挑我的毛病，估计接下来就要从发布会的项目找茬了。所以我才说，你们要尽快收回尾款，而且，结算文件一定要做得足够细致严谨，不留任何把柄。”
“嗯，知道了。”方冉冉重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说道，“下周起我会比较忙，除非必要，你不要召唤我去公司了，好不好？”
听到周朝光的笑声，方冉冉好奇地抬头，借着月光，看见一双盛满爱意的眼。
“好的，你说了算。”他说完低下头，用一个吻封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