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笙自然想探听更多消息，便很捧场，“三姐和二姐一贯不对付，这是眼看一个要走了……”
话没说完，她赶忙捂住自己双颊，小跳步跃到三尺开外，“剩下的那个便生了十二万分的想念，又是担心又是不舍，过往那些小女儿心思便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在咱们都没瞧见的时候，两个人就能和好讲悄悄话了。”
看得一旁添茶点的莲房掩了口鼻暗笑，忙收捡了食盒去和莲叶咬耳朵，“你是没看到，多稀奇的场景，再难见世子这般不稳重……”
这厢傅嘉璨也在调侃，道：“小鬼头，偏爱说这些古怪话来编排你阿姐们。”
嘉笙习惯性地想抽帕子挡脸，始觉自己尚是小郎身份，只得用手摸摸鼻子，含混过去。
傅嘉璨原没料到她先预判了自己要捏人脸颊肉的举动，见嘉笙这么一躲，又是捂脸又是遮鼻子，掬得脸上肉都凑堆，简直像小松鼠小兔子似的鼓囊，更忍不住直笑。
“一年大似一年，我还当咱们世子要把自己端成庙堂上供奉的神佛，学了那些惹人嫌的沽名钓誉做派。”
嘉璨倒很赞许嘉笙这举动，还颇为肯定，道：“依我说，姐妹兄弟在一处，还是这样笑啊闹啊的好。便是往外头去，也不用大改。”
她很是推心置腹，“我虽不知那一等门第该如何显赫，只平日多留心些，看也看得出来，横竖咱们家在平京是走到头了……在上京贵胄那里虽没甚脸面，至多叫人冷待，看在祖宗的份上，便是陛下也没太为难过府里……”
“你又小小年纪的，何必非要拘着自己，时刻都紧绷绷的。” 嘉璨摸摸嘉笙的头，“上好的琴弦丝线箍在琴身绣绷上，天长日久的，尚且有崩断腐化时日，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傅嘉笙苦笑。经历过那些，她硬逼着自己往另一条路上靠，是难有轻松念头。她自以为瞒得极好，却还是漏了痕迹，被人窥见一二。
“见天儿瘦的，脸上肉都没了。真是白费那些年同在母妃院里时我撵着喂给你的那许多鸡鸭鱼肉……小时候分明是个圆头圆脑的小家伙儿，就连眼珠子也是圆溜溜的，现在都没神了，改明儿一定拿西域葡萄给你补补……”
“好，补补……”傅嘉笙原让她揉得脑袋昏昏，顺嘴一说，才反应过来，“这跟葡萄有何关系？三姐每日家天马行空的，一不留神就让你拐左了道。”
“以形补形么。”嘉璨坦言，“咱们小七的眼珠子生得好，自然得拿西边来的好果子给你补身。你可别嫌嘴，自从朝廷在漠北一带开战，关外的东西就越发珍贵起来，不是为了你，我才懒怠托人去寻。要是生成什么鱼呀蛙呀似的浑浊呆滞眼睛，你看我还顾得上理你么。”
傅嘉笙反问她，“三姐莫非只看脸不看人吗？我才不信呢，倘若我长成丑八怪模样，你就不理会我了？”
傅嘉璨直言道：“自然还是得理会，俗话说长姐如母，我这可不是占你便宜，毕竟你是我看着从一颗小团子长成如今这般俊俏小郎君模样的呀。不过大约没这么喜欢了。所以阿笙，好好吃饭，好好喝药，人好了才能有精气神。不但自己个儿舒坦了，旁人看着也敞亮。”
她真情实感的嘱咐道：“你可千万不能变丑呀。”
傅嘉笙被这一时有道理一时没道理的话搪塞得无处辩驳。原让莲叶修饰成凤眼的双目这会子瞪得溜圆，倒真有几分嘉璨记忆中的样子了。
素手顺着鬓角抚下，还是给她找到机会掐了把嫩脸，傅嘉璨爽朗大笑，道：“父母尚在，姐妹俱全，阿笙，你不用急着长大，也很不必自苦。”
傅嘉笙身躯一僵，顺势将头藏在嘉璨臂弯，露出一个凄惶惨笑。
“我们都是你的依靠，你又不是一个人，做什么把自己活成苦挨日子的伶仃鬼呢？一天天愁完这个愁那个，想那么多，再长不高了，该往哪里哭去？也就是咱们府里儿郎少，父王近年来越发心宽体胖压个头了，让你没个地方参照。可你也常去外头走动，如今的郎君是不是都铆足了劲往高里拉拔？正长身体的年纪，一定得多注意些，非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
真是想一出说一出的姐姐，嘉笙嘴角都抽搐了。
“那我也只能多做两双厚实点的鞋垫与你穿了。这叫身量不够，布头来凑。”嘉璨稍稍压低了声气，“我觉着这个把巧思藏在鞋面里头的法子比单纯露在外面的那种强。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徐家表兄随姨母来探亲，那天下了雨，正院的路有点滑，偏花匠还在院里动土种花，表兄只顾着在大姐二姐面前献殷勤，一不留神踩了空，直愣愣的摔下台阶，那鞋底的厚度真是与院里翻出来的青砖有得一拼。”
傅嘉笙道：“那天以后，徐家表兄便不愿意再迈进内院一步。不过他那时也大了，本不必天天入内给母妃请安。后来大姐定了亲事，二姐一贯不爱搭理他，他那些有的没的想头就都过去了。徐家如今在上京正好，近年来与我们也不怎么来往了。”
“这样也好。省得母妃见他们一回气一回。”傅嘉璨拍拍嘉笙肩头，“与其出丑，倒不如正视自身。若是委实没那个福缘，其实长不高也不打紧。但还是能长高就尽量长高点，不然往后你想搬出兄长身份来教训教训新来的那个，万一……”
她微妙一顿，“我是说万一话不投机，那不还得跳起来打他吗？那样虽爽利，却不太有风度呢。”
嘉笙就顺着嘉璨的假设那么一想，“太可怕了三姐……”
嘉璨觉得她这话有歧义，但因那话是自己先引起的，就不太想深究，便正色道：“话说回来，一旦为此扭了心性，想走些旁的路子来凸显自己与众不同……旁人倒还罢了，咱们家那位虽是我姐姐，我不该背后议论，但我亦是你的姐姐。小七，你可千万别学了二姐，一天到晚总觉着自家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做个什么都不与大伙儿商量，忽有一日就抛下一大家子走了，连父王那样不着调的人都为此难受得紧。”
傅嘉笙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便道：“二姐许是想给自己谋个好前程，她那样的心气儿，如何能忍受平庸，家里虽不至于拖后腿，也帮不上她太多。”
“也难说二姐为了那泡影一样一戳就破的名声去苦心钻营就一定不对。但扪心自问，我是不会把自己折腾到那个地步的。”嘉璨满不在乎地道出细密女儿心肠，“谁叫二姐是一个性子，我是一个性子，脾性不合，这也是没奈何的事啊。”
傅嘉笙点头，她也曾执拗于高僧批算的凤命，得益于当下拥有的权势富贵，临了真落进水里滚一遭，才发现人狼狈起来并不分高低贵贱，而自己过往苦苦追寻的声名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真等到死亡来临时刻，纵然拼命睁着眼，周身却如置云烟，人还是孤零零的，什么都不会有，什么也抓不住。”
“生死之事便玄了，你我又不信神佛，咱们只论现世的安稳，别往痴迷中去。”嘉璨的心里话从不介意说给人听， “然则她终究是我阿姐，我还能笑着让人拿她填坑不成？”
嘉笙确有几分出神。她们家这些人，前世可不就给人白填埋了。真要论起惨来，她还及不上二姐。
“虽说外头人赞她是什么淇水神女，那年乞巧节拜月，江岸边那样多女郎，个个笑靥如花，唯见她丽质天成，无脂粉俗物闲饰，一袭白衣不染尘埃，若有飘摇凌波姿态……”
“后来人更时不时挂在嘴上顶礼膜拜一番，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能绘声绘色描摹出当年情形，像是有多尊重似的……”
傅嘉璨话音渐冷，嘴角带出几分嘲讽，“远在上京的小谢后随口一句话的吩咐，连圣旨的边都挨不上，那些人就能推着他们盛赞的仙女去给人家女儿当替死鬼……”
嘉笙叹道：“空幻执念一场，追逐的都是虚名罢了。”
傅家次女唤做嘉灵，人如其名，是位钟灵毓秀的女郎。
若说大娘嘉宜在闺中是有贤名，这二娘嘉灵便以德容著称。
傅嘉灵生于富贵，却不慕奢华，自来崇尚简朴。平日里只肯着素色衣衫，一应刺绣花样也无。亦从不佩戴金银珠宝，日常只见鸦青云鬓，仅以木簪挽就，颈项腕间皆是空荡荡的，连耳洞都未打一个。
若遇年节，或碰上实在推托不得的场合，才会用时新鲜花做点缀。那年七夕，傅嘉灵便在衣裙上绣出了临水照花的纹样。
她腰系蓝绿丝绦，假拟湖光山色，自腰线起，往上看是一朵水仙盛放，这本不算稀奇，无非是那绣功配色比市面上常见的要好些。再往下看，则是同样的水仙倒立着，随了一层层素纱裙摆摇曳开来，那原本平凡的花朵便像在随波荡漾似的。
傅嘉灵自此声名鹊起。就连她那日随手挽在腕间的不知名草环，都引得街头巷尾争先效仿。
平京人从此管水仙叫灵花，认野草为仙木。她们爱那花那草，如同爱那年月下乞巧的凌波仙子。她们神话了一个原本活在世俗中的女子，当那女郎的表现违背了世人的想象，她们便毫不犹豫的放弃她、唾骂她……
到头来，爱她恨她的都是一类人。
话没说完，她赶忙捂住自己双颊，小跳步跃到三尺开外，“剩下的那个便生了十二万分的想念，又是担心又是不舍，过往那些小女儿心思便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在咱们都没瞧见的时候，两个人就能和好讲悄悄话了。”
看得一旁添茶点的莲房掩了口鼻暗笑，忙收捡了食盒去和莲叶咬耳朵，“你是没看到，多稀奇的场景，再难见世子这般不稳重……”
这厢傅嘉璨也在调侃，道：“小鬼头，偏爱说这些古怪话来编排你阿姐们。”
嘉笙习惯性地想抽帕子挡脸，始觉自己尚是小郎身份，只得用手摸摸鼻子，含混过去。
傅嘉璨原没料到她先预判了自己要捏人脸颊肉的举动，见嘉笙这么一躲，又是捂脸又是遮鼻子，掬得脸上肉都凑堆，简直像小松鼠小兔子似的鼓囊，更忍不住直笑。
“一年大似一年，我还当咱们世子要把自己端成庙堂上供奉的神佛，学了那些惹人嫌的沽名钓誉做派。”
嘉璨倒很赞许嘉笙这举动，还颇为肯定，道：“依我说，姐妹兄弟在一处，还是这样笑啊闹啊的好。便是往外头去，也不用大改。”
她很是推心置腹，“我虽不知那一等门第该如何显赫，只平日多留心些，看也看得出来，横竖咱们家在平京是走到头了……在上京贵胄那里虽没甚脸面，至多叫人冷待，看在祖宗的份上，便是陛下也没太为难过府里……”
“你又小小年纪的，何必非要拘着自己，时刻都紧绷绷的。” 嘉璨摸摸嘉笙的头，“上好的琴弦丝线箍在琴身绣绷上，天长日久的，尚且有崩断腐化时日，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傅嘉笙苦笑。经历过那些，她硬逼着自己往另一条路上靠，是难有轻松念头。她自以为瞒得极好，却还是漏了痕迹，被人窥见一二。
“见天儿瘦的，脸上肉都没了。真是白费那些年同在母妃院里时我撵着喂给你的那许多鸡鸭鱼肉……小时候分明是个圆头圆脑的小家伙儿，就连眼珠子也是圆溜溜的，现在都没神了，改明儿一定拿西域葡萄给你补补……”
“好，补补……”傅嘉笙原让她揉得脑袋昏昏，顺嘴一说，才反应过来，“这跟葡萄有何关系？三姐每日家天马行空的，一不留神就让你拐左了道。”
“以形补形么。”嘉璨坦言，“咱们小七的眼珠子生得好，自然得拿西边来的好果子给你补身。你可别嫌嘴，自从朝廷在漠北一带开战，关外的东西就越发珍贵起来，不是为了你，我才懒怠托人去寻。要是生成什么鱼呀蛙呀似的浑浊呆滞眼睛，你看我还顾得上理你么。”
傅嘉笙反问她，“三姐莫非只看脸不看人吗？我才不信呢，倘若我长成丑八怪模样，你就不理会我了？”
傅嘉璨直言道：“自然还是得理会，俗话说长姐如母，我这可不是占你便宜，毕竟你是我看着从一颗小团子长成如今这般俊俏小郎君模样的呀。不过大约没这么喜欢了。所以阿笙，好好吃饭，好好喝药，人好了才能有精气神。不但自己个儿舒坦了，旁人看着也敞亮。”
她真情实感的嘱咐道：“你可千万不能变丑呀。”
傅嘉笙被这一时有道理一时没道理的话搪塞得无处辩驳。原让莲叶修饰成凤眼的双目这会子瞪得溜圆，倒真有几分嘉璨记忆中的样子了。
素手顺着鬓角抚下，还是给她找到机会掐了把嫩脸，傅嘉璨爽朗大笑，道：“父母尚在，姐妹俱全，阿笙，你不用急着长大，也很不必自苦。”
傅嘉笙身躯一僵，顺势将头藏在嘉璨臂弯，露出一个凄惶惨笑。
“我们都是你的依靠，你又不是一个人，做什么把自己活成苦挨日子的伶仃鬼呢？一天天愁完这个愁那个，想那么多，再长不高了，该往哪里哭去？也就是咱们府里儿郎少，父王近年来越发心宽体胖压个头了，让你没个地方参照。可你也常去外头走动，如今的郎君是不是都铆足了劲往高里拉拔？正长身体的年纪，一定得多注意些，非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
真是想一出说一出的姐姐，嘉笙嘴角都抽搐了。
“那我也只能多做两双厚实点的鞋垫与你穿了。这叫身量不够，布头来凑。”嘉璨稍稍压低了声气，“我觉着这个把巧思藏在鞋面里头的法子比单纯露在外面的那种强。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徐家表兄随姨母来探亲，那天下了雨，正院的路有点滑，偏花匠还在院里动土种花，表兄只顾着在大姐二姐面前献殷勤，一不留神踩了空，直愣愣的摔下台阶，那鞋底的厚度真是与院里翻出来的青砖有得一拼。”
傅嘉笙道：“那天以后，徐家表兄便不愿意再迈进内院一步。不过他那时也大了，本不必天天入内给母妃请安。后来大姐定了亲事，二姐一贯不爱搭理他，他那些有的没的想头就都过去了。徐家如今在上京正好，近年来与我们也不怎么来往了。”
“这样也好。省得母妃见他们一回气一回。”傅嘉璨拍拍嘉笙肩头，“与其出丑，倒不如正视自身。若是委实没那个福缘，其实长不高也不打紧。但还是能长高就尽量长高点，不然往后你想搬出兄长身份来教训教训新来的那个，万一……”
她微妙一顿，“我是说万一话不投机，那不还得跳起来打他吗？那样虽爽利，却不太有风度呢。”
嘉笙就顺着嘉璨的假设那么一想，“太可怕了三姐……”
嘉璨觉得她这话有歧义，但因那话是自己先引起的，就不太想深究，便正色道：“话说回来，一旦为此扭了心性，想走些旁的路子来凸显自己与众不同……旁人倒还罢了，咱们家那位虽是我姐姐，我不该背后议论，但我亦是你的姐姐。小七，你可千万别学了二姐，一天到晚总觉着自家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做个什么都不与大伙儿商量，忽有一日就抛下一大家子走了，连父王那样不着调的人都为此难受得紧。”
傅嘉笙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便道：“二姐许是想给自己谋个好前程，她那样的心气儿，如何能忍受平庸，家里虽不至于拖后腿，也帮不上她太多。”
“也难说二姐为了那泡影一样一戳就破的名声去苦心钻营就一定不对。但扪心自问，我是不会把自己折腾到那个地步的。”嘉璨满不在乎地道出细密女儿心肠，“谁叫二姐是一个性子，我是一个性子，脾性不合，这也是没奈何的事啊。”
傅嘉笙点头，她也曾执拗于高僧批算的凤命，得益于当下拥有的权势富贵，临了真落进水里滚一遭，才发现人狼狈起来并不分高低贵贱，而自己过往苦苦追寻的声名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真等到死亡来临时刻，纵然拼命睁着眼，周身却如置云烟，人还是孤零零的，什么都不会有，什么也抓不住。”
“生死之事便玄了，你我又不信神佛，咱们只论现世的安稳，别往痴迷中去。”嘉璨的心里话从不介意说给人听， “然则她终究是我阿姐，我还能笑着让人拿她填坑不成？”
嘉笙确有几分出神。她们家这些人，前世可不就给人白填埋了。真要论起惨来，她还及不上二姐。
“虽说外头人赞她是什么淇水神女，那年乞巧节拜月，江岸边那样多女郎，个个笑靥如花，唯见她丽质天成，无脂粉俗物闲饰，一袭白衣不染尘埃，若有飘摇凌波姿态……”
“后来人更时不时挂在嘴上顶礼膜拜一番，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能绘声绘色描摹出当年情形，像是有多尊重似的……”
傅嘉璨话音渐冷，嘴角带出几分嘲讽，“远在上京的小谢后随口一句话的吩咐，连圣旨的边都挨不上，那些人就能推着他们盛赞的仙女去给人家女儿当替死鬼……”
嘉笙叹道：“空幻执念一场，追逐的都是虚名罢了。”
傅家次女唤做嘉灵，人如其名，是位钟灵毓秀的女郎。
若说大娘嘉宜在闺中是有贤名，这二娘嘉灵便以德容著称。
傅嘉灵生于富贵，却不慕奢华，自来崇尚简朴。平日里只肯着素色衣衫，一应刺绣花样也无。亦从不佩戴金银珠宝，日常只见鸦青云鬓，仅以木簪挽就，颈项腕间皆是空荡荡的，连耳洞都未打一个。
若遇年节，或碰上实在推托不得的场合，才会用时新鲜花做点缀。那年七夕，傅嘉灵便在衣裙上绣出了临水照花的纹样。
她腰系蓝绿丝绦，假拟湖光山色，自腰线起，往上看是一朵水仙盛放，这本不算稀奇，无非是那绣功配色比市面上常见的要好些。再往下看，则是同样的水仙倒立着，随了一层层素纱裙摆摇曳开来，那原本平凡的花朵便像在随波荡漾似的。
傅嘉灵自此声名鹊起。就连她那日随手挽在腕间的不知名草环，都引得街头巷尾争先效仿。
平京人从此管水仙叫灵花，认野草为仙木。她们爱那花那草，如同爱那年月下乞巧的凌波仙子。她们神话了一个原本活在世俗中的女子，当那女郎的表现违背了世人的想象，她们便毫不犹豫的放弃她、唾骂她……
到头来，爱她恨她的都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