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里的生活,越呆感觉越纯粹,连着几天下来,四人的娱乐活动除了钓鱼散步看日出,还多了个上山祈福。

    这儿山势绵延,每一个山头就有一座寺庙,谢灵谚和舒雨自从知道了,就一定要去拜拜,他二人坚定的要为自己去去晦气。

    于是梅至和魏尧只得陪他们俩个去,有缆车大家就坐缆车,没有缆车就认命的爬,为了照顾舒雨这个“伤患”,大家的速度都很慢,通常一来一回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

    每每到了山顶,都是谢灵谚和舒雨头一个挤进去,他二人很虔诚,不在里面呆半个小时以上是不会出来的,梅至想,两个人到底在许愿什么,许得这么久,那些佛祖记得住吗?

    她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于是站在门口等,魏尧为了陪她,也站在门口等。

    “没想到就四个人,他们两个居然这么迷信,还好咱们两个不迷信。”梅至站在门口和魏尧感叹道。

    “也是,这两个被生活吓怕了吧。”魏尧附和她。

    梅至晒笑:“太脆弱了,太脆弱了。”

    她边说边摇头,看着真的挺惋惜,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搞得魏尧也笑起来。

    “你最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他问。

    “没有。”梅至说完顿了下,又补充:“有也过去了。”

    “家里的事?”

    “嗯。”

    魏尧看着她,害怕这种时候聊这个会让她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于是就不说话了。

    双方二人站在树下,嗅着冷冽的空气,看着头顶丝带飘摇,远处还有雾气升腾,一时无言也很惬意。

    里面两个过了好久,才一瘸一拐的出来,外面二人看到了皱眉:

    “怎么了?你的腿怎么也受伤了?”这是梅至问谢灵谚的。

    “跪的。”谢灵谚龇牙咧嘴的,膝盖乍站起来走两步还有点疼。

    “你这么虔诚的?”梅至半信半疑。

    “那必须的。”谢灵谚摆出了一副毋庸置疑的模样。

    梅至看看舒雨,舒雨点头认可,“他真的很认真,被生活搞怕了的男人就这样。”

    跪在那不声不响了半个小时,心里一直在默念祈祷,没人知道他在祈祷什么。

    “别笑,我也给你们祈福了的。”谢灵谚说完,还真的从兜里掏出了两个小福袋,给梅至和魏尧一人一个,说有了这玩意必能逢凶化吉诸事顺遂,他请师傅给它们开了光的。

    梅至拿着,她不信这些玩意儿,谢灵谚看出来硬是让他俩揣兜里了。

    四人在这山里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爬爬山,看看风景,遇到祈福的地方就去拜拜,仪式走一下,不知不觉假期也快到头了。

    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大家最后一次在天台上聚餐,因为明天早上要出发,这会子倒是没有人再要求喝酒了。

    舒雨也不念叨了,不知为什么,临要走了她心情反而很好,梅至看了,想打趣她:

    “是不是有人等着,所以才那么高兴?”

    “嗯?”舒雨听着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梅至这话什么意思。

    谢灵谚笑着插话进来,“她说,是不是有人等你啊,明天要回去了,这么高兴。”

    舒雨一下听明白了,忍不住皱眉:“啊,你说他啊,八字没一撇,他才不会等我。”

    另外三个谁都知道她有情况了,看着模样,进展不是很顺呐。

    “努努力,主动出击。”谢灵谚在这出馊主意。

    “主动出击个毛球,你不知道他是个多么一板一眼的人呢,小梅知道,老古董一个。”

    梅至回忆了下脑海里那个冷漠的男人的模样,她点点头,感觉好朋友去靠近这么个人并且软化他,还是有点难度的。

    “我只能说你加油。”她鼓励舒雨。

    “得了,老魏,这下真的只有咱俩单身了,剩下两位女士都已经找到另一半了,你说咋办?”

    “什么咋办?你不是在相亲吗?”魏尧云淡风轻的说,仿佛终身大事他一点也不操心不着急的模样。

    魏尧的话令谢灵谚想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他当即发誓:“相个鬼,我再也不相亲了。”

    “说得好!”梅至赞同,再也不相亲了。

    “还是咱们小梅同学有心得,知道哪里有火坑,会嘱咐我不往里跳。”谢灵谚拍拍梅至的肩膀赞赏的说道,惹得魏尧认认真真看梅至。

    “你现在……真的没事吧?”他问。

    之前旅游的事因梅至被推迟,从她的嘴里,他们也陆陆续续听到了她发生了些什么事,眼下看她出来状态还不错,几个人前两天也没问她,现在都快要回去了,他们索性问一问,真出事的话,他们给出谋划策。

    “没事,我真的没事,就是和他有点误会。”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温远阳,魏尧他们都懂。

    “婚姻轻易不要踏入。”谢灵谚看了眼梅至,回头对舒雨和魏尧说,他说得煞有其事的,跟经历过了一样。

    “你瞎说什么呢。”梅至笑着要打他。

    “那你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结不结婚?”谢灵谚挡着她,很欠揍的问了这个问题。

    梅至认真想了下,如果是温远阳的话,那么……

    那么会的吧。

    就算不是相亲,就算家里没有出事,如果她机缘巧合下和温远阳相识,她觉得,他俩很大可能也会有个结果的。

    “你不说话,代表后悔了。”谢灵谚拍板。

    “我才没后悔呢。”梅至和他继续闹,舒雨在旁边劝架,魏尧看着梅至也只是在一旁淡淡的笑。

    一晚上就在这么闹腾中过去了,第二天下午,四人出发,开车开了几个小时,达到市区的时候,他们兵分两路,魏尧要先回家,和她们不顺路,谢灵谚于是就承担起了将两位女士送回家的责任。

    先送舒雨回家,她腿脚不方便,回家好好歇一歇,顺便联系联系她的发展对象,几天没见了,用她的原话讲:“甚是想念。”

    梅至和谢灵谚嘲笑了她一番,然后才驱车离开,坐车里,二人边开边闲聊,谢灵谚这时候比在山里正经得多。

    “我说真的,小梅同学,你在我们这里结婚最早,你真的不后悔?”

    “我不后悔呀。”梅至干脆的说。

    谢灵谚默了会,又开口道:“我说假如,假如啊,有个人早早就喜欢你,但是一直没和你告白,他犹豫,害怕告白之后会破坏本来就已有的关系,所以一直不敢,导致就这么错失机会了,如果,如果他此前抓住机会在你结婚之前告白了,你会怎么抉择?”

    “你小子暗恋我。”梅至歪嘴笑。

    “暗恋你个屁,你够可以的,敢意淫我暗恋你。”谢灵谚被她逗笑了。

    梅至也被自己逗笑了,他们四个,该说不说,感情之间倒是清清白白的,不然这种关系也不会维持那么久,且一直很稳定。谢灵谚说的这个事,十有八九说得是他自己,借口“我有个朋友”这种句式说出来。

    “那就是你暗恋某个谁,借机来问我。”

    谢灵谚想了想,摇头:“我替我朋友问的,差不多是这么个事。”

    太经典了,果然是“我有个朋友。”

    “既然认识了那么久都没发展成为恋人,那大概也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恋人,更不适合结婚,再说了,你朋友连告白这种事都没有勇气,后面就不用谈了,都是虚无,一切都是虚无。”

    梅至跟个哲学家似的坐在副驾驶,举起一根手指颇装模作样的说。

    谢灵谚开车间隙瞄了她一眼,觉得她没救了,但是仔细想想,她说得也对,像她这种直肠子没心眼的人,不能跟她玩弯弯道道的,只能说,有些人命中注定的就是有缘无分吧。

    他咬咬牙,赞同道:“你说得对,那小子活该。”

    “嗯,活该。”梅至继续摇头晃脑。

    开车到她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谢灵谚坚持要把她送到单元门门口,梅至也不跟他客气。

    就是没想到,车开到单元门门口的时候,梅至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那就是温远阳。

    “那是你老公?”谢灵谚眼光都比她好使。

    “嗯。”梅至点头。

    温远阳显然也注意到他们了,眼睛朝着他们看过来,见车越驶越近,他慢慢也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梅至,这下目光就移不开了,一直盯着看。

    谢灵谚慢慢挪,突然之间,他扭头对梅至说:“我帮你教训他。”

    “啊?”梅至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谢灵谚车子突然一个加速,直对着温远阳冲过去,梅至吓了一跳,她当即尖叫起来,同时手抓住了谢灵谚的胳膊一直叫停。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梅至脑子里只剩下了恐惧,她害怕车子真的朝温远阳冲过去。

    好在谢灵谚也不疯,他只是为了吓吓人,在临近温远阳身体的两米开外,他猛地刹车,温远阳就这么站在他车前,一脸平静,动都没动。

    两个男人,就这么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皆是盯着对方看。

    车乍一停下,梅至吓得失魂落魄,当下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值此之际,谢灵谚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扭头对梅至说:“是魏尧要我这么干的。”

    还说屁话呢,梅至是没空了,有空她一定揍他,现阶段她只顾着赶紧下车。

    谢灵谚闯下烂摊子,屁股拍拍一溜烟就跑了,他车倒退得飞速,没几秒就开走了,留下梅至站在站在温远阳面前,一脸惊疑未定。

    “你……你没事吧?”她大着舌头问。

    温远阳没回答,只是看着前方车开走,一转眼车屁股尾巴都看不见了。

    跑得倒挺快。

    “没事。”他轻飘飘的开口,听得梅至心里发怵。

    摸不准这人到底生没生气,梅至站在原地,对他左观察右观察,就是不说话。

    “干什么?”温远阳微微皱眉问她。

    时隔一个星期没见,她倒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看看你,看看你有没有生气。”梅至故作委屈扭扭捏捏的说。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回家了。”温远阳一抄手,打开单元门进去了。

    梅至站在原地,没跟上,温远阳替她把着门,见人没跟上来,他回头:“你还回不回家?”

    “回的。”梅至应着跟上他。

    一路无言走到电梯口,梅至磨磨蹭蹭的,最终还是开口:

    “你怎么会在楼下?”

    “赏月。”

    大冬天的,哪来的月亮呀。

    梅至撇撇嘴,问道:“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温远阳没说话。

    奇怪了,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梅至心里偷偷嘀咕。

    温远阳其实不知道,就是单纯的心理感应,这都这么多天了,他觉得,她也该回来了吧,所以这两天晚上他其实都在楼底下等,所幸没让他等太久,她今天回来了。

    老实说,看见她坐着别人车回来的那瞬间,他心里没别的感觉,因为光只是看到她的脸,他心里就瞬间奇异的升起莫名的兴奋,嗯,光看到人就那么开心了,不枉他前几天晚上天天去丈母娘那里打探她的消息。

    她能天天给妈妈报平安,却不能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真是……温远阳抄着手还是决定先不开口了。

    “怎么不说话?”梅至出去玩了一趟到底硬气了,居然还先发制人开口质问了。

    温远阳才不管她,出了电梯门,率先掏出钥匙开门,家里,钟鼎钟帛正等着他俩。

    这俩小东西,梅至出去一趟还怪想念它们的,就算它们夹道来欢迎温远阳,她也要凑上去摸摸狗头,好好将它们蹂躏一番,以解自己相思之苦。

    “这么想念它们?”温远阳这时候开口了。

    “对。”梅至玩狗头。

    温远阳深深叹口气:“没想别的?”

    “没有。”

    他一下子掰过她的脸,问:“它们主人呢?”

    让他刚刚拿腔拿调的,梅至嘴硬:“不想。”

    “行。”温远阳松开她。

    “你要先回答我,在楼下是不是等我的?我再回答你。”

    “没等你,在赏月。”

    梅至一向觉得自己嘴硬,没想到温远阳也不遑多让。

    “哼。”她不稀罕这个答案,但直到洗漱完了,她还在哼,哼到一把被温远阳拉到了房间。

    黑暗里,所以感官都被无限放大的时候,温远阳问她:“我都没生气,你在这哼什么哼?”

    “我就哼。”梅至僵直着身体,但下一秒就破功了。

    黑黢黢的房间里,不知过了多久,才又传来低沉又慵懒的嗓音,问:“还没有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你要气到多久?”

    梅至力竭,喘息了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气到地老天荒!”

    温远阳手下一掐,狠声说:“行,这可是你说的。”

    梅至瞬间就想服软来着,可惜已经没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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