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这三人之后，陈锦端就回了将军府，依旧是从那条狭小的地道钻回去的。
刚打开衣柜，就见鸣玉兴奋地往嘴里塞红枣糕，赵夫人则是一脸担忧地在房内来回踱步，见陈锦端灰头土脸的出来，忙上前拉住她，给她更衣。
“没人发现吧？”陈锦端一边由着赵夫人动作，一边轻声问道。
鸣玉凑上前来，嘴巴塞得鼓鼓的，像松鼠一般说话：“刚刚在路上给阿姊你送酸角糕的那个人来过，说是怕酸角糕不够吃，再来送点给你，被素兰挡回去了。”
陈锦端点头，“是他的话应当无事。”
陈锦端换好衣服，脸和手还是灰扑扑的，擦也擦不掉，鸣玉眼睛一转，向门外道：“红枣糕沾得我一脸都是，快送盆水进来我洗洗。”
赵夫人用手指点她的额头，道：“就你机灵。”
陈锦端和鸣玉都笑出声来。
“可担心死我了，娘娘事都办妥了吗？”赵夫人仍皱着眉头。
“嗯，一大半吧，我现在要去一趟太常府，找乔阿姊一趟。”
赵夫人不赞同道：“一天做那么多事，定会惹人注意的。”
素兰送了水进来，陈锦端洗了脸和手后就要出门，道：“我知道，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机不可失，锦惠能不能和范二那狗东西和离就看今天了。”
赵夫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什么机会？不是说就只是让凤棋离开吗？”
陈锦端回头握住她的手道：“嫂嫂，我知你是个极小心的人，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可是锦惠的事没有稳当的办法可行，我只能走这一步，若是陛下生气了，我定一口咬死你们不知情，只让这事烂在陈家、烂在我身上。”
“若陛下生气，我就说是我一人帮的阿姊——”
“你闭嘴！”赵夫人终于忍不住叱责鸣玉，她不知道陈锦端干了什么，干的事又会引发陛下多大的怒火，但这绝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家可以承受的，她小心也是为了保全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赵夫人深吸一口气，道：“娘娘不是着急吗？先去太常府吧，我们和你一起去，这样可以说是我们三人聊到兴头上去找淑慎一起玩。”
陈锦端看她表情是认真的，便感激地笑笑，四人坐上马车一起去了。
乔淑慎难得在府里，将几人迎进来后正觉得奇怪，就见陈锦端朝她使眼色，她立马明白了，带着几人往自己房里走。
“我正奇怪呢，你们平时都不爱来我这里，约我也只约出去外面或者约到你们府上，怎么突然就来了，还来了这么一大群。”
陈锦端接过她递来的茶，笑吟吟道：“每次来都感觉太常大人脸色不好，几次下来，我自然就不敢来了。”
乔淑慎翻了个白眼，“你还有看人脸色的时候？”
陈锦端知道她那个白眼是翻给楚司的，就笑道：“我不一直都在看脸色吗，看萧凭的脸色，看太常大人的脸色，看你的脸色。”
乔淑慎啐了她一口，让她说正事。
陈锦端正色道：“你不是和京令尹夫人关系好吗？你帮我找她，让她夫君接了范家的案子，他也不用断，就由着事情闹大，让御史台介入就好。”
乔淑慎问：“范家的什么案子？锦惠要打官司和他家和离？”
她只知道那日赛马会上陈锦惠和范二起矛盾被陈锦端撞见了，并不知道里头具体的内情。
“范二打死了个妾室，那妾室的侍女现下已在官府击鼓鸣冤了。”
乔淑慎一听就知道里面少不了陈锦端的动作，乜斜着陈锦端道：“你为了锦惠倒是豁得出去。”
说完就要出发去找京令尹夫人，在门口和陈锦端一行人分别时向陈锦端保证道：“包在我身上。”
陈锦端这才放了心，又去八珍楼坐了一回，直到贺兰衡现身来催她回宫，她才起身回去。
赵夫人和鸣玉也是这时才知道一路上一直有人跟着她们，不由得怔忡。
陈锦端笑笑就回去了。
一路上也没向贺兰衡打听什么，一是她一直不喜欢这个不怎么说话的侍卫，二是现在事情已经做下，在不明情况之前一定是越沉默越好，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是她并没能如愿。
一回长秋宫陈锦端就看见萧凭坐在正殿中，面前一桌子的菜，看样子是在等她用膳。
“逛了一天，累了吧，过来用晚膳。”他的语气平平，似是什么也不知道。
陈锦端紧张地搓了搓手指，道：“我与嫂嫂和鸣玉在八珍楼用过了，陛下你自己用吧。”
说着她就要进内殿洗漱，却被萧凭一句话叫住了脚步：
“范二的妾死了。”
陈锦端顿住，背对着萧凭，缓缓道：“怎么突然就死了？”
“你不知道？”
陈锦端仍背着身，因为萧凭在，所以素兰并未进来，此时只有她一个人和萧凭对峙，背后渗出丝丝冷汗来，“范二纳了那么多妾，进了房里又不怜惜人家，也是可怜了一条人命。”
萧凭道：“过来，坐下。”
陈锦端深吸一口气，还是回来坐下了。
萧凭修长的手指捏着碧玉箸，越发衬得他手指白皙，他挑起一块烩牛肉，喂到陈锦端嘴前，“那个叫登雍的侍卫帮你办得事？”
陈锦端瞳孔一抖，没把握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张嘴，挂心着这么一件事，去八珍楼也吃不下几口吧。”
陈锦端缓缓张口，把那块牛肉吃下去了，是长秋宫小厨房的手艺，不知道他是来了长秋宫才吩咐人动手做的，还是传了个口令来让人提前做的。
萧凭盯着她的嘴，看她慢慢嚼动牛肉，待她嘴不动了，他方说：“吃完了就张嘴说话。”
陈锦端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了，萧凭也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她今天必须交代点什么出来，萧凭才能甘心。
她白日间在范府后门门口让登雍敲晕那两个下人时就想到了这一刻，整件事都太明显了，从锦惠受欺负，到范二落难，任何知道内情的人都能看出这事是她谋划的，她也不指望自己高枕安卧地就看着这事顺顺利利地就过去了，这一遭盘问，她是躲不过的。
“臣妾实在是看不下去锦惠在他家被欺负成这样。”陈锦端眼睛看着桌上丰盛的菜道。
萧凭不说话，冷冷地盯着她。
陈锦端硬着头皮道：“陛下没见到那日马场上的锦惠，被打得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范二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将人折磨成这样，他还对臣妾说这是他的家事，倘若施暴是家事，这天下岂不要大乱？朝廷如何管束黎民百姓？”
陈锦端说完抬眼看了看萧凭，见他仍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着，便继续道：“陛下你是知道臣妾的脾气的，锦惠都成那样了，我怎么能不为她想办法？”
萧凭不知是被她的哪句话触动了，神色逐渐软了下来，摩挲着手上的碧玉箸道：“我知道你，你也应该是知道我的，你和我说，我一句话便可以让他们和离，又何必你去大费周章，还累着身体。”
陈锦端一懵，没想到这么他态度软化地这么快，急忙装出柔弱地样子，跪在地上，泫然欲泣道：“臣妾的身体不值什么，陛下知道臣妾最看重的就是家人和朋友的，只要她们好，我就是死了也可以的。”
萧凭看她越说越不对，忙止住她的话头，将人拉到膝上坐着，故作严厉道：“不许说这样的话，最要紧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说完，又握住陈锦端攥成拳头的手，叹息着想，不知自己在她心里，还算不算得上家人。
“臣妾也想信陛下、依靠陛下，只是臣妾怕”，陈锦端好像摸清了要怎么和阴晴不定的萧凭说话，颤着声道,“臣妾怕陛下嫌臣妾，臣妾不能再失去陛下了……”
萧凭搂在陈锦端背后的手紧了紧，道：“我们是夫妻，拜了天地结了发的，下地府都分不开。以后遇到什么事就来找我。”
陈锦端一边在他怀里装小鸟依人，一边为自己觉得悲哀，死了都还和这个人在一起，太痛苦了。
“锦端，相信我。”
陈锦端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想从他怀里出来看看他，却一动就被他箍紧了，陈锦端试着挣了挣，没挣开，只能算了，闷闷道：“我相信陛下……锦惠的事陛下打算怎么处理？”
萧凭静了半晌，道：“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陈锦端试探道：“和离肯定是要和离的，但他还我妹妹那么苦，就这样放过他，我心里觉得不舒服。”
萧凭“嗯”了一声。
陈锦端从他怀里挣出来，“嗯是什么意思？是会让他们和离，还是不止让他们和离？”
萧凭笑道：“你这两种理解，最差都是和离，就你机灵。”
陈锦端被揭穿，也不恼，坐在萧凭身侧的鼓凳上道：“他家那样的龙潭虎穴，和离是肯定的。只是那范二若就这样平安无事，未免也太便宜了他。还有卯儿，卯儿怎么办呢？”
满桌的菜都已经凉了，萧凭没有再动筷，只道：“范卯是他范家的儿子，终究是不能离开范家的。”
陈锦端道：“可范家对他什么样你是知道的，范家并不重视他，他留在范家只会落得和小红一样的下场。”
萧凭问：“小红是谁？”
陈锦端一哽，“就是今日范二打死的那个妾室。”
萧凭这才知道，今日得到的消息只告诉他范家的侍女状告范二打死了一个妾室，他也没想起来问问那个妾室叫什么。
刚刚才说了两句软和话，萧凭不欲再破坏两人之间难得的温馨，便只让陈锦端放心，他会去处理，陈锦端还想再说什么，萧凭就让外面候着的宫侍进来把桌子上的菜收拾了，再去重新做一桌来。
陈锦端看着满桌只动过一两口的菜，心疼道：“把这些热热吧，再添两样陛下爱吃的菜给陛下。”
萧凭疑惑地看她。
陈锦端解释道：“被围困时没粮食，一天只能吃一顿，吃得比这不知差了多少倍呢。”
萧凭一愣，又吩咐道：“只热热这些吧，不用加菜了。”
陈锦端总是不经意地提起益州的日子，每次她提到她在益州受的苦时，萧凭总觉得胸口像是被她的话捅了个对穿似的，疼得他皱眉，可是她在益州吃的那些苦又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在京城纵横谋划时并非没有想到她在益州会过得有多难，他甚至想到了她的死。
幸而，她没有真的依照他的计划那样死在益州，否则此刻便是连弥补也无处可弥补了。
幸好，她还能在他身边，她还是他的皇后。
刚打开衣柜，就见鸣玉兴奋地往嘴里塞红枣糕，赵夫人则是一脸担忧地在房内来回踱步，见陈锦端灰头土脸的出来，忙上前拉住她，给她更衣。
“没人发现吧？”陈锦端一边由着赵夫人动作，一边轻声问道。
鸣玉凑上前来，嘴巴塞得鼓鼓的，像松鼠一般说话：“刚刚在路上给阿姊你送酸角糕的那个人来过，说是怕酸角糕不够吃，再来送点给你，被素兰挡回去了。”
陈锦端点头，“是他的话应当无事。”
陈锦端换好衣服，脸和手还是灰扑扑的，擦也擦不掉，鸣玉眼睛一转，向门外道：“红枣糕沾得我一脸都是，快送盆水进来我洗洗。”
赵夫人用手指点她的额头，道：“就你机灵。”
陈锦端和鸣玉都笑出声来。
“可担心死我了，娘娘事都办妥了吗？”赵夫人仍皱着眉头。
“嗯，一大半吧，我现在要去一趟太常府，找乔阿姊一趟。”
赵夫人不赞同道：“一天做那么多事，定会惹人注意的。”
素兰送了水进来，陈锦端洗了脸和手后就要出门，道：“我知道，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机不可失，锦惠能不能和范二那狗东西和离就看今天了。”
赵夫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什么机会？不是说就只是让凤棋离开吗？”
陈锦端回头握住她的手道：“嫂嫂，我知你是个极小心的人，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可是锦惠的事没有稳当的办法可行，我只能走这一步，若是陛下生气了，我定一口咬死你们不知情，只让这事烂在陈家、烂在我身上。”
“若陛下生气，我就说是我一人帮的阿姊——”
“你闭嘴！”赵夫人终于忍不住叱责鸣玉，她不知道陈锦端干了什么，干的事又会引发陛下多大的怒火，但这绝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家可以承受的，她小心也是为了保全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赵夫人深吸一口气，道：“娘娘不是着急吗？先去太常府吧，我们和你一起去，这样可以说是我们三人聊到兴头上去找淑慎一起玩。”
陈锦端看她表情是认真的，便感激地笑笑，四人坐上马车一起去了。
乔淑慎难得在府里，将几人迎进来后正觉得奇怪，就见陈锦端朝她使眼色，她立马明白了，带着几人往自己房里走。
“我正奇怪呢，你们平时都不爱来我这里，约我也只约出去外面或者约到你们府上，怎么突然就来了，还来了这么一大群。”
陈锦端接过她递来的茶，笑吟吟道：“每次来都感觉太常大人脸色不好，几次下来，我自然就不敢来了。”
乔淑慎翻了个白眼，“你还有看人脸色的时候？”
陈锦端知道她那个白眼是翻给楚司的，就笑道：“我不一直都在看脸色吗，看萧凭的脸色，看太常大人的脸色，看你的脸色。”
乔淑慎啐了她一口，让她说正事。
陈锦端正色道：“你不是和京令尹夫人关系好吗？你帮我找她，让她夫君接了范家的案子，他也不用断，就由着事情闹大，让御史台介入就好。”
乔淑慎问：“范家的什么案子？锦惠要打官司和他家和离？”
她只知道那日赛马会上陈锦惠和范二起矛盾被陈锦端撞见了，并不知道里头具体的内情。
“范二打死了个妾室，那妾室的侍女现下已在官府击鼓鸣冤了。”
乔淑慎一听就知道里面少不了陈锦端的动作，乜斜着陈锦端道：“你为了锦惠倒是豁得出去。”
说完就要出发去找京令尹夫人，在门口和陈锦端一行人分别时向陈锦端保证道：“包在我身上。”
陈锦端这才放了心，又去八珍楼坐了一回，直到贺兰衡现身来催她回宫，她才起身回去。
赵夫人和鸣玉也是这时才知道一路上一直有人跟着她们，不由得怔忡。
陈锦端笑笑就回去了。
一路上也没向贺兰衡打听什么，一是她一直不喜欢这个不怎么说话的侍卫，二是现在事情已经做下，在不明情况之前一定是越沉默越好，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是她并没能如愿。
一回长秋宫陈锦端就看见萧凭坐在正殿中，面前一桌子的菜，看样子是在等她用膳。
“逛了一天，累了吧，过来用晚膳。”他的语气平平，似是什么也不知道。
陈锦端紧张地搓了搓手指，道：“我与嫂嫂和鸣玉在八珍楼用过了，陛下你自己用吧。”
说着她就要进内殿洗漱，却被萧凭一句话叫住了脚步：
“范二的妾死了。”
陈锦端顿住，背对着萧凭，缓缓道：“怎么突然就死了？”
“你不知道？”
陈锦端仍背着身，因为萧凭在，所以素兰并未进来，此时只有她一个人和萧凭对峙，背后渗出丝丝冷汗来，“范二纳了那么多妾，进了房里又不怜惜人家，也是可怜了一条人命。”
萧凭道：“过来，坐下。”
陈锦端深吸一口气，还是回来坐下了。
萧凭修长的手指捏着碧玉箸，越发衬得他手指白皙，他挑起一块烩牛肉，喂到陈锦端嘴前，“那个叫登雍的侍卫帮你办得事？”
陈锦端瞳孔一抖，没把握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张嘴，挂心着这么一件事，去八珍楼也吃不下几口吧。”
陈锦端缓缓张口，把那块牛肉吃下去了，是长秋宫小厨房的手艺，不知道他是来了长秋宫才吩咐人动手做的，还是传了个口令来让人提前做的。
萧凭盯着她的嘴，看她慢慢嚼动牛肉，待她嘴不动了，他方说：“吃完了就张嘴说话。”
陈锦端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了，萧凭也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她今天必须交代点什么出来，萧凭才能甘心。
她白日间在范府后门门口让登雍敲晕那两个下人时就想到了这一刻，整件事都太明显了，从锦惠受欺负，到范二落难，任何知道内情的人都能看出这事是她谋划的，她也不指望自己高枕安卧地就看着这事顺顺利利地就过去了，这一遭盘问，她是躲不过的。
“臣妾实在是看不下去锦惠在他家被欺负成这样。”陈锦端眼睛看着桌上丰盛的菜道。
萧凭不说话，冷冷地盯着她。
陈锦端硬着头皮道：“陛下没见到那日马场上的锦惠，被打得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范二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将人折磨成这样，他还对臣妾说这是他的家事，倘若施暴是家事，这天下岂不要大乱？朝廷如何管束黎民百姓？”
陈锦端说完抬眼看了看萧凭，见他仍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着，便继续道：“陛下你是知道臣妾的脾气的，锦惠都成那样了，我怎么能不为她想办法？”
萧凭不知是被她的哪句话触动了，神色逐渐软了下来，摩挲着手上的碧玉箸道：“我知道你，你也应该是知道我的，你和我说，我一句话便可以让他们和离，又何必你去大费周章，还累着身体。”
陈锦端一懵，没想到这么他态度软化地这么快，急忙装出柔弱地样子，跪在地上，泫然欲泣道：“臣妾的身体不值什么，陛下知道臣妾最看重的就是家人和朋友的，只要她们好，我就是死了也可以的。”
萧凭看她越说越不对，忙止住她的话头，将人拉到膝上坐着，故作严厉道：“不许说这样的话，最要紧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说完，又握住陈锦端攥成拳头的手，叹息着想，不知自己在她心里，还算不算得上家人。
“臣妾也想信陛下、依靠陛下，只是臣妾怕”，陈锦端好像摸清了要怎么和阴晴不定的萧凭说话，颤着声道,“臣妾怕陛下嫌臣妾，臣妾不能再失去陛下了……”
萧凭搂在陈锦端背后的手紧了紧，道：“我们是夫妻，拜了天地结了发的，下地府都分不开。以后遇到什么事就来找我。”
陈锦端一边在他怀里装小鸟依人，一边为自己觉得悲哀，死了都还和这个人在一起，太痛苦了。
“锦端，相信我。”
陈锦端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想从他怀里出来看看他，却一动就被他箍紧了，陈锦端试着挣了挣，没挣开，只能算了，闷闷道：“我相信陛下……锦惠的事陛下打算怎么处理？”
萧凭静了半晌，道：“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陈锦端试探道：“和离肯定是要和离的，但他还我妹妹那么苦，就这样放过他，我心里觉得不舒服。”
萧凭“嗯”了一声。
陈锦端从他怀里挣出来，“嗯是什么意思？是会让他们和离，还是不止让他们和离？”
萧凭笑道：“你这两种理解，最差都是和离，就你机灵。”
陈锦端被揭穿，也不恼，坐在萧凭身侧的鼓凳上道：“他家那样的龙潭虎穴，和离是肯定的。只是那范二若就这样平安无事，未免也太便宜了他。还有卯儿，卯儿怎么办呢？”
满桌的菜都已经凉了，萧凭没有再动筷，只道：“范卯是他范家的儿子，终究是不能离开范家的。”
陈锦端道：“可范家对他什么样你是知道的，范家并不重视他，他留在范家只会落得和小红一样的下场。”
萧凭问：“小红是谁？”
陈锦端一哽，“就是今日范二打死的那个妾室。”
萧凭这才知道，今日得到的消息只告诉他范家的侍女状告范二打死了一个妾室，他也没想起来问问那个妾室叫什么。
刚刚才说了两句软和话，萧凭不欲再破坏两人之间难得的温馨，便只让陈锦端放心，他会去处理，陈锦端还想再说什么，萧凭就让外面候着的宫侍进来把桌子上的菜收拾了，再去重新做一桌来。
陈锦端看着满桌只动过一两口的菜，心疼道：“把这些热热吧，再添两样陛下爱吃的菜给陛下。”
萧凭疑惑地看她。
陈锦端解释道：“被围困时没粮食，一天只能吃一顿，吃得比这不知差了多少倍呢。”
萧凭一愣，又吩咐道：“只热热这些吧，不用加菜了。”
陈锦端总是不经意地提起益州的日子，每次她提到她在益州受的苦时，萧凭总觉得胸口像是被她的话捅了个对穿似的，疼得他皱眉，可是她在益州吃的那些苦又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在京城纵横谋划时并非没有想到她在益州会过得有多难，他甚至想到了她的死。
幸而，她没有真的依照他的计划那样死在益州，否则此刻便是连弥补也无处可弥补了。
幸好，她还能在他身边，她还是他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