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3）
一路上，听着璎珞轻柔的嘱咐，苏嬛明着恭敬肃穆不发一言，暗里却已经笑了起来。若她真是天水苏氏的七岁孩子，或许还真会为夫人这话，为恢复荣耀去勾引那个素未谋面的可怜公子。可她并不是。
或者说，其实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天水苏氏，谈何“没落贵女苏嬛”！
而且她这样的漂亮婢子，放在世家大族里，简直就是鸡胁一般的存在。放在姑娘身边，姑娘会被比下去，放在公子身边，又要严防死守不让勾引公子坏人前程，不因良贱通婚使公子身陷囹圄。所剩好处，也就只有在外人来访时装点门面了。
偏偏夫人的话，分明是在勾起婢子往上爬的心。看来夫人并不喜欢这大郎。
“大郎虽是婢子生的，夫人也与二郎一般对待……”
哦，原来如此。
她们又走了一段，进了一个院子。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扑来，苏嬛连忙闪开，才没被跟着带到地上。
地上的男孩撑地起来，拍了拍手，也顾不得月白敞袍上那一块灰，就往璎珞凑过来：“璎珞姑姑，我要吃梧桐子，院里那棵树不给我结！”从出现到说话，他竟是一眼也没看过苏嬛。
“大郎乖，梧桐结子要等明年五六月。不如先遣他们买些老菱来？”
“不嘛不嘛，我就要！”
这孩子都五六岁了，又是老大，怎么还如此不明事理！苏嬛不发一言，只是心里为自己的未来叹了口气。
这怕是夫人都不用再安排人勾引，这孩子就能把自己给折腾废了。
“大郎，夫人记得你天天念叨着要个好看的侍奉，家里世袭的奴婢你又看不上眼，找了挺多人牙子，才找到这么个出挑的。你看看可还合你心意？”
“可……啊！这个妹妹真好看！”
“哪儿有什么妹妹？三姑娘不是还在正房歇着吗？”璎珞移步，刚好挡在了苏嬛和男孩中间。男孩不情愿地收起了向前伸的脚。
苏嬛忙行了个礼：“婢子见过公子。”
“你叫什么？算了我还是给你赐个名吧。”眉头一皱，想到了一些下人"狗蛋”、“铁柱”、“翠花”之类的浑名，男孩赶紧改了口。这么好看的妹妹名字一定不能是这么土的啊……
他略一沉吟，道：“姑射、宓妃那样的女子，曹子建一篇《洛神赋》说尽了。“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院里有了流风，就叫回雪吧！”
“回雪谢公子。”话还没说完，苏嬛便看到大公子蹦蹦跳跳到了璎珞面前，拉起了她的袖子左右晃着：“姑姑姑姑，我会背《洛神赋》！那么多生字我都读得懂，是不是很厉害？”
“赐名……”行，你厉害。你倒是先把赐名这事儿了结后再去和别人炫耀啊！
大公子还缠着璎珞，想和她再玩一阵。可璎珞终究有事走了，临走前把苏嬛推给了公子：“回雪要好好侍奉大郎。”
苏嬛嘴上自然乖巧应下。
这么小一个姑娘，刚来就成了大郎的贴身婢女，不满的人肯定很多，流言和诋毁也注定满天飞。可苏嬛并不在乎这些。府里流言多了，她只要悄悄躲起来哭，然后“恰巧”被璎珞发现，流言就会被暂时压下。平日里她常给府里的其它人，特别是生活上有困难的人一些帮助，恩威并施，只几个月，底下的声音就小下去了。侍书磨墨，奉食送衣，不管外面怎么说，苏嬛只是镇静做着自己的事，就像一个普通的侍女。
这段时间，她也没因为这些奔波在压制流言的路上，而是去了解了一些府里的常识。比如夫人出身兰陵萧氏；大郎名初，六岁，生母是主君的通房；二郎名恒，五岁，三娘子名芷，才刚出生没多久，还是爱在襁褓里睡觉的年纪，他们都是夫人的孩子。至于那个在外做官的一家之主，府里总说主君是会给夫人描眉的，在外为官给府里捎东西也勤，夫妻两个恩恩爱爱，但就夫人生三姑娘时他没陪在身边来看，苏嬛对这个说法十分怀疑。
不过这点怀疑没必要一直横亘在心头，阻拦她的大事。
“流风……”趁着王初不注意，苏嬛赶紧对旁边的小厮比划了一下什么，小厮笑着微微点头。
申时进飧食①时，下人房外的僻静处，杂草堆间的小空隙里，流风塞给苏嬛了东西，又拿回了什么，双眼直放光。他小心翼翼挑起一点塞到嘴里，
刚拿起一块布要将它细细包好，就听见后面一陈响声，急忙要躲。
可一只温热的小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肩膀上：“流风回雪，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先生可是教过我们，这叫私.….相授受！对，这是不对的！我要惩罚你们……”
没等大郎说完，苏嬛便笑出声来。察觉不对，她连忙用袖掩口，银铃般的笑语仍不住溢出：“什么私相授受？若我们这都叫私相授受，孔圣人与他那七十二门徒，哪一个不是私相授受？儒、道、佛三家，又有哪一家不在私相授受？”说罢，她伸出手，一卷书露了出来，流风也跟着伸出了手，里头是一大块有些化了的饴糖。
“就是！都这样说的话，农民们在私相授受，做衣服的人在私相授受，哪儿有师长和弟子，就都在私相授受。就是大……”
“大郎心也是同明镜一般，这些东西，是不是私相授受，想来也是清楚的。”苏嬛悄悄撞了一下流风，流风又被抢白，马上闭了嘴。
“啊？”王初没听懂。
流风赶紧沾了点化了的饴糖填进嘴里。可惜呀，握太久了，糖都化了……
苏嬛道：“大郎，所以，如今，流风便是婢的先生了，婢也能识文断字，不说班左之才，婢总算不负先父所盼，能习书知礼了。”说这话时，她的眼睛极亮，如星辰一般。
这里的“礼”，自然指的是古周礼，而非婢子应有的礼数周全。
“哦....”听到这里，王初才明白说的是教书，“书是圣人之学，自然不算私相授受。”
教书诶……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拿着戒尺要苏嬛背经典的场景。背不出书的孩子，可就只能享受又大又硬的竹尺的招待了……
他的手摸向玉佩：“回雪，从今往后，你的学问就由我来考校！《春秋》首句是……”
“隐公元年，郑伯克段于鄢。”
“《河广》？”
“谁谓河广，一苇航之……
“《黍离》？”
小半个时辰了，王初依然没找到机会惩戒“学生”。
“回雪，你天资聪颖，以后就跟着我念书吧。”他怏怏地说，然后又是一句赌气般的命令：“你们两个，跟我走！”
流风嘟囔道：“我们这个时候不就是要跟他走，侍奉他习字吗?”
苏嬛没有说话。
入夜，好不容易把习字习到一半便跑出来抓萤火的王初哄去睡了，苏嬛和流风才疲惫地走向下人房。天上星星在不忍看到他们如此萎靡不振，坠落在世间，化作一只只萤火虫，围绕在他们身边，像在邀请他们振奋起来，赶紧回到房里，趴在床上睡个好觉。
流风伸手，却惊飞了一只叶子上的萤火虫，他清秀的小脸皱了皱，然后转头：“今天下午公子说话时，你为什么要拦我？”
苏嬛想了一下：“我们毕竟是下人，非议主人不太好。”
流风又踢走了一块拦路石：“可不管哪个大人都跟我们说要诚实。”
苏嬛随脚把被踢走没多远的拦路石踢进草丛，打了个哈欠：“听说管家本来想把你安排去庄子做事？”
“父亲的确这么说过，但因为这个，”流风指指自己的脸，“公子要我来侍奉他。在府里不比庄子上好一百倍？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的确不适合府里。”
“为什么！”
“庄子上，你是管家的儿子，你最大，府里还得小心说话，小心做事，得惹了主人不快，被卖被打杀，都没处说理去。”
“啊？不会吧，我看都人挺好……”
“你不知道吗？听说王恺的婢子是劝酒用的，客人不喝酒，他就杀婢子，前前后后死在他手上的都好几百了！也是我们命好，没碰上这样的主人……唉！不管如何，说话做事还是小心为上。”
“可这样，你为什么答公子问时不藏拙？”
静了半响，才慢慢地有阵声音响起：“不想吧……”
笑话！几千岁了，要真的被那么一个活的年头都没她零头长的小屁孩用佩玉打了手心，她脸往哪儿搁啊！而且，这种事情足够让妲姐小修笑一百年的！
“对了，千万别买外面的假发。你给小红买的那个也告诉她别戴。一路过来，路上的尸体缺的最多的，不是头发就是头。”
流风打了个寒战：“知道了。”
之后，苏嬛并没有细数过时间，或许是几十天，或许是一个多月，当雨珠激得荷花池里好一阵风波时，苏嬛被王初叫住，而流风正好被支去取东西。
王初盯着苏嬛：“回雪，流风把你和他说的事和我说了。”
“何事？”苏嬛问。
“自然是你和他说要小心做事，免得被主人刁难或被杀。”他眉头一皱，接着说，“我们家的人并非暴虐的主人。你既然是我院子里的人，我便会护着你，不会命令你做那种残忍的事情。你也不用因那些流言蜚语自卑，世家女儿高贵的血脉足以让你在这些奴婢里站得高了。下次再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我会护着你的！”
苏嬛应下，眼睛面孔感动着，内心淡笑着。也不枉她用这几个月演一场戏，她终于找到这孩子身上让她高看的品格了。
或者说，其实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天水苏氏，谈何“没落贵女苏嬛”！
而且她这样的漂亮婢子，放在世家大族里，简直就是鸡胁一般的存在。放在姑娘身边，姑娘会被比下去，放在公子身边，又要严防死守不让勾引公子坏人前程，不因良贱通婚使公子身陷囹圄。所剩好处，也就只有在外人来访时装点门面了。
偏偏夫人的话，分明是在勾起婢子往上爬的心。看来夫人并不喜欢这大郎。
“大郎虽是婢子生的，夫人也与二郎一般对待……”
哦，原来如此。
她们又走了一段，进了一个院子。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扑来，苏嬛连忙闪开，才没被跟着带到地上。
地上的男孩撑地起来，拍了拍手，也顾不得月白敞袍上那一块灰，就往璎珞凑过来：“璎珞姑姑，我要吃梧桐子，院里那棵树不给我结！”从出现到说话，他竟是一眼也没看过苏嬛。
“大郎乖，梧桐结子要等明年五六月。不如先遣他们买些老菱来？”
“不嘛不嘛，我就要！”
这孩子都五六岁了，又是老大，怎么还如此不明事理！苏嬛不发一言，只是心里为自己的未来叹了口气。
这怕是夫人都不用再安排人勾引，这孩子就能把自己给折腾废了。
“大郎，夫人记得你天天念叨着要个好看的侍奉，家里世袭的奴婢你又看不上眼，找了挺多人牙子，才找到这么个出挑的。你看看可还合你心意？”
“可……啊！这个妹妹真好看！”
“哪儿有什么妹妹？三姑娘不是还在正房歇着吗？”璎珞移步，刚好挡在了苏嬛和男孩中间。男孩不情愿地收起了向前伸的脚。
苏嬛忙行了个礼：“婢子见过公子。”
“你叫什么？算了我还是给你赐个名吧。”眉头一皱，想到了一些下人"狗蛋”、“铁柱”、“翠花”之类的浑名，男孩赶紧改了口。这么好看的妹妹名字一定不能是这么土的啊……
他略一沉吟，道：“姑射、宓妃那样的女子，曹子建一篇《洛神赋》说尽了。“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院里有了流风，就叫回雪吧！”
“回雪谢公子。”话还没说完，苏嬛便看到大公子蹦蹦跳跳到了璎珞面前，拉起了她的袖子左右晃着：“姑姑姑姑，我会背《洛神赋》！那么多生字我都读得懂，是不是很厉害？”
“赐名……”行，你厉害。你倒是先把赐名这事儿了结后再去和别人炫耀啊！
大公子还缠着璎珞，想和她再玩一阵。可璎珞终究有事走了，临走前把苏嬛推给了公子：“回雪要好好侍奉大郎。”
苏嬛嘴上自然乖巧应下。
这么小一个姑娘，刚来就成了大郎的贴身婢女，不满的人肯定很多，流言和诋毁也注定满天飞。可苏嬛并不在乎这些。府里流言多了，她只要悄悄躲起来哭，然后“恰巧”被璎珞发现，流言就会被暂时压下。平日里她常给府里的其它人，特别是生活上有困难的人一些帮助，恩威并施，只几个月，底下的声音就小下去了。侍书磨墨，奉食送衣，不管外面怎么说，苏嬛只是镇静做着自己的事，就像一个普通的侍女。
这段时间，她也没因为这些奔波在压制流言的路上，而是去了解了一些府里的常识。比如夫人出身兰陵萧氏；大郎名初，六岁，生母是主君的通房；二郎名恒，五岁，三娘子名芷，才刚出生没多久，还是爱在襁褓里睡觉的年纪，他们都是夫人的孩子。至于那个在外做官的一家之主，府里总说主君是会给夫人描眉的，在外为官给府里捎东西也勤，夫妻两个恩恩爱爱，但就夫人生三姑娘时他没陪在身边来看，苏嬛对这个说法十分怀疑。
不过这点怀疑没必要一直横亘在心头，阻拦她的大事。
“流风……”趁着王初不注意，苏嬛赶紧对旁边的小厮比划了一下什么，小厮笑着微微点头。
申时进飧食①时，下人房外的僻静处，杂草堆间的小空隙里，流风塞给苏嬛了东西，又拿回了什么，双眼直放光。他小心翼翼挑起一点塞到嘴里，
刚拿起一块布要将它细细包好，就听见后面一陈响声，急忙要躲。
可一只温热的小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肩膀上：“流风回雪，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先生可是教过我们，这叫私.….相授受！对，这是不对的！我要惩罚你们……”
没等大郎说完，苏嬛便笑出声来。察觉不对，她连忙用袖掩口，银铃般的笑语仍不住溢出：“什么私相授受？若我们这都叫私相授受，孔圣人与他那七十二门徒，哪一个不是私相授受？儒、道、佛三家，又有哪一家不在私相授受？”说罢，她伸出手，一卷书露了出来，流风也跟着伸出了手，里头是一大块有些化了的饴糖。
“就是！都这样说的话，农民们在私相授受，做衣服的人在私相授受，哪儿有师长和弟子，就都在私相授受。就是大……”
“大郎心也是同明镜一般，这些东西，是不是私相授受，想来也是清楚的。”苏嬛悄悄撞了一下流风，流风又被抢白，马上闭了嘴。
“啊？”王初没听懂。
流风赶紧沾了点化了的饴糖填进嘴里。可惜呀，握太久了，糖都化了……
苏嬛道：“大郎，所以，如今，流风便是婢的先生了，婢也能识文断字，不说班左之才，婢总算不负先父所盼，能习书知礼了。”说这话时，她的眼睛极亮，如星辰一般。
这里的“礼”，自然指的是古周礼，而非婢子应有的礼数周全。
“哦....”听到这里，王初才明白说的是教书，“书是圣人之学，自然不算私相授受。”
教书诶……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拿着戒尺要苏嬛背经典的场景。背不出书的孩子，可就只能享受又大又硬的竹尺的招待了……
他的手摸向玉佩：“回雪，从今往后，你的学问就由我来考校！《春秋》首句是……”
“隐公元年，郑伯克段于鄢。”
“《河广》？”
“谁谓河广，一苇航之……
“《黍离》？”
小半个时辰了，王初依然没找到机会惩戒“学生”。
“回雪，你天资聪颖，以后就跟着我念书吧。”他怏怏地说，然后又是一句赌气般的命令：“你们两个，跟我走！”
流风嘟囔道：“我们这个时候不就是要跟他走，侍奉他习字吗?”
苏嬛没有说话。
入夜，好不容易把习字习到一半便跑出来抓萤火的王初哄去睡了，苏嬛和流风才疲惫地走向下人房。天上星星在不忍看到他们如此萎靡不振，坠落在世间，化作一只只萤火虫，围绕在他们身边，像在邀请他们振奋起来，赶紧回到房里，趴在床上睡个好觉。
流风伸手，却惊飞了一只叶子上的萤火虫，他清秀的小脸皱了皱，然后转头：“今天下午公子说话时，你为什么要拦我？”
苏嬛想了一下：“我们毕竟是下人，非议主人不太好。”
流风又踢走了一块拦路石：“可不管哪个大人都跟我们说要诚实。”
苏嬛随脚把被踢走没多远的拦路石踢进草丛，打了个哈欠：“听说管家本来想把你安排去庄子做事？”
“父亲的确这么说过，但因为这个，”流风指指自己的脸，“公子要我来侍奉他。在府里不比庄子上好一百倍？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的确不适合府里。”
“为什么！”
“庄子上，你是管家的儿子，你最大，府里还得小心说话，小心做事，得惹了主人不快，被卖被打杀，都没处说理去。”
“啊？不会吧，我看都人挺好……”
“你不知道吗？听说王恺的婢子是劝酒用的，客人不喝酒，他就杀婢子，前前后后死在他手上的都好几百了！也是我们命好，没碰上这样的主人……唉！不管如何，说话做事还是小心为上。”
“可这样，你为什么答公子问时不藏拙？”
静了半响，才慢慢地有阵声音响起：“不想吧……”
笑话！几千岁了，要真的被那么一个活的年头都没她零头长的小屁孩用佩玉打了手心，她脸往哪儿搁啊！而且，这种事情足够让妲姐小修笑一百年的！
“对了，千万别买外面的假发。你给小红买的那个也告诉她别戴。一路过来，路上的尸体缺的最多的，不是头发就是头。”
流风打了个寒战：“知道了。”
之后，苏嬛并没有细数过时间，或许是几十天，或许是一个多月，当雨珠激得荷花池里好一阵风波时，苏嬛被王初叫住，而流风正好被支去取东西。
王初盯着苏嬛：“回雪，流风把你和他说的事和我说了。”
“何事？”苏嬛问。
“自然是你和他说要小心做事，免得被主人刁难或被杀。”他眉头一皱，接着说，“我们家的人并非暴虐的主人。你既然是我院子里的人，我便会护着你，不会命令你做那种残忍的事情。你也不用因那些流言蜚语自卑，世家女儿高贵的血脉足以让你在这些奴婢里站得高了。下次再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我会护着你的！”
苏嬛应下，眼睛面孔感动着，内心淡笑着。也不枉她用这几个月演一场戏，她终于找到这孩子身上让她高看的品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