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心中颤栗,陆廷渊平日虽然对她很好,但今日的行为却让她猜不透,她也不敢乱说话。

    如果她说这手链是自己的,而陆廷渊也正如自己刚才想到的那样认定了是自己要害他,都不用他自己出手,千机阁的门士都能把她给撕碎了。

    那如果说不是自己的,这玩意儿又戴手上了,怎么着也不能说是随便哪里捡的就给戴上了,毕竟这东西不好看也不值钱。

    怎么说都不对,怎么说都容易被怀疑。

    岑溪在脑子里飞速把来之后跟陆廷渊所有相处的画面都过了一遍,确认自己没露出任何马脚,又想到刚才陆廷渊紧张欣喜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要手刃仇人的前兆,摸了摸手链上的坠子说:“这个啊,这个我一直戴着的啊!”

    “一直戴着……”陆廷渊两眼发亮,喉头哽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为何先前我未曾发觉……”

    “这链子做工不好,样式也不好看,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所以你没注意到也很正常,再说了,我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撸起袖子给别人看吧!”岑溪边说边把袖子放下来,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

    “做工不好……也不好看……”陆廷渊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下来,“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么?”难道又是一场空欢喜?

    陆廷渊跟着坐到她旁边,眼睛还是盯着她的手腕,岑溪被他看得发麻,急忙说:“这手链要是你真喜欢,那就送你吧!”反正铃铛已经被她丢了,这手链也跟着她洗过澡了,宵果粉free了。

    陆廷渊心头更凉,她到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在装傻充愣伪装潜伏在自己身边。

    陆廷渊的情绪变化实在太明显,明显到岑溪都觉得诧异,这样一个喜怒都形于色的人,怎么能坐稳顶级情报机构的第一把交椅?

    她伸手在陆廷渊手臂上拍了拍:“一条手链而已,别太放在心上了,不说这个了,你今天带我到这来,是做什么啊?”

    陆廷渊的思绪被打乱,定了定神,看着她问道:“你那日怎会进了这院子?”

    一提到进院子的事,岑溪就来气,她把自己如何冒着大雨抱头乱窜,如何阴差阳错跑到侧门的屋檐处躲雨,又是如何误打误撞进来,然后莫名其妙被堵在里面的事一一道来。

    “就是那个小门,我进来的时候还是开的,那个谁一来就落了锁,好像故意把我关在这里似的。”岑溪指着他身后的那张门,愤愤不平地说。

    “我不过就是站在这廊道里欣赏这棵树,他就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说到那个人,岑溪开始咬牙切齿。“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什么好身手好功夫,还说我是贼喊捉贼,说我在阁中随意游走对千机阁不利!”

    “完全是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毫无根据!”岑溪气得一拍桌子,“我做什么对千机阁不利的事了,他对我这么大恶意!”

    “害我穿着湿透的衣裳站在风口上吹了那么久,冷都要冷死了……”岑溪瞬间委屈涌上心头,转头抓住陆廷渊的手臂说:“陆廷渊,你们千机阁规矩多管教严,到处都是禁地,拜托你以后不要叫我出来走动了,我怕我又不小心得罪人……”

    陆廷渊听着岑溪的控诉,又突然被她抓住了手臂,看着岑溪泪水盈盈的委屈模样,心疼和心酸盖过了自己对她的一切怀疑。

    他转身握住岑溪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允诺你,日后只要有我在,必不会再让你受半点欺辱,你信我!”

    这突如其来的深情让岑溪愣神了好一会,回过神来才发现,他这是告白啊,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告白吗?

    岑溪又惊又喜又怕,怕自己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他,万一哪天自己又莫名其妙穿回去了,岂不是会很痛苦。

    她飞快抽回手,小声地说:“我……我知道了。”

    陆廷渊见她脸上飞起红霞,自己也觉得脸上发烫,心想着自己又鲁莽了一回,只能轻轻叹气,但是方才这话发自肺腑,说出来他又松快了许多。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只不过这次陆廷渊先开口了:“方才并非不让你碰这宵果,只是果子未熟,皮上的粉末若是沾上了皮肤,人会奇痒无比。”

    宵果?这就是平平无奇的“陆廷渊杀手”——宵果?谁会把自己的致命武器种在自己家里?还是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这书中的设定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岑溪今日被陆廷渊来了两次暴击,第一次是他深情款款的告白,第二次就是这淡定的“杀手”介绍。

    岑溪尽量压住自己内心的震惊,故作镇定地说道:“这果树好神奇啊,枝叶有奇香,果子又生得如此饱满诱人。”

    陆廷渊站起来走到树下,看着树上的果子,突然伸出手来,岑溪见此“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就冲到了他身旁,正准备拦他的时候,他又把手放下来了,低头喃喃道:“确是诱人……”

    见岑溪不知何时也站到了树下,他笑着对她说:“这果子你着实喜欢……你若喜欢,待它熟透了,我派人摘了送到你那里去,你……好好尝尝。”

    这人也太大意了吧!岑溪不免心中感叹,她还没说要呢,陆廷渊就主动说要送了,哪怕这玩意儿能杀了他,他还放心要给她送货上门,这跟把脖子洗干净了放自己刀下有什么差别。

    岑溪第一反应是拒绝,本来闫赋升就看她不顺眼,她可不想再给自己惹这么大的麻烦。

    她还没开口,陆廷渊就自顾自的说:“这宵树还是父亲当年特意为母亲从中州移栽而来,武宁山温热潮湿,结果一事,父亲原本不做打算,只是精心养护,盼着它扎根于此,好解母亲思乡之情,谁知这树倒争气,这十数年不仅枝叶愈发繁茂,结的果子也愈发多了。”

    “母亲生前最爱食宵果,父亲说,母亲只有看着这树和这果,脸上才有久违的笑意……”

    “如今这果子越结越多,却无人品尝,年年落在这院里,又被小厮们拾去深埋,着实可惜……”

    提到母亲,陆廷渊神色落寞,他也不过舞象之年,年幼丧母,父亲避世,如今又肩负重任,时刻警醒自危,又如何能不想念父母双全时的温暖。

    见他这样,拒绝的话,岑溪也不好说出口了。

    此刻岑溪才觉得陆廷渊鲜活了起来,书中对他的描写不过只字片语,所以向来她只当他是个秉性纯良之人,对他也是惋惜大过于一切,不做他想,但是现在,他的身世、他的为人、他的一切都好像突然立体了起来,与他相处得越多,她对他更是情愫升腾,难以抗拒。

    一种奇妙的感觉袭来,岑溪偏着头,笑着对陆廷渊说:“陆廷渊,你好像我的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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