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奉接到暂缓婚事的通知,而佐文公则表示一切听从皇帝安排。

    只是还未等皇帝有新的安排,一封许朔的密信便从北疆快马加鞭的送达皇城。

    这日又是雷雨天气,安阳躺在贵妃榻上将北疆送来的密信捏在手中看了看,看完便起身将其放进一旁的烛火中烧尽。

    信件是许奉从北疆送来的,自那日轿中一别,许奉便听安阳的安排秘密回了北疆。

    信中写,原梁恒宣隐瞒着姑姑去世的消息,鸢国各族见大公主越狱只想的是她要趁国主病时做垂死挣扎,可春桑将国主病危的消息传给游走的巫医,一时之间鸢国局势顿变,大公主靠着各族拥护现已掌权,而梁恒宣不敌,已逃出鸢国。

    大公主以梁恒宣隐瞒国主去世,不忠不孝的名义下令必须活捉梁恒宣,而借此说盛国包庇梁恒宣,已在北疆开战,只是许朔统战不力,连败,且许朔大权独揽,还因和北疆将领意见冲突而斩了两人的脑袋,现北疆已是内忧外患……

    “前些日子的那些书生写信来感念你的关照。”宋怀从书桌起身,向着安阳走来,将手中的一打书信递到安阳手中。

    宋怀这些日子都住在公主府,虽她说的是让他在府中养伤,可宋怀却一日未闲的,前几日吃饭时还与她说宋府又不止宋府的门生有些个很有姿才,只是生活困苦……

    安阳明白宋怀的意思,可也未说明,只开玩笑说公主府并无多余钱资。宋怀却放了碗,一脸诚恳的看着她说道:“只是以你的名义帮助他们,你只要答应了其他的便不用管了,我自有打算。”

    望着宋怀那双汪汪的眼睛,安阳却一脸严肃反问道:“若不要我出钱财,如果是你想做,你们宋府的名声已然够响了,何故扯上我?”

    “以你的名义去做,他们自会感激你,日后若有人可堪重任也能唯你所用……”他还未说完便看着安阳满眼笑意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他知道了,她是明白的却非要他说出来,一时之间没再说,脸红到耳朵尖。

    “贤夫如此为妻谋划,若不领情自然是不知好歹,一切皆听贤夫安排即可。”

    领了贤夫名头的宋怀更心安理得的在公主府住下,虽她们二人日日忙着各自的事,可宋怀每日定要见安阳回府才睡去……

    安阳接过信后却并未拆开,只拿着信封左右看了看。

    “若得他们一句感谢,我也应感谢宋大人的举荐才对。”安阳将书信又递给了宋怀,打趣道。

    这话是对的,往日朝堂内外,已经考得功名入朝为官抑或是在书堂、乡野读书的考生,似乎都得写俩首酸诗又或是长篇大论的骂一骂她才显得自己清新脱俗,文人风骨,可如今却有诗文赞颂她,她又成了女中豪杰、慧眼识人的君子……

    又言:“只是我向来不会跟你们这些文化人打交道,还要劳烦宋大人代笔。”

    宋怀将书信收了回去,点了点头。

    翌日,本该上早朝的日子可等了许久皇帝才出来。

    对群臣的上奏也是草草了事,散朝时,福瑞却跟着安阳出来,叫住了她。

    “安阳殿下且慢,陛下请您到书房一议。”

    安阳想着应是许朔和北疆的事,一进殿便落实了她的想法。

    殿内已经坐着些大臣,各个蹙眉垂首,安阳一进殿,目光簇簇向她投来。

    不同于往日,皇帝面前却摆了屏风,阵阵咳声从屏风内传来。

    安阳坐下,皇帝才慢慢的开口气息微弱的说道:“许朔从北疆寄回信来,说是、说是……”

    皇帝强忍着喉间的哽咽,大喘了几口气才将话说出来:“说是鸢国国主梁恒许戈因病疾突发,已薨。”

    此言一出,堂内哗然,谁也知道梁恒许戈去世,鸢国局势必然大变。

    他顿了顿:“梁恒偀和梁恒宣已经在鸢国开始夺权……”说着他气的拍着椅子厉声道:“许朔这小子,写信来请示是否出兵!此时正是千钧一发之际,这蠢材的信送到已过了半月有余,北疆应是早已战火纷飞!或已被人攻了城!”他越说越气,止不住的咳起来。

    众人见状都一言不发,只看着安阳,可安阳却是被姑姑去世的消息震的失神,一脸悲痛的看着屏风。

    “陛下,眼下当务之急是摸清前线形势,尽早做打算,朔王殿下在这方面资历尚浅,还请另择统帅之人。”说话的是骆道平。

    “臣认为,军中统帅不一定要军事本领高超,重要的是要稳定军心,体现陛下您心系前线。公主您说是吗?”颜韦驳了骆道平的提议,仰着头,说完朝安阳看了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阳殿下在北疆是多次力挽狂澜,将帅的赞誉都是肺腑之言,颜大人说这话莫不是当我们这些老将都是脑晕眼花的?把我们当草包?”宗老将军厉声对着颜韦呛声。

    宗鸿磊出身武门世家,原是京官只是不甘皇城的无趣便跟皇帝请命要效仿先人去边疆驻守,只是他们这些人到北疆时却被边疆割据的王侯当作是受先人蒙阴庇护的纨绔,虽他宗鸿磊本事硬,在北疆站稳脚,可那些王侯仍一副土皇帝做派,所以他对京城来的将士或有些官家背景的后辈向来都是提拔锤炼。

    他原在北疆时便对还叫许骁的这位京城来的奉王义弟赞赏有佳。

    只一点不同,宗鸿磊前些日子回到京中养老,对朝中这些文官在边疆之事上总是不容置喙的态度。

    宗鸿磊不同于那些人的文邹邹,柔声细语。怒形于色,声音在殿内绕三圈。

    颜韦被问的只瞥了眼宗鸿磊,佯装无事的眨着眼。

    “安阳,北疆之事耽误不得,你和许奉即刻启程。”皇帝见众人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便下令要安阳和许奉回北疆处理此事。

    “回圣上,春桑此刻正在北疆边地,还请您加急下旨到北疆予她调兵权,梁恒偀是个做事决绝的,她只求梁恒宣一死,怕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北疆这一路她定会阻拦,臣这路上怕是要耽误些日子。”

    安阳站起身来,拱手,失神的说道。

    “好。”皇帝沉声回道。

    席散去时,大臣们仍耳语着,安阳起了身,可还未走到门口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惊的人一颤,而后是惊呼,只是安阳未听清便晕了过去。

    再睁眼时,看到的是她在宫中住时的床帷。

    “陛下,公主醒了。”一旁的侍女见安阳醒了,便喜出望外的疾步出去报喜。

    皇帝一脸担忧的走了进来,安阳欲起身却被他止住。

    “是为父思虑欠妥,于皇姐,你比朕的感情更甚。为父只想着尽快平息事端却忽略了你的感受。”皇帝坐下来,一脸思虑的对着安阳说道。

    “陛下,是臣的错。”安阳说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

    至于这泪为什么流,她心里面说不清。

    “我已经下旨让许奉先回北疆,你先在京中修养。”

    马车到府门前时,宋怀已经在门前等着了,见车停下便上前去接安阳。

    谢礼送走了宫人,安阳听着宋怀的唠叨,哄着他出了门,便将小豆子叫来。

    “陛下已经下旨要奉王回北疆,你现在即刻出发将这烟拿到京郊放掉,若烟散后未见西北方向紫光升起便再放一次,待见紫光在西北方向升起后便回来复命,速去。”

    小豆子领了命便快马加鞭的出了城。

    安阳自收了梁恒宣送来的密信便可以预见事态发展。

    所以她提前让许奉回了北疆,没有皇帝下令便只能在暗处控制事态发展,可如今皇帝已经下令而许朔的风头也已经出够了,她既然已经达成目的,自然应全力将事态控制住。

    这几日她便假借养病的名义闭门谢客,暗地里则派人和梁恒宣取得联系。

    北疆城内。

    “殿下。”一将士急匆匆的跑进王府。

    许朔正焦头烂额的做于堂内,将士进殿犹豫着上前说道:“殿下,梁恒偀又派人在边地作乱。”

    许朔急的站了起来,破口骂道:“不是说了吗?封锁城门,一律人等非得我令不能外出!”

    他心中暗骂,自己早已写信给梁恒偀求和,眼下她未回信却又发事端。

    因前几次的战败,许朔以未得圣上开战之命,全然不顾在城门外的百姓,下令封锁城门,而有将士于心不忍出城搭救,虽活命回来,许朔却以二人违反他的命令,将其在城门斩杀……

    “北疆也是皇家之地,本王是圣上的儿子,本王的话便是圣上的话,自然该本王做统帅!”

    “若是许奉和许昭瑾二人在此下令,你们可敢违抗?为何她们的命令听的,本王的话便听不得?”

    见许朔作风如此,那些将领或是称病或是消极应战。

    “殿下,不是的,无人出城,是梁恒偀控制着几十只老鹰飞过城墙,在城中作乱,见人就抓,城内伤亡一片……”将士面露难色的说道。

    “几只破鸟就将你们吓成这样!还不赶紧派人去抓!”许朔摔了酒杯喊道。

    领了命令的将领却带着人在城中闲逛,她的属下有些看不下去,上前问道:“头儿,朔王殿下是要我们去抓鹰,这样在这里闲逛不太好吧。”

    “我们这是巡视,提醒百姓不要随便出门,反正抓鹰也是为了百姓安全,巡视也是为了百姓安全,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她撇着嘴说道。

    那人没了话,其实谁也知道大家心里窝了一团火,现在许朔的命令仿佛催命符,无人接,她们几人接下这命令不过是还有些良心在。

    “可是若将军知道了,定会……”那人嘟囔的说道。

    “你能不能活到将军回来都是两说,我宁愿被将军回来军法打死,你活着还能巡街,看好北疆城。若你惹了那位爷,死了,怕是巡街的人都没有!”为首的人生气的说着,像是在叱责那人又像自我说服。

    正这时,突然响起一阵骚乱。

    她们闻声而去却见城门外一少年身骑骏马,手中的箭矢飞似的窜入空中,向那些鹰射去。鹰群顿时乱了阵,向着少年飞去,城中的鹰似乎有感召般也跟着鹰群往城外飞去。

    一时之间,鹰群将少年围住,城楼上的人不知城下何人,但明白一定是来帮他们的,有人便喊着要开城门,却被人止住:“还是问问朔王的意思,若是敌人的苦肉计怎么办?”

    巡城的人也登上城楼却见少年引着鹰群远走,远处又有马蹄声奔腾而来。

    守城的老将隔着老远先认出了来人,激动的大喊着:“快将城门打开迎接奉王殿下!”

    少年将鹰群引的和许奉汇合,鹰群见状高飞着离开了。

    许奉已经到了城门之下,可大门却没有打开的意思。

    城门之上,许朔的随从拦了开城门的命令,一时之间城门分为两股势力,剑拔弩张。

    老将讥讽道:“你可知这里是北疆城,城楼下的是北疆王,许奉殿下!”

    那人却丝毫没有畏惧,回道:“我自然知道,可朔王殿下是领了圣上旨意入驻北疆,城门开不开,要看朔王殿下的意思。”

    许奉探听许朔近日所作所为,早已料到他不会轻易打开城门,也未急,只勒了马在城门外静候。

    昨夜见得狼烟起,许奉便率各部从鸢国边地一路杀了回来。

    良久,许朔悠悠地登上城楼,众人见状收了刃。

    许朔朝着城楼下笑道:“呦,这不是奉王吗?你不好好的在盛京待着,来此地做什么?”

    许奉也不恼,只回道:“朔王殿下的信,陛下已经收到了,陛下派我来处理北疆事务。”

    许朔闻言却大笑道:“许奉,你可知假传圣旨是什么罪名?”

    “书信从北疆传到盛京少则要半月功夫,现在算来,父皇就算下旨要你来北疆,你也应是刚启程才对,本王看你不过是急功近利,怕本王占了你的名声,况且安阳她怎么不来?”

    许奉闻言笑道:“朔王,北疆兵败之事已是陛下意料之中,与其在这里和我口舌之争,不如想想如何跟陛下请罪。”

    许朔闻言大手一扬,朝着城楼下狞笑道:“迎奉王殿下入城,本王不如教教你什么才是兵法,如何不费一兵一卒的平息一场战事。”

    又一道许朔的密信送至盛京,进了万皇后的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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