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忆了。”
“失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满说谎话不打草稿：“就……前段时日，不小心把头磕到了，失忆了。”
蒲月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说：“怪不得大小姐您这段时间……原来是失忆了啊……”
小满一脸严肃：“这事儿我可只跟你说起过，千万替我保密，莫被旁人看了出来。”
蒲月一边感到惊讶，一边捂着嘴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小满有了些底气，微微坐直身板道：“替我拿一身衣物来，待会儿去外边儿瞧瞧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场面。”
蒲月应声退下，突然又想到什么，在门口处蓦地回头。
“不过大小姐，您即便是失忆了也得千万小心三姨娘。她这些时日的行径过于反常，咱们不得不防。”
小满不以为意地笑：“我之前跟她的关系这么不好？”
蒲月连连点头，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小满思虑片刻，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三姨娘也是个两面三刀的角色。
看来想要继续留在沈家不被人看出破绽，就必须要先了解这沈家内部的人际关系。
小满打开衣柜，准备挑一件合适的衣服。却发现在衣柜的角落里压着一件黑色的夜行衣。
她视若无睹，选中一件旗袍后果断关上柜门。
-
小满梳洗收捡好时已经将近晌午。
临近盛夏，天气有些闷热。她选了一条天青色有些偏蓝调的旗袍，侧绾的发髻用簪子固定，留下一缕乌发垂在胸前，温婉又不失优雅，很合大家闺秀的气质。
蒲月看见她第一眼就傻了眼：“大小姐，您怎么打扮成这样子？”
小满不解：“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还不够符合沈家大小姐的身份？
“没问题！人模人样的！”蒲月赔笑：“就是有些太温柔了，不太像您了，我都要怀疑您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小满：……其实差不多。
为了让自己更贴近沈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小满甚至不停在心里自我洗脑：我是沈千我是沈千我是沈千……
沈家的建筑平实而精致，白墙黛瓦和院中长亭相得益彰。亭外池水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似乎要将人心智神魂都映照得明明白白。
走出沈家大小姐的院子，大门右侧的院墙外的地上有一片湿润的痕迹。
“是昨夜死的那个下人，今儿个一早才被处理好，全尸都没有一个。尸布一裹扔到城外乱葬岗去了。”
小满踩着地上被水冲洗过的位置，一时有些心惊。
“我这一失忆吧，就什么都搞忘了。”
小满故作哀愁：“这连幻妖什么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一并忘记了。”
蒲月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一脸担忧：“大小姐，您是不是磕到头的时候把脑子撞傻了？”
小满呵呵一笑：“把脑浆撞混了。”
“摇一摇能摇匀吗？”
“……”
二人经过一个拱形门时听见里边传来尖锐的女声，似乎有人起了争执。
乍一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小满探头往里边儿一看，果然是不久前才见过的三姨娘。在她面前似乎还有一个人，跪在庭院中的鹅卵石小道上，小满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平日里不学无术也就算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对大小姐的东西下手！”
小满和蒲月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又和她有关。
“大小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
三姨娘情绪猛地上来，抬手便给了面前那人狠狠一个耳刮子。
她咬牙切齿：“你这个畜牲！”
清脆利落的一声响，门口的二人皆是一惊。小满更是不敢置信——这是前不久对自己笑脸相迎、温柔似水的三姨娘？这一前一后简直天差地别。
眼看她手腕再次扬起，小满忙上前伸手去拉：“姨娘！什么事这般动怒？”
三姨娘恼怒回头，看见是她，眼底的戾气渐渐褪去：“大小姐怎会在这里？”
“无意路过，听见动静过来看看。”小满有些疑惑对方为何称呼这般称呼自己，一边套着话：“方才听姨娘好像说到了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妨道来听听。”
三姨娘启了启唇，语气有些压抑不住的愤怒：“是沈亿这个王八羔子打翻了墨汁，将你成婚准备的婚服给弄脏了。”
“成婚？”
小满回头看向蒲月，后者抿着唇点了点头。
小满感觉自己脑子快炸了。这才第一天，怎么就摊上这么多事儿？
成婚？什么时候成婚？和谁成婚？
她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长叹一声：“没事的姨娘，大不了拿去洗洗。”
“打狗也要看主人。难不成大小姐就为着几匹破布，要了沈亿的命不成？”
“新婚的衣服怎么能洗！新娘新娘，洗了婚服还怎么成婚了？”
小满：不能成婚好啊，那最好别成婚。
“你这件婚服可是城西绣灵阁的老裁缝做的，用了整整三个月。让他加班加点再做一件，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三姨娘说着又突然伸腿踢了地上那人一脚：“你就在这儿跪着给大小姐磕头认错！”
小满这才注意到一旁跪着的那个人。
他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面容。一身纯黑的褂子上挂着几个灰扑扑的鞋跟印，黑发间露出一截白得发紧的脖颈。
小满心里发笑：死了三天都没那么白。
下一秒，那人忽地抬起头，对上小满直勾勾的目光。小满也终于看清他的容貌，却蓦地怔住了。
“哥……哥？”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小满回过神时话已出口。但实在是太像，太像了……眼前这个名为沈亿的少年，和她的哥哥年少时一模一样。
墨发，玄衣，苍白如雪的肤色。眉心一点朱砂，犹如雪地里洇染开来的一朵红梅。
那一双写尽淡然的眸子，更是和她哥哥如出一辙，仿佛世间万物在他面前都不过尔尔，不值眉峰一皱。
这分明是，如假包换的同一人啊。
蒲月凑到她耳边轻声嘀咕：“大小姐您做什么，这是你三弟啊！”
心脏处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细密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
沈亿恍然垂下眼睫：“大姐，对不住。”
小满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大姐……？
“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对大姐打击这么大，致使大姐神志不清。”
小满心口被连插三刀：“……”
一旁的蒲月见状扶住她，“大小姐您没事儿吧……”
差点被创死的小满：“等等让我缓一缓。”
三姨娘面露忧心：“大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可否要找郎中看看？”
“不必。”
小满挺直了背脊：“我昨夜睡得不安稳，稍加休息便可。我看……三弟也是无心之举，姨娘就不必小题大做了。”
她伸手给沈亿：“起来吧。”
沈亿略一迟疑，还是抬手搭上她的。
“本想着罚他今日不许用午饭的。罢了，既然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三姨娘说着，换上明媚的笑：“既然这样，不如一同去前堂用膳？”
小满本就对三姨娘有些设防，经此一事后更是不想给她好脸色。但碍于自己如今身不由己，只能强颜欢笑道：“就我们仨？”
三姨娘：“还有你爹、你二舅父和你妹妹。一家六口整整齐齐。”
这么多人？
人越多越容易露馅，况且自己现在人生地不熟，稍微说错一句话就很可能被察觉。
她方才就险些被发现，好在三姨娘和沈亿并未深究，只是一笑而过。
于是她只得找理由推脱：“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也确实有些乏了，就不用午膳了。姨娘 ，您替我转达一声，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三姨娘问：“真不用看郎中？”
小满：“真不用。”
“行吧，你爹说晚点儿要来看看你。自个儿注意身体。”
三姨娘转身就朝着前堂的方向去了，沈亿不紧不慢地跟上去，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满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朝蒲月招招手：“走了，回去补功课。”
-
“沈家六口人，分别姓甚名谁，性格如何，你都替我捋捋。”
蒲月纠正：“大小姐，是七口人。您那未过门的未婚夫也算半个沈家人。
“未过门的不算，迟早给他退货。”
小满随意抽出一个本簿：“说吧，我记下来。”
“沈家目前共有七……六口人。家主名为沈大脾，44岁。温和沉稳，待人宽厚，主持法师操办，是悬阳城中举足轻重的存在。
沈二折，42岁，是大小姐您的二舅父，沈家二老爷，已故大夫人沈照的弟弟。一心向佛，平易近人。
春三娘，39岁，沈家三姨娘，家主的第二房夫人。美丽张扬，性格泼辣。”
蒲月突然补了一句：“她和大小姐您的可谓是水火不容，直到前段时日才有所好转。不过在奴婢看来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满没有反驳，“继续。”
“沈千，也就是您：21岁，沈家大小姐，家主和大夫人的大女儿。生性乖张，思想前卫，和家主感情极好。
沈万，19岁，沈家二小姐，家主和大夫人的小女儿。鲜少露面，体弱多病。
沈亿，18岁，沈家小少爷，家主和三姨娘的儿子。生性敏感，胆小怕事。”
千万亿？这是什么离谱又潦草的取名方法。
“至于大小姐您的未婚夫，奴婢早替您打听过了。”蒲月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小抄：
“陈道生，25岁，沈家准大姑爷，大小姐您的未婚夫。身强力壮，正气凌然，还是个降妖除魔的道士！”
“什么道士，神棍还差不多……”
小满举起本簿仔细看了看，顿时龇牙咧嘴：“沈大脾？我外祖父怎么想的给自己女儿取这样名字，听起来不是大啤酒肚就是个暴脾气。”
蒲月：“……”
看着小丫头石化的表情，小满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沈千和沈万是家主和大夫人的孩子，大夫人是女的，那家主怎么可能也是女……
可是，她来之前研究过这个沈家。她明明记得悬阳沈家女尊男卑，历代家主皆是女性，且不传外姓人。
可想到三姨娘之前屡次提起的“你爹”……又想起大夫人的弟弟她称之为二舅父，种种迹象表明，这一任沈家家主是个男人！
果真，蒲月一句话确定了小满的猜想：“大小姐，家主是您的父亲。”
“您和二小姐的生母，也就是上一任沈家家主，在十九年前生育二小姐时难产逝世。您还为此和二小姐关系一直不太好，您当真全不记得了？”
小满：“……”记得个锤啊！
“……蒲月啊。”
蒲月：“啊？”
小满抬手搭在蒲月肩上：“你要不直接告诉我，我在这个家和谁关系好……不是，和谁没有矛盾，行了吧？”
“失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满说谎话不打草稿：“就……前段时日，不小心把头磕到了，失忆了。”
蒲月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说：“怪不得大小姐您这段时间……原来是失忆了啊……”
小满一脸严肃：“这事儿我可只跟你说起过，千万替我保密，莫被旁人看了出来。”
蒲月一边感到惊讶，一边捂着嘴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小满有了些底气，微微坐直身板道：“替我拿一身衣物来，待会儿去外边儿瞧瞧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场面。”
蒲月应声退下，突然又想到什么，在门口处蓦地回头。
“不过大小姐，您即便是失忆了也得千万小心三姨娘。她这些时日的行径过于反常，咱们不得不防。”
小满不以为意地笑：“我之前跟她的关系这么不好？”
蒲月连连点头，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小满思虑片刻，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三姨娘也是个两面三刀的角色。
看来想要继续留在沈家不被人看出破绽，就必须要先了解这沈家内部的人际关系。
小满打开衣柜，准备挑一件合适的衣服。却发现在衣柜的角落里压着一件黑色的夜行衣。
她视若无睹，选中一件旗袍后果断关上柜门。
-
小满梳洗收捡好时已经将近晌午。
临近盛夏，天气有些闷热。她选了一条天青色有些偏蓝调的旗袍，侧绾的发髻用簪子固定，留下一缕乌发垂在胸前，温婉又不失优雅，很合大家闺秀的气质。
蒲月看见她第一眼就傻了眼：“大小姐，您怎么打扮成这样子？”
小满不解：“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还不够符合沈家大小姐的身份？
“没问题！人模人样的！”蒲月赔笑：“就是有些太温柔了，不太像您了，我都要怀疑您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小满：……其实差不多。
为了让自己更贴近沈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小满甚至不停在心里自我洗脑：我是沈千我是沈千我是沈千……
沈家的建筑平实而精致，白墙黛瓦和院中长亭相得益彰。亭外池水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似乎要将人心智神魂都映照得明明白白。
走出沈家大小姐的院子，大门右侧的院墙外的地上有一片湿润的痕迹。
“是昨夜死的那个下人，今儿个一早才被处理好，全尸都没有一个。尸布一裹扔到城外乱葬岗去了。”
小满踩着地上被水冲洗过的位置，一时有些心惊。
“我这一失忆吧，就什么都搞忘了。”
小满故作哀愁：“这连幻妖什么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一并忘记了。”
蒲月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一脸担忧：“大小姐，您是不是磕到头的时候把脑子撞傻了？”
小满呵呵一笑：“把脑浆撞混了。”
“摇一摇能摇匀吗？”
“……”
二人经过一个拱形门时听见里边传来尖锐的女声，似乎有人起了争执。
乍一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小满探头往里边儿一看，果然是不久前才见过的三姨娘。在她面前似乎还有一个人，跪在庭院中的鹅卵石小道上，小满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平日里不学无术也就算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对大小姐的东西下手！”
小满和蒲月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又和她有关。
“大小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
三姨娘情绪猛地上来，抬手便给了面前那人狠狠一个耳刮子。
她咬牙切齿：“你这个畜牲！”
清脆利落的一声响，门口的二人皆是一惊。小满更是不敢置信——这是前不久对自己笑脸相迎、温柔似水的三姨娘？这一前一后简直天差地别。
眼看她手腕再次扬起，小满忙上前伸手去拉：“姨娘！什么事这般动怒？”
三姨娘恼怒回头，看见是她，眼底的戾气渐渐褪去：“大小姐怎会在这里？”
“无意路过，听见动静过来看看。”小满有些疑惑对方为何称呼这般称呼自己，一边套着话：“方才听姨娘好像说到了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妨道来听听。”
三姨娘启了启唇，语气有些压抑不住的愤怒：“是沈亿这个王八羔子打翻了墨汁，将你成婚准备的婚服给弄脏了。”
“成婚？”
小满回头看向蒲月，后者抿着唇点了点头。
小满感觉自己脑子快炸了。这才第一天，怎么就摊上这么多事儿？
成婚？什么时候成婚？和谁成婚？
她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长叹一声：“没事的姨娘，大不了拿去洗洗。”
“打狗也要看主人。难不成大小姐就为着几匹破布，要了沈亿的命不成？”
“新婚的衣服怎么能洗！新娘新娘，洗了婚服还怎么成婚了？”
小满：不能成婚好啊，那最好别成婚。
“你这件婚服可是城西绣灵阁的老裁缝做的，用了整整三个月。让他加班加点再做一件，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三姨娘说着又突然伸腿踢了地上那人一脚：“你就在这儿跪着给大小姐磕头认错！”
小满这才注意到一旁跪着的那个人。
他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面容。一身纯黑的褂子上挂着几个灰扑扑的鞋跟印，黑发间露出一截白得发紧的脖颈。
小满心里发笑：死了三天都没那么白。
下一秒，那人忽地抬起头，对上小满直勾勾的目光。小满也终于看清他的容貌，却蓦地怔住了。
“哥……哥？”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小满回过神时话已出口。但实在是太像，太像了……眼前这个名为沈亿的少年，和她的哥哥年少时一模一样。
墨发，玄衣，苍白如雪的肤色。眉心一点朱砂，犹如雪地里洇染开来的一朵红梅。
那一双写尽淡然的眸子，更是和她哥哥如出一辙，仿佛世间万物在他面前都不过尔尔，不值眉峰一皱。
这分明是，如假包换的同一人啊。
蒲月凑到她耳边轻声嘀咕：“大小姐您做什么，这是你三弟啊！”
心脏处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细密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
沈亿恍然垂下眼睫：“大姐，对不住。”
小满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大姐……？
“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对大姐打击这么大，致使大姐神志不清。”
小满心口被连插三刀：“……”
一旁的蒲月见状扶住她，“大小姐您没事儿吧……”
差点被创死的小满：“等等让我缓一缓。”
三姨娘面露忧心：“大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可否要找郎中看看？”
“不必。”
小满挺直了背脊：“我昨夜睡得不安稳，稍加休息便可。我看……三弟也是无心之举，姨娘就不必小题大做了。”
她伸手给沈亿：“起来吧。”
沈亿略一迟疑，还是抬手搭上她的。
“本想着罚他今日不许用午饭的。罢了，既然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三姨娘说着，换上明媚的笑：“既然这样，不如一同去前堂用膳？”
小满本就对三姨娘有些设防，经此一事后更是不想给她好脸色。但碍于自己如今身不由己，只能强颜欢笑道：“就我们仨？”
三姨娘：“还有你爹、你二舅父和你妹妹。一家六口整整齐齐。”
这么多人？
人越多越容易露馅，况且自己现在人生地不熟，稍微说错一句话就很可能被察觉。
她方才就险些被发现，好在三姨娘和沈亿并未深究，只是一笑而过。
于是她只得找理由推脱：“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也确实有些乏了，就不用午膳了。姨娘 ，您替我转达一声，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三姨娘问：“真不用看郎中？”
小满：“真不用。”
“行吧，你爹说晚点儿要来看看你。自个儿注意身体。”
三姨娘转身就朝着前堂的方向去了，沈亿不紧不慢地跟上去，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满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朝蒲月招招手：“走了，回去补功课。”
-
“沈家六口人，分别姓甚名谁，性格如何，你都替我捋捋。”
蒲月纠正：“大小姐，是七口人。您那未过门的未婚夫也算半个沈家人。
“未过门的不算，迟早给他退货。”
小满随意抽出一个本簿：“说吧，我记下来。”
“沈家目前共有七……六口人。家主名为沈大脾，44岁。温和沉稳，待人宽厚，主持法师操办，是悬阳城中举足轻重的存在。
沈二折，42岁，是大小姐您的二舅父，沈家二老爷，已故大夫人沈照的弟弟。一心向佛，平易近人。
春三娘，39岁，沈家三姨娘，家主的第二房夫人。美丽张扬，性格泼辣。”
蒲月突然补了一句：“她和大小姐您的可谓是水火不容，直到前段时日才有所好转。不过在奴婢看来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满没有反驳，“继续。”
“沈千，也就是您：21岁，沈家大小姐，家主和大夫人的大女儿。生性乖张，思想前卫，和家主感情极好。
沈万，19岁，沈家二小姐，家主和大夫人的小女儿。鲜少露面，体弱多病。
沈亿，18岁，沈家小少爷，家主和三姨娘的儿子。生性敏感，胆小怕事。”
千万亿？这是什么离谱又潦草的取名方法。
“至于大小姐您的未婚夫，奴婢早替您打听过了。”蒲月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小抄：
“陈道生，25岁，沈家准大姑爷，大小姐您的未婚夫。身强力壮，正气凌然，还是个降妖除魔的道士！”
“什么道士，神棍还差不多……”
小满举起本簿仔细看了看，顿时龇牙咧嘴：“沈大脾？我外祖父怎么想的给自己女儿取这样名字，听起来不是大啤酒肚就是个暴脾气。”
蒲月：“……”
看着小丫头石化的表情，小满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沈千和沈万是家主和大夫人的孩子，大夫人是女的，那家主怎么可能也是女……
可是，她来之前研究过这个沈家。她明明记得悬阳沈家女尊男卑，历代家主皆是女性，且不传外姓人。
可想到三姨娘之前屡次提起的“你爹”……又想起大夫人的弟弟她称之为二舅父，种种迹象表明，这一任沈家家主是个男人！
果真，蒲月一句话确定了小满的猜想：“大小姐，家主是您的父亲。”
“您和二小姐的生母，也就是上一任沈家家主，在十九年前生育二小姐时难产逝世。您还为此和二小姐关系一直不太好，您当真全不记得了？”
小满：“……”记得个锤啊！
“……蒲月啊。”
蒲月：“啊？”
小满抬手搭在蒲月肩上：“你要不直接告诉我，我在这个家和谁关系好……不是，和谁没有矛盾，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