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范闻自见到柏婼后，就一次次被对方的行为所震惊。
一开始的强闯县衙，提出疫病一事，之后又把杨达从出城路上捆了回来，并且武力接替县尉一职。
桩桩件件都出乎范闻的预料，也打破了他为官多年的原则。
现在柏婼又提出了更为匪夷所思的提议，并且看对方的态度，十分坚决，范闻免不得开始头疼。
待有时间他就算是逼问，也要从周大夫口中问出这究竟是什么人。
如此肆意妄为，完全不像是所谓九皇子的亲兵。
还是说九皇子行事就是这般不羁？
柏婼没有理会几人的异样，她转而道：“我需要广平城现有人员的分布和差役名录,还有粮仓储备。”
“这......”
孙县丞和于主簿看向范县令。
这些都属于官府重要事务，他们拿不准对柏婼的态度，只得等待范县令的命令。
范县令头疼道：“将这些都拿给白县尉。”
他越发觉得同意这个白越暂代县尉一职是个错误。
若是放在平时，一个连底细都不知的生人，想暂代正八品的县尉一职，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现在情况特殊。
他需要一个人替他担起这个责任。
既然如此，那便由着对方。
真出了岔子，还有远在京城的九皇子担着。
几人见范县令这放任的态度，心下了然，也不再遮掩，细细为柏婼讲述城中情况。
广平城内共有4325户，近两万八千人，这还不算外地来此经商，和大户人家的奴仆。
其中县衙的官差约莫八十人，县尉手下包括皂隶、马夫、轿夫、库卒等，再加上临时工“白衙”，共四百多人。
而县衙官仓中贮备的粮食约莫只有三万石。
柏婼翻看着手中的户籍册，皱眉问：“为何储粮如此之少？”
孙县丞道：“前两个月刚交了夏粮，秋粮还未收上来，前些时日荆河决堤，流民涌来，官府开仓赈灾，所以官仓内所剩粮食不多。”
柏婼心下算了一番，若是省吃俭用，这些粮食足够城内所有人挺过这次封城。
她点了点头，又问：“可有派人去收购药材？”
于主簿道：“已经派人去城内所有药铺和医馆收购，只是城内药材有限，不知周大夫他们何时能找出治疗方子。”
柏婼又道：“城内这几日必定会有混乱，张典史，这几日你带着人守好县衙和牢狱，这两处不能生乱，明白吗？”
张典史下意识应道：“是，属下明白。”
范闻在一旁看着柏婼将几人安排的井井有条，几人也没有丝毫抗拒，反倒是不自觉有些恭敬，心下暗叹。
不愧是京城来的贵人，光流露出来的气势就让人不敢违抗。
正想着，范闻听到柏婼叫他：“范县令，时辰不早，我们开始行动吧。”
范闻愣了愣：“行动？什么行动？”
柏婼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更声，语气淡淡道：“宁府和王府有发热病患，为防止疫病蔓延，府上的所有人都需单独隔离。”
“这......”
范闻心下发苦，这白大人怎么又提起这茬。
然而容不得他考虑，柏婼已然起身，朝着府衙外走去。
范闻连忙上前阻拦：“不可啊白县尉，此事干系甚大，还需从长计议。”
宁王两家背后牵连之广广，可不是他一个区区知县得罪得起的。
柏婼看他一眼：“范县令，有任何后果，自有九皇子担着，眼下最重要的是疫病防治。”
听她提及九皇子，范闻停下了脚步。
看着柏婼离开的背影，孙县丞几人凑上前问道：“大人，怎么办，要不要阻止她？”
范闻沉吟道：“不必，她既然抬出了九皇子，就让她去做，且看她想要干什么。”
“那宁家和王家那边？”
范闻眸光微闪：“你们去跟着她，本官去看望一趟杨县尉。”
县衙门前，一众差役穿戴齐整，腰跨长刀，满脸茫然的列队等候。
穆朋和秦云等人昂首挺胸站在队伍最前方。
林麓看到柏婼的身影从县衙内出来，迎上前道：“阿婼，都准备好了。”
白蓝也拱手道：“主子，已让所有差役佩戴口罩和手套，专门接触病患的那队人也已穿戴防护服。”
柏婼点头，走下台阶，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
看着黑暗中一道道被火把映照的身影，柏婼扬声道：“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广平城疫病一事，为避免疫病大肆爆发，我们要连夜将所有病患单独隔离开。”
“我已让人告知你们接触病患的注意事项，只要严格按照流程，被传染的可能极低。”
“我知道，这个城里有很多人的亲朋好友在，为了不让他们传染疫病，也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从现在开始，由我来负责广平城的守卫，所有人都要听我指令，直到度过这次疫病，明白吗？”
“明白！”
穆朋等人率先开口。
“明白。”
“明白。”
陆陆续续响起回应声，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传出很远。
差役们搞不清楚状况，但看到孙县丞几人站在县衙门口，对此并无异议，倒也不怀疑柏婼的来历。
柏婼让白蓝带着一部分人赶去医馆，转移病患，自己则带着大部分人赶往宁府。
宁府距离县衙并不远，不到一刻钟，柏婼便带着人将宁府围了起来。
守门的仆人听到动静，打开门查看情况，见到门外围着的官兵，心下大惊，下意识就要关门。
穆朋伸手止住对方关门的动作，用力推开大门。
“官府接到消息，宁府中有疑似感染疫病的发热病患，现在需要立刻将人隔离。”
守门小厮哪里知道府上是否有人发热，只得战战兢兢回道：“官爷，小的这就去禀报管家，您……您稍等。”
“不必了。”
柏婼大步上前。
“我们同你一起去。”
“这……这……”
那小厮见柏婼径直往府内闯，忙上前阻拦，一边示意同伴前去禀报。
宁府的宅子并不小，进门就是一道长长的游廊，柏婼顺着雕花游廊向院内走去，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一行人急匆匆迎面而来。
为首的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远远看到柏婼一行人，那男子小跑着迎上来。
“不知各位官爷深夜前来宁府有何贵干？”
柏婼上下打量男子，开口道：“今日城中起了疫病，所有病患需单独隔离，你是何人，府上主人家呢？”
男子恭敬道：“小的姓宁，乃是宁府管家，不巧家中主人今日有事出城，不在府内，大人若是有事不如改日再来。”
柏婼道：“宁府中可有人身体不适，发热咳嗽？”
宁管家道：“不曾有过。”
柏婼语气微冷：“哦？可本县尉接到消息，你们府上有几人身体不适，却并未单独安置。”
“县尉？”宁管家愣了愣。
“本县县尉不是杨大人吗？”
见柏婼并未解释，径直朝着院内走去，宁管家顾不得县尉一事，赶忙上前阻拦道：“大人，府上并未有得疫病之人，大人若是不信，不妨天亮后再来查验。”
柏婼在一处院子外停下脚步，看向对方：“若真没有病患，现在查验又有何妨？”
说完她看了眼白蓝和林麓。
二人在来之前已经得到柏婼的暗中嘱咐，现下得到柏婼的示意，二人悄然后退，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一开始的强闯县衙，提出疫病一事，之后又把杨达从出城路上捆了回来，并且武力接替县尉一职。
桩桩件件都出乎范闻的预料，也打破了他为官多年的原则。
现在柏婼又提出了更为匪夷所思的提议，并且看对方的态度，十分坚决，范闻免不得开始头疼。
待有时间他就算是逼问，也要从周大夫口中问出这究竟是什么人。
如此肆意妄为，完全不像是所谓九皇子的亲兵。
还是说九皇子行事就是这般不羁？
柏婼没有理会几人的异样，她转而道：“我需要广平城现有人员的分布和差役名录,还有粮仓储备。”
“这......”
孙县丞和于主簿看向范县令。
这些都属于官府重要事务，他们拿不准对柏婼的态度，只得等待范县令的命令。
范县令头疼道：“将这些都拿给白县尉。”
他越发觉得同意这个白越暂代县尉一职是个错误。
若是放在平时，一个连底细都不知的生人，想暂代正八品的县尉一职，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现在情况特殊。
他需要一个人替他担起这个责任。
既然如此，那便由着对方。
真出了岔子，还有远在京城的九皇子担着。
几人见范县令这放任的态度，心下了然，也不再遮掩，细细为柏婼讲述城中情况。
广平城内共有4325户，近两万八千人，这还不算外地来此经商，和大户人家的奴仆。
其中县衙的官差约莫八十人，县尉手下包括皂隶、马夫、轿夫、库卒等，再加上临时工“白衙”，共四百多人。
而县衙官仓中贮备的粮食约莫只有三万石。
柏婼翻看着手中的户籍册，皱眉问：“为何储粮如此之少？”
孙县丞道：“前两个月刚交了夏粮，秋粮还未收上来，前些时日荆河决堤，流民涌来，官府开仓赈灾，所以官仓内所剩粮食不多。”
柏婼心下算了一番，若是省吃俭用，这些粮食足够城内所有人挺过这次封城。
她点了点头，又问：“可有派人去收购药材？”
于主簿道：“已经派人去城内所有药铺和医馆收购，只是城内药材有限，不知周大夫他们何时能找出治疗方子。”
柏婼又道：“城内这几日必定会有混乱，张典史，这几日你带着人守好县衙和牢狱，这两处不能生乱，明白吗？”
张典史下意识应道：“是，属下明白。”
范闻在一旁看着柏婼将几人安排的井井有条，几人也没有丝毫抗拒，反倒是不自觉有些恭敬，心下暗叹。
不愧是京城来的贵人，光流露出来的气势就让人不敢违抗。
正想着，范闻听到柏婼叫他：“范县令，时辰不早，我们开始行动吧。”
范闻愣了愣：“行动？什么行动？”
柏婼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更声，语气淡淡道：“宁府和王府有发热病患，为防止疫病蔓延，府上的所有人都需单独隔离。”
“这......”
范闻心下发苦，这白大人怎么又提起这茬。
然而容不得他考虑，柏婼已然起身，朝着府衙外走去。
范闻连忙上前阻拦：“不可啊白县尉，此事干系甚大，还需从长计议。”
宁王两家背后牵连之广广，可不是他一个区区知县得罪得起的。
柏婼看他一眼：“范县令，有任何后果，自有九皇子担着，眼下最重要的是疫病防治。”
听她提及九皇子，范闻停下了脚步。
看着柏婼离开的背影，孙县丞几人凑上前问道：“大人，怎么办，要不要阻止她？”
范闻沉吟道：“不必，她既然抬出了九皇子，就让她去做，且看她想要干什么。”
“那宁家和王家那边？”
范闻眸光微闪：“你们去跟着她，本官去看望一趟杨县尉。”
县衙门前，一众差役穿戴齐整，腰跨长刀，满脸茫然的列队等候。
穆朋和秦云等人昂首挺胸站在队伍最前方。
林麓看到柏婼的身影从县衙内出来，迎上前道：“阿婼，都准备好了。”
白蓝也拱手道：“主子，已让所有差役佩戴口罩和手套，专门接触病患的那队人也已穿戴防护服。”
柏婼点头，走下台阶，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
看着黑暗中一道道被火把映照的身影，柏婼扬声道：“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广平城疫病一事，为避免疫病大肆爆发，我们要连夜将所有病患单独隔离开。”
“我已让人告知你们接触病患的注意事项，只要严格按照流程，被传染的可能极低。”
“我知道，这个城里有很多人的亲朋好友在，为了不让他们传染疫病，也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从现在开始，由我来负责广平城的守卫，所有人都要听我指令，直到度过这次疫病，明白吗？”
“明白！”
穆朋等人率先开口。
“明白。”
“明白。”
陆陆续续响起回应声，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传出很远。
差役们搞不清楚状况，但看到孙县丞几人站在县衙门口，对此并无异议，倒也不怀疑柏婼的来历。
柏婼让白蓝带着一部分人赶去医馆，转移病患，自己则带着大部分人赶往宁府。
宁府距离县衙并不远，不到一刻钟，柏婼便带着人将宁府围了起来。
守门的仆人听到动静，打开门查看情况，见到门外围着的官兵，心下大惊，下意识就要关门。
穆朋伸手止住对方关门的动作，用力推开大门。
“官府接到消息，宁府中有疑似感染疫病的发热病患，现在需要立刻将人隔离。”
守门小厮哪里知道府上是否有人发热，只得战战兢兢回道：“官爷，小的这就去禀报管家，您……您稍等。”
“不必了。”
柏婼大步上前。
“我们同你一起去。”
“这……这……”
那小厮见柏婼径直往府内闯，忙上前阻拦，一边示意同伴前去禀报。
宁府的宅子并不小，进门就是一道长长的游廊，柏婼顺着雕花游廊向院内走去，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一行人急匆匆迎面而来。
为首的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远远看到柏婼一行人，那男子小跑着迎上来。
“不知各位官爷深夜前来宁府有何贵干？”
柏婼上下打量男子，开口道：“今日城中起了疫病，所有病患需单独隔离，你是何人，府上主人家呢？”
男子恭敬道：“小的姓宁，乃是宁府管家，不巧家中主人今日有事出城，不在府内，大人若是有事不如改日再来。”
柏婼道：“宁府中可有人身体不适，发热咳嗽？”
宁管家道：“不曾有过。”
柏婼语气微冷：“哦？可本县尉接到消息，你们府上有几人身体不适，却并未单独安置。”
“县尉？”宁管家愣了愣。
“本县县尉不是杨大人吗？”
见柏婼并未解释，径直朝着院内走去，宁管家顾不得县尉一事，赶忙上前阻拦道：“大人，府上并未有得疫病之人，大人若是不信，不妨天亮后再来查验。”
柏婼在一处院子外停下脚步，看向对方：“若真没有病患，现在查验又有何妨？”
说完她看了眼白蓝和林麓。
二人在来之前已经得到柏婼的暗中嘱咐，现下得到柏婼的示意，二人悄然后退，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